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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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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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他的顾虑,他就是不放心把上海自治公所和上海商团两只武装力量交付到革命党人的手中,你要知道,沈缦云同他可是莫逆之交啊!他摇着头想:阿文不过是一介小流氓,与李平书身份地位相差太远,不足以担此重担……

“师傅,让我去试试吧!”龙邵文努力做着陈其美的工作,他说:革命党在武昌的起义胜利后,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偷偷摸摸的活动在地下了,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晒太阳了,我就不信李平书不考虑一下他的后路,他应该知道得罪我们革命党的后果……他发着狠又说:妈的,同革命对抗,敢阻碍革命的道路,真该灭他满门。师傅你说过,为了革命的胜利,可以不择手段,阿文理解,这其中自然包括灭人满门,逼人就范……

陈其美惊诧了,“阿文学的好快……”他的眼睛一亮,琢磨,“对李平书这样的满清忠实遗民,或许只有用流氓手段对付他!”他说,“好!阿文!你去试试吧!”

龙邵文已经不止一次听说李平书这个名字了,李平书身家显赫,大名鼎鼎,在黄浦滩头不做第二人之想。龙邵文之所以在陈其美面前拼命地毛遂自荐,是因为他手握王牌,他曾经救过李平书的侄子李显谟,他相信李显谟应该记得他这份情谊,他想,“若不是老子,李显谟当年在稽征局,就已经被独眼龙万吉元沉江了。”

李显谟当年从南京陆师学堂毕业后,李平书又让他去日本士官学校骑兵科读书。回到上海后,他又在李平书的安排下进入了袁世凯的新军,并成为了新军第九镇马标第一营管带。他是李平书侄子,平常与李平书往来密切,与城自治公所、上海商团中很多头面人物是世交。李平书很放心地将商团的指挥权交给了李显谟,请他担任商团总教练,是事实上的上海自治公所和上海商团的领导人。

龙邵文找到李显谟的时候,李显谟有些惭愧,他说,“回到上海后,我曾去寻找过你,可军务缠身,找过一次没找到你后,就……”

龙邵文只淡淡笑了笑,“现在不是叙旧情的时候,你也不用为此感到不安,我现在是革命党了,革命党需要你的帮忙。”

李显谟点点头,“我非但同情革命党,并且从内心就对清政府充满了失望,一个如此腐败的政府,早就难逃覆灭的结局,可是……”他犹豫了一下,想说,“或许新军能改变这一现状……”可他最终却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叔叔的工作由我来做。”

龙邵文带回消息时,陈其美正像是一只泄了气的轮胎般萎靡着。听到好消息,他即刻受到了鼓舞,身体像是被高压气泵瞬间鼓足了气,一下子就弹了起来,“阿文,太好了!”他紧握着双拳,“你又为革命立了首功一件,革命胜利后的论功行赏,你理应靠前。”

龙邵文也跟着激动了半天,他知道,他马上就能借着革命党的势头,直冲云霄了……

第六十二章 胜利果实(上)

上海起义开始了,那象征大清的龙旗被扯去了,闸北光复了,上海县城那破旧低矮的旧城墙开始战栗了,子弹尖利的啸声划破了夜空,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像是一阵急雷,在清军阵营中炸响了,清军营房起火了,火光烧化了天空,勾勒出一副异常艳丽的图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火药的味道……由于事先做了大量的策反和准备工作,除了在攻打上海江南制造总局的时候碰了一些麻烦外,义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了黄浦滩……

起义才开始的时候,陈其美就改变了主意,他决定不让龙邵文带敢死队向上冲了,他说,“阿文,交给你一桩重要任务,你带上你的人马,负责扫荡清廷的小股势力吧!”见龙邵文一脸茫然,他笑着又说,“你不想故地重游,去稽征局看看吗?”他大声下着命令,“龙邵文,我命你即刻赶赴稽征局,负责缴了他们的械,并接替他们展开工作……”

“革命的回报丰厚呀!”龙邵文眉花眼笑,他大声回答:尊敬的统帅,龙邵文坚决执行命令……他低声笑着说:我准保替师傅看好这只钱袋子。

陈其美十分欣慰,“阿文真是伶俐,连我想什么,他都猜得到,假以时日,多多历练,可堪大任。”

兄弟们听说要造稽征局的反,掌他们的权,无不精神鼓舞。叶生秋摩拳擦掌,“触他娘,这就意味着咱们以后可以代替稽征局查烟土、收黑钱了。”

龙邵文心中自鸣得意,“稽征局啊稽征局,老子从前做梦都不敢打主意的地方,就要成为老子口中的肥肉了……”他盘算着,稽征局收到的大钱,那是一定要上缴革命党做军费的,至于小钱,自然毫无疑问地就装入腰包,他很清楚,即便是这点小财,那也为数巨大,足以让人垂涎三尺。

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存在于每个男人的幻想。龙邵文此时就幻想着自己是一名冲锋陷阵的将军,耀武扬威地带着自己的弟兄,拿着革命党发给他们的枪去冲击稽征局……他想,“战斗一定是无比激烈的,稽征局局长独眼龙万吉元一定会做垂死的挣扎,拼死的抵抗。”他大喊着,“老子就是革命的先头卒!兄弟们,给老子……跟老子冲啊!”他低声骂:你奶奶的应桂馨,你倒教了老子一个乖……

还没等冲到新开河码头,眼尖的俞文征就喊,“快看,稽征局的房顶上一片白啊!”龙邵文骂着,“奶奶的万吉元,他不会是当了清廷的叛徒,投降了把……”想起没仗可打,他不禁有些兴味索然。

稽征局局长,独眼龙万吉元果真投降了,他早早地就举起白旗等着革命党的到来了,他怕不保险,怕革命党人看不到他的诚意,还特意在房顶上覆盖了一块大大的白布。可他见来的革命党是龙邵文的时候,心想,“完了!碰到一个全上海最有名的革命党,而且还是自己铁血的仇人,这下小命不保了。”他知道此时在与之战斗已经晚了,就恭敬地喊着,“龙爷!万吉元率全体同僚已经给您摆好了接风席,这就请龙爷入席吧!”

龙邵文本来是想把万吉元沉了江的,可见他如此恭敬且客气,反倒不好意思了,“当初万吉元没把老子赶尽杀绝,老子又何必对他赶尽杀绝,大家既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也就别把事情做绝了,凡事总要留有余地才好……”他正要说话,却见叶生秋已经举枪瞄准万吉元笑着,“万局长,想不到会落在老子手中吧!念你已经投降了,老子赐你一具全尸……”龙邵文眼见阻止不住,忙把叶生秋的枪口向上一托,“啪!”地一声,叶生秋这枪就射空了。

“阿文你干什么?”叶生秋一脸的怒气,把枪朝地上一扔,“触那!你不让我宰了这个王八蛋?当初就在这里,他一边喝酒,一边指使人毒打老子。”

龙邵文赶忙陪笑,“生秋阿哥,俗话说山不转水转,现在虽是革命党得了天下,可也保不准清兵哪天又翻了身,咱们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再说按照革命党的纪律,也不能随意杀害降军!”他又低声说,“阿哥,关键咱们对稽征局的生意不熟悉,想要再此发财,少不得还要用到此人……”

叶生秋“哼!”了一声,脸色有些阴森,一双阴鸷的眼神地盯着万吉元,像是怕他跑了,“阿文,你不会把自己当成是真的革命党吧!革命党的纪律?哈哈!”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革命党的纪律能拦着咱们爷们报仇?”

龙邵文赶忙向万吉元使个眼色,万吉元乖巧地跪在叶生秋身前,“生秋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当初我冒犯了你,我认罚,认罚。”他摸过叶生秋扔在地上的枪,把子弹推上膛,枪托朝上,枪管朝下,对着自己的腿,“啪!”地开了一枪,他见叶生秋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忍着疼说,“看来生秋爷不满意。”他对着自己的腿又给了一枪,叶生秋却依旧淡淡地不动声色。

龙邵文有些不忍,“生秋阿哥,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叶生秋“啊!”地一声,责怪万吉元,“你这是干什么?阿文说过放了你,我叶生秋自然不会为难你,你朝自己开了两枪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叶生秋心胸狭小,总在念念不忘报自己的私仇么?”

万吉元忍着疼,招呼两个手下过来扶起自己,也不顾腿上“汩汩”直冒的鲜血,忍痛说:既然生秋爷大人大量,各位,那就请入席吧!

……过了几天,龙邵文等万吉元腿上的枪伤稍好,就请人抬他过来问话,“吉元阿哥……”他把两人的关系拉到了更近一步,“稽征局的生意都有些什么说法!”

“回龙爷,照理说除了洋人的船只外,所有进出黄浦江各大码头的船只都要来稽征局报道,只是有不少大公司的船只是挂靠在洋人轮船公司的名下,咱们就无法对其进行稽征检查了。”

“嗯!吉元阿哥,别总龙爷、龙爷的挂在嘴边,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过去的就过去了,今后咱们就是兄弟,你还是叫我阿文吧!”

万吉元脸上带着几分感激,他说,“龙爷既然这样说,我万吉元也不是狼心狗肺,实话说吧,稽征局的稽征工作花头极多,外行乍一进来,无非是雾里看花,根本就摸不着什么头脑,你们革命党要想从码头搞到钱,还非得依仗我们这些老稽征员不可。”

龙邵文笑着点头,“是啊!这稽征局今后的工作,当然还要仰仗吉元大哥!”他压低声音,“烟土船来咱们这儿登记不?”

第六十三章 胜利果实(下)

万吉元心中一喜,“原来革命党也是我道中人啊……”他压低声音说,“土船都是偷偷走私进来的,它们自然不敢来登记。”

龙邵文神秘地点点头,“那你们寻常都是怎样对付那些走私土船的?”

“大的烟土贩子我们也管不了,他们都跟租界的老八股有联系,还有洋人背景,至于其余的那些小打小闹的小土贩子,自然见一个抓一个,那是毫不客气。”

龙邵文笑着说,“吉元阿哥,这稽征的事情我是一点都不懂,以后这稽征的工作,明面上是我来管,私底下还是你具体干,你看怎么样?”

万吉元一呆,“好是好!只是革命党能信任我们这些前朝的官员?”

龙邵文拍拍胸脯,“有些事情兄弟还是能做了主的,你只要用心地帮革命党搞钱,其余的事情,自然有兄弟给你顶着,你就放心吧……”他话锋一转,又说,“吉元阿哥,现在上海已经是革命党的天下了,稽征局既然交给你,你就一定要为革命负责,以后但凡搞了钱,不管是黑的还是白的,一定要上交给我,上交给革命党?”他把口气加重了几分,黑着脸又说,“如果吉元阿哥搞了黑钱不上交,被其他革命党知道了,可是连我也救不了你呀!”

见万吉元一个劲儿地承诺保证,龙邵文满意地笑笑,“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将来等革命胜利了,你也是有功之臣!”

万吉元保住了脑袋,又保住了饭碗,心中的欣喜可想而知,他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龙邵文,就说,“龙爷,我带上革命党,去把‘威信社’的徐德武给你抓回来吧!当初就是他勾结瓜管带和田宝荣,把你下了大牢,龙爷,你是革命党,有的事情顾及名声不好出头,我去替你办了吧!”

龙邵文“哦!”了一声,骂道:妈的,革命党恩怨分明,有仇必报,也没什么可顾及的,只抓一个徐德武,出不了老子心中的这口恶气,你带上你的兄弟,去把瓜管带和田宝荣也抓回来。

万吉元为难着说,“刘燕翼、田宝荣,瓜管带他们几个,在革命刚开始的时候,就躲进了租界的洋务所避难,听说刘燕翼还把衙门的几十万两库银存进了租界银行,用这些银子打点了洋人,抓他们怕是不容易。不如先把徐德武抓回来,先小小地出上一口气,等有了机会,再找田宝荣他们报仇。”

龙邵文“嗯!”了一声,“那就辛苦吉元阿哥了,你这就去办吧!”

万吉元并没有带回徐德武,只因为徐德武已经是个死人了。万吉元想起徐德武的死状,痛苦得眉毛、鼻子、眼睛都挤在了一起,他说,“徐德武是被人活活打死的,他的额头上被人打出一个拳头大的洞,血都流干了,露出白白的脑浆,眼睛却还是睁着的,样子极为恐怖……”

龙邵文的鼻子抽搐一下,挠了挠眉心,“谁干的?”

万吉元像是做贼似的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坊间都传说是喜鹊党,徐德武的尸体上被扔了一只死喜鹊,还写着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喜鹊一来,必然招灾。”

“喜鹊党?”龙邵文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没听说过……”他正要再向万吉元询问,朱鼎发慌张地跑进来,“阿文!快去劝劝生秋吧!他非要扒了刘富生的皮,任是谁劝,他都不听,连你们鸿源茂的顾先生,都被叶生秋给气走了,他若总这样一意孤行,早晚非给咱们惹出大祸。”

龙邵文本想问“为什么啊!”可他马上明白了,叶生秋是在履行自己的诺言!他苦笑着想,“生秋阿哥,当日刘富生放狗咬我,你说要扒了他的皮,我只当只一句义愤之言,没想到你却至今耿耿于怀”

龙邵文赶到十六铺“刘记布庄”的时候,叶生秋手中尖刀的刀尖在滴着血,他狞笑着,“我们革命党人含眦必报,刘富生为富不仁,小爷今天扒了他的皮,也算是为革命除去一个祸害。”他身边稀疏地站着几个被强行拦下作见证的路人,个个也都把脖子缩在衣服中,仿佛这样就可以保证脖子不被叶生秋割断,更多的人则躲在墙角处观望,时不时发出唏嘘的叹气声,声音低沉而怯弱。十六铺的大多数商铺都关门了,街面冷清而又萧条,在这革命的年代,他们都没了做生意的心思,除了坐等那风云莫测的命运,也没了更好的选择。不远处的刘富生浑身血肉模糊地躺在血泊里,刘掌柜则晕倒在他的旁边……“何必啊!唉!”龙邵文不忍再看了,他叹着气,悄悄地走开了……

上海起义胜利了,陈其美踌躇满志地利用了帮会的力量,排挤了革命队伍中居功甚伟的李燮和、陶成章等人,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上海护军都督。一直跟陈其美混的这帮兄弟、门生、徒弟,自然都能分享到革命的胜利果实,按功劳大小排了座次……龙邵文因为功劳不小,陈其美兑现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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