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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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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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轻的关门声让付伟堂蓦然惊醒,他起来坐在床边,轻笑一声,摸出一根纸烟,划火柴点了抽了,又重新躺下,沉睡了过去……

翠晴下来时,莺红已叫好了马车等她,翠晴上了马车,说声,“走吧!”车夫应了,挥一下鞭子,马车一溜烟地消失在茫茫夜幕当中……

陈宝妹早已得到消息,知道翠晴与莺红接了大生意,她丝毫不以为念,这样的生意但凡接手,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水磨功夫,才能见到油水……翠晴与莺红满脸喜色突然进来时,她吃惊不小。莺红把十张万两银的庄票交到她手中,笑骂,“又是一个没脑子的瘟生。”

第九十章 粉军(四)

陈宝妹数着庄票,吃惊不小,这么一大票买卖,从瞄准瘟生到得手,不到五个时辰,顺利的让陈宝妹狐疑起来,她想:怕是个圈套。

“大姐你看……”莺红得意地晃动着手指上的金刚钻戒,“你是没见那个瘟生,见了我们姐妹都走不动道儿了。”

陈宝妹跑到门外四处瞧了瞧,安静的渗人,她松口气回来,依旧不放心地问,“没被人盯上吧!”

“没有,回来的路上我一直都留意了,除了我们乘的马车外,再没见一辆车、一个人跟着,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特意让马车穿街过巷地多绕了不少路。大姐宽心吧……”翠晴从手腕上退下来那对镯儿递给陈宝妹。莺红见状,也忙把金刚钻从手指上褪下……

陈宝妹放心地笑了,“这票生意干的利索,两件物什姐不要,赏你们了,明天验了庄票,另外有赏。你们累了一天,歇着去吧!再给你们三天假,自己去找找乐子,会会相好。”翠晴、莺红再三称谢,自去后面屋中休息。

陈宝妹看着手中十万两银子的庄票,突然间心神不宁了……这票生意出奇地顺利,可别惹了什么乱子才好。庄票上虽然注明:失票不管、概不挂号。但明天一早还是用庄票买了黄鱼藏起来稳妥……又想:这票生意做得实在天大,瘟生失银十万,怎肯轻易罢休,他能拿出十万,必定来头不小……她脸上阴晴不定的琢磨:万一瘟生找到翠晴与莺红,这事儿非败露不可。除非……除非不让他们再见面……她拿定主意,“验过庄票真伪后,就把这两个妮子骗到码头,让宝华把她们两个送到南洋发展去吧!这两个妮子手段了得,无论去什么地方,日子过得都差不了……”她焦急地又出门张望,“老娘发了这么大一笔财,顶得上他贩几千个猪仔都不止,触他娘的死鬼宝华,快回来呀!呸!呸!宝华成了死鬼,老娘就的守寡,虽说老娘不缺男人,可想来想起,过日子还得跟宝华……”

祝宝华一夜未归,陈宝妹辗转反侧一夜未睡……

……远离猪油的日子,范得礼的身体一点点恢复起来,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那天老幺去后院杀绿荷,他也跟过去了。祝宝华说老幺在血口喷人,反咬老幺一口,让范得礼迷茫了,“老幺若是早认识绿荷,应该想法设法遮掩才对,而不该色胆包天的来动老子的女人……”他想让老幺刀下留人,然后问问绿荷,老幺与祝宝华到底是谁在撒谎,这是一个关于万顺堂气数的关键问题,容不得半点含糊。

依旧是极有谋略地半掩着门,这让范得礼浑身的血管在瞬间就饱胀了,不知不觉就迈起了猫的步伐,他轻轻地蹲在门口,微闭着眼睛,等着那让人思之若渴的天籁之音,可天籁之音并没有响起,范得礼不禁有些失望……

老幺心狠手辣并且忠诚,面对跟他有过数次交欢的女人,他板着寒冰一样的脸,他说:礼爷让我杀你,有还有什么心愿,我去帮你了结。

范得礼听了点着头,“老幺公私分明啊!得到一个男人的忠诚,比得到一百个女人的身体更加来之不易……”他从半掩着的门向里面张望……绿荷用手撕开衣服,露出白皙的胸膛,她面带微笑,向老幺身前凑了一步,双手叉腰,她说,“我的心愿就是死在你的手上,动手呀!朝这里扎啊!死在你手上,也算完美了。”

范得礼在外面看着叹息了,“这个女人不简单,用的是反客为主的美人计,怕是老幺那点忠诚,禁不住诱惑而被出卖了啊!”

老幺没一点先兆就出了刀,刀锋直指绿荷的心脏……范得礼同绿荷一样目瞪口呆了,范得礼有一万个理由认为激情戏会上演,即便没有激情,戏也绝不会才开始就已经收场,他摇摇头,“这一刀太突然了,天籁之音已成绝响。”

绿荷死了,祝宝华再也没露过面,红旗老幺说:祝宝华勾结绿荷,帮黄金荣来谋夺万顺堂,现在事败了,他跑路了……

……天已经微亮了,陈宝妹正要起床收拾赶去钱庄验票,急促的砸门声响起,陈宝妹骂声“死鬼!”要爬起开门,门却自己开了,冲进来一群青衣短襟的汉子。

为首的汉子说:陈宝妹,你的案子犯了,跟我们走吧!

陈宝妹担心了一夜的事情终于发生,但她并非良善之辈,而是一个在江湖中游荡多年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虽面对逆境,依旧面色不改,大气不出,沉稳异常,她大声说:几位爷什么来头,我陈宝妹可是个安分守己的良家妇女,左右邻居都可作证,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爷说我犯了案子,这是从何说起。再说犯了案子也应由租界捕房来管,你们又是哪个衙门的官差,却连官服也不敢穿,你们再不出去,就是入室行劫的强盗。

为首汉子阴森着脸,只把满口白牙露出,发出“哈哈!”的笑声,“好一个粉军头领,好一个良家妇女,好一个巧舌如簧的贱妇,明白告诉你,我们是威震黄浦滩,推翻清政府,杀人不眨眼的革命党,现今乔装进入租界,就是不想搞出外交纠纷,你若不老实听话,我们只好立即宣判你的死刑。”汉子拔出短枪……

陈宝妹凛然不惧,“开了枪老娘固然死了,你也没个好!你既然摸清了我的底细有备而来,那我问你,这粉军的背景你可打探清楚?”

“你不要抬出林桂生压我们革命党。”

“不是压你,是给你指路,你也不想想,我陈宝妹即使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黄老板的地盘上做这拆梢的生意!”

“哪个……你说的是哪个黄老板?”汉子露出怯色。

陈宝华用手拢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梳理的头发,“在这黄浦滩头,还能有哪个黄老板能管得了我陈宝妹?”她拱手向西方,显出无限膜拜,“自然是黄金荣黄老板。”

汉子口吃了,“你犯得……犯得这些案子背后……背后都是有黄老板在撑腰?”

陈宝妹坐在镜子前,调起了胭脂,不置可否。

“宝姐!”汉子改了口气,“既然这样,你把昨天搞到的庄票还我,我领着兄弟们先撤。”

陈宝妹“嗯!”了一声,“这就对了么,都是在外面混饭吃的,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她痛快地掏出一叠庄票,“拿去吧!”

汉子接了庄票,竖起大拇指,“怪不得你宝姐赫赫威名,的确是见机极快,应对得当啊!”他看都不看庄票,就说,“宝姐,既然这样,你还留着那一半干什么?痛痛快快地都拿出来,我们也好卖黄老板一个面子,赶紧走人!”

陈宝华惊了,“全给你了,一张也没留啊!昨天夜里两个妮子怎么交给我的,我就怎么还给你,完璧归赵啊!”

“宝姐,你肯定是搞错了!”汉子大喇喇地坐下,一副债主的模样,“那可是十万两白银啊!用箱子装,怕也得几十大箱,你觉得你留下心能安嘛!”

“不会,绝对不会,搞不好这是个圈套……”陈宝妹隐约中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说,“我可以把莺红和翠晴叫起来作证,肯定是十万两。”她快步起身,返回后屋,叫醒了正在美梦中的莺红与翠晴,这两姐妹一听事主来找,登时吓得睡意全无,跟着陈宝妹就出来了,她们信誓旦旦:我们两姐妹向天发誓,绝对是白银十万……

第九十一章 粉军(五)

汉子淡淡地说:婊子的话也能信吗?他喊道:赵三公子,你还是出来作证吧!

付伟堂笑嘻嘻地分开人群从门外进来,“唉!”地叹了口气,甩着脑袋,抽巴着脸,拼命想装作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她看着莺红与翠晴说:昨天你们还躺在老子怀里,缠磨着要老子买这买那的,没想到老子一觉睡醒,你们却偷走了老子的二十万两庄票,实在是让老子伤心欲绝啊!真是验证了一句老话,婊子无情呀!”

“赵三公子,说话可得凭良心,我们什么时候拿过你这许多的庄票?”莺红急了。

翠晴则懂事的赔礼,“赵三公子,是我们姐妹对不住您了,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们两个吧!念在恩情一场的面子上,你就在这位官老爷面前说句公道话吧!”

付伟堂不温不火地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相互间闻闻,怕是身上还留有老子的味道……他突然大喊起来,“我求求你们了,就把剩余的十万两还给我吧!告诉你们实话吧!那银子不是我的,是革命党采买军火的费用,若是没了,我可怎么向革命同志交代呀!”他指着莺红手上的金刚钻和翠晴腕上戴着的手镯儿又说,“你们只要把那十万两拿出来,这两件物什老子也不要了,毕竟你们陪老子睡觉了,老子也不白玩儿女人,就送给你们了。”

陈宝妹心中冷笑,“哼!拙劣的演技,差远了……!”她说,“既然双方的说辞相差这么大,干脆就报了官,让官家秉公决断。”

付伟堂拍着手,“好!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就走吧!官家的人就在眼前,跟他们回衙门吧!”

正说着话,赵孟庭领着一个中年人匆匆进来,“生秋……长官,证据带来了。”他指着中年人说,“这就是‘宝大祥’银楼的张老板,据他说,一早有人拿了十万两的庄票去购买银锭、金条、钻饰,他带来了买主签字的账单。买主叫做祝宝华。”

陈宝妹一怔,接过“宝大祥”银楼的出货详单,查看购货人签字。头“嗡”地一下大了,瞧那熟悉的像狗爬般的签字,确是祝宝华无疑,她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人家精心设计的圈套里。她兀自强辩,“这绝对不可能。”

领头的汉子叶生秋说:“宝姐,谁都知道你和祝宝华是一家人,你偷了赵三公子的庄票,怕不安全,一早就让祝宝华转移,我们若是来的再晚些,怕是这十万两你也买了金条,概不认账了,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又涉及到革命军的军费,怕是闹到黄老板那里恐怕也说不过去吧!”

陈宝妹冷静着:好!既然这样,就去同孚里黄公馆,找桂生姐和黄老板去评评理,黄老板素有神探威名,定然能把事情搞清楚。

叶生秋变了脸,“看来你是要强吃呀!来人,把她带走,回军营后照会租界,再让神探黄麻皮秉公裁断。”

“神探黄麻皮?”陈宝妹惊恐地看着叶生秋,“他对黄老板很不尊重……”她“哼!”了一声,“你们敢么?这里到处都是黄老板的眼线,黄老板若是知道你们在租界横行不法,绑走了他的人,你们的祸可就闯大了。”

叶生秋只用冰冷的眼神盯她看了半晌,再不说话,掉身就走。赵孟庭带了几个兄弟把陈宝妹等三人一捆,蒙上黑布,拉到门口塞进了马车里……马车一路颠簸行驶,在租界出口遇到安南巡捕盘查,领头汉子出面打点,安南巡捕见了银子,自然放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陈宝妹耳中听到车外传来士兵操练之声,似乎是来到了一处军营之中。她正惊恐纳闷之时,马车停了,陈宝妹被人拉下马车。有人在她身后推搡了几把,“走!进去吧!”

陈宝妹头上蒙着的黑布被摘了下来,一位敞穿少将军服的年轻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双目含笑,贼特兮兮,手拿小茶壶坐在她对面打量她,面部表情极不严肃。他军服左衣襟挂满了各式勋章,一看就功劳不小,随着衣襟摆动,勋章叮当乱响。他的旁边则站了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个个一副凶神恶煞般的面孔,毫无疑问,此人正是龙邵文。

“这个美貌的半老徐娘是什么人啊!”龙邵文慢悠悠地问。

叶生秋说:将军,他就是偷窃革命党军费的主要案犯。

龙邵文站起身,色咪咪地在陈宝妹的脸上捏了一把,口中“啧啧”有声,“你家住哪里!有没有夫家啊!”

陈宝妹“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龙邵文“哈哈!”大笑,“奶奶的,“你以为装哑巴就能过了关?信不信老子把你的衣服扒光了,让手下这些很久都没尝过腥荤的革命同志轮流审你一遍!”屋中站着的那些卫兵听了,都眼露幽光,不怀好意地“呵呵”笑着。

陈宝妹一惊,“你们是什么革命党,假冒的吧!革命党从不调戏妇女。”

龙邵文在她胸上用力抓了一把,“妈的,老子可是十足真金的革命党,革命党就不食人间烟火,不睡女人,不生革命后代了?真那样,像你们这样的女贼还不得泛滥成灾啊!”他手一摆,“带下去,扒光了,让所有的兄弟轮流对她审理吧!”几名士兵哈哈笑了,就准备上前动手,陈宝妹忙喊,“你想知道什么,我全说。”

叶生秋说,“将军,这军营里有几千名兄弟,轮流审她一遍,一来颇费时日,二来也怕她吃不消!据她初步交代,说是黄麻皮幕后指使……”

“太好了,这下可抓到大鱼了。”龙邵文一脸的兴奋,“赞扬叶生秋,“同志,你立功了!既然她说是黄麻皮私吞了革命党的军费,那我马上敦请督军府,照会法国领事馆,把黄金荣抓到这里来与她对质吧!我们革命军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不管是谁侵吞了革命党的军费,照例都是要枪毙的,就算是黄金荣也不例外,到时候,就把他那万贯家财抄没,抵了革命军费吧!”

一直沉稳异常的陈宝妹有些惊慌,“这是什么样的革命党啊!**妇女,无法无天,居然连黄老板都不放眼里,还说要请黄老板来与老娘对质?”她哪敢与黄金荣对质,精神防线在瞬间就失守了,她求饶说:不用对质,我陈宝妹认了,我愿意赔偿革命党人损失,就是倾家荡产也一定赔付。

龙邵文沉吟着,把手一摆,“老子对你的审理还没结束,你就答应赔偿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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