《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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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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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卟哧乐了,说道:“江二郎,让你坐,你就坐吧。”

“喏,见过江娘子,几年不见,你如今更漂亮。”忽然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子,道:“该死。”

是郑朗的妾,漂亮不漂亮,不能说,不然轻佻。

“又生份了,官人只是在南方为官,离郑州得远,否则你们也能经常见面,坐吧。环儿,给江二郎沏茶。”崔娴说道。

喝了一口茶,江二郎这才将正事说出来。

这件事如郑朗所料,不是江二郎做的。但江二朗是确实到过秀州,他年龄渐长,家中有些产业,不但在郑州,在其他地方也有一些产业。这个,少年时懵懂无知,他没有对郑朗说,也不知道家中的情况,郑朗更不会去问。以后郑朗下了江南,信中也没有提。

江父为了磨砺他,让他来到扬州,非是秀州,在此江家有一个店铺。江二郎来到扬州后,说店铺不仅是店铺,店铺后还有一个作坊,事务繁忙,于是没有来杭州看望郑朗。他内心处还有一个原因,让他迟疑未来,两者的距离让他感到有些怯懦。毕竟已经长大成人,不象少年无知时。然而因为一桩业务,几月前去了秀州。

在秀州时,他才想到要到杭州来。不过扬州店里出了一桩事,江二郎又回去了。后来接连不断的事情出来,查盐罢盐,然后海捕文书就下到扬州。至于什么原因,江二郎也不知道,还是扬州一位世交长辈提交通知了他,于是躲了起来,没有被抓住。直到后来,接到家中转给他的郑朗书信,江二郎这才悄悄来到杭州。

但这一耽搁,路途遥远,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你不能骗我。”

“大娘子,骗你不得好死。”

崔娴沉思了一下,怕郑朗分心,还是没有对郑朗说,不过派人通知了富弼。

富弼尽了一份朋友之力,与江二郎交谈一番,是不是江二郎指使人做的,一是对方的人证,二是己方的人证。对方人证在秀州,难以说清楚。况且即便有人想陷害江二郎,都能仿郑朗笔迹仿得唯妙唯肖,江二郎还在秀州出现,许多人也知道这件事,那么找的人大约很相像。人是早迟要交到秀州的,但现在交到秀州定案对江二郎不是很有利。

询问了江二郎那段时间与什么人相处,这个容易找,什么时候回扬州,又与谁在一起,这是扬州,离秀州还有很远呢,不可能人今天在扬州,明天就在秀州,后来又去了扬州,即便骑马也没有那么快。这样就能撇清嫌疑。

至于卫知州能不能结案,与富弼无关。

交谈后,便派人前去扬州将相关的证人带来。

到这时候江二郎才明白事情经过,也长松一口气,这段时间风声紧,不但在到处抓他,连扬州那间店铺也暂时查封了。到了郑朗的地头,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就问崔娴,来到杭州,总要看一看郑朗的。

崔娴没有让他去。

江二郎在杭州闲得无聊,到处闲逛,但仅过两天,卫知州派了衙役过来抓人,不知道他从那个渠道这么快得到消息的。富弼虽很是不悦,至少按照规矩,你到杭州来抓人,要通知杭州府一声,可因为江二郎与郑朗的关系,不大好说,眼睁睁地看着江二郎被衙役带来。

对佛经,富弼也说不清楚,要不要通知郑朗出面,会不会分郑朗的心,富弼也说不清楚,只能派人通知崔娴。

崔娴对丈夫这个好兄弟更加反感。

毕竟还在抓捕中,为什么到处溜达?自讨的苦吃。好好的呆在郑家,就是卫知州派人抓江二郎,还有一个缓冲时间,甚至未必敢进自家来强行抓人。但这是丈夫的好兄弟,不顾嫌疑,来到富家,问富弼怎么办?

富弼道:“不要紧,我已经派人带人证过来,没有充足的证据,事牵大案,卫知州也不敢严刑逼供。我刚刚也找到嵇转运使与马转运使,让他们对此案关注一下。要不要通知郑知府?”

“不用通知,这时候他来抓人,是有意想分官人的心。”崔娴道。

富弼想了想,默然。

就是江二郎做下的案子,也不能将郑朗怎么样。除非那两张便条真是郑朗写的。但会恶心到郑朗。对郑朗的七个好兄弟,富弼与崔娴看法一样,少碰为妙。不过他也听到郑朗与这七人的感情,然后又想了一下,说道:“江二郎大约是无心牵连进去。那两个放跑的犯人才是关健所在,因为突然被抓了起来,有的人苦于无奈救之,又听到江二郎来到秀州的事,让人找到郑行知的字迹拓本,临摹了两封信。卫知州没有放人,石守道粗心大意……”

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卫知州有结案之职,但失职是石介,凭此点,他好不容易此次两浙积攒的一些功绩也成了东去流水。

至于是什么人,卫知州没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能力也不好查,比如张大亮为什么要杀人灭口,随着他自杀,也不知道所杀的人犯当中,那一个人才是张大亮灭口的人。

那两个人犯钟全与何秀,大约此时也被杀人灭口。

但富弼也不想继续查下去,牵连的人多,到了结的时候。

顿了顿说道:“崔娘子,你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提的人证过来,让他们到秀州做证,江二郎就能释放。”

崔娴回去,可这件事是偶然发生的,还是一个陷阱,崔娴不知道,也容不得她考虑,重阳眼看就要到来。

……

施从光说道:“那边都准备好了。”

说完后眼睛有些惊奇。

“勿要保守这个秘密。”郑朗说道。

“我已经吩咐过。”

“外面现在有什么动态?”郑朗为了读佛经,几乎处于苦修状态。也不一定非要在竹舍读佛经,在自家府上同样可以读。可效果不同,不管怎么说,要先声夺人,佛教有许多戒律,不用大声喊沐浴戒斋,最少得做一个样子。所以这段时间闭门竹舍,连家中的几个女人都不让她们过来。对外面的事,郑朗也没有多过问,如崔娴所想,会分心的。但崔娴想得严重了。

施从光支吾了一下,最终没敢说。

这次辨佛会轰动一时,连太平州那么远的地方,都有士子赶过来。幸好郑朗说的有些晚,不然来的人更多。郑朗将杭州诸寺和尚逼上了架子,自己同样也被逼上了架子,谁输了谁就会被火烤。施从光迟疑一下道:“也没有其他的事,要么有几个件小事,朝廷下旨,调富弼回京,但新通判下来,最少还有一个月时光,不会影响此次辨佛。”

“让富弼回去?”

“是。”

郑朗没有象崔娴那样胡思乱想,正常的人事调动,宋朝的制度也使官场上人事任命象走马灯一样。坏处就是不能贯彻一个很好的执政政策。然而益处也有之,即便有不好的官员危害不会大,频繁的人事调动也让官员不能专权。

但是富弼离开,将会使自己少了一个重要的帮手。于是问:“新通判叫什么名字?”

“叫李颜。”

郑朗茫然,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官员名字。

“原来是三司使一名官吏。”

郑朗额首,还是为了平安监才来的。要打仗了,朝廷许多人也意识到财政成了国家头等的大事。

又问:“还有呢?”

“也就是一些禅师找到富通判,还有两位转运使,想通过他们向你说情,辨佛会不举行了,他们会协助知府你挪出寺田,还有一些寺院甚至默许杭州府将他们圈垦的田收回。”

“有那么容易吗?”

郑朗的话可能会有两层意思,第一个郑朗不甘心,为这次辨佛会,郑朗吃了许多苦头,寺院骑虎难下,郑朗也骑虎难下。只有在重阳一辨胜负。另外即便有许多寺院配合,还有不知死活的寺院不肯让步。时间也来不及观察,给他们劝说。只有郑朗一让,以后也就让了下去。

但施从光还不知道郑朗真正的想法,郑朗这次辨佛会是谁也阻止不了的,杭州事小,全国事大,大规模的改良不可能了,可以进行一些小规模的调整,使国家变得更健康。那么与西夏人交战,就有了更多的底气。

后来赵祯与西夏的议和,有赵祯的想法,在短短几十年内,似乎赵祯还是做很漂亮。不过长远来说,西夏人对宋朝危害很大,与契丹形成双面掣肘。不要说收复幽云十六州,西夏不灭,宋朝就没有一天安稳的日子。这一点他与韩琦想法一样,是坚定的主战派。

自己赢了,别人不说,以韩琦把握时机的能力,从利州回京后,一定会与一些士大夫们联手,对寺院重新制定一些政策。

施从光不知道郑朗的想法,因此不敢回答。

郑朗又说道:“你替我准备一艘船,还有那个也要准备了。”

“喏。”

施从光离开,王安石也有些兴奋,问:“大夫,那个真的成功了?”

“好好读书,记住,这终是歪门邪道,不能学的。”

“大夫,也不能这么说,兵法云奇正相辅,正过于呆板,奇过于危险,正中有奇,奇中有正,才是兵者之道。虽然兵家不是主流,然而诸子百家也有许多共通之处。这是以奇辅正之术。”

“算你说得有理,可正才是王道,奇只能辅之,而不是正辅之奇。”

“是。”

“读书吧,也许明后年朝廷又要科举,你不能分心。”

“是。”

九月初七,武林山通向灵隐道的山道前的一片空地上来了一群衙役。

他们手中各自拿着工具,有的在挖泥巴建一个半人高的圆台,还有两个人在树牌子,上面写道,重阳之秋,月上飞来峰顶,于此辨佛三日。

就选择在这里作为辨佛场所。

一会儿这个几丈方圆的圆台建好,衙役开始在上面铺石头。并没有其他的布置,仅是地形略有些险恶,位于空地的尽头,两边都有高大的山峰,山峰上长满了树木,虽是在白天,这里还是阴翳一片。

高台建好了,衙役们离开。

但这所高台引来无数游人观看。

实际上随着这座高台建起,也意味着辨佛法再无人可挡。

可这个夜晚,郑朗闭关了许多天后,从竹舍里悄悄出来,来到浙江江边,悄无声息上了一艘船,不过此事并没有他人知道。

……

重阳是登高之时,热闹在白天,可这次杭州的重阳热闹却在晚上。

天未黑,就来了许多百姓,富弼不得不派了士兵维护着秩序。然后前去竹舍。

但在这之前,崔娴与杏儿她们早就过去。

郑朗笑眯眯地迎出来,夫妻之间要说一些悄悄话的,其他人自动退后。郑朗在几个妻妾身上瞅了瞅,崔娴穿着一身朱红裙子,又娇媚又贵气。出身好,有才气,跟在郑朗后面渲染,但论气质,没有几个女子可及。

江杏儿一身鹅黄的裙子,又美丽又乖巧。四儿也穿着湖绿长裙,在憨态中显得七分可爱,环儿穿着短马甲,小巧玲珑。四个女子看着郑朗似笑非笑,眼中却是充满了思念。

郑朗走过去,用爱恋的眼光看着她们,问:“有没有想我?”

崔娴扭头说:“才不想呢。”

“是真不想,还是假不想。”郑朗捉住了崔娴的手荑,用指尖在她手掌中轻轻的划着。

“想,你这个冤家,满意了吗?”崔娴说完,抿起嘴乐了起来,然后嗔怪道:“还有人……”

不能在这里亲热。

“还有三天,我就回去,这件事一结束,我能好好陪伴你们了。”

“你啊,不可能有安份的辰光。”崔娴用手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郑朗又来到江杏儿面前问:“杏儿,你有没有想我?”

“官人,好想。”几乎同时杏儿与四儿答道。

“我的杏儿与四儿最乖了。”

崔娴又在翻媚眼。但江杏儿附在他耳边说:“官人,你回去后奴会给你一个好消息。”

“现在不能说?”

“现在不能说,不能让你分心,官人,一定要赢哦。”

如果不知道郑朗的布置,一家人还是很担心的,郑朗不是真正的佛门弟子,当然那样的话,几个女子苦逼了。杭州寺院多,高僧多,精通佛经的高僧更是数不胜数,无疑增加了此次辨佛会的难度。

“我一定会赢的,杏儿,你身上好香。”

“官人,你在斋戒,不能,不能亲热。”杏儿脸上飞起一朵红云。

但只有她与四儿将郑朗这个斋戒当真。

郑朗笑笑不语,又说道:“出发吧。”

走了没有多远,看到富弼带着大小官员迎来,上前又问道:“富兄,要离开杭州了?”

“快了。”

“可惜早了些。”

“无妨。”富弼道,但心中还有些遗憾的,虽然平安监与自己关系不大,可正是自己替郑朗分担了许多州务,郑朗才专心做了许多事。若是到年底倭奴国两矿带来更大的收入,那时回京城,自己会有更大的政绩。不过很快恢复过来,问:“行知,那边有没有准备好?”

“好了,前天晚上我亲自看过。”

“那就好。”富弼握了握拳头,几个月前被一些和尚们“敲诈勒索”,让他至今耿耿于怀。

一会儿,武林山就到了。

到处都是人群,不过能挤到那块场地上的百姓很少,看到郑朗来到,一个个停止议论,然后盯着郑朗。今天郑朗并没有做什么刻意的打扮,还是象以前那样穿着白色长袍,一张圆脸上神态安祥从容,也能说明郑朗那种稳操胜券的心态。

胜不胜,三天后才能知道。

但一段山道走完,那个空地出现在郑朗面前时,战已始!

人群鸦雀无声,忽然全部惊呼起来。

今天晚上的天公作美,微微的西北风吹来,月亮半圆,月色朦胧美丽。就在这时候,西边的峰顶上出现一个巨大的事物。

是一块布,巨大无比的布,徐徐的从峰顶升了起来。然后自动的向高空蔓延。就在百姓惊奇万分的时候,从这个布幔落下无数金色的东西,落在那个高台上。

此时空地上挤满了许多百姓,但那块空地郑朗刻意让施从光建造,就是留给他自己盘坐辨佛的。因此派了一些衙役看守,没有让百姓靠近。这些金色的物事落下来,衙役们不知道什么东西,自动的向后退。

金色的物事继续落下,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高台上。落在地上也就算了,但落在高台上这些金色物事全部自己在自动移动,最后靠扰在一起,一会儿一个巨大闪着金色光亮的佛字便出现在高台上。

“哦!”

“呀!”

一片惊叹声响了起来。

这太神奇了,比一荷渡湖还要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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