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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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7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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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多是桀骜不驯,不可不防。”

赵曙默默不答。

妻子的意思是下诏强行对郑朗夺情,可是朝堂濮仪之争,仍然轰轰烈烈,郑朗回到朝堂,自己生父就无法正名了。

高滔滔又说道:“陛下,以国家为重。”

赵曙说了一句:“郑朗五娘奄奄一息,不用此子,奈何?”

高滔滔也无法言语,其实很简单,只要丈夫退一步,马上整个国家海阔天空。这一点与自己姑父相比,丈夫差得太远了。当初姑父为使朝堂安定,两位妃子拉出皇宫,郭氏死得不明不白,也不吭一声。丈夫为了一个死去好几年的生父争那些虚妄名声值得吗?

韩琦出了垂拱殿下诏,让严荣重新归位。

赵曙不认为是郑朗的诡计,韩琦却隐隐地看到郑朗在里面扮演的角色。

不就是想保住银行吗,我让你得逞。

他没有想到严荣拒旨,严荣没有同意,我出身一个商户人家,也没有老师的心胸广大,就是岳父也让你们弄得灰头灰脸,现在出了麻烦,让俺替你们收拾烂摊子,休想。

韩琦气得抚胸。

又让孙思恭对银行各个股东进行安抚,做出承诺,不会动私人任何利益,若还是反对的话,马上连朝廷的分红也不挪用了。但如今韩琦名声败坏,无人相信。

先帝是如何对你的,你又是如何回报的?曹太后如何对你的,你又是如何回报的?非但不能相信你所说的承诺,而且你的胆贼大,连玉玺也敢偷,天下第一号寡妇也敢灌醉,强行按住她的手画押,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出来的?就是听到你明天谋反弑父弑君,我们也不感到奇怪。

韩琦气得要喷血。

而且他的局势十分微妙,若避嫌还是很容易的,辞职就是,但他能不能保证自己一下,不会有人对自己来一个秋后算账?因此连辞职都不敢。

但他越呆在中书安如泰山,其他人心中越是气愤。

至此,国家正式败坏,不仅是财政败坏,政务也完全败坏,当然,政务败坏,也带着财务进一步地败坏。

一个很伤很痛的黑暗黎明时刻。

南风下,大麦黄。

一大陀密密麻麻的房屋自郑家庄起,一直向蔡河蔓延。两里多长的长龙终于填满。然后开始肿大。

开始热起来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百姓也一个个从自家中走了出来,带着笑意。十分骄傲的,听说作坊产品不但蔓延到全国各地,还有西夏回鹘吐蕃契丹高丽倭国,南洋诸国,天竺,大食,甚至听说正运向那个几万里以外的什么欧罗巴。许多国家古里古怪的名字都让他们记不住。

接着涌来无数商人,先是一家客栈,接着第二家第三家客栈冒了出来。

仅是作坊本身就增加到了一千六百多工人,若不是伪冒牌的流水线生产,提高工作效率,最少三千人才能满足生产需要。这是垄断,很可怕的。

不要说别的,就说牙刷,若是垄断,仅是宋朝一人一年用两把牙刷,也会产生巨大的利润,况且这是全世界的独门产品。但赵曙还有几个月活着,防止这个小心眼的人产生不好想法,郑朗将五成的盈利所得放在研发上,结果导致相关研发的工匠增加到一千多人。

然后百姓再次膨胀,夏天到来,以郑家庄到书院这一段为中心,达到两千多户,一万五千多百姓。郑州的官员一个个有些傻眼,因为此时郑家庄的人口密度都超过了下属几个县城,再发展下去,都能超过州城,现在郑家庄算什么?镇,市?或仅是一个村庄?弄不清楚。

但没有一个人感到神奇,因为那个人已经展示了无数神奇,这并不算什么。

神一样的男人,其实有私心的。

例如各种研发在巨资注入下,在他指导下,进展很快,有的能投入实用了,可就没有将它交给朝廷。

在韩琦事件上,郑朗也是有私心与片面观的。

认真说起来,财政败坏原因有很多种,第一个赵曙的一些做法,使韩琦与欧阳修分去大量精力,无法更好的处理政务,第二个他们为了富贵,对赵曙苟和迎合,让大臣不满,导致政令失去威信,政令不畅,那会害死人的。第三个他们本身对经济的不精通。此乃是外部原因,内部原因还是制度,韩琦与欧阳修虽破坏了许多制度,可这种制度又导致了财政进一步败坏。

郑朗因为不满,与许多人一样,心中想法认为就是韩琦与欧阳修破坏的。不是不知道,就是固执地去想。

银行引发的一系列风波,更加催动了财政彻底败坏。

这是郑朗暗中的推手!

早就布置好了,郑朗听说了一些,但不管不问,开始写圣智。

将它们归于礼的一部分,但这部分比较难写。

特别是圣,若写清楚了,会很麻烦的。

还是从圣才出现的象形字写起。最早的圣没有壬(打不出来,大家自己去想),一耳一口,入于耳出于口。因此说圣者,声也,言闻声知情,故曰圣。又说闻其末而达其末者,圣也。

也就是会听,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但会听还不行,必须用嘴巴来宣扬,使大家能了解事物的真相,这叫圣。说明一个人智慧达到一定高度,道德也达到一定高度,就是圣人了。

若此,天下圣人何其之多,那么为何没几个圣人呢?

因为儒家,夫子说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也。这里的圣乃是比爱人安人更高的博施济众,就连尧舜那样的完人做起来都觉很困难。既然如此,那个又敢称圣呢。

显然孟子荀子觉得孔夫子的话不对。

如同郑朗修儒学,得树立让人们能实现的目标,夫子说子路受牛亦是如此,大家实现不了,宣传它有何作用?

这个圣树立起来,大家一起做不了,不如不树。那么怎么办呢,给它降格,将神格去掉,使它更人文化。因此孟子说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归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及焉。夫归之不肖,可以能行焉,乃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直接将圣降为第二等。

荀子没有同意,依然将圣放在一个很高地位,但选择了其踏实部分,避免了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说圣人备道全美者也,是悬天下之权称也。又说所谓大圣者,知通乎大道,应变而不穷,辨乎万物之情性者也。又说,圣也者,尽伦者也,王也者,尽制者也,两尽者,足以为天下极矣。

这个圣说得很清楚,所谓的圣就是渊博通达,所以能够为王者制法立制度。

再看夫子修过后的春秋,臧武仲如晋,雨,过御叔,御叔在其邑,将饮酒,曰,焉用圣人,我将饮酒,而己雨行,何以圣为。臧武仲在鲁国有圣人之称呼,偏巧出使晋国遇到了大雨,访御叔又碰到御叔将要喝酒,不是访客之时,有此两条失误,不是圣人。

国语又说古者民神不杂,民之清爽不携贰者,而又能齐肃衷正,其智能上下比义,其圣能光远宜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聪能听彻之,如是则神明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

只有一个人智圣明聪达到一定地步,才有做觋巫的资格,圣人竟然不如一个觋与巫!

郑朗修圣智,与孟荀宗旨一样,对圣人降格,只要资质好,德操又做得好,持着一颗忠心爱心,就能做圣人。

但说得比较隐晦,宋朝虽言论自由,然而只有皇帝与上古的少数大贤才能称为圣人,直接抛出来,必会引起一些争议。

写到这里,暂时撇开圣,而写智,最早的智乃是知,樊迟问夫子,何为仁,答道爱人。何为知(此是智,非是知),答道知人。这里的智要点就是知人。

又说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护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这里的智又成了中庸的服务工具。

于是智再发展,到孟子手中,加了一个日字,日,太阳,光明也。聪明知人还不行,但要明德,大学之道,在于明德,因此出了后来的智,而是非知,以做区别。

因此又说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智的本质就是坚守仁义。

反复的辨,这个智也越让人糊涂。

墨子说,知,材也,知也者,所以知也,不必知,若目。知,接也,知也者,以其知过物而能貌之,若见。这里的知就是智,是用眼睛看的,以便与圣的用耳朵听来区别。

其实最早的圣与智几乎与忠恕一样,归纳八个字,渊博聪明,广施德化。就象老师给小学生写了一个评语,品学兼优,就是圣或者智了。

但现在的圣智肯定不是远古圣智。

两者也不可能相同。有什么区别?大戴礼记上说了一句,智,圣之始也。圣,智之华也。智是圣的种籽,圣是智的果实。

还是不清楚,帛书上又给了注解,未尝闻君子道,谓之不聪,尝见贤人,谓之不智,闻君子道而不知其君子道,谓之不圣,见贤人而不知其他所德也,谓之不智。隐隐将圣与君子联系起来,智与贤人联系起来。

但还是不清楚,于是又出来另一段话,闻君子道,聪也,闻而知之,圣也,圣人知天道……见贤人,明也,见而知之,智也。这里的圣就是知道天道,智就是知道人道。

天道远于人道的,那怕人类灭绝,天还照样运转,但它有它的道心。若是能掌握天地运行之奥秘,顺应天时,就可以实现理论上的“无为而治”。这就是圣人。

再说具本一点,治理州县时的因地制宜,就是循天道治人事的一种。再比如格物学,也就是科学,是天道学问的一种。当然,它太广大了,郑朗只是从万里雪域上捞取了一片小雪花。

智者则不然,仅拘于人道,因此是有为而作,可以不惑(不被迷惑),可以论知所贵,事知所利。

因此有时往往也会犯糊涂,流于偏邪、偏妖、偏诡。

例如夫子,孟母三迁可以原谅,小孩子心性未成熟,耳濡目染,必须三迁,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但大人呢,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智)。这是夫子说的话。

夫子的儒学是什么,仁为本,爱人育人德化,若是邻居不好,害怕近墨者墨,产生这么大的偏见,如何育人化人德人?就连讲究空与出世的佛家,还知道以身入地狱,清空地狱方能成佛。若一个圣人连里仁的居所也要选一选,又称为何圣人智人?

但夫子说错了吗?未错,有选择的情况何必与一个恶人做邻居?那么错在哪里?乃是一开始将圣与智定位太高,因此让后世诸儒学大家产生无数种说法,这个圣越来越神,智越来越妖。各个说法又引起无数的分岐与争议。

郑朗将圣与智做了总结,相同的一点就是渊博聪明,广施德化。

区别在何处?不要说天道了,谁能彻底明白宇宙所有的运行之道?休说夫子,神话中的释迦牟尼也办不到。不说这个虚的,所谓的圣就是聪明与德操到了极处,智是掌握了一些聪明的学问,也具备了一些道德。

这里的圣乃是一个终极目标,就象郑朗所说忠那样,虽然高远,但经努力,还有少数人能实现,例如范仲淹的忠,例如夫子的圣。不能实现的就不必拿出来宣扬。

其实夫子也感到这一点,孟子与荀子说得更清楚一些。传扬的大道,是让大家能做到的,做不到的宣传它做什么?

或者象墨家那种爱人,或者象佛家那种以身饲虎,脑袋坏塌不成?

圣人乃是大家必须努力奋斗的目标所在,终极所在,可是智人却有更多人能够实现的。那怕天资不好,也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使得自己知识渊博,学问过人,对自我约束,使自己德操升华。

圣人要求难度太大,但士大夫们必须做一个智人。未进入仕途之前,学习各种知识,充塞自己的智慧,学习圣人如何做人行事。进入仕途后还要学习,学习如何做一个好官员,上辅君王,下治百姓。但有一个最关健的前提,必须提高自己的道德修养。

当然,这里有许多话外之音的。

这个德操在中间很重要,是内核所在,若没有相应的德操配合,就会“小知间间”,最终掌握了大智慧大德操,天人合一,就变成了大智闲闲。

至于后来被误解的大智若愚,大智似奸,皆是错误的说法,反不及民间所说的小聪明来得准确。这个小聪明就是指没有德操配合,只会用智数耍一些小手段,最终吃大亏。这个小聪明就是小知间间。

但儒家学问后民误解之多,不仅仅是这个方面。

然后是圣人。

荀子说,圣人者,以己度者也,这个度可以当成度化,也可以当成治人掌度。孟子说得更清楚一点,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智慧之于贤者也,圣之于天道也。

这两种说法皆很片面,往往用他们自己的话,就可以将这段话拆穿。

但没有关系,正是因为这两段话,什么样的人才能有权利“度”天下人,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为掌握了天道?只有一人,皇帝!

郑朗也没有打算否定过这种说法。

也不敢说,皇上不是圣人,反而是那些聪明有本事德操好的人才算是圣人。找死不成。

皇帝有做圣人的权利,天下人也必须承认这种权利。可权利与责任是对等的,得到这种权利,就要付出责任。但圣人的要求如此之难,不是每一个人君都可以达到的。达不到没有关系,但要向这个目标努力,不断地学问,提高自己的德操,学问到了一定地步,处理事情手段高妙到了一定地步,隐隐接近了天道,德操又到了一定地步,那么就可以象儒家所说的那样,从凡人变成智人,从智人变成大智,最终变成圣人,尧舜禹汤!

荀子说君主无为,百官有为,所谓君人者,劳于索人,而休于使之。这个无为不是真正的不作为,如何让百官有办,需要高超智慧的,这就是作为,但看上去似乎是无为。

有一个生动的例子,先帝仁宗似乎很接近了这种君主无为,百官有为的圣人境界。但当真先帝是无为的?

还不是最高超的境界,若君王智慧与德操到达一定地步,不但百官有为,万民感化,那么就可以实现儒家理想中的“大同”世界。

想要圣人的地位与责任配合,不仅是内部的自己要求学习,还有外部的约束。

这里,郑朗刻意提到两人,赵匡胤兄弟,对帝权的自我约束,就是用臣子去约束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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