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民国土商- 第8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本可以让太太朱逸民去,可前几天朱逸民当着他的面大骂蒋,说姓蒋的就是一个禽兽,居然以处朋友为名,把陈凤骗进了一家旅店,行苟且之事,害得陈凤回家就生了病……张静江大吃一惊,忙问朱逸民事情经过……朱逸民说:那日姓蒋的请陈凤在及司菲尔路的圣乔治餐厅吃过西餐后,以探望他的姐姐为由,把陈凤骗进了波林顿旅馆,在旅馆中,他从里面锁了房门,强行抱住陈凤就开始脱裤子……张静江追问:成了?朱逸民摇头说:陈凤说她拼命抵抗,姓蒋的没有得逞……朱逸民如此痛恨蒋,自然是不肯再去为他保媒,而陈凤上了蒋的当,更不会轻易答应这桩婚事……

张静江想:当日在旅馆中,小蒋如把生米做成熟饭就省事多了。

蒋见张静江吱吱呜呜,心想,“也什么?莫非陈凤也沦落了风尘?沦落风尘也无所谓!风尘女子历经事世,懂得如何心疼男人,找了这样的女人,也省了在外面玩儿女人的花费了……”又想,“陈鹤峰死的倒是时候,正好是个机会,她孤儿寡母要人照顾,想来不会开出什么太高的条件……”他说,“陈姑娘家的不幸,我深感悲痛,还得烦劳张老给我们保媒。”

张静江“嗯!”一声,“我让朱逸民找她吧!陈凤父亲去世后,她的情绪一直不好,再加上需服丧四十九日,这些孝子孝女怕给别人带去晦气,也不方便出门,所以陈凤也不去找朱逸民玩了,只能碰机会了……”

过了几日,蒋又追问张静江,张静江说:陈姑娘的服丧期未完,还要再等些日子……蒋早已等得不耐,缺少女人保养的日子太寂寞了,如同世间万物需要阳光的哺育一样,男人的生命如没有女人的浇灌,只怕是要枯萎……他拿了剩余的两千元,整日嫖宿在野鸡店与长三堂子之间。野鸡店付的是现钞,长三堂子他依旧签单,有时候为了摆体面,他还叫堂差……

叫堂差,就是叫自己相熟的妓女出局,到自己请客的地方帮着一同应酬。叫局的办法是请客者差遣戏院或酒肆的侍应,将红色的“局票”送到妓院。侍应每次跑腿,都可得到相应的报酬,但这钱叫堂差的男人不出,都是堂子代付,当然这笔费用堂子也不会自掏腰包,都记到了嫖客头上,到时候一块儿算账。妓女接到局票后坐包车应召前往,这叫做“出堂差”。“出堂差”原先是指宋朝的官员和清朝翰林院士出公差。嫖妓的文人学士在玩笑间将官场的用语和等级体系搬到妓女身上。妓院也不客气,径自将这套官方用语拿过来用。到了后来,高等妓女坐包车出堂差时有男仆手提灯笼快步相随,灯上赫然写着“公务”二字。

叫堂差对场面上的男人来说,花费虽大,却很能提高自己的身份,在朋友面前也有了面子。在黄浦滩边,不论是官吏文人或富商豪绅,在戏院或酒肆请客若不召妓作陪,简直不可能在任何社交场合聚首,席间若无妓女作陪,那饭也注定要吃的冷冷清清,请客之人若不叫堂差,以后再请客,恐怕都没人前来捧场。而被叫妓女在这种场合下也须酬应如流,左右逢源,这样才会使活动又得体、又愉快,博得宾朋高兴。

蒋得人恩惠不少,此刻手中有钱,自会投桃报李的回请朋友吃饭,为了摆面子,抬身价,这堂差自然也是时而叫,他也不叫别人,但凡叫堂差,必是小广寒的翠芳老七,翠芳老七得蒋抬举,自是欣喜,凡遇他叫,即便是有客也推了,必来捧场,席间对蒋柔言细语,极尽温存之能事,给他摆足了面子,仿若一个货真价实的蒋氏。

所有这些费用,蒋一概签单。花费多少,他心中也很有数,盘算着到中秋节时,就算交易所不挣钱,凭着手中这一千多块,清了长三堂子的欠帐后,怕也有不少结余。

岂知人算不如天算,这日蒋从钉棚区嫖宿完日妓,回到白尔部路新民里的住处,突觉全身生了许多莫名的疹子,他买了些治皮肤的膏药涂抹上,谁知却不见好,反呈星火燎原之势向全身扩散,他很快就在自己的双腿上发现了大片的皮癣,这皮癣紧跟着就跑到了胳膊上,像是金钱癣一样,不疼不痒,但极为难看,再过几日,皮癣结成肿疱,开始溃烂流脓……“娘希匹,这倒像是把兄陈其美身上长过的东西……”他瞬时惶恐了,“娘希匹的东洋人,卑鄙无耻的和民族……”他十分矛盾:朋友都是有头面的名流,现如今自己得了这样的脏病,若去正规诊所治疗,被人知道是因为找野鸡而染了此病,非大大的塌台不可,他们会在私下里说,“……还是上不得台面呀!居然玩儿野鸡,还是廉价的东洋货……”无奈之下,他只好在茅厕寻了江湖游医贴的小广告,按图索骥登门求治。

江湖游深沉地发出惊呼,“这是绝症,幸亏你找到了我……”蒋那深陷着的眼窝中迸出绝望后唯一的一丝光彩,他抹去额头渗出的细汗珠,“如此有劳先生了……”游医微闭双眼,神仙般捋着下巴那短短的黑须,沉思半晌。突然有如神助般地奋笔疾书,他说:照方抓药,按疗程服用,药到病除……

钱没少花,药没少吃,疗程完了,病情却愈来愈重,再找游医,游医却再不露面了。“娘希匹,大骗子……”蒋诅咒了半天,眼见身上的皮癣脓包一日胜似一日地在身上灿烂,知道如果再不医治,病菌入侵肺腑,怕是要人死鸟朝上了……他不得不放下颜面,求助于正规诊所,经抽血化验,果真与把兄同病相怜,染上了杨梅大疮,幸好这杨梅大疮并不难治,只需接连注射十针“六零六”即可痊愈……

就在蒋躲在暗处为病情着急的时候,比他更着急的就是“小广寒”的翠芳老七,中秋之前是妓院的结账日期,一到这个时候,找翠芳老七伸手要钱的人都上门了,有戏院、茶馆、酒肆跑堂差侍应的跑腿费,有菜馆的菜钱,还有该给手底下人的茶水费等。这些费用都等着翠芳老七要回帐给付,可翠芳老七却找不到了蒋,只把她急的起了一嘴的燎泡……

第一百五十八章 保养染病、赖账(三)

……蒋已经打了九针“六零六”了,身上的皮癣脓疱基本消去,虽留下些暗褐色的疤痕,但庆幸的是,疤痕并没像把兄陈其美那样留在脖子等引人瞩目之处……他为了看病,几乎已将荷包掏空,甚至连金烟盒都送进了当铺,以用来支付“六零六”昂贵的针剂费。面对无力支付的最后一针,他把压根咬得隐隐作痛……他想起长期与己虚与委蛇却始终无法上手的翠芳老七,不由深恨之,盘算来去,心中拿了主意……

这天晚间,他约了张、戴一干人来到了小广寒双叙。翠芳老七见消失了两个多月蒋重又露面,自是喜上眉梢。等她伺候着这些人玩儿的差不多了,就当着这干人的面,拿出蒋的签单,“中秋节快到了,蒋先生能不能给结了账。我也有很多为难之处,这要钱的人都登了门,我怎么也得先应付了他们……”

“嗯!”蒋不动生色地接了账单,共计大洋七百三十块。翠芳老七陪着笑,“零头免了吧!就付七百整,谁让蒋先生是熟客呢!”

蒋淡淡地笑了,“你们也不容易呀!”他从身上摸出一张通商银行的支票,接过老七递来的笔,毫不犹豫地添了八百元,盖了手章,交给翠芳老七,“余下的赏你了……”

这一义举博得满堂彩声,所有人都称赞他豪爽。

翠芳老七拿了支票,喜上眉梢,她亲吻了一口蒋的额头,说,“蒋先生前途无量呢!”她把支票交给了老鸨凌秋,让她去应付早已坐等着拿钱的债主。凌秋见天色已晚,银行早已打烊,就收了支票,自己垫出现钱,帮翠芳老七结了帐。

翠芳老七难得见这位蒋先生如此大方,当下就依偎在他的身边,又是点烟,又是夹菜,又是斟酒,极尽温存之能事。一番伺候下来,蒋心中早已瘙痒难抑,亢奋不已。晚间,蒋送走张静江等人后,看着翠芳老七说,“我今晚就在你小广寒借个乾铺。”

黄浦滩边旅馆业并不发达,为方便夜深不能回家的嫖客,堂子里有专门供嫖客留宿用的铺盖,嫖客每每假“借乾铺”为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跑到中意的妓女房中留宿,若是妓女有意,就答应借乾铺,若是无意,就找借口推脱。

翠芳老七自然知道蒋的心思,只为难的说:你也知道,我们是卖嘴不卖身的,更何况近几天工部局查的紧,凡有堂子敢留宿客人,就处罚金一千元。

蒋大怒,只想,“张瘸子不知睡你多少回了,却跟老子说什么卖嘴不卖身,小广寒每天不知留宿多少客人,想来今夜也有不少,怎地从没见工部局抓走一个……”他明知老七是在敷衍自己,可人家找借口不留客,固然心中恼怒,却也无计可施,当下也不动声色,笑着同翠芳老七打招呼告辞,却想,“走着瞧,看看到时候谁求谁?”

翠芳老七见蒋如此大度,心底反倒生了一丝愧疚,“他花了八百银洋,我还同他装高贵,这事做的怕是有点过了火……”她打定主意,下次他要借乾铺,一定痛快地答应着,省得落下个“婊子无情”的口实……

第二天,小广寒的娘姨拿了蒋签字的支票去通商银行支钱,却被告知:“此人账户上没钱,这张支票早已经作废了。”

小广寒的娘姨回去告诉了老鸨凌秋。凌秋一听就急了,她开堂子这许多年,也碰到过赖账的,但至多不过百八十,还从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客人,居然一赖就是千八百。好在蒋并不难找,只需要联系到张静江就行。凌秋当下就托人给张静江传了话,说是请张静江过来一叙。张静江过来后,凌秋就把蒋开空头支票的事情说了。张静江说,“这其中必然有原因,不然蒋先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凌秋只好托底儿,“蒋先生昨夜要留宿,被老七拒绝了。”

张静江拉长着脸:“你看,果真是有原因,他花了八百银元,老七居然还要拿捏,难怪蒋先生发火,这样吧!我摆桌花酒,把蒋先生请过来,你让翠芳老七陪他一晚,事情就这么了结。”

凌秋想了,觉得合算。就跟翠芳老七说了。经此一事,翠芳老七更厌恶蒋了,但凌秋既然开了口,事情又因自己引起,也就不能拒绝。更何况自己的帐都是凌秋付的,若是讨不来钱,凌秋当然不会自掏腰包,肯定会从月钱中扣除,这么多的钱,可要扣得哪年哪月?到时损失的还是自己……

蒋倒是极给面子,应约而来,只是酒不喝,烟不吃,菜也只捡了清淡的尝几口,便放下筷子,露出一副深沉的样子,他说,“我身体难受呀……”

翠芳老七强自陪着笑,使出浑身解数,最终才把蒋哄得开心起来,她凑近他,温存着说,“今夜过后,我想你就不会难受了”

当夜,翠芳老七看着蒋身上露着的隐隐疮痕,什么都明白了,心想,“他染了花柳病,当然难受……”她害怕了,想打退堂鼓,但势成骑虎,为时已晚。为了讨回欠账,她咬牙想:只当是被狗糟蹋了……

当夜,得偿所愿的蒋心中透着一丝报复过后的快意,他真想告诉老七,“你的身体里已经滋生了病菌,病菌将由你的某些部位侵入你的血液,最终让你留下一身的创痕,这创痕将让你从此后再做不成上等婊子,怕只能同厮混在钉棚的东洋烂妓为伍……”

第二天清晨,蒋推开老七,起床摸过衣服穿上要走,翠芳老七小心地问:蒋先生,你看那支票的事儿?”

蒋眉头皱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个以后再说……”说完,他也不看翠芳老七,径直出门而去。翠芳老七见蒋遂了心愿,却还要赖账,只爬在床上痛哭起来。

蒋并不想落个白嫖的恶名,只是他有难处,他不是不想给钱,而是无钱可给,他的钱大部分被治疗杨梅大疮的江湖游医给骗走了,余下的又打了“六零六”,即便“六零六”也没完全打完,还余下一针没钱打,他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哪还有钱去付长三堂子的欠账,他想,“算我欠你的好了……”

小广寒的老鸨凌秋得知蒋仍旧赖账,也不再找张静江说和了,直接就找了罩着长三堂子的青帮头领赖文忠,把蒋赖账的事情说了。赖文忠每年从长三堂子收取不少保护费,当然有义务去替长三堂子处理这样的赖账嫖客,他拍着胸脯。“姓蒋的不给钱,种他的荷花。”

有兄弟提醒说,“敢在堂子赖账,怕有来头。”赖文忠沉吟片刻,也不敢轻举妄动,派了兄弟出去打探这个赖账嫖客的背景……兄弟带来的消息吓他一跳,“姓蒋的可不是一般人,他不但是原黄埔滩头青帮大哥陈其美的把弟,黄金荣的门生弟子,还是杜月笙、龙邵文的府上常客……

赖文忠后怕了,暗想,“兄弟提醒的及时,不然可就惹了大祸……”他说,“乖乖,小广寒怎么惹了这么个主儿。这件事我管不了,也不能管。”只是他有点不明白,“既然蒋这么大的来头,怎会赖着堂子里的几百元钱不给,也不怕就此掉价塌台?实在是不能理解。”

第一百五十九章 保养染病、赖账(三)

小广寒的凌秋见赖文忠不管这事儿,也没了办法,只好再求张静江调和。张静江冷着脸,“其实我本可以替蒋先生垫付这笔钱,可你们没同我打招呼就去找了青帮,既然青帮出面了,这事儿我也不管了。”

长三堂子每年就挣这么点卖肉的血泪钱,当然不甘心。有人就给凌秋出了主意了,“听说龙公馆的龙先生与这个姓蒋的有同门之谊,不行直接去龙公馆,找龙先生讨个说法。”

凌秋咬了咬牙,去龙公馆递了帖子,在龙公馆开门纳客时间,排队等着龙邵文约见。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终于见到了龙邵文,把蒋赖账的事情说了。

龙邵文听完,也没动声色,只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凌秋听龙邵文的意思像是答应了,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凌秋走后,龙邵文思前想后,觉得不能替蒋去付这个账单,倒不是花不起这个钱,而是谁要付了这个账单,就等于知道了蒋赖账不还的这段经历,等于抓了蒋的把柄。蒋不发达还好,将来有一天若是发达了,替他付账单的这个人一定就是他最憎恶的人。蒋连嫖妓的钱都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