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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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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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华淡淡地摆了摆手,没有应话。

午后阳光炽热,秦非晚到翰郡王府时额上汗迹涔涔,一滴汗珠滚落下来,恰落在眼睫上,欲坠未坠。轩辕明翰步入会客厅,一眼看见那颗疑似泪珠的液体,不禁怔了一怔。

“奴婢参见王爷。”秦非晚迎上前,屈身行礼。

“免礼。”轩辕明翰挥退下人,才再道,“风华叫你来找我?原来你是绝尘殿的宫女。”

秦非晚点点头,把唐风华的意思一一道出,垂眸静待他回话。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风华,赵氏和简氏我都会注意,让她放心。”轩辕明翰语声平淡,温煦而不带私人感情。

秦非晚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话已带到,她该走了,可是难得见上一面,她舍不得走。然而不走又能说什么?说她是“晨曦”,说她是那个差点就嫁给他的女子?

“还有事吗?”轩辕明翰的眸色淡泊,目光掠过她,不停留,望向厅堂悬挂墙壁的山水画。

“没有了。”秦非晚凝望他的侧脸,低声道:“奴婢告辞。”

她转身走,步子缓慢,走到门槛处,扭头回望。他正好举目看过来,眸光幽深,似湖水清凉,一滴滴浸入她的心田,竟一瞬间泛起凉意。

“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叫秦非晚?”轩辕明翰冷不防开口。

“是。”秦非晚恭声回话。

“你的声音与我的一位故人很像。”轩辕明翰轻轻眯起眼瞳,眸底透出一抹不同于平常云淡风轻的寒芒。

秦非晚无意识地揪紧袖口,讷讷回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

轩辕明翰眯眼望着她泛白的指节,口吻轻淡地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秦晨曦的女子?”

“不认识!”秦非晚冲口即答,见他眼眸眯得更紧,小脸莫名煞白,仓皇低下头。

“你很紧张?是我令人害怕,或者另有原因?”轩辕明翰跨近几步,盯视她低垂的发顶。

秦非晚暗自深吸口气,尽量平缓地回答:“王爷身份尊贵,和王爷说话,奴婢确实有点紧张。”

轩辕明翰伸手,一指搭在她尖巧的下巴,“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秦非晚缓缓仰脸,望入他深邃莫测的淡薄眸子,心似提到嗓子眼,无端觉得口干舌燥。他从来都是温文儒雅的君子,相处一年多,他从未做过如此轻薄的举动,为何现在……

他的头略俯下来,清草般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不由自主地发颤,脸颊烧红,似极热又似有寒意侵身。

“我再问你一次。”他就这样近的和她说话,淡色的唇微张,好像随时会碰触到她,“秦晨曦,你认不认识?”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靠本能回了一句:“不认识。”

“好!”他突然撤回手,旋身背对,冷淡道,“非晚姑娘请回,恕不远送。”

秦非晚抬腿迈步,恍恍惚惚地走出翰郡王府。

第三十二章:不能人道?

那盅血汤,唐风华没有喝,后来被宫女收拾走,大抵是拿去倒掉了。但第二日,膳桌上又出现了补汤,一闻便知同样掺杂了人血。

接连三日如是,导致唐风华一见那青瓷盅就头大如斗。轩辕澈真当他自己不是肉身凡胎?毫不爱惜身体也就罢了,竟用这种贱招逼她就范。

“风华。”花无欢前来诊脉,看她盯着精致的青瓷盅皱眉,狐疑道,“这瓷盅有何玄机?”

“无欢,你用过午膳了吗?”唐风华坐在膳厅,对着一桌佳肴半个时辰都未动筷。

“还没有,莫非你在等我?”花无欢挑了挑长眉,戏笑道,“等得菜都凉了,我好感动。”

“一起吃吧。”唐风华冲他笑了笑,舀碗汤端到他手上,热情道,“先喝碗汤,润润喉。”

花无欢闻到异味,疑虑愈重,秉着风华不会害他的信念,低头喝了一小口。

汤水刚入口,他即刻“哧”地喷出来!

“见鬼的!居然是人血!”他抄起桌上茶壶,灌了一大口,再吐到空碗里,恼怒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竟如此整我!”

“你没有喝出来吗?这是补血的好汤。怎么能算是整你?”唐风华笑脸亲和,一派无辜。

“我何需补血!”花无欢瞪她,怒问,“你从何处弄来的古怪药膳?用的是谁人之血?”

“轩辕澈的血。”唐风华如实回答。

花无欢闻言,即刻端起茶壶再喝几口,猛漱口,似吃到什么肮脏东西,连声喊呸:“你要伤他就伤他,何苦拿他的血来整我!就算我要补血,也不喝他的血!”

唐风华但笑不语。其实她倒不是故意整无欢,只是这血汤不喝浪费,让她喝下她又不甘愿,所以干脆便宜无欢。

花无欢盯着她一阵子,忽然想明白,“轩辕澈放血煮药膳,让你补身?”

唐风华点头,有些无奈。昨日尚无邪告诉她,若是每日补血,她可一个月驱出蛊虫。

“又是那姓尚的出谋献策?”花无欢牙齿磨得咔咔响。那个妖女!他迟早要教训她一顿!

“无欢,你先不要动她。”唐风华看出他的心思,好言说道,“我对她一再忍让,最初是不想招惹麻烦,如今是想借她之力查探朱有成的密室。等此事了结,我自然会与尚无邪算这笔帐。”

花无欢余气未消地坐下,哼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用担心,现在我不会坏你的事。”

唐风华颔首,重新舀出一碗血汤,慢慢喝起来。她实在没有必要和轩辕澈斗气,既然这血汤有益,可助她早日获得自由,她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这药汤,融入了许多补身良药。”花无欢沉了沉心绪,思索道,“似乎有旋花在其中,对你确实有好处。”难道轩辕澈已开始服食旋花?倘若真是如此,不久之后,轩辕澈便要将心奉上?

唐风华抬眼望他,看他一脸沉思,不禁好奇问道:“除了旋花,汤里是否还有奇珍草药?”

花无欢却是摇头,只道:“你放心喝。”

唐风华“嗯”了一声,边喝汤边道:“外面有没有新消息?”

“军饷已经安然运到,我们的米铺得到御赐招牌,生意兴隆。”花无欢支着手肘,说得漫不经心,“若想彻底垄断米市,目前来说没有可能,因为朝廷已特别注意我们米铺的动静。”

“无妨。”唐风华淡笑。她原本就不是立志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能参与军队供粮已足够。

“米铺方面,你有何建议?”见她神色沉笃,花无欢心知她还有后招。

“抬高我们的米价,让百姓去买其他米铺的粮。”唐风华捏着鼻子一口喝完难以下咽的血汤,漱口完毕,才再道,“不要做得太露痕迹,略微抬高价钱就好。寻常百姓过日子也都精明,自然会货比三家。”

“这不是自毁生意?”花无欢笑问,对于即将少赚钱一点也不介怀。

“当然是为了屯粮。”唐风华微眯明眸,精光乍现,“同时消耗其他米商的囤货。”

“莫非……”花无欢拖长尾音,装神秘地觑着她。

唐风华直接说下去:“百胜军隐居各处,搜罗多方讯息,我得到战报,源朝一方面猛攻金朝边境,另一方面悄然开辟新路线,派遣大批水师企图涉水攻占南方小岛。如果源朝此举成功,就可经由南域反面进攻,到时两向夹攻,金朝不擅水战,危矣。”

作战之事她再熟悉不过,兵力和战略最重要,然而粮草亦是命脉。如今她手无兵权,惟有拿粮饷做筹码。翻案势在必行,同时她也要天下人心服口服!

“你说的南方小岛……”花无欢皱紧眉宇,忽觉不妙,“该不会就是……”

“正是。”唐风华接道,“师父在岛上。所以,此岛不易攻。你莫小看梵天派弟子的能耐,他们移居海岛多年,相信已有御敌对策。”

“如果……”花无欢今日说话罕见的断续,似乎心中诸多思绪正在翻涌。

“我不赞同你这么做。”唐风华望进他讳莫如深的狭眸,无需他说完便正色道,“你若支援源朝,我信你可以攻下海岛,但如此一来,你就成为叛国逆贼。当年乾朝大乱,轩辕军和曹军立有盟约,以长江为界,各划疆土。你我既在长江以南出生,并在此生活,便是金朝子民,断不可立场摇摆,倒戈相向。”

花无欢不出声,俊美的脸庞蒙上一层阴郁之色。他和风华不同,风华对这片土地有深厚的感情,但他没有。他也不是军人,没有所谓的政治立场,他只想报家仇,为娘亲雪恨。

唐风华的清眸染了一抹忧色。她看得出来,无欢恨意决绝,此生若不报母仇,永难甘心。她亦有冤仇未雪,可是这片江山混着她的血汗,她无法坐视外敌入侵,毁了现今好不容易太平的土地。

只有参过军打过仗的人才最清楚,战争何其残酷,远比个人恩怨更加铁血无情。当年她领教过曹军的凶猛,也听闻过曹军主帅的冷酷铁腕。曹军曾攻破一城,因粮草短缺,主帅下令收割全部稻田,以充军饷,再继续征途。曹军撤走后,城中百姓因当季粮食无收,活活饿死了不少人。

虽说乱世行军必须有所权衡取舍,但她着实无法苟同这种作风。

膳厅安静,花无欢不响,唐风华也沉默。两人相视无言,皆都知悉对方心底所想。

厅外一人静静地伫立,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唐风华余光瞥见的时候,轩辕澈便跨步走进膳厅,望了一眼桌上已空的瓷盅,淡淡笑道:“终于喝了。”

“陛下不惜自残,我又岂能不承情?”唐风华亦淡淡回了一句。

轩辕澈自行在桌旁坐下,神色如常地道:“你和花太医在聊什么,我可否加入?”

唐风华四两拨千斤地回道:“在聊陛下的手伤。无欢恰巧在这里,不如让他替陛下看看?”

花无欢不晓得神游何处,竟不搭话,一副苦思状。

轩辕澈并不介意,悠悠说道:“方才我听到百胜军三字,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原百胜军的兵将,大部分编入焱烈将军旗下,陛下并未有什么损失。”唐风华镇定自若地微笑,“我虽率领过他们一段时间,但时日已久,想必已被他们淡忘。”焱烈治军严明,在他麾下大有前途,当初的百胜军也算有了好去处。

“但最精锐的一支百胜军先锋,却早已请辞退隐,委实是朝廷的损失。”轩辕澈凝目,锋锐的目光划过她清妍的脸庞。

“人各有志,卸甲归田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唐风华与他打着太极,话语轻描淡写。

花无欢突然站起身,放了一瓶药罐在桌上,道:“这是上等的金创药,陛下每日外敷三次,可祛疤痕。至于益气补血的丸药,估计尚无邪没少给,我就不在碍事了。”

他说完径自而去,心情似乎有些烦躁。

他一走,轩辕澈就逐渐沉了面容,沉声道:“风华,你收到的风声,我也已收到。我不是要你交出那一支百胜军,只是希望你们做事之前三思。”三千多人的军队,对于金朝来说,构不成威胁,但是粮草的事,可大可小,倘若风华借军粮供应扼他咽喉,而花无欢率舰队投靠源朝,那么事情则就另当别论。

唐风华眯眼,轻扫过他锐气毕现的眉宇。无欢的事,他知道了多少?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轩辕澈看透她的顾虑,开诚布公地说道,“我至今没有动作,是看在他与你相交甚笃,我信你不会倒戈源朝。”没有出口的后半句,是他并不相信花无欢。

“如果无欢始终不表态,你打算如何?”唐风华问得颇有技巧,未说花无欢有何实力。

轩辕澈比她坦荡,话锋直接而犀利:“先灭他的势力,再应战源朝水师。”

唐风华并不意外。如果她是上位者,也会这么做。烽火在即,隐患必不可留。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满意的交代。”她必须劝服无欢,虽然现在她还没有妥善的对策。

“你需要多少时间?”公私不可混为一谈,轩辕澈的神情甚是严峻。

唐风华垂眸想了片刻,答道:“在无欢有所异动之前。”

轩辕澈扬起薄唇,浅淡一笑,敏锐眸光却未软化,“这个答案太含糊,事关全金朝军民的安危,我不能无限期等他的表态。”

唐风华心中暗叹,过了须臾,扬眸,果断道:“我保证,如果无欢助源朝攻打海岛,我必定在他行动之前灭了他的舰队。”

她道出“舰队”,是表诚意。除此之外,她的保证不啻为一口空话,信与不信,只能看轩辕澈对她犹有几分信任。

“这件事,你确定要一力承担?”轩辕澈看她一眼,话中含有深意。

“是,我一力承担。”唐风华何尝不明白,如果她阻止不了无欢,她也将成为通敌叛国的一份子。莫说翻案,连立足金朝的颜面都不再有。但是无欢待她至诚,无论如何她都要替他背书。

“好,我信你。”轩辕澈单手负在后背,微微握紧。那花无欢对风华有情,而风华对他有义,假若有一日花无欢危在旦夕,恐怕风华甚至愿意舍命相救。这种不可撼摇的情谊,是他已然失去的,或许再也得不回来。

“多谢。”唐风华郑重地道谢。虽然轩辕澈未必知晓无欢的舰队匿藏何处,但他应承下来,就等于多冒一份险。他的信任,令她想起当年携手作战的时光。那段记忆太深刻,深深印在她人生里,抹煞不去。

“不必。”轩辕澈却不接受她的谢字,硬声道,“我虽答应你,不表示我不会继续追查花无欢背后的力量,若他有何行差踏错,即使是你,也保不了他。”

唐风华不予置评。在他眼里,无欢是危险人物,在她眼里,无欢是至交好友。角度不同,无可厚非。

轩辕澈沉默半晌,稍缓了紧绷的脸色,提起另一桩事:“柏儿天资聪颖,太傅夸他是奇才,不仅过目不忘,而且能举一反三,想法独特。”

唐风华没有接话。柏儿天赋异禀,许是遗传。她自幼习武,平常人需要练十年的功力,她只需两三年的时间。而轩辕澈天生过目不忘,一摞兵书彻夜看完就牢记于心。柏儿吸取了他们二人的长处,确实可谓惊世奇才。现在他年纪尚幼,再过几年,怕是再也藏不住锋芒。

“你曾说过柏儿是你收养的孩子?”轩辕澈一瞬不瞬地盯住她,墨眸深处似有光亮。

“是。”唐风华依然坚持这个说法。

“可有查过他的父母是何人?”轩辕澈追问。

“查不出,没有痕迹可寻。”

“那么,坐实流言如何?”

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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