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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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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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人的裴徽听着也是“与有羞焉”。

张瑄夹枪带棒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戳到了杨勋的痛处,杨国忠出身不好且是指望裙带关系起的家,一直都是朝野间的笑料,杨国忠自己或许感觉不出什么,但自命不凡读了几年书的、自诩为贵族出身的杨勋,最忌讳和最敏感的就是这个“出身问题”。

杨勋恼羞成怒地握着酒杯,怒视着张瑄压低声音斥道,“无知孺子,汝嚣张个什么劲头?既然汝不识抬举,那么,杨府的大门就不再给你敞开,某家倒是要看看,汝这所谓的长安第一才子,将来会不会郁郁终生、至死也换不来一个体面的出身?”

“不要以为与崔家结了亲,攀上了玉真殿下的高枝儿,就可以嚣张得意了。只要家父在朝一日,汝就没有出仕为官的一日,你们张家更不要再想出头之事!”

杨勋的声音并不大,但陈和等围拢在他身边的青年士子却都听得清清楚楚。陈和心头大喜,心道:闹了半天,原来这张瑄已经跟杨国忠闹翻……原来如此!既然这张瑄没有杨国忠撑腰,他又算个鸟啊?

想到这里,陈和顿时冷笑着举杯向杨勋邀饮道,“大公子,何必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争这嘴头上的一时短长。待来日……且看他还怎么嚣张!”

周遭几个权贵子弟也纷纷附和。

裴徽有些担心地望着张瑄,张瑄突然探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笑道,“稍安勿躁。裴徽,吾辈士子,纵然做不到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也起码该保持几分真性情,几分读书人的风骨。”

“至于在下的出仕问题,就不劳杨公子操心费神了……将来的事情,谁也很难说得清楚,不过,张某可以明确的告诉诸位,在下绝不会投入别人门下当奴才,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了。”

……

……

这一群年轻士子方面的动静,也引起了玉真等人的关注。虽然听不清他们在争执什么,却也隐隐猜得出,以杨勋为首的一帮权贵子弟正在孤立和“围攻”张瑄。

玉真皱眉望着这厢,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匆忙的脚步声。

抬眼一看,竟然是许久不曾在公众场合露面的太子李亨,李亨脸色微红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三五个太监和两三个宫女,其中一个太监正是高力士手下的执事太监李静忠,即后世被李亨重用的大太监李辅国。

第二卷步步惊心 第079章文武兼职

第079章文武兼职

李亨身材高大,姿容厚重英武,宽额方脸,气度不凡,其实遗传了李隆基的很多优秀基因,在李隆基的众多子女中,李亨算是人材最出众的一个。

只是李亨性格软弱,在皇帝李隆基的强势之下,更是显得唯唯诺诺,非常不堪。

当然,话说回来了,如果李亨跟其父一样强势,说不准早就被废了。这软弱无能,也或许是李亨赖以保护自己的外衣。

在李隆基不断地“敲打”和李林甫不断地“构陷”的夹缝中,诚惶诚恐地低调做人,这构成了太子李亨过去很多年的生活缩影。尤其是张焕案后,李亨更是心惊胆战,唯恐哪天就要被废,所以闭门不出,从来不与外界交往,几乎淡出了大唐朝廷的视野。

当前的局势是皇帝太强势太霸道、权臣太专权,李林甫一死马上就又起来一个杨国忠,东宫一脉倒成了可有可无的。以至于在很多时候,世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李亨这个未来储君的存在。

亦或者,多数大唐权贵和皇室中人都认为,李亨的储君之位并不稳固,随时有被驱逐的可能。

但今天,李亨却堂而皇之出现了,这是他近一年来头一次在上流社会的场合中公开抛头露面,众人皆吃惊地凝望着李亨,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和沉闷起来。

按说,李亨作为东宫太子,天子一人之下的大唐储君,他之出现,在没有皇帝的场合中,就是天字第一号人物。见到李亨,众人应该立刻起身行礼,但奈何此刻的李亨实在是没有这种威慑力,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亨大步走到玉真公主跟前,略微躬身,“李亨见过玉真皇姑。”

玉真公主也是有些吃惊,她迟疑了一下,旋即起身还礼道,“太子殿下驾到,玉真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恕罪。”

玉真这一起身,方才“惊醒”了众人,众人也便赶紧起身躬身行礼,齐声呼道,“臣等(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诸位免礼,免礼。”李亨非常谦卑地笑着,摆了摆手又道,“玉真皇姑,父皇听闻皇姑在玉真观设宴,便让李亨过来也凑个热闹,呵呵。”

李亨说话间,两道复杂的目光却是找寻间慢慢落在了张瑄的身上,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

李亨打量着张瑄,张瑄其实也在暗暗打量着这个“久仰大名”的太子李亨,后来的唐肃宗皇帝。

在张瑄看来,这历史上的李亨实在是一个可怜虫,好不容易当即位当上皇帝,在位五年却又死于宫廷政变,一生可谓非常凄惶之极。

但实地一观,张瑄凭直觉,却又觉得这李亨似乎又并不像史书上所记载的那样不堪。他的神态谦卑,目光却是闪烁间隐隐投射出一丝精光,外露出来的软弱无能更像是一种无奈式的韬光隐晦。

想来也是,在李隆基的无比强势之下,在大唐权臣的步步挤压之下,属于李亨的空间已经不多,他如果不保持谦卑和低调,太子的位置肯定保不住。而之后,如果没有安史之乱爆发后导致大唐国力衰弱,皇帝对于朝廷和全国形势的掌控力削弱,他的悲剧也未必会发生。

一念及此,张瑄的心神倒也安定下来。他的人生之路还很长,路要一步步地走,不能好高骛远。在当前的局势下,选择处于第三方的东宫出仕,相对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于李亨,能调教则调教,如果实在不堪调教,那终归也是一块踏脚石。

李亨突然笑了,回头瞥了太监李静忠一眼。

李静忠赶紧取过皇帝的圣旨,双手高高举起,尖细的嗓音在空场上回荡着:“皇上有旨,张瑄接旨。”

张瑄心知肚明,知道册封自己入东宫出仕的诏书到了。而皇帝选择在这个时机宣布,同时还让太子“出台”,这摆明了别有用心。

这个老奸巨猾的皇帝,说到底还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来任意操控……岂不知,他本人才是这盘乱世降至的棋局上最大也是最悲剧的一颗棋子。张瑄心里暗笑,却是深色恭谨地拜倒在地,“张瑄接旨。”

除了太子李亨之外,包括玉真公主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皇帝为什么又有圣旨下达给张瑄,难道……

“……张瑄才思敏捷,品性端良,堪为天下士子表率……朕亲荐拔,敕授张瑄为东宫司议郎、太子亲勋翊卫昭武校尉,辅佐东宫堪习朝政国事……”

李静忠宣布完圣旨,张瑄有些意外地叩首谢恩。

东宫司议郎是东宫文官系统的职位,而太子亲勋翊卫则是太子所属的护卫,属于武官系统,李隆基此番让他“文武兼备”,究竟是厚加恩赐重用还是别有用心?

更吃惊的还是在场的一干权贵士子。张瑄竟然出仕东宫……不仅出仕东宫,还文职武职一起获得,这似乎意味着……意味着皇帝似乎要培植张瑄作为东宫辅臣之首啊。

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东宫莫非要出头了?多数老于世故精于权术的长安权贵和皇族中人都悚然一惊,再次望向李亨的目光中便多了一些东西。

而年轻一辈人的心机则没有那么深,受视野和见识阅历的限制,不会看得那么长远。

原来这张瑄竟然搭上了东宫的线……难怪这么肆无忌惮,但这又如何?东宫太子——哼,一个软弱无能的花瓶摆设而已,还真当成一根高枝儿?笑话!杨勋心里冷笑着,张瑄被任命为东宫辅臣,他固然吃惊却并不在意。

……

……

“臣张瑄,拜见太子殿下。”

唐朝五品官以上叫册封,五品官以下叫敕封。张瑄接受敕封,接受了绿袍冠带,自去更衣穿戴整齐后,再次出场正式以臣子的身份拜见李亨,这是起码的礼仪,不可废。

李亨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张瑄,微笑着起身扶起了张瑄,“子瞻不必多礼,本宫听闻子瞻博学多才,有子瞻在东宫,本宫研习圣贤之书倒是有了先生。”

与众人的感受不同,李亨对于李隆基安排张瑄来东宫任职,颇有疑虑和畏惧。隐隐觉得这是皇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心里其实对张瑄还是有些许排斥和提防的。

张瑄微笑着,李亨此刻的心态他一清二楚。事实上,李隆基也未尝就没有这种深层次的考虑。不过,张瑄会不会真的老老实实当皇帝的棋子,那就是后话了。

第二卷步步惊心 第080章杨国忠送礼

第080章杨国忠送礼

宴会很快结束,李亨也没有多留,旋即与玉真公主告辞而去。临走的时候,倒是跟张瑄好一阵热情的盘桓,要张瑄明日一早便入东宫入职,张瑄自然答应下来。

与众人一起送走了太子李亨,张瑄也要离开。

“殿下,张瑄告辞了。”张瑄向玉真公主施礼道。

玉真朗声一笑,“子瞻,去吧。本宫知你行事有度自有主张,有些话就不嘱咐你了。切记今后入职东宫,要更加小心谨慎行事便可。”

说完,玉真笑容一敛,压低声音道,“汝虽为东宫辅臣,但实为皇上臣子……这一点,汝要切记切记,不可失了分寸。”

对于玉真的关怀和提醒,张瑄心里还是颇感激的。他点了点头,“张瑄明白,殿下的教导看顾之恩,张瑄没齿难忘。”

“你这小厮,怕是早就心中有数了……倒是本宫前番多此一举了。”玉真嫣然一笑,“你是颖儿的夫婿,本宫看顾你也是正常。汝要有心,将来对我家颖儿好一些,便是偿还了本宫的情分。当然,汝要敢欺负颖儿,本宫绝不饶你。”

张瑄嘿嘿一笑,望着站在玉真身后俏脸微红的崔颖,“张瑄不敢。”

说完,张瑄从袖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锦囊来递了过去,崔颖一怔,却是乖巧地立即收了起来。玉真笑吟吟地望着二人,还当是张瑄送些小礼物给未婚妻,这也属于正常,也就没放在心上。

张瑄匆忙而去,在场外遇到了正在殷勤送客的阿不思父子。

阿不思今后要长居长安城做一个富家翁,自然对张瑄这种长安新贵人的态度极其友好。况且,他们家族之所以能渡过危机,张瑄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阿斯那的态度则更加殷勤,经过了方才皇帝当众下诏敕封的一场,张瑄在阿斯那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别看接触不多,但张瑄的心胸谋略和果决胆识,却给阿斯那留下了终生难以泯灭的印象。

如果没有当日张瑄的“提点”,阿斯那绝对不会劝说父亲铤而走险走了这么一招险棋,而倘若不走这一步,他们父子的身家性命和权势富贵或许就化为了泡影。

这样的人物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绝非池中之物。如果说之前这还只是一种虚无的预感,那么现在就上升为了一种理智的判断。阿斯那拿定了主意与张瑄刻意交好,以备将来。

“司议郎大人,今日被皇上敕封,他日青云直上前途不可限量啊……”阿斯那嘿嘿笑着,上前去亲热地挽起张瑄的手来,两人一起并肩行去,“阿斯那是粗人,不会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了——司议郎大人对我阿家有再造之恩,他日阿斯那必将誓死相报……家父在长安,还请大人看在阿斯那的份上,多加看顾一二。”

阿斯那的刻意交好张瑄自然心知肚明,只是阿斯那这个胡人虽有心计,但相对来说,性情还算是直爽真诚,这样的人应该比长安城里这些弯弯绕绕花花肠子的权贵们更加值得信任。

“阿将军过奖了……蒙将军不弃,张瑄自当真诚以报。”张瑄微笑着。

“好了,某家就送司议郎大人到此,某家在长安还在盘桓几日,改日再请大人饮宴相聚。”阿斯那松开张瑄的手,拱手为礼。

张瑄也拱了拱手,笑道,“阿将军离京赴任,张某自当恭送。就此告辞,回见。”

……

……

皇帝允准御史大夫石清的上奏,任命张瑄为东宫司议郎兼太子亲勋翊卫昭武校尉——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长安上下,朝野震惊。

东宫淡出朝野视野很久了,如今皇帝突然为东宫任命了一个属官,这又将世人的视线吸引到东宫李亨方面来。由此,多数朝臣隐隐感觉到,皇帝似乎又开始倾向于扶植东宫一脉了。

杨勋回到府中,自然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父亲杨国忠。杨国忠闻报脸色骤变,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沉默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张瑄入东宫做官倒也不算什么,但对于善于揣摩圣意的杨国忠来说,他从中察觉到了皇帝对他乃至对整个杨家的某种忌惮猜忌之意。

“父亲,张家那小子肯定是玉真公主引荐入东宫的……这小厮以为傍上了东宫太子的高枝儿,就得意嚣张起来……父亲,儿子以为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要不然,父亲大人的权威何在?”杨勋试探着轻轻道。

“放屁!”杨国忠突然就暴怒道,“你懂个屁!张瑄入东宫这显然是皇上安排的,而这样看来,张瑄拒绝拜在老夫门下,也是出自皇上的授意。这意味着什么,汝可知晓?这意味着皇上对老夫、对杨家产生了猜忌!”

“张瑄有皇上撑腰,老夫去压制张瑄,岂不是公开与皇上作对?”

杨国忠恼火地摆了摆手,斥责道,“滚下去反思反思,读了那些破书都喂狗了,有啥用?”

杨勋被杨国忠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面红耳赤地垂着头正要离去,却听杨国忠又斥道,“老夫要进宫求见贵妃娘娘。汝去一趟张家,送些礼物给那张瑄作为贺喜。记住,日后不要跟张瑄冲突——混账东西要记住老夫的话,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

……

……

张瑄出门的时候还是一介白衣士子,而回府的时节,却有了敕命官职在身着了官衣。东宫司议郎兼太子亲勋翊卫昭武校尉虽然级别不高,只是正六品,但皇帝亲自下诏荐拔充入东宫,提携培植的意味明显,谁又敢小视?

而对于日渐没落的张家来说,张瑄出仕的意义更是重大。

张家人得到消息,举家欢庆,欢欣鼓舞。张府打开中门,张九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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