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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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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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罗崇勋道。

但心中已经清楚老太太意思了。送给小皇帝,不是这几件物事,是将来的人!虽经过青楼几个女子之手污过,可放入秘阁,也代表着老太太的慎重。心中弄清楚老太太意思了,于是很小心的说道:“难得有这几位慈母,元旦将至,太后是否赐一些布帛做为赏赐,也能为天下做一个表率。”

“罗卿,你此议甚好,不过替哀家传一道懿旨……”

听完了,罗崇勋脸上表现很精彩。老太太,你既然喜欢这个少年,又何必如此折腾呢?

PS:宋朝太监在皇帝面前权高或亲信者自称臣,贱者称奴婢,老奴,对外自称某,与正规臣子差不多,可见宋史宦官以及宋朝小说一些记载。甚至象童贯在皇帝面前也自称某。

第七十五章 幽兰

“郑郎,为何如此待这些字画?”江杏儿看到郑朗将刚刚临摹的一幅画随便的又放在那一大堆纸里,心痛了。

说完,又将这幅画捡了起来。

这是一幅临摹唐伯虎的《落霞孤骛图》。后人所知的是唐伯虎善画仕女图,其实不对的,他是一个全才,仅在绘画上,山水、花鸟、人物无一不精。落霞孤骛图也是唐伯虎的代表作之一,最巧妙的是布局。要画的是“秋水共长天一色”,但水很少,五分之四的篇幅画了山石树人楼阁,一皴崇岭之外,才是茫茫的湖水。

用山的高,物的实,对了水的虚,细看去,更觉得水色苍茫,长天无际。

郑朗仅是临摹,不过江杏儿也懂一些,察觉出来这幅画的不寻常。

“丢下吧,若不是四儿阻,我早就将它们一起丢掉。”

“为何?”还没丢掉,江杏儿就肉痛起来。

“你还不懂,它们缺少了灵魂,也少了灵气,不值得保留。”现在作画,完全是在临摹各家名作,就算误差不大,也不能说成功之作。无他,是自己的东西,该是一气呵成的地方一气呵成,该停顿的地方停顿,但临摹别人,一笔一画,粗看看不出,细看就能看出它的呆板。

后来内行人收藏字画时,也多用这一点判别真假。

临摹是必须的,比如张大千成名后,还多在临摹,先学石涛、张风等人,接着又转向了唐寅、张渥,又上溯到唐宋。可那时候,他已经带有自己风格,如《仿倪云林秋水清空图》,是临摹之作,但比起原图更加完满繁复。抛去年代关系,艺术价值也比原图只高不低。这是第二步转换过程。直到晚年,对泼墨手法更加熟练,信手画出了一幅《山园骤雨图》后,才真正拥有了自己一片天地,接着巅峰之作《幽谷图》跟着出现!

这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

郑朗在书法上,努力突破,似乎欲破未破,可在绘画上,至今没有进展。

全是临摹,所以郑朗说,少了灵气。

想要突破,会非常慢,并且如今郑朗分了太多的心思,科考上的一些知识,经义,字,琴,进展更慢。不过郑朗也不急,绘画仅是爱好,不是当务之急。

说着,又将它随手放在那一叠厚厚的字画稿上。

道:“走吧,我们看一看陈四娘去。”

毕竟算是自己的老师,嫁过去也有一个来月了,不知过得好不好。

拉着恋恋不舍的江杏儿与四儿,向沈村走去。

天晴了,但积雪没有融化,田埂上依是铺着一层酥雪,踩上去绒绒的,不时的发出咯吱的响声。

沈村离郑家庄不到三里地,共有五十几户人家,是一个中等的村庄。年关将近,有许多人家开始准备年货了。给小孩子置一些新衣服,买一些酒肉,羊肉金贵,多是准备的猪肉。

当然,猪肉虽贱,穷到没有办法时,苏东坡也只能吃猪肉。

百姓的生活不算太好,尽管北宋大治了很多年,可许多佃农家中,依然很寒酸。只能相对来说,比起唐朝部曲惨无天日的生活要强。这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了。毕竟这时代,就是这种生产力。

看到郑家子难得出门,沈村百姓一起出来围观。

笑了笑,进了沈大郎家中。陈四娘正在替几个孩子缝衣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沈大郎笨手笨脚的给郑朗沏茶,陈四娘爱嗔的轻啐:“看你的样子。”

沈大郎嘿嘿一笑。

仅是二人的表情,郑朗就无需再问。

还有三个孩子,大闺女十四岁,听说订了一门亲,快到出嫁的时候。郑朗瞄了一眼,羞涩的站在陈四娘身后,看着郑朗,身体半大,肯定没有发育好,这就要结婚?很悲催的年代。

小女儿小,不怕人,用乌黑的大眼睛也瞅着郑朗。倒是与郑朗一般大的男孩子,似乎性格内向,站在角落里,有些紧张,有些畏惧,还有一份好奇的看着郑朗。

“茶水简陋,郑小郎,包涵。”沈大郎端过茶杯,憨厚的说道。

“不用客气,我说几句就走。四娘,我去了一趟京城。”

“大郎,是怎么回事,奴在家中听闻后,心中十分担心。”

“一些误会,没有事,不过刻意去了一些坊市看了一下,有一些琴质很好,开价也不贵,但发生了一些事,只能匆匆忙忙回来。下次,我若再去京城,带一把给你。”

即使不贵,能入郑朗眼的,也不会低于百金。

倒不是暴利,好琴对材料有着严格的要求,而现在取材又十分困难,成本高昂,再加上优秀的斫琴师少,所以能上手的好琴,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大郎,不必。当初奴是为了谋生,又孤苦伶仃,不得己,只能以琴作乐。自入沈家后,奴琴弹得少了。”说到这里,脸上又露出笑容,这种充实的生活,才是她最想要的。又道:“以前只是看到你先父那把琴很好,弹奏时舒服,音色洪亮,倒不是想据为己有。天下好物事很多,又能占得过来吗?”

郑朗不语,不知道陈四娘这样做对不对,若真将琴技放下,他心中还是感到很可惜。

陈四娘又说道:“奴也斗胆说一句,大郎才气天下罕有人能及。不过大朗似乎误了岐途,过于贪婪,贪好字,贪好学问,贪好画,贪好琴,可贪得多,就会分心。其他的奴不懂,比如琴道,无他,一是手熟,手熟了巧就有了。二是心诚,奴听闻古人弹琴前,必须净手焚香,不是对琴敬重,而是要静心,无为才是为,这样才能弹好琴。”

“受教。”郑朗拱手。

但能不能改正,未必。又说道:“四娘,麻烦你将你那把琴拿来。”

四娘将琴抱来,郑朗坐下,弹了一曲《幽兰》,这是陈四娘临出嫁前,才教郑朗弹奏的,此曲手法也很多,有勾(右手中指向内拨弦)、挑(右手食指向外拨弦)、撮、跪(左手无名指屈回,以末关节外侧按弦)、历(连拨两弦或数弦)、轮(右手无名指、中指、食指依次连续向外拨弦)、半轮右手无名指与中指依次向外拨弦)等等。特别是跪指法,指所用之处,皮肤嫩薄,初用时会很痛,只能先做虚按,过了一段时间皮肤适应后,才能实按。

这都是技巧,若没有陈四娘的教诲,纵然郑朗记得再多的曲谱,也未必能将琴弹好。

长达近十分钟的曲子弹完后,将琴递到陈四娘手中,说道:“请。”

这是让陈四娘再弹一遍,观摩并且进行比较的。

“奴献丑了。”说完,陈四娘手搭在琴弦上,弹奏起来。即便她说很少弹琴,也比现在郑朗琴技高明。一曲弹完,郑朗丢下了两缗钱,然后离开。

四儿追上来,奇怪的问道:“大郎,为什么走得那么急?”

“我是来看看她过得如何。刚才一曲高洁而不甘的《幽兰》让她弹得如此的平和安祥,我还能说什么呢?”

“原来如此啊。”

江杏儿跟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陈四娘的境遇,使她产生了联想,走了几十步路,忽然说道:“大郎,让奴替你暖床吧。”

第七十六章 最要得

暖床现象,许多大户人家都有,孩子小,让一个小丫环在天冷时,先将被子暖和了。

对此,郑朗也不排斥,不必刻意追求奢侈,也不用刻意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苦逼的主。不过柳儿反感,于是基本交给了四儿。还有柳儿也渐渐长大,自己名声不大好听,继续让她暖床,会影响她以后的出嫁。因此,这两年再也没有让柳儿暖床。

郑朗盯着江杏儿,道:“你是我的学生。”

“奴也是你的小婢。”

“不要胡想,陈四娘过得很幸福,她的性格更是你们都不及的。”

这是一个典型的人淡如菊的女子,不过虽这样说,想到了她的琴技,马上渐渐转换成一个典型的中国农妇,眼中还有了一些惆怅。

回到了家中,继续读书。

就在这时,刘掌柜送来了四袋子泥。

宋伯狐疑的看着这些泥巴,问:“大郎,你要这些泥巴……”

不懂,也没看出这些泥巴与其他泥巴有什么不同,可居然自家小主人,要客商从江南带来。

“人间珠宝何足取,宜兴紫砂最要得,宋伯,你不明白。”郑朗爱不释手的看着这几袋子泥,多是紫泥,还有少量绿泥与团山泥,并没有看到红泥。不过做几件赏玩的茶壶足够。

向刘掌柜问道:“为什么他们到这时候才将砂泥带来?”

“江南的丝绸进得少,加上路程又远,这是苏州的绸商今年第一次配货到郑州。”

不发货到郑州,泥巴肯定不会特的派人送过来,自己还没这资格。

“哦,替我向他们谢一声。”

“喏。”

仅有泥不行的,还要经露天摊晒风化,再用小磨磨碎,筛去大颗粒,泥灰搅伴成泾泥,再堆放腐化,将腐泥进行练泥。练泥也就是将泥质放在小水池里浸泡,用木楸不断的翻搅,漂去浮渣,筛以马尾细箩,沉淀后用细绢袋装浆渗水,用石压去水成泥。再用锹反复反转,使之纯精结实。其中的水质也很有讲究的,弄不来太湖的水,最少要用活水。

然后才制壶,烧壶。烧壶温度一般在一千一百摄氏度到一千两百摄氏度之间。在郑州没有这条件,要到巩县去,巩县在唐朝曾经是重要的瓷器产地之一。后来瓷土资源渐渐枯竭,瓷器作坊少了。但有。

尽管煤炭开始普遍使用,此时还没有出现高达一千三百度以上的高温瓷。大约这个温度相仿佛。大不了到时候给一些钱,让这些小作坊托烧一下。

真不行,多制几把,总有一两个作坊温度比较合适的。

经过浴火变色这道程序后,砂泥里所含的矿物质会出现奇异的色变,虽不上釉,但同样会出现朱砂红、枣红、紫铜、海棠红、铁灰铅、葵黄、墨绿、青兰等瑰丽的色彩。并且因为是自然原色,更加质朴古雅可爱。

看了看太阳,将其中一袋泥倒出一半,摊放在院中石台上,摊晒。

还要准备一些东西的,捶打泥片泥条的搭子,琢嘴把、转足、革小平面的尖刀,切削挑挟用的鳑鮍刀,打身筒、拍片子,拍口的木拍子,用开壶口的小规车,用于勒光线条的各种线梗,用于砂壶成型后精加工的牛角明针,起泥条与大片子的泥扦尺,用来勒光口颈、底足、身筒交接处的勒只,用来复脂泥的小腹只,拍身筒、推身筒接头、做嘴的大中小竹拍子,用来挖嘴孔、用粗钢丝制成的挖嘴刀,用来钻大小洞眼的各色筒管,用来做圆眼、圆嘴的独个,用于整形的篦子,用于拖水的水笔帚、不过也可以用毛笔代替。

这是制壶基本工具,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具,比如工作台,又叫泥橙,打印章的顶柱,木榔头,加工盖子用的多种盖座,小辘轳,木转盘,喷水壶,小车刀,完底石,圆口陀,矩底,水磨布,皮磨布,还有纯棉布,后面的不知有没有,反正他家店中是没有看到纯棉布。

多数工具,肯定买是买不到的,必须进一趟城,让一些工匠制作。

工艺复杂,工具很多,但好在他的嗜好,前世还去过民间手工作坊细细参观过一回,心中有了深刻的印象,比较熟悉。至于仅为这个嗜好,花了多少心血与代价,根本就没有想过。

自己收了一个美徒弟,花了几千缗钱,相比起来,这点用度又算什么呢?

正好给刘知州那个笔筒子制好,一道带了过去。

比起给四行首的笔筒,这个笔筒无论是字,或者是画,都十分简洁,图案少,字也少。但刘知州十分喜欢,玩赏了一会儿,说道:“虽是器物精美,可不能为它分出太多的精力。”

“是,这是后生权当放松用的。若是只顾着学习,天长日久,也会产生疲惫感,反而进步不快,所谓欲速则不达,正是此理。于是学习之余,后生练琴、学画或者弄一些小器物,张驰得法,寓教于乐。”

“那就好。”刘知州额首。

害怕的是郑朗分心太多,偶尔乐一乐,也未尝不可,比在外面与几个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的强。

留下来,让郑朗陪他吃了一顿饭,说了一些经义上的学问,心中更加满意,放郑朗回去。

年关将到。

这段时间郑家庄十分平静,郑朗回来的消息,掀起了一个小小的轰动。可刘知州做了许多隐饰,小子胆子大,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各位就不要打扰他啦,让他安心学习。

京城的事又没有传出来,刘知州又嘱咐了衙役不要说出笔筒的事,这也是无奈之举,只好隐瞒一时是一时了。所以依是没有什么人登门拜访。

倒是几个好哥们来了。

武三郎再次蛊惑道:“大郎,你马上又大了一岁,我们一道去东京城看灯市吧。”

几小子上次去看过,可遇到太多的纨绔,一个个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于是挟着尾巴,在京城灰溜溜的做人。很老实的玩了几天,很老实的回来。

但小哥子好啊,在京城博得这么大的名气,可以趾高气昂的进京城了。

曾四郎又看眼睛放在江杏儿身上,说道:“江小娘子,你也没有去看过东京城的灯市吧?”

“你们不用劝,无论怎么劝,我也不去的。”

“朗哥子,上次你去京城还没有喊我们呢,无论如何,你要陪我们去。”岑大少说道。

“上次喊你们?想到开封府大牢啊?”

“做牢好啊,爹爹说的。”江二郎说道。

“做牢好……你爹爹说的?”

“是啊,他说你做牢做得对。”

“对你个大头鬼!”郑朗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又道:“那是王府尹是一个好官,给我一些特殊的照顾,否则与其他犯人关押在一起,你想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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