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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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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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远远地跟着洋人,一直到看到洋人进了礼查饭店,才转身回去。

龙邵文找到杨福根,“福根阿哥,洋人太猖狂了,咱们革命党不能只革腐败清廷的命,要把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洋人的命也革了!”

杨福根诧异地看着龙邵文脸上的青紫,“洋人的命不好革呀!”他突然别有深意地笑了,“阿文!受洋人的气了吧!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

龙邵文恨恨着指着自己发红的脸,“洋人欺负咱们中国人,我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成了这样子啦!打我的这个洋人住在礼查饭店,你帮我打听一下他的来头。”

杨福根一脸的郑重,“打听可以,但在处理洋人的问题上,一定要谨慎。”

龙邵文把洋人的特征告诉了杨福根,又说:福根阿哥,拜托了!

几天后,杨福根通过上海帮会,把煽龙邵文耳光这个洋人的身份背景告诉了龙邵文……洋人名叫法博尔,法国人,来沪做棉纱贩运生意,常住礼查饭店,在上海生活已经很久了,基本算是个中国通,此人不但与法租界公董局的关系密切,还与黄浦滩边几个著名的大买办,如虞洽卿、张静江等人都是朋友,根子很深……杨福根说完后摇摇头,“有气也只能咽啦!凭你目前的力量,根本连法博尔的一根毫毛也伤不到啊!没办法,中国太弱小,当年慈禧老婊子都被洋人赶出了北京城,圆明园都被洋人一把火烧了,更何况是你啊!”

“奶奶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早晚要让你个洋鬼子倒血霉。”龙邵文咬着牙!把这口怨气暂时地放到了肚子里……

钱没搞到,龙邵文还是整天泡在赌台里,看着别人赌,想学些门道,“凭什么总是老子输!”熟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赌了,才看出一些门道,原来每天在赌台里赢钱的就那么几个人,除了这几个人外,别的人都是今天小赢,明天大输。龙邵文气恼不过,“妈的,上当了……”他去找大顺发的老板理论,“奶奶的,快些赔老子一些钱来,不然,你们的秘密可就守不住了……”可在这个谁拳头硬谁有理的年代,他彻底被理论了。

朱鼎发得到手下兄弟报告,说是“阿文哥”被大顺发赌台的人打了。他急了,赶忙带人过去帮忙,可去的时候,龙邵文已经被打的人事不省,浑身血污地扔在赌台外面。幸亏大顺发老板在动手的过程中得知龙邵文是陈其美的徒弟,是青帮“通”字辈的人物,没敢再往下打,否则他被沉江了也不一定。赌台老板郑振金一见朱鼎发,就满脸堆笑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阿文哥的事情,误会,绝对的误会,我有诚意化解!”

伸手不打笑脸人,朱鼎发叹息着想:阿文也有不对的地方!他不该拆穿赌台的秘密,断人财路……他说:这我做不了主,要看阿文自己的意思……

第二天,龙邵文刚醒过来,大顺发的老板郑振金就来了,给龙邵文买了东西还赔了钱,话中有话的想息事宁人,“阿文哥!本金退你,这件事就不要放在心上啦!也不要对外宣扬!我打你不对,但你挨打,若是传出去,不也是在塌陈先生的台么……”他笑着与龙邵文盘了海底,“我脚踩二十四,头顶二十二!潘安堂的!”

龙邵文认了,“奶奶的,这王八蛋是‘悟’字辈,算起根子应该是高世奎的徒孙。”他虚弱着说:照帮规,你犯了第三条“藐视前人”,你是打在陈其美先生的脸上!但高先生是我的传道师,咱们也算同门,算了吧!

龙邵文的这次被打,让他躺了十几天,这期间他悟出来了一个道理:不管是什么身份,这身份只能罩的住一时却罩不住一世,老子可以拿青帮“通”字辈的身份来暂时把事情压住,可如果老子一直没出息,就混在最底层,早晚还是被人瞧不起。

他开始琢磨着要找点事情做,哪怕去偷去抢,或者是组织一些人去开条子(拐卖妇女),淘沙子(拐卖小孩)、拆梢(色诱)。可想来想去他惭愧了,“这些生意太下三滥了,太上不了台面了。”

那天起,龙邵文日日都来江边坐着,晨看淡淡轻烟横江面,幕观飞湍江流争喧豗,他痴了……兄弟们都说,“阿文脱胎换骨了。”龙邵文淡淡一笑,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脱胎换骨,他只想在码头上琢磨点能上手的生意……又是一个月夜,他独自来到江边,黄浦江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候早已过去了,江面上除了时而传来的风涛声,和打鱼人以棒敲船舷,使鱼惊入网的鸣榔声外,天地间一片静寂。龙邵文眼睛死死地盯着黑乎乎的江面,他想看看那只一天都在江中游荡的小船,究竟什么时候靠岸……

第三十五章 烟土生意(上)

十六铺垃圾码头边上突然来了几个穿黑衣的人,他们口中打着尖利的唿哨,小船听到后,慢慢地朝岸边靠。几个黑衣人飞快地窜到船边,手脚利索地卸下一些东西,然后或提或抗的离开了。小船也随后消失在黄浦江中。

龙邵文嘴角上翘着露出一丝笑,“奶奶的,老子辛苦地盯了你们好多天,终于快有了答案。”他悄悄地跟在黑衣人后面,跟着他们来到了郑家木桥南头一个叫做“香兰君”的花烟馆……花烟馆是大烟馆的一个变种,烟馆老板为招徕烟客赚大钱,专门雇佣了不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侍候烟客。有的花烟馆后来又发展成了花烟间,花烟间就更加赤裸裸了,居然将妓女引进了烟馆,用妓女侍奉烟客过瘾,来此的瘾君子,一箭双雕,同时满足瘾、淫二欲。同租界的烟馆比起来,花烟馆都是最低级的烟馆,烟膏的质量差,妓女也是久困风尘的下等娼妓,为混口饭、混口烟来此鬼混……龙邵文一下子明白了,“奶奶的,这些人是在贩卖烟土!”他沉思着,“搞烟土倒是一个来钱的好路子……”瞬间,他觉得眼界开阔起来,一个崭新的世界已经在向他拥抱了,他对着黄浦江喊着,“老子要开始新的生意了……”

龙邵文知道杨福根是师傅陈其美安插于市井间的一颗棋子,专用来探听各路消息,当下去找杨福根打探情由,向他询问烟土生意……杨福根说:清廷势力日趋微弱,对黄浦滩的管控也越来越松了。没了衙门的管束,上海的鸦片走私多处于公开或者半公开的状态。在租借区,不管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对鸦片走私及开设烟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缴税,任你是买卖还是吸食,根本就没人管。华界这种状况还稍微好一点,但稽征局抓住贩卖鸦片烟土的贩子,也只是课以重税。说白了,只要你能交的起钱,就可以搞……

龙邵文眼睛亮了,“黄浦滩头的鸦片走私既然如此疯狂,正好天地宽广任老子翱翔……”他问,“怎样才能逃避稽征局的打击?”杨福根会心地一笑,“租界里搞烟土的一些买办大亨多来自潮州,他们组成潮州帮,在洋人枪炮的掩护下,明目张胆的向上海运送鸦片,他们的鸦片质量虽好,中间环节却多,故而价格也高。所以现在有不少帮会中人,都采用一种化整为零的办法,搞小型走私,即使被抓住没收,也损失不大……”

时不我待,龙邵文兴奋地一拍桌子,“奶奶的,大干一场的时候到了……”他精神亢奋地想,“老子终于要发财了!”

……叶生秋在小东门外洋行街闲逛着,眼睛只在那些来拜“撒尿财神”的窑姐儿身上打着转儿……龙邵文喊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他说:阿文来的正好,咱们两个一起打劫窑姐啊!窑姐天天陪男人睡觉,荷包鼓得很。

龙邵文有点呆了,笑着想:生秋阿哥改吃女人饭了……他说:窑姐出门不带钱,没多少油水……

叶生秋一拍腿,“触他娘,你说的没错,不仅如此,窑姐还个个都是硬骨头,她们用身体捍卫着自己的钱财,是宁舍身不舍财啊!我刚才拦了一个,她死活要用跟我睡觉抵银子,打死也不出血……”

龙邵文四下看着,“让你这么一搞,‘撒尿财神’的香火冷清了不少,财神会嗔怪的。”

叶生秋“呸!”了一口,“窑姐儿日日来求‘撒尿财神’洗去她们身上的污秽,原谅她们的肮脏,财神烦也烦死了,冷清点不是正好?”

龙邵文拉着叶生秋,“生秋阿哥,我找到了一桩好生意……”

叶生秋摸摸光光的脑袋,眼睛一眯,“阿文,你什么也不用说,我就一个字:干!

龙邵文心底泛起一丝感激,“生秋阿哥从来都是支持我的!”他说:走!会同众位兄弟们一起商量商量……

朱鼎发见龙邵文脸上带着笑,也“呵呵!”地跟着笑起来,“阿文,琢磨出好生意了吧!这段时间大家伙儿没事干,都憋坏了。”

龙邵文点着头说:路子是有了,只是风险大,但我也想了,要干就干一些赚大钱的,总是小来来的,没什么意思。

“阿文,快动手吧!”叶生秋也不问什么生意,只吵吵着赶紧动手,他耿耿于怀地说:赚了钱,还要去“青莲阁”找翠萍了结私人恩怨……朱鼎发则问,“阿文,到底干什么?”

龙邵文一脸郑重地说:做烟土生意。

“太好了!”朱鼎发拍着手,“我早就想干这买卖,就是总也摸不着门道。这一行来钱极快,我时而从烟土店‘郑洽记’门口路过,见土店柜台上那栅栏窗前围满了人,全都是在购买鸦片!真是羡慕啊!”一想起“郑洽记”红火的烟土生意,朱鼎发红光满面地说,“咱们若是做烟土生意,也要雇上几十个伙计,开一家像样的土店,土店开张那天,一定要挂上‘新张志喜’、‘大展鸿图’的大红绸幛,再热热闹闹地放上一天的鞭炮……”

吴文礼说:石路上的鸦片零卖店‘老延龄’,就是那家铺面好像银行一般宽阔,门口放了一张大大的红木柜面的鸦片店,里面一小罐净重一钱的烟膏就买小洋两角,真是银子赚疯了……

章林虎瞪着眼睛,“阿文,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快说出来!”

俞文征说:鸦片生意早都被潮州帮垄断了,他们经营鸦片贸易,日进斗金,富可敌国,当然会让人看了眼红,但是要想在土行界插一脚极不容易,无论财力、经验、手腕以及对洋人方面的关系,他们都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无法与潮帮比拟。

龙邵文笑着说:走私倒卖烟土咱们没本钱,没门路。开店也一样没本钱,没门路,既然没本钱了,干脆就去做没本钱的生意好了朱鼎发顾虑着,“阿文的意思……”

叶生秋冷冷地说:阿文的意思是让咱们兄弟们下手去抢,没说的,我叶生秋第一个支持。照我看,既然要抢,就抢潮州帮开办的那几家大土行,“郑洽记”、“鸿泰土栈”都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银子多的很,就搞他们吧!

朱鼎发也冷着脸,“生秋阿哥!听听阿文的主意吧!土中取财,阿文是认真盘算过的。”

龙邵文见叶生秋脸色不好看,赶忙说:生秋阿哥!潮州帮多有洋人枪炮的保护,怕是不好搞!咱们第一次做烟土生意,可以先挑那软柿子捏一捏……他当下把那天在江边发现的情况给兄弟几个详细地讲了,然后试探着问:咱们就在码头上黑吃黑的下手,你们觉得怎么样?

叶生秋淡淡地说:只要能发财,搞谁都一样,既然你都踩好了路子,我跟你干!

朱鼎发、吴文礼、章林虎,赵孟庭、俞文征他们几个也都点着头,“阿文!你给分工吧!”

抢烟土的计划在龙邵文心中早已谋划了很久,当下他胸有成竹地进行了分工……谁掩护,谁下手,谁藏货,谁销赃……一项项安排的井井有条,众兄弟听了无不佩服。叶生秋的光头上渗着汗,贼亮的眼睛泛着光,他说:到底是青帮“通”字辈人物,了不起的很啊……

由于计划周密,准备充分,行动大胆,善后妥当,第一次抢烟土的生意做得很成功,抢来的两小包土销出去后,卖了两千多块。龙邵文和他的这帮穷弟兄一下子就发了财……

有了钱的龙邵文又踌躇满志了,他那长久以来的夙愿是一定要去实现的……只半月间,他就睡遍十六铺各大野鸡店的头牌。唯独放下“青莲阁”不去。他骂着,“妈的,青莲阁的头牌小红宝伤过老子的心,老子发誓再不进青莲阁的门……”“青莲阁”的姨娘知道了,上门来请他,哄他说,“龙爷,小红宝有情有义,她那样做,是在激励龙爷发愤图强呢……”龙邵文淡淡地说,“小红宝老子睡够了,早没新鲜劲儿了。”青莲阁的姨娘错失了赚钱的机会,埋怨着小红宝,“真是个目光短浅的婊子,居然没看出‘鸿源茂‘的瘪三阿文是个人物。白白错过了发财的大好机会……”小红宝也难受着说,“鬼眼文那个赤佬说过要娶我的,男人都没良心,无情无意的连个婊子都不如啊!”

第三十六章 烟土生意(下)

叶生秋也意气风发了,他终于了结自己的心愿。他爬在翠萍身上折腾了一个小时,极难得地“哈哈”大笑着,“触你娘!你说,爷是不是个男人,触你娘!说呀……”翠萍早就没力气回答他了,只惊恐地瞧着他……事后他给姨娘看她的那一身伤,抽泣着骂:畜生!上来就是连咬带掐的,真受不了啊!我才提出不干了,他就威胁着要杀了我,还拿出一双破皮鞋,问我有没有印象,逼我说第一次见到他穿这双破皮鞋时对他的印象……

姨娘看着她手中那一摞白花花的银洋,脸上的皱纹立刻结成了蛛网状,她欢喜着说:值啊!若不是他嫌老娘我岁数大,我都想陪他……

朱鼎发精打细算,用分到手的钱,又把“鼎发”水果店盘了回来,他琢磨着,“一旦走投无路,还可以靠这家小店能让兄弟们吃的开饭!”

钱财来的容易散的快,当他们再次聚到一起的时候,又两手空空了……他们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反正还可以抢……谁知再次的抢劫却十分的不顺利,对方非但早有防备,还带着火枪。章林虎冲在最前面,肩部中了一枪,伤的不轻。

龙邵文咬牙切齿地骂着,“妈的,好不容易趟出来的一条路就这样被堵死了……”他看着受伤的章林虎,狠着心说,“既然黑吃黑的路子走不通了,干脆去抢烟馆好了。”

叶生秋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头向后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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