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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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 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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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经验。

赵兴的船虽大,但海浪颠簸依旧感觉明显,许多官眷们已经开始晕船,可她们依旧不愿回舱。李清照跑到官眷们待的船尾,见到这种情形,眼珠一转,立刻询问赵兴:“赵大人,你船上有‘打马’吗?我知道人一打马,精神就不在颠簸上,一定不觉得海船眩晕了。”

赵兴奇怪的问:“打马是什么?”

李清照急忙回答:“那是一种竹筹游戏……”

李清照向赵兴一解释,赵兴立刻明白了:“这不就是麻将吗?或许它跟现代麻将有点不同,但差别已经很小了。”

赵兴立刻回答:“‘马吊’这东西我知道,我一般把它称之为‘麻将’。这船上虽然没有现成的麻将,但我这艘船就是一艘海上补给船——为了随时修理被风暴破坏的船,我船上车床也有,各种木材也有,木工设备齐全,马上让人给你做出来。”

李清照歪着小头,诧异的问赵兴:“赵大人对‘马吊’也有研究?”

赵兴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清照立刻没大没小的拉着赵兴的手,称呼也亲热起来:“赵叔叔可要好好跟我聊一聊,我一直觉得天下无处不是学问。这赌博里面也有大学问,我正在研究各种赌术,等我长大了,我要些一本‘天下第一赌书’……我最近正在研究打马,准备写一个《打马图序》。赵叔叔对这里头有什么研究,也跟清照说说。”

赵兴好奇的看了李清照一眼,按他记忆所及,现在这个时代,确实没有人研究赌经,无论中国还是海外,确实不存在赌书,莫非“天下第一赌书”真的是李清照写的,而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老千”界的开山鼻祖?

可赵兴记得,传统历史上,似乎说是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发明麻将的,怎么宋代就有了《打马图序》。莫非这次,教科书上的历史又惯性的“记错了”?

雕刻木头这在宋代算不上什么出色的本领,木匠学徒也会,分工协作后,借助车床的威力,不一会,十几副麻将制作完工。其中麻逸龙血树制作的麻将色作丹红、非洲乌木制作的麻将黑如铁石、绿檀制作的麻将颜色翠绿、象牙制作的麻将色如白玉,摸起来温润的想抚摸女人的香乳……

这几副麻将一制备出来,李清照又不肯教人打了,她抱着几个装麻将的木盒,用身体挡住别人,嘴里直叫嚷:“赵叔叔赵叔叔,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教人打马(打麻),否则的话,谁都别想碰这堆宝贝。”

赵兴知道这女孩的小心眼,这几日相处他已经发现李清照是一个收藏品极其浓厚的小女人,小小年纪已经了不得,凡是她看中的东西一定要千方百计搬回家中,搁现代也就是一个购物狂。赵兴无奈的看了李格非一眼,发现李格非的眼光里全是欣赏,他叹了口气,开口说:“你想要这些麻将,是吧?没问题,登陆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归你。”

李清照欢喜的跳了起来,急忙揪着几个妇人准备去舱中演练,这时舱室的狭小与闷热她都不在意了,只想着好好打一场麻将。赵兴在她背后感慨的说:“赵叔叔这里别的不多,木头多的你难以想象。这你副麻将虽然做工精致,但只要机器开动起来,一天的时间怎么不生产个上百副。”

李清照正往舱里走着,听了这话,连忙止住脚步,跑回赵兴身边,晃着小脑袋央求:“赵叔叔,等会登陆的时候,你一定让木匠师傅在麻将牌上刻上名字,一定让他们写上:这是他们生产的第一副麻将。”

在场的官员们都笑了起来。

有了麻将牌,旅途就显得时间不够用,官眷们一睁眼就是打麻将。不知不觉,赵兴的大船已经进入广州,贵妇们这才发现旅途的终点到了。

赵兴的船队进港的时候,贵妇们的脸色有喜有忧,有的还充满遗憾,而其中最高兴的就是李清照,她腰上别了三个大钱袋,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这钱袋坠的她走路都走不稳,但她笑的很开心,脸上像一朵花一样,所有的表情肌都是绽放的。

“赢了多少?”赵兴一边收起望远镜,一边顺嘴调侃李清照。

李清照很开心,拍了拍腰中三个钱袋,听了听腰包里哗啦哗啦的去响声,而后得意的扬起小脸冲赵兴炫耀:“这里面全是金币,是金币呀……嫡父,若是广州不好,我们不做官了,回家的路费女儿都给你挣回来了,我们回家买地种田、读书吟诗,以后的日子,快乐着呢。”

李格非笑了,他指点一下程阿珠与陈伊伊:“你那点小钱,你瞧瞧你赵叔叔家里的,人脸上哪在意这点小钱?好笑你还得意的跟赢了多少一样?”

李清照拍着腰间的钱袋说:“还有一盒宝石呢,都是我赢陈夫人的,夫人输了就送我一粒宝石,如今整个匣子都装满了。”

赵兴拍手,笑着说:“这下子,清照可是有了嫁妆,只是不知哪家男子有这种福气,把这个‘活着的宝石箱’搬回家去。”

李清照这才有点害羞,连忙躲回舱内——她是找木匠师傅往麻将牌上刻字留念的。

李格非刚才提到赵兴的两位夫人,陈伊伊站在船尾,盈盈一拜,回答李格非的话说:“李叔叔,人都说扬州是天下第一销金窟,可说这话的人没来过广州。在广州买货是论船买的。一船货物往少里说价值五十万贯左右,往多里说,那就没有限制了,一船珍珠价值三百万贯,一船象牙与紫檀价值五百万贯左右。

几万贯的小钱,拿到广州牙行里,伙计都不正眼瞧你。想当年大宋关闭各地市舶司,唯独保留广州市舶司。所以这里是‘天下财货总汇’,清照姑娘赢走我们那点小钱真不算什么,小孩子玩意,图个开心而已,还望李叔叔不要责怪。”

陈伊伊这哪是提醒李格非不要责备自己的女儿,她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清李格非的溺爱,但李清照刚才告诉父亲不做官了,陈伊伊不喜欢听这话,所以暗地提请对方:麻将桌上赢的那点钱实在不算什么,真正的大钱在广州。

李格非没能理解陈伊伊的话,但他已经被陈伊伊的话提醒,他回身看着赵兴的船队,若有所思的说:“一船货价值五十万贯,赵大人这十艘船队该值多少?嘶——”

李格非的感慨还没发完,船队已经进港了。港口的嘈杂声立刻映入耳朵,冲击着船上人的听觉视觉……

第二百零八章 世界第一港口

广州码头很大,宋人的船也很多,据说这时代的威尼斯商人说:宋人的船只桅杆连着桅杆,可以一直从泉州排到满拉加(马来当地土语:Melaka;英语:Malacca,亦即马六甲)。

广州码头曾经作为唯一的大宋海关,那码头修建的比密州码头要大何止二十倍。密州码头蜿蜒十八里,广州码头算起来足有数百里之长。宋人的笔记也记录说:乘着马车游览那些环绕弯弯曲曲的河岔修建的蕃商码头,一天都看不完所有的泊位。

对于这座码头的规模,西方海商四大强国的商人异口同声地承认:这是世界第一港口。

按照官场规矩,赵兴的坐舟应该停泊于官方码头,这样的官方码头不向外开放,平常只停靠官船。码头区有无数厢军把守,既安全又宁静。官船码头一般设立在最方便进出市区的地方,为此,赵兴的坐舟拐来拐去,一直向码头区最里面走,沿途,船上的官眷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片繁华的区域,身在内陆的她们第一次看到了如此多的船只,如此多的水手,如此多的货物……

“天下财货总会,天下财货总会……果不其然!”李格非喃喃叹息。

“我原以为杭州便是极限,没想到这里的船只才是无遮无尽”,源业平也在感慨:“这么多船,该载着多少货物,这些货物又该值多少钱——大宋之富足,不可想象。”

“今后,这片华美文章要靠我们来维持”,曾经来过广州的赵兴淡淡地说:“我相信,广州现在的繁荣绝不是顶点,因为我们会将其推向更高!”

李格非用力点头,源业平面色潮红,神经质地呢喃:“大宋的辉煌,广州的辉煌,主公的辉煌,寄予我等一身,请放心,源某誓为主公奉献一身。”

“你还不行”,赵兴平静地说。

源业平脸色一变,似乎为赵兴的轻视感到羞耻,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切腹,赵兴又补充说:“你是我最后的秘密武器——船上我告诉你的训练方法你掌握了吗?等我在广州安顿下来,你先去湖洑山,我在那里训练了一千淮勇,你去再招收一千人,等这一千新兵训练好了,你带新旧参半的一千人去耽罗岛,看住我的牧马基地,也看住蒲易安。因为我下面要针对南洋做手脚,你不能让他与阿拉伯联系。”

源业平这才缓和脸色,躬身回答:“谨尊令!”

孙琮、李格非诧异地望向这里,他不知道源业平为何对赵兴如此恭敬。在孙琮想来,源业平也是大宋朝庭正式在编的密州低品小吏,怎么他对赵兴的态度像是家臣对主公……他不知道,倭人源业平恰恰是赵兴的家臣。

广州官船码头上,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广州各位官员看到赵兴的船队进港,饶是他们见多识广,此时,他们也像船上的李格非一样频频抽着冷气。

赵兴的巨船搭上跳板,首先下船的是一队队武装家丁,这些家丁身上的装备比广东禁军还要精良,而他们的数目……整个广南东路有禁军一千二百人,广南西路数量相同。而赵兴这支船上,不算随行民夫的数量,光那些武装家丁已经达到了两千人。

想一想,想到先期随万俟咏等人赶到的还有五百名武装家丁,官员们脸色已经不好看了——这位新官随身带来的武装家丁竟然比广东东西路加起来的禁军数量还要多,岸上的官员们见过嚣张的,没见过如此嚣张的。

不错,赵兴这次就是来示威的。他顶盔贯甲,腰里插着长长短短三柄刀,一手还握着一个一人高的鸢形盾,像个移动铁塔一样,带着比他还雄壮的移动铁塔泰森走上码头,广南东路其余三司主管依次上前向赵兴行礼,但赵兴只是掀开头盔的面罩,淡淡的回了个礼,而后劈头问傅才元:“傅漕司,章知州大人到任了吗?”

赵兴问的是章楶章质夫。

傅才元有点不满,赵兴招呼他就像招呼下属一样,这让傅才元很不自在,他忍了一下子,回答:“章质夫大人应该还在路上,这位是现任广州知州祖真祖庆孙,他已经转任成都府路忠州知州。”

遗憾的是,转运使虽然权力大,但在赵兴面前确实是“下官”,因为宋朝庭为了牵制转运使,便将这一官职的品级设的相当低,基本上与知州等同。而转运使衙门跟其他的官员职责多有重叠,所以造成宋代一个奇特现象:强势的转运使可总揽地方一切地方事务,成为一方节镇(亦即军阀),弱势转运使则成了官场摆设。

赵兴现在的目的就是摆出强势,努力让傅才元成为广州最昂贵的摆设品。他就手把盾牌就手递给泰森,咄咄逼人地伸手邀请:“傅大人请头前带路,本官对广州不熟,请傅大人引一下路。”

傅才元顺势瞥了一眼泰森。身为广州最高长官,傅才元对黑奴并不陌生,因为“广中富人多畜鬼奴,也称他们为“野人”。当时的广州人甚至能分辨非洲黑人与马来黑人的区别,他们特地记述:有一种近海野人(马来黑奴),入水眼不贬,谓之“昆仑奴”。而非洲黑奴“绝有力,可负数百斤,言语嗜欲不通,性淳不逃徙。”

当时,广州富人有个习惯,要把买来的黑奴喂以滚热的食物,吃下这些食物后,黑奴们“累日洞泄”,广州富人把这种腹泻称之为“换肠”。没有腹泻死的黑奴则被认为可以蓄养。

傅才元虽然以前见过像泰森这样高大的黑奴,但他一眼瞥过,心里闪了一下念头——按赵经略这样的个头,是该找一位如此雄壮的侍卫陪同……哦,如果我在这里跟赵经略翻脸,朝廷那里会怎么反应?……阿也,朝廷那里得到广州城的消息,该是半年后了。半年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如果现在跟这大个子翻脸,他身边的黑厮揍我一下,我定是个死了,而赵离人最多事后杀了他的黑奴为我抵命——呸呸呸,这黑厮怎抵得上我的命?

一眨眼,傅才元就想通了,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身为天下三大发运使的赵大人脾气不好,咱跟他单打独斗可不行,至少要联合其余三司……他立刻向赵兴拱手:“赵大人请随本官来,大人一路劳顿,请先回府衙歇息一下吧。我与同僚约好在映江楼准备了欢迎宴,请大人务必赏光。”

此时,万俟咏从人丛后面探出头来,冲赵兴微微点头。得到这个暗示,赵兴摘下头盔,甩了甩满头的汗珠,回答:“甚好,待我安置了家眷,必定换上官服,前往映江楼拜会各位。”

赵兴肯换官服前往,众官们轻轻松了口气,因为赵兴这一身铠甲实在太给人压迫感了。南方人本来个子小,许多人只能到赵兴的胸口,他再用一副钢铁巨人的面目出现,让人心里直冒冷汗……但换上官服就不一样了,那玩意让官员瞧着亲切。他们齐声说:“恭送赵大人。”

除了赵兴的十艘巨舟外,船队中还有上百艘载满民工的大大小小的木船。随着百官散去,这些民船靠岸了,其中的山东民工多少曾有过航海经验,还显得很精干,而那些河南颍州的民工已经吐的不成样子,许多人直不起腰来。为此,万俟咏临时从码头上雇来了很多担架,将他们抬着送入附近的军营——来的民工实在人数太多,没办法,只好让他们住军营了。

赵兴这一队人马直到傍晚时分才收拾好自己,跟着万俟咏赶往映江楼。一路走,万俟咏一路汇报:“我们在广东城外购置了三万亩土地,正在修缮住房。另外,我在广东城南买下了几片宅子,暂供大人歇宿。大人的新居还有一个月才能建好,都按大人要求——五尺厚的石墙,保证飓风挂不动,大雨淋不倒,屋里面冬暖夏凉。”

帅范在旁边汇报:“广州军营搭建的都是草屋,这里气候炎热,便是席地而睡,夜里也冻不着,所以广州各地的军营很残破。下官来了才临时修了一些砖瓦房,现在这些砖房住下我们还算有富裕,好在还有一个冬天时间,冬天就让那些民工多盖房子,等开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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