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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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唐-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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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根本不会想到这两人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其实李潜心里恨不得一刀宰了安兴贵。不过,他脑海里产生这个念头时,麦紫澜的话便回响在耳边,“安兴贵已是年过六旬的老东西了,即便你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几年。其实我觉得他现在心里巴不得你杀了他呢,这样以来你不仅触犯了国法,还彻底把太上皇和皇上给得罪了,他们也不会为你法外施恩,你就得为安兴贵一命赔一命。那你可就亏大了。你现在才二十出头,前程远大好日子才刚开始,给安兴贵那个糟老头一命赔一命值得吗?再说了,你出了意外,我们娘四个还有我和云薇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麦紫澜的殷殷叮嘱时刻提醒着李潜克制怒火。不过,让这股怒火消失的并不是麦紫澜的这几句话,而是她接下来说的话,“其实杀死一个人并不是最重的惩罚,让这个人的余生一直活在恐惧中才是对他最重的惩罚。安兴贵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保全家族和安元寿。你倒不如抬手放他一马。安兴贵此人颇为多疑,你答应的越是痛快他越起疑心,让他的余生活在多疑和恐惧中对你来说岂不更解恨?”

李潜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望着眼神有些躲闪的安兴贵,道:“客套话李某就不多说了,想必太上皇已将李某的条件告知了国公,不知国公有什么打算?”

安兴贵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拱手道:“郎中宽宏大量,安某感激不尽。本来安某应该按照郎中的要求,把人交给郎中。只是,就再不久前出了点意外,安某……安某……”说着安兴贵望了李潜一样,看到李潜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却饱含讽刺。安兴贵立刻猜到李潜肯定收到风声,自己藏着掖着没什么意义,便和盘托出道:“郎中要的人不久前暴死,所以安某没办法将人交给郎中。”

李潜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道:“哦?这可真是巧了,李某这边刚提出要人,那边人就暴死。”

若是换做年轻人,比如安元寿,今日处在安兴贵的位置,听到李潜这句定然会怒火满腹。不过安兴贵活了六十多年,经历过不止多少大风大浪,火气早就消磨的差不多了,听到李潜这句明显是讽刺挖苦的话,没有生气,而是顺着话茬道:“谁说不是呢。安某猜郎中以为是安某怕那厮会说一些不利安某的话,索性杀人灭口,不止安某猜的可对?”

李潜不置可否地道:“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安兴贵苦笑一声道:“若郎中不信,安某也无话可说。”

李潜想了想,道:“不止国公可方便把经过说说?”

安兴贵道:“今日从太安宫出来安某就派人寻找摩拉德,摩拉德就是您要的那人。安某找遍了家里没有找到他,后来派人去了他家和犬子的宅子都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安某正着急上火时,有巡城司的人找上门来,说在南城的一处水塘里发现一个淹死的人,相貌与摩拉德相似。安某赶紧派人去辨认,结果来真就是他。”

李潜不禁诧异,道:“摩拉德死在南城的水塘里?”

“正是,”安兴贵点点头,道:“郎中若是不信可差人到巡城司询问。摩拉德的尸首现在还停在巡城司呢。”

李潜听了皱眉道:“国公,不知仵作可曾验过尸?”摩拉德是安兴贵的人,如果安兴贵不同意,巡城司是不会派仵作验尸的。

安兴贵点点头道:“验过。据仵作说摩拉德是自杀。”

“自杀?”李潜惊讶地问着安兴贵。

安兴贵将手一摊,道:“安某知道这样说郎中肯定认为是安某逼死了摩拉德。不过,安某愿对天发誓,根本没有逼过摩拉德,而且安某对摩拉德的死也非常纳闷,迫切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李潜想了想,没在问下去。看安兴贵的神情不像作伪,况且他也没必要杀摩拉德灭口。因为他派人刺杀李潜的罪状已经过确认,不需要摩拉德来指证。除非摩拉德知道了另外一些不能对外人说的隐秘(比如安兴贵曾计划谋反之类的事),安兴贵怕他乱说才不得不将他灭口。当然,这种情况得另当别论,与李潜没什么干系。

如果排除安兴贵杀掉摩拉德的可能,那还有谁会干这事?李潜首先想到的是清河崔氏。因为是摩拉德负责联络的崔氏,如果摩拉德落在自己手上,崔氏肯定寝食难安,杀掉摩拉德灭口也在情理之中。

李潜想了想,认为崔氏杀摩拉德灭口的可能性很大,便问道:“李某自然信得过国公。不过,想来国公应该清楚摩拉德自杀背后肯定有隐情,不知国公可有什么猜测?”

安兴贵想了想,望着李潜低声道:“安某以为这事是指使摩拉德蛊惑安某对李郎中不利的那帮人干的。”

安兴贵这话说的拗口不过指的方向却很明确便是崔氏。这与李潜的猜测不谋而后。李潜点了点头,道:“既然摩拉德已死,这事就算了吧。”

听到李潜如此说,安兴贵大喜过望,起身长揖道:“郎中宽宏大量,安某感激不尽。”说着,他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纸来双手高举过顶奉给李潜,道:“曲曲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郎中笑纳,”

李潜起身接过礼单,请安兴贵入座。接着他看了看礼单,脸色差点绷不住。礼单上的东西超乎寻常的贵重,共有四种十六类。第一种是首饰。金银珠宝明珠翡翠打造的首饰各一匣(厄,根本不按套直接按匣算了)。第二种是兵器。来自波斯的弯刀四把,精铁铠甲两副,镔铁一千斤,鞍辔、马甲两付。第三种是战马,大宛马一匹,青海骢五匹,河套马十匹,草原马十匹。第四种是地契。长安的商铺、宅子各一处,城外田庄两处,良田两千亩。李潜粗略一算,这张薄薄的礼单价值竟然不下百万贯。

李潜看完礼单微微一笑,将礼单递还给安兴贵,道:“这么重的礼物,李某怎敢收?国公还是赶紧收回去。”

安兴贵连忙将礼单推回去,道:“左右不过是些住用之物,哪里贵重了?郎中千万不要见外。”

李潜推让了片刻,便将礼单放在几案上。安兴贵见他收了礼单心中大安。李潜与安兴贵闲聊了一会,将话题有意无意地引到了西域上。西域被是安兴贵的老家,情况自然熟悉,谈了一会他的兴趣便提上来了,与李潜聊的甚是投机。

眼看着安兴贵谈兴正浓,且天色也不早,李潜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借着安兴贵的一个话头道:“这些年咱们大唐国泰民安,与西域的生意也非常兴隆,很多商号都组建商队走西域商路。不过,李某听说西域马贼纷起,让商旅苦不堪言。李某担心长此以往将会严重影响我大唐的繁荣。国公出身甘梁,在西域诸部颇有声望,国公何不出面坐镇甘梁,震慑马贼帮我大唐商旅一把?”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二五八章 开业大吉(五)

安兴贵一听原本一张圆圆的胖脸立刻长了三分。西域马贼的底细安兴贵实在太清楚了。

这些年随着大唐的繁荣,对贸易的需求越来越强烈,因此走西域商路的商旅越来越多,这些商旅从丝绸之路上获得的财富更是非常惊人,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不为过。眼看着汉人商旅变得越来越富裕,那些本地的胡人就心痒难耐了。只是他们有的除了帐篷、弓马就别无长物,而且不识数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更没做生意的本钱。于是,那些穷疯了胡人便铤而走险干起了没本钱的生意。随着一支马贼大发其财,越来越的胡人看到有利可图便成群结伙当起了马贼。经过几年的发展,西域已有十多支以胡人为主的马贼队伍。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胡人都是马贼。马贼这份职业风险性还是很高的,而且名声也太臭。只有那些规模小且穷的胡人部族才甘心当马贼。那些强大富裕的胡人部族根本不屑去当马贼。相反,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实力来震慑马贼,为过往商旅提供安全保障。只是这些活并不是白干的,而是一项收费服务。当然,对于那些仗着自己实力强大不肯交费的商队,他们也不介意将消息卖给马贼。

还有一些有实力有门路的部族不仅向过往商旅提供安全保障,同时还扮演另外一个角色。那就是追赃销赃。马贼抢到的多是货物,这些东西虽然值钱但并不是钱。所以他们需要一条能够把货物变成钱或者能换来他们需要的东西的途径。这时候那些有实力有门路的部族就成了马贼们销赃的选择。有些商队的来头还是挺大的,轻易不能得罪,或者某些商队愿意出些钱请他们帮忙,他们也会帮商队把货物从马贼手里追回来。这些都是西域商路的潜规则,李潜安排的情报网早已摸的一清二楚。

那这些与安兴贵又什么关系呢?这还要从安兴贵的出身说起。安兴贵并非汉人,他其实是粟特胡人。粟特胡人是西域诸胡中颇有实力的一支,安兴贵又是朝廷大员,粟特胡人是要实力有实力,要门路有门路。所以,粟特胡人便扯着安兴贵的虎皮作大旗在西域当起了坐地分赃的地头蛇。当然,安兴贵的名号也不是白用的,每年粟特胡人要给安兴贵一大笔孝敬。这笔钱通过安兴贵控制的商号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腰包。不然,他何以能一下子拿出价值上百万贯的财物送给李潜?简单的说,安兴贵便是西域马贼的保护伞之一。

安兴贵听到李潜说要他坐镇甘梁,震慑马贼帮大唐商旅一把时,便立刻明白了李潜的意思。李潜这是要断他的财路。安兴贵顿时无名火起。只是,随即他又将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李潜此举的确是赤裸裸地威胁。不过,安兴贵很明白,眼下自己拿他的威胁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反而还有些庆幸李潜是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这些话的。不然李潜直接上奏李世民,那迎接安兴贵的可不是威胁那么简单了。

安兴贵强忍着满腹的屈辱,拱手道:“郎中说的是,安某一定会竭尽全力助我大唐商旅一臂之力。”

李潜点点头道:“汉朝陈汤曾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当今我大唐论强盛不弱汉朝,我大唐将士更比汉军威武雄壮。只是陛下仁慈,不愿多动干戈,故而才对那些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那些人再蠢蠢欲动不知进退的话,哼哼,我大唐将士的刀枪岂是吃素的!”

安兴贵连连点头,“郎中说的是。”

李潜又道:“国公也曾做过我大唐的大将军,日后千万莫要坠了我大唐的军威哟。”

安兴贵干笑两声,“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过了没几天,安兴贵主动上表乞骸骨。李世民没做挽留,下诏准其回原籍养老。另外,迁太子率安元寿为陇西牧场大使,负责为军队蓄养战马。牧场大使原则上归太仆寺管理,不过因为驾部负责天下牲畜的凭籍,从业务上来说也归驾部监督。这下李潜可以名正言顺的监督安元寿,不虞他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想来李世民如此安排也是在敲打安元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潜遇刺一事虽然隐秘,但终究还是传扬了出去,立刻成为街头巷尾有闲人士热议的话题。特别是李潜处理此事的做法更成为有闲人士的争吵的话题。有人说李潜放过了杀父凶手乃是不孝之徒。他的话音未落便有人反驳他,李轨乃乱臣贼子,是太上陛下下令问斩的,如此说来太上陛下也是李潜的仇人了?还有人说李潜被人刺杀却对幕后黑手一点办法都没有,实在太失败了。立刻有人反驳他,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李潜是没杀安氏父子,可却让安氏父子颜面全失灰溜溜地滚出了长安,李潜这还是失败?换做是你,你有那个本事不杀一个国公,却把他逼的灰溜溜滚出长安吗?到这里一般情况下双方的争吵会很快进入白热阶段,双方引经据典争执不休,最后甚至会大打出手,弄得场面混乱不堪,为此巡城司一干差役甚是头大。

不过这些与当事人已没有任何关系。圣旨下来,安氏父子便闭门谢客收拾家产准备搬到凉州去。而李潜则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开办钱庄筹备工作中。按照李潜计划,过了年,二月初二长安、洛阳两地的钱庄将率先开业,随后一个月内,十道各有一个钱庄开业。半年内,所有州府的钱庄开始营业,两年内所有县城的钱庄开始营业,到那时钱庄网络将覆盖整个大唐疆域。

李潜的计划很好,可要把计划变成现实这中间不知得付出多少努力。梁兴财、卢照全两人已忙的不可开交。甚至在李潜被捕下狱后,他都特意安排麦紫澜叮嘱两人不要为他操心,一切按计划行事。这倒不是李潜自信自己能平安无事,而是他不想将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在大理寺的监牢里他思虑的不是自己是否能安然脱险,而是梁兴财和卢照全是否能把开办钱庄的事办好。

时光飞逝,日子很快就到了二月初一。这天一早,李潜把带着老许等亲卫是安邑坊的钱庄总号进行最后一次检查。

梁兴财与贺彬之早已提前到达钱庄总号等候。贺彬之年过四旬,到现在才是个七品小官,而且他没什么家族背景,又不是进士出身,在官场上前途渺茫,继续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李潜从监牢出来后与他长谈了一次,希望他能到钱庄这边来协助梁兴财。李潜承诺贺彬之,在钱庄这边的薪俸会比在驾部时高三倍不止,而且还能保留官员身份,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回去。这条件对贺彬之来说实在太优厚了,把他乐个合不拢嘴,当即答应了李潜。

不过,三天之后贺彬之就笑不出来了。原本在驾部时贺彬之的工作非常轻松,除了跟随李潜外出视察,一天的事基本上一个时辰就能办完。可在钱庄这边就完全不同了。每天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不说,所办的事情还极为琐碎。小到购买一颗钉子大到购买房梁家具,都得他亲自去办,可把他给忙坏了,不过总算按要求完成了钱庄开办的准备工作。

李潜策马来到装饰一新的门面前,四下打量了一番,很满意地点点头。贺彬之上前拉住马缰,道:“郎中可还满意?”

李潜下了马,道:“不错。比我原来设想的好多了。跟对面的那两间铺子谈妥了没有?”

贺彬之回道:“都已经谈妥了,那两间铺子的掌柜都同意明天借给咱用一天。”

李潜道:“万事小心为妙。马三奎准备的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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