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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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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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也观摩了近一个时辰,决定离开。

再说,是男人总有一点那个念头,在这种香艳的环境下,柳玉娘穿着清凉,弯腰抚琴时,雪白的双峰时隐时现,软香腻人,就是郑朗,又能分出几分心思去观琴?

“这就离开?”

“时间不早,打扰了。”

“奴送你一送。”大约有些慌,手一撩,发簪被她撩到地上,一缕乌丝立即披散下来,但没有管,草草的将大氅重新披上,都没有系严密,露出胸前一堆雪白,就将郑朗送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她有意安排的。但走出来,别的狎客不是这样看的,柳玉娘头发散乱,衣冠不整,似乎脸上有些潮红,额头上还涔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看到她香艳的模样,一些狎客露出会心的微笑,甚至有人在心里想,郑家子为什么还带着两个小姑娘进去,难不成……?

第一百一十五章 高山流水

郑朗知道她这样做,有一些用意的。但也不生气。

外面传言自己风流成性,虽过,也不是捕风捉影,看看自己身边两个小美妹,不用风流如何作解?

对这种场所,也不是很排斥,偶尔来一来,权当放松的。只是现在自己时间紧,岁数又小,还没有到玩乐放松的时候。

送至门口柳玉娘欠下身体,道:“郑朗保重,奴不送了。”

“谢过大家赐琴。”

“这是奴的荣幸,不过下一次郑郎来京城,奴想看看你戴花的模样(指殿试高中游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郑朗哈哈一笑,挟着两个小美妹,上了牛车。但经柳玉娘一些暗挑,这一夜春梦不停。第二天江杏儿进来替他收拾衣服,脸红红的道:“郑郎,若想,奴今天晚上陪你……”

“又来了。”继续敲她的小脑袋。终是自己还小了些,再等等……

今天同样是白天出行,但在城外。

牛车来到城外一个小村庄边上,村庄的旁边是一个小道庄。所拜访的对象正在这所道观里。

驶了过去,拍了拍道庄的门,里面一个中年道人将门打开,问道:“小郎君,你要找谁?”

“请问卫中正在不在?”

“某就是。”

“见过卫道长。”

“你是……”

郑朗将来意一说。

卫中正有些好奇的问:“你就是郑州的那个郑家子?”

“是。”

“请进。”卫中正让他们进去,此时未扬名,寄住在这个道观,十分寒酸。

“鄙所简陋,恕罪则个。”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何陋之有?”

“哈哈,郑小朗果然是一个雅人。不过我不解,你身后小婢所捧之琴也是一把好琴,为何还要求琴?”

“那是先父遗留的亡物,小子不敢弃。这是为了另一个人……”这些人半隐半出,品性高洁,郑朗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好。”石中正肃然起敬。

仅是教了数月的琴技,居然让这少年如此放在心上。并且那女的身份是如此的寒贱。眼睛又转了转,道:“琴我手中还有一把,择日就要斫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听闻小郎书画之艺,举世无双,能否送一幅字画给我?”

“喏,道长之言,敢不从命。”

说完了,替石中正画了一幅《知音图》。正面借用了陕西的那位大神名作《谿山行旅图》画意,画了三座大山,同样占据了画面的三分之二面积,但略有不同,除了借用了他的雨点皴皴山石外,略加了唐伯虎的长斧劈皴,山体更加险峻高大雄奇,山也不一样,那是从三门峡看到的山,并且刻意仅画了一座山顶,其他的两座只画到山腰部分,表达了山之高,以至画面都容纳不了。

在这种压迫雄诡的大山下,用了小斧皴与小钉头皴,与卷云皴勾勒更细碎的近景。一道瀑布茫茫从山上而来,会成小溪流下山脚下的大河里。河边有树,有石。石上坐着一个樵夫。河里有一艘船只,船头上坐着一个长者,正在抚琴,另外还有一个童子默然站在边上伺立。

严格意义上,这是郑朗第一次画出自己的图画。

还有大杂烩的嫌疑,拼凑与斧凿的痕迹十分明显。不过这四年来画了许多画,这两天又观摩了三名顶级大作作画,给了他一些启迪。抛去缺点不谈,整幅画从气势,到喻意、布局、构图都算得上良作。特别是三座大山的雄奇与近景的细碎柔和古朴,对视觉更产生了冲击力。

画很大,近一米高,四十多公分宽。郑朗从上午太阳日上三竿开始画,一直画到天微黑,才吃力的将它完成。

很难说值与不值,想斫一把好琴,材料充足,也要几月时间,若材料不充足,以现在的工艺与条件,有可能需花费几年辰光。

况且情义本来就是无价的,不能单纯的用金钱去衡量。

“好画,可否写字?”

“好。”郑朗答道。提起毛笔又写下了行小诗:伯牙销魂楚宫前,彩舫扬帆楚江边。

澹然碧水拽残日,曲氤环山飘寒烟。

停棹泊舟望枫晚,对月轻吟凤尾弦。

曲末有客礁上赞,高山流水便不散!

还是讲高山流水知音的故事。晋国的士大夫伯牙是楚人,晋王派伯牙出使楚国。完成了差事后,省视乡里,与诸人友依依惜别,登上了楚王拨出的船只往回返程。在路上泊了下来,对月抚琴。忽然听到草丛中有动静,士兵下去,抓来了一个樵夫。问其原因,原来砍柴晚了,正好听伯牙弹琴,觉得妙,于是潜于礁上草丛中。

伯牙大笑,汝也听弹。但小看了人,此人名叫子期,一番交谈,让伯牙心折,于是为之抚琴,试其真正本领。一弄琴弦,心有高山,子期说:“美哉洋洋乎,意在高山也。”琴音一改,又说:“美哉洋洋乎,其志在水。”让伯牙更为心折,怜才意起,赠金劝其苦读。

第二次出使楚国,刻意去寻子期,谁知道子期自他劝说后,白天砍柴,晚上苦读,心力耗尽,染疾身亡。伯牙来到子期坟前大哭,哭完后说道,子期不在,谁能听懂我的琴音。将凤尾琴摔碎,自此不弹琴了。

这是琴史上的美事,可结局终是惨了些。于是郑朗诗中仅摘了前面的故事,用了便不散结束。也是取了雅意。

“好字,好诗。”卫中正喜不自胜,又说道:“小郎可否为我弹一曲高山流水。”

这句话有喻意的,我是子期,你将会是晋国的士大夫的伯牙,前途无量。

换一般人,要么真会弹起来,那就不美了。要么会悖然大怒,那更不能碰这些雅物事了。

郑朗微微一笑道:“我们合奏如何?”

“好!”

两人取琴合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此时小村庄也让他们惊动了。卫中正没有名气,可此时郑朗风头正劲,来了许多围观的百姓。但两人仿若不觉,一边弹奏一边对着微笑。

曲罢,两人再次哈哈大笑,也不告别,太俗了!

一边笑郑朗一边抱琴登上牛车,返回客栈去。

斫琴师一般琴技都很好的,自己都不会弹,如何斫出好琴,这不是后世的工业化。不过想要进步,还要另寻高人。

这次所寻访的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古琴大师,高僧知日。

也是北宋时很有名气的一段传承,其源于琴师朱文济,为天下人公认为琴技第一。赵匡义将哥哥与侄子莫明其妙弄死了,怕天下人不服,于是弄出了许多名堂,替自己正名。包括对琴弦的改造,想将七弦琴改为九弦琴,想与周文王试比高低。

这一改很是莫明。本来五弦有遗音弹不出来,于是后人增二弦补阙,正好七弦,尽得音妙。而且宽度也正好,否则成了九弦,手不大的,根本够不着。或者一挤,弦与弦之间的距离同样有着严格标准,挤到一起扎窝儿,还能有什么音色。朱文济面对赵匡义的压力,始终不同意。

古琴才没有让赵匡义糟蹋掉。

其人早死,于是传其门人夷中大师。但夷中同样也死去了。夷中又将琴技传给了知日与义海,后者比前者琴技更高明,但此时去了越州法华山练琴。到越州去观摩一下琴技,那是不可能的。

可知日在京城的一家寺庙里。

拜访的对象正是他。

寺庙不大,但是递了名帖进去后,小和尚跑出来说道:“郑家小郎,我家师父说不见。”

居然再度吃了闭门羹!

郑朗没有气妥,反正要等卫中正的琴,还有十来天时间。于是坐在寺院门口,将古琴放在石头上,开始弹奏起来,先弹《秋江夜月》,宋代肯定没有,最早见于明代,根据张继的那首名诗月落乌啼霜满天谱写的,其中有一个特殊的指法,叫打圆,用它描写钟声,很有意思的一个技法。

大和尚,你心动不心动?

一曲结束,没动静。再来,又是明人根据苏东坡与一妓女相爱故事改编的《古琴吟》。曲子很幽怨。

然后又到了《春晓吟》,一团和气!春风满面!

再到姜夔的《古怨》,有激昂壮烈,也有苦闷悲愤。

接着又转到了《双鹤听泉》,超然出尘。

寺院的大门再度打开了,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大和尚走了出来,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你太刮躁了。”

但接下来说了一句让江杏儿与四儿膛目结舌的话:“这些好曲子,生生让小施放埋汰,作孽啊作孽!”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谈生意

“大和尚,出家人讲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小子有没有埋汰这些曲子,与大和尚有何关系?”郑朗微微笑道。

据传这个知日高僧隐居此寺中,只知道他琴技很高明,然而无论什么达官贵人求他鼓一曲,都不答应。想他出面,只能用非常办法对付。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是刻意诱老衲犯下贪嗔罪过。”

“没有啊,难道你寺院门口禁止我弹琴吗?四儿,将那几本琴谱拿来。”

“喏。”

提前写了十首古琴曲,对此郑朗不在意,正如大和尚所说的那样,以自己现在的琴技,这些好曲子在自己手上是有些埋汰了。并且自己分心太多,放在大和尚手中,才能真正将它发扬光大。

这也是一种雅量。

与他授新皴法,以及将那些字贴于严家客栈的墙壁上同是一理。百家齐放,才能让这个民族有一个更好的文化氛围。

不过时间紧,仅默写出十首琴曲。还有也不能一下子塞给老和尚,会惊奇它的出处,以后又不好吊老和尚的胃口。才四十不到,还有几十年好活,以后慢慢来。

十首曲子当中,就有刚才弹琴的五首曲子。

接着了曲谱,一本本的翻,他在翻,知日的眼睛珠子就跟着他的手在动。郑朗叹了一口气,道:“小子本来好心前来赐谱,没有想到人家出家人四大皆空,让小子失望啊,杏儿将火舌拿来。”

“喏。”江杏儿看到知日急得抓耳挠腮,笑嘻嘻的拿来火舌。

不能烧,大和尚一把抢过火舌,道:“小施主,有何条件,请讲来。”

觉得很不好,又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给你一曲,传我一年琴技。”

“那不行,小施主本来以学业为主,耽搁小施主时间,老衲也不得清静。十曲。”知日数了一下道:“十天。”

“大和尚,你岂止是贪,简单太贪婪了,古今往来,有多少琴曲留传下来,居然一曲只授我一天琴技,诸位乡亲,有没有这个理儿?”这一闹围上了许多香客。

一个个感到很搞笑,有人凑着热闹道:“小郎说得对,大师条件太低了。”

大和尚无奈,只好又道:“一曲二日。”

“太少,一曲半年。”

“小施主,一曲半年,十曲五年,难道小施主不参加科考啦?况且你出来时久,你家中还有娘娘,不怕她们担心,三日足矣,十曲一月,你也要回去过元旦。”看来大和尚也不是真正不关心世事,听说了一些郑朗的情况。

这一说,也有理。

“三日太少,一月一曲。”

“可你不准备回家?”

“那是小子的事。”

“百善孝为先,此举不妥,真小施主爱琴,老衲用四日换一曲,还能赶得上元旦。”

“半月,大和尚,不要心太贪了,我是一半一半的减,你居然一天一天的加,这不象是谈生意的。”

知日差一点气得吐血,这是佛门圣地,居然是谈生意!周围的香客听闻后,全部笑倒。知日无奈,只好又道:“五日吧,是老衲的底线。”

“十日,这也是小子的底线,若不同意,四儿准备烧,将它烧掉,我离开此地,回郑州安心读书去。”

“好来。”

“若是十日,你难道在京城过元旦。”

“大和尚,实际小子今年只叼扰你十几天,其余的寄存下来,下次来京你再偿还。”

“你太惫赖。”

“小子不惫赖,大师是方外高人,小子如何说服大师?”大和尚默认下来,郑朗也改了语气,换成尊称的称谓。

“进来吧。”知日无辄了,摇着头,在诸人的哄笑声中将他带进寺庙后面的禅院,接过琴谱,开始授他琴技。

这才是真正高明的师父,论琴的造诣,知日远在柳玉娘与陈四娘之上。当然,若没有陈四娘打下的底子,此时知日也未必有好耐心授他琴技。除非郑朗出家为僧,落在此佛门中。

……

这件事是笑谈,也是美谈。刘处担心地跑到客栈来询问:“郑小郎,你越走越远了。”

“刘少监,无事,后生此次出来主要是寻字。琴画无所谓,字寻得,任务完成了。只是承诺给人一把良琴,正在等候,琴成我就离开。况且,刘知州,后生这几年来出来过几次?”

刘处不能回答。

虽然这一次闹得沸沸扬扬,然而仔细一想,也似乎没有荒废多少学业,四年多来,前年出来过一次,今年出来过一次,其他时间几乎全部闭门在家苦读了。比起其他的学子,这样的出行,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且此次心愿一了,回家后,后生也要安心苦读,准备科考。”

“这才是正业。”

“刘少监,放心吧,后生心中有数,要等琴,权当放松的。要不要后生为你弹奏一首刚学来的《风入松》?”

“不能弹,以后最好都不要弹这曲子?”刘处变色地说。

这有一个来历,当年朱文济不同意改九弦,赵匡义偏要改,改好了后,强行朱文济弹琴,于是朱文济便弹了这曲子。诸大臣离得有些远,没有看清楚,于是一起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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