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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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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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史书钉在奸臣的铁柱上了。真论危害,他及得上司马光与王安石?有可能欧阳修等人掀起的无穷无尽内争开始,形成的危害都比王钦若大。

可马上他所说的就要开始了。

而且发起的人,一个个皆是史书上赞扬的清流大臣,许多人让后人仰目而视。

有没有坏心?真没有什么坏心,他们是想国家想百姓更好,可这种好心,却办了坏事。

自己阻止不。可不会去做。

嗯,逼到头上了,也不大好说的。

王博文听出来这两种道不同之处了,前者要求每一个人都能养“中”,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后者不要求每一个个养中,但实施一套准则,使天下万物受益,然而这个准则同样是不可实现的。

“郑小郎,那你认为什么样的道好呢?”

“小子眼下只想了这两种道,其他的没有来得及想。”倒不是假话,先是将各个儒学回想了一遍,可每一个儒学不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每一学派都要细想。因此,只想到了朔学与气学。

王博文问完后,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这已经是千古奇闻,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突然关进大牢里,然后盘坐在这里想“道”,并且还真想出了许多,将史书翻一翻,可曾有之。自己还真指望他能悟出一个好道,难道是释迦牟尼转世不成?

走了出来,王博文两眼茫茫。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牢房里离开的。

寒风吹来,凛冽的从脸上刮过,头脑才清醒过来,向身边的文吏说道:“可曾全部记下来?”

“记下来了。”

“你有没有在觉得做梦?”

“王府尹,这句正中属下内心,一直以来属下碌碌无为,昏昏而活,今天看郑家子在狱中悟道,属下情以何堪?”文吏同样也是茫然一片,王博文饱读儒家书籍,他身为文吏,同样读过许多书,知道这少年此番对答,有多大的份量。

就是一个成年人,忽然出此语,都会掀起一场小轰动,况且他的年龄?

“那日,某审他,态度从容自若,让某很惊奇,所以吩咐狱卒妥善安置,当时只认为他仪态好,可没有想到,此子胸怀居然如此之大。难怪,难怪,他要装天,装地,装万物,又岂是一场小小牢狱之灾所能屈辱的?你看看史书,可曾有过?”

“属下没有看到过。”

“走,我们今天将所有事务放下来,将此份对答,誊抄数份,然后某找几位宰相,就是拼了这个官职,某也要将这个少年保全下来。”说完了,拉着文吏向自己府上走去。

……

刘知州的信就到了几位宰相手中。

吕夷简翻了翻,递给了夏竦与薛奎,道:“这个刘敬真不知轻重。”

看完后,连薛奎都赞成吕夷简的话。

老太太再怎么生气,会当真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怎么样?

可此时清臣太刮噪了,老太太在火头上,这时候劝说,不但不起作用,相反,有可能老太太一怒之下,反而对这个少年进行处罚。

夏竦摇头,道:“此子我也听过他的一些事迹,才华是有些,可不是一个省事的主。”

薛奎只是笑,这三年来,此子风头很盛,前年拨小刀子,去年端午群殴,今天诗社为一老妓写诗,花会又为了搂抱两美妓,作两长短句,郑州让他折腾得天翻地覆。

大约没得折腾了,居然来到东京城来折腾。

不过终是一个少年人,又听说他还写了一笔好字,因此也不恼,只是觉得很好笑。道:“王府尹不是说过吗,他自此鸣天下了。”

连一惯脸色肃穆的吕夷简听到这句后,居然也露出了笑容。

看看这几天吧,整个东京城的百姓都在谈论郑家子,风头都压过了自己这些宰相。岂不是鸣了天下。

其实他们也卷了一些进去,不过不是最为难的,最为难的是开封府尹王博文,每次看到他上朝被清流大臣狂批特批,几位宰相就扭转头,装作没有看到。

然后呢,在心中替王博文默哀。

老王,好好保重吧。

但老王要拖他们下水了。

王博文与文吏誊抄了好几份,揣着其中的六七份,来到了中书,要见几位宰相。也让他进来了,劈头就问道:“吕相公,夏相公,薛相公,你们有没有想过道?”

“什么道?”夏竦问道。难不成这老小子这几天悲催的,脑子急坏掉了?

“就是治国治天下治万物的大道。”

“王府尹,你没有事吧?”薛奎关切的问。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这几天两头受气,呕心。”王博文烦恼的摇头,又问道:“你们可曾想过?”

“想什么?儒家诸贤书籍里阐述了还少吗?”夏竦不解地问。

“那就好,那就好。”王博文抚胸,这一边抄着,一边惭愧,自己身为开封府尹,都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居然让一个屁孩子比下去,难道是白活了?现在连几位宰相都没有想过,自己就不算什么。

“那就好什么?”薛奎狐疑地问。

“若是有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盘坐于牢房里,想着这天下大道,你们相信不相信?”

不用说指郑家子了,可三个大佬有些糊涂,吕夷简道:“你能不能说请楚一点?”

“你们几位相公过来看。”一人一份,将自己与郑家子的对答,递到他们手中。

第六十二章 召见

老王到现在还没有回过魂。几位大佬涵养功夫肯定有了,可看完了,脸上全部露出古怪的表情。

大佬就是大佬,倒底不一样,仅是古怪,还没有失态。

吕夷简沉声问:“何来此对答?”

“我奉太后懿旨,带着狱吏前去狱里审问,见他盘坐于地,感到奇怪,于是问了一句。”接下来发生的事,纸上面全部写了。几人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进监牢审问。

不是不知道,外面议论汹汹,清流大臣群情激愤,这时候将郑家子再度拖到公堂上审问,王博文压力更大。虽到监牢里审问,多少失了礼度,但也没有规定审问,非得在公堂上进行的。谋官之道,无奈之举,大家都能理解他的苦衷。

然后又再度看着这张纸上的文字。

作为大佬,智商总比普通人要高的。

自从花会的事传开后,就知道郑家子不会是旁人代笔了,有那个傲气,有那个字,何须让别人代笔。况且诗词到了那种地步,又会甘心做人家的代笔手?

但仅是诗词。

老百姓争论不休,好象写了一首好诗不得了,然而到了吕夷简这层次上,写好诗词又算得什么?还要会行事做人,这样才能有出息。象初唐四杰,那么好的才华,唐高宗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主,最后呢?

可这张纸上的意味是什么?

这是想做一个儒学的大宗师啊,开宗不会,自始至终这小子都在围绕着儒学转,然而这小子分明想立派!

北宋立国之初,好象有不少年,那一个大儒敢这样干过?

当然,仅是这几句对答,还不算什么,想要阐述,要需要多篇文章来论证,证明这个论理,这才能真正构成一个学说门派。可说来说去,人家的年龄……

几个大佬看了两遍,然后又在想,似乎还十分有道理。

吕夷简说道:“王府尹,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这篇文不能泄露出去。”

“吕相公,当时在场的不仅有我与文吏,还有衙役,并且还有诸多的犯人,我怎能让他们全部封住嘴巴?”

文吏做记录的,还有,也是在向老太太表白,我进去不是看望郑家子,而是审问郑家子,省得发生误会。可王博文心中想到:吕坦夫,你当我傻啊。今天你让我封锁消息,那你们宰相也就没有责任了,以后出了什么事,全由我来担骂名。休想!要死大家一起死。

薛奎摇头,这一回躲不掉了。

本来整京城的人以为这少年冤枉,若再有这等才情,自己几人又得知,还做忍者神龟,老百姓会指着自己的脊梁骂人。道:“见太后吧。”

几个大佬结伴走向内宫。

太监不敢怠慢,立即禀报,老太太疑惑,又有什么事发生?

几位大佬来的也是时候,老太太也让言官弄怕了。处理了一批,又生出一批,比那个野草长得还要快。没办法打压。这时候她有些慌,她可以控制宋朝的顶级官场,调动东西两府(中书、枢密)的人选,但不可能做到将整个宋朝的官场换掉。这股风越刮越烈,于是将驸马都尉李遵勗喊来,问了一句:“外议如何?”

“臣无以他闻,仅听到人言天子即冠,太后宜还政,又言郑家子冤,太后囚一个少年人,欲换天。”

还是还政,还是放人,老太太心灰意冷,心中一些想法渐渐也淡了,最后自己是什么身份,走哪儿算哪儿,不强求了。

然后又送了一些关于孝道的经义,比如《孝经》,比如《惟皇戒德赋》,这些书籍,送给了赵祯,要他反复的诵读。

我还是你的老娘,还能活上几年,给我乖点!

其实已经准备在退让。

老太太很聪明,可这几年有的事,做得也很傻很天真。既然想做皇帝,又不想杀一个人,可不可能?看看人家武则天是怎么做的?几千几千的杀,十几年的皇帝做下来,官员、贵族、儒士与平民百姓,杀了总有不计其数,这才将皇帝位置做稳的。

让几位大臣坐下来,刘娥问:“诸卿,一道前来有何政务?”

几个人一起盯着吕夷简,你是首相,还是你来带头。

吕夷简略不悦的看了王博文一眼,但这个难题都不能化解,也不会被称为北宋心机权谋最深的几人之一了,徐徐道:“太后,臣这里有一份奏折,请太后过目。”

太监接着那篇文章,递到帘后的刘娥手中。先让老太太看,再见机行事。

刘娥看了一遍,略怒的问王博文:“王府尹,哀家什么时候让你与郑家子谈道的?”

老娘是让你审问他的,不是让你与他交谈儒学的。

王博文道:“启禀太后,臣是去准备审问此子,但见他盘坐于地,无意询问了一句,结果他说在想道,臣好奇,又问了一句,可越谈越奇,是臣疏忽了。”

有什么疏失?作为大宋的臣子,见到人才喜欢是应当的。作为一个文人,见到这种新奇的对儒学见解,喜欢更是应当的。连这两条都做不到,何来谈宋朝的文臣?

老王是准备豁出去,豁得不彻底,自责了一下。

“这是你写的?”

“本来臣带着文吏,准备记录审讯经过,结果这一番对话也记录下来,臣以为太后应当知道,于是重新抄写了一遍。”

“可夸大润色?”

“臣不敢,不信太后可以将此子带来盘问一二,就知道臣为何如此慎重。”

老太太,你也喜欢文学,不谈不好办,一谈保准你喜欢,甚至若是谈及什么“道”,有可能将你从帘后忽悠出来。

可能吗?

“这两年多来,此子风头很盛哪。”老太太带着嘲讽,说道。

“太后,那时他还小,在公堂上也承认自己犯了错。况且天赋如此,仅是喜欢美丽女子,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并不算过也。”

“做男人的应当风流吗?”刘娥很不悦的道。

王博文有些汗,老太太,你是一个女人,当然这样说。虽你是太后,这个世界还是男人的世界。不过不辨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要将人放出来,就好办。

刘娥又道:“况且他还小……”

这么小,能做什么风流事?纯是小色鬼嘛,不过不能明言。

但众人相视一眼,脸上都有了喜色,老太太竟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大约有戏。

刘娥又看了一遍,凡是有些学问的,拿到这篇文章,都会读上好几遍。老太太也有些冲击,还有些茫然,这个屁大了孩子,居然有这么广阔的胸怀与学问。还真有天才这么回事?

都想得有些高,郑朗只寻找自己的“道”,至于天下的百姓嘛,有没有想过,很疑问。但他没有说,谁知此节。不过声势这么大,老太太觉得就这样放过,下不了台,看着这篇文章,不作声。

吕夷简坐在最前面,听着老太太发出的呼吸声,十分悠长平稳,不是动怒的迹象,终于出面了,道:“太后,虽此子不懂事务,然京城汹汹,此子是汹汹的源头,不为此子,为了国家祥和,社稷安宁,不如饶恕他这一次。”

给了老太太台阶下,又得到了清名,替同僚们解决了一桩难题。机会也把握得恰到好处。

刘娥叹息一声:“王卿,你将此子带到内宫,让哀家一见。”

“喏。”王博文大喜。好不容易啊,老太太终于低了头,又向吕夷简投去感谢的一瞥,然后兴冲冲的出宫。

第六十三章 天堂(上)

折腾了这么多天,天气进入了二九,渐渐就冷了。

乌云在天空里盘过来卷过去,翻翻滚滚的,越积越厚了,风更厉,几片雪花便悄悄的从云层里,降落到人间。

“冷否?”

“不冷。”

“一会儿到了内宫,见了太后,认一个错儿,事情也就结束了。”

“府尹,他人如何评价小子,小子不管,但小子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泼污?事父母有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太后也若天下百姓父母。虽是太后,有过也要去委婉的进谏劝戒。小子没有进谏,还要认错,小子不从!”

中间一段,又是《论语》中的一段,侍奉父母,看到他们有不对的地方,要委婉的劝谏,若不听从,还要恭恭敬敬,不能违背他们的意愿,为父母操劳而不怨恨。

正是这一段段话,构筑了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儒家独特的尊卑有序的理论。

王博文无奈,想要辨服这个少年大约不可能,人家心中装的东西太大,只好祈求他将太后当成了父母,给予一些尊重,这样才不会出事。

进了内宫。

都要在好奇的看,正是这个少年人,将整个东京城闹得天翻地覆的。象吕夷简已经嗅到了另一件事,老太太要低头了,对权利的渴望,已经在消退。所以这股大势之下,终于在赵祯生母死时,使他鼓起勇气,上书以国礼举哀,为他捞取了最大的一笔政治投资。

没有范仲淹的首倡先河,没有言官的前扑后继,现在又加上了郑朗无心横插了一脚,刘娥一颗雄心壮志是不会消减的。也就没有吕夷简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机遇。

一个少年人,长得不是很英俊,其实也不丑啦。

可这么大名声,在脑海印象里,肯定是一个无比潇洒的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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