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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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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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是不是头晕。爹、娘,你们不用担心奶奶,我留下来照顾她。”

老太太一口气堵在心口,指着她手打哆嗦:“孽障,你给我滚出去。”

没等宜悠开口,李氏就不干了:“娘都被长生气成这样了,二丫只是想孝敬你,留下来好好伺候你。”

“你们都走,看把我的春生害成什么样了。春生,到奶奶这边来。不用怕,有奶奶护着你,这里没人能随便欺负你。”

说完她就要下床,宜悠一抬屁股撅开凑过来的二伯母,双手使劲摁住她:“奶奶,你身子虚,别为了春生把自己搭进去。”

这就是进门之前她想好的计策,程家女人心机重、软硬不吃。对付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们还豁得出去。此事因包子而起,由春生起头,怎么都是二伯一家理亏。她就是闹得再厉害,这一家子也丝毫不敢往外传。

李氏也过来帮忙,母女俩一左一右,以搀扶为名摁住了老太太。气得她左右直瞪眼:“反了天了。”

沈福祥胳膊夹起春生,拉上儿子就要往外走。沈福海拦着,还没等到门口,一直沉默的穆宇开口。

“长生,我哥哥说打人是要被投进大牢的,你真的要打他么?”

长生犹豫不定,他真的好想跟着父亲,暴打春生一顿,可是大牢好危险,他不想去。

除了他之外,正房内的大人想得却更多。长生打人要进大牢,那春生呢?穆衙役的亲弟弟一起跟着见到的,可以说铁证如山。

一直想抵赖过去的老太太,终于变了脸色。不再挣扎,她坐好,眉头深深皱起:“一笔写不出两个沈,老四说吧,你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起南方出差,归期不定。我抱着本子,尽量定时日更。

ps:你萌愚人节快乐

☆、二十五章

沈福祥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原来娘是这么看他的?这么多年他所忍耐的一切,一点都没落在她的心里。

“娘,四弟不是那样的人。等他一会气消了,就会好了。”

“是啊娘,您消消气。”

沈福海连声劝说,程氏也跟上。此刻夫妻俩思维空前一致,绝不能让老四一家得了便宜。卖包子赚得已经够多,干嘛还来贪他们的东西。

可惜在场没人是傻瓜,就连装了几十年傻的沈福祥,也不想再装下去。看着粗布麻衫的自己爱儿女,再看对面锦衣玉食的春生。同是嫡子,即便他不如嫡长子的二哥尊贵,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等穷困境地。

“娘生儿一场,儿无以为报。但春生对儿并无生恩,一码归一码。”

只言生而不谈养,他直截了当的道出事实。实际上,若不是沈福祥生命力足够顽强,早在幼年爹不疼娘不爱的他就该夭折。

“老四,族学的三贯钱,我替你出。”

说完这话,老太太咬咬牙露出割肉的表情。宜悠简直想笑,他们家是穷,可沈家确是十里八乡最大的地主。做了多年地主婆,老太太会缺那区区三贯钱。

打发叫花子呢!

“长生,你的命就值三贯钱。这钱,怕是连请秀才写个状子都不够。”

反讽的说道,她看向程华:“不过写了状子也没用,不是有现成的替罪羊?因为包子买卖而引起的纠葛,多恰当的借口?程华,你说是吧?你爹娘不忿我家包子卖得好,请羊癫疯的人来闹场。一计不成,你便试图打杀长生泄愤。”

声线拉长,她极具诱惑力的说着。程华此刻精神已完全崩溃,连连摇头:“不是我作的,疯子是姑姑从县城找来的。”

沈福祥大惊失色,血脉亲情摆在那,他将多数怀疑压在了程家身上。万万没想到,最后给他重击的,确是自己的亲哥哥。

最后一丝希望散去,他自暴自弃的坐下,翘起二郎腿。

“娘都挺清楚了,二哥二嫂对儿无任何大恩,此事应另当别论。”

几乎一样的话说出来,只是换了一种口气,宜悠却觉得爹跟变了一个人似得。眉眼间,甚至有几分陈德仁的轻佻味道。

“你……”老太太手哆嗦:“今后你去卖你的包子,沈家绝不会费心多管一句。现在,马上给我滚!”

沈福祥双手合十:“娘,儿也想滚,可二哥是不是忘了什么?”

除去宜悠,房内所有人都愣住。

“老四,你别太得寸进尺,忘记孝道。”

到现在还想摆族长架子,宜悠冷笑:“二伯,难道你想让我爹孝敬孝敬你,就不怕跟奶奶串了辈分?”

说到最后她暧昧一笑,直笑得程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二丫胡沁什么?”

李氏总算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二嫂,我家闺女有我管教。虽说咱们关系亲,可谁敢把孩子让你管。”

“弟妹这说的什么话?”

宜悠嘴唇动动,到嘴的反讽之言再次被她爹夺去:“什么话,大实话!春生都被你教得意图谋杀兄弟,谁敢把孩子安心交给你。二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爹死后咱们虽然没分家,但是各家却均在公中得了十亩田与一头耕牛。唯独弟弟那份,被娘以收拾不过来为由,留给了能干的二哥。”

“白占这么多年便宜,二哥如今也该交出来了吧。”

长生眼睛亮了,宜悠也难掩激动。不为那十亩地,而是因前后两世,爹第一次肯主动与二伯掰扯,而不是不战而避其锋芒。

“这就要分家,我这个老婆子还不如死了算……”

老太太连生三子,生老四时不但差点丢掉性命,还被那贱妾出的样样比下去。从始至终,她都恨不得没这儿子。现在让她把自己攥着的东西交出去,跟抽她的筋没什么两样。

“爹不用担心,我来劝奶奶。你带着春生出去,给她一片清静。”

老太太怕抽筋,那她就给她活扒皮。两种都是疼,就看她选哪一种。今天见到这样的爹,她已经心满意足,其它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哎哟我的头……”

沈福祥二话没说,拉起春生往外走。因为豁出去,他甚至直接捏住了春生的骨头,把他痛的嗷嗷叫。一时间,祖孙俩的二重唱响彻整个沈家祖宅。

“这倒是比过年听的大戏还让人精神。正好,让大家都进来看看,惊动县衙差役更好。有官差在,也省得动不动出来个人,就跟鳏寡孤独似得,需要人谦让和包容。”

低头说着风凉话,沈福祥边用手掌给自己扇着风。没人配合,渐渐的沈福海和程氏也坚持不下去。临到门口,老太太须臾间收回眼泪。

“我答应你就是,福海,把地给他。”

“娘,真的……。”

沈福祥折回来,顺带捏春生一把。老太太心一抽,倒真有点眩晕:“快给他。”

“四弟,白石堆旁那十亩地,今日起就归你们。至于牛,你自己牵一头回去。田地均为沈家祖业,望你能尽心尽力。”

沈福祥松一口气,没接话,而是折回来低下头:“空口无凭。”

程氏怒急:“你还想怎样,快放了春生。”

“我…要…地…契。”

一字一句说着,没说一个字,都必伴随春生的一声惨叫。偏偏此刻众人都被突变的沈福祥惊住,压根没想过解救他。

“拿给他!”老太太发话,严重全是痛苦和恨意。这个老四,就是来讨命的。

沈福海进屋半天,终于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摁满了手印。宜悠接过来,跟着陈德仁的日子她多少识过几个字。而如今,只需把此事推到春生头上便可。

“爹,是十亩地,应该没错。”

心满意足,沈福祥站起来,再次恢复老实模样:“今天惊到娘了,儿子先行告退。”

他若一直酷霸狂拽还好,突然之间反差这么大,只会让人受更大刺激。老太太一个哆嗦,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沈家祖宅乱成一团,宜悠牵起长生和穆宇,跟在爹娘身后离开。这会真是够舒心,二伯给了贫瘠的白石堆,正中她意。

最重要的是,父亲总算是立了起来。日后自家当如何,也是时候仔细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累到手指头动弹不得,不捉虫~

☆、二十六章

虽然宜悠一家得了便宜后没再多言,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一晚上过去,沈家祖宅发生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这样一来,田地归属也是人尽皆知。

众说纷纭,在二伯一家的有心挑唆下,一些人认为他们家飞扬跋扈。但不管外面传的再凶,他们总不会当面谈起此事。别人不说,宜悠一家也乐得清静。

捡了个易交易的晴朗好天气,沈福祥把牛牵了回来。同大伯划给他们的地一样,这头老黄牛皮毛黯淡,一看就知道是头老牛。

“老牛总比没有好,再说拉起犁来也稳。”

宜悠如此劝解着,沈福祥与李氏同样深以为然。他们家地本来就少,多出来那十亩旱田多是盐碱地,能耕种的田地不过十之一二。压力没增加多少,老牛却比一个壮丁能干,总的来说,一家人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从这之后,宜悠多了一项活计,每日去山下搂草喂牛。沈福祥则趁闲搭起了牛棚。他一向手巧,从山腰伐下四根树枝,挖四个坑杵在院内,上面搭一草顶,就成了牛棚。

过了半个月,流言逐渐散去,一家人的生活再次恢复平静。先前因养病而闷在屋内的长生,重新被允许出门。见到自家老黄牛,他立刻撒欢跑过去。

“么……么……”

学着牛叫,他比林间的山雀还要欢快。声音吸引了顺子,连带着一直来沈家玩的穆宇,三人围着牛环一圈,叽叽咕咕的直乐。

“二丫姐,我想给牛尾巴扎个小辫。”顺子要求道。

“扎小辫肯定很好看。”长生跟着起哄。穆宇最懂事,并未说话,但眼中也露出渴望。

宜悠无奈,走上前扯一把牛尾,飞快的往边上退去。就这样,她还好险被牛腿瞪到。

“呀。”

原本欢乐的孩子做鸟兽散,而后围在她的身后,面露关切。长生苦起一张脸泫然欲泣,他又害了姐姐一次。

“姐姐……”

小家伙声音中带着哭腔,宜悠哪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转过身伸开双臂将三人全在里面,她蹲下与他们平视。

“我这不没事,不过长生和顺子要向宇哥学,做事之前先想一想。”

长生点头,姐姐不仅没生气,还这么温柔的同他讲道理。以后他一定要多动脑筋,最起码不能再被春生颠倒黑白。

“行了,你们先玩。”

松开三人,宜悠背上包袱,出篱笆墙朝西边山上走去。余光扫过院内的孩子,这次他们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围着牛棚开始了冒险游戏。

“顺子,别摸牛尾巴。摸到了,牛不会么么叫,而是会踢人。”

长生拉着顺子,听到这宜悠会心一笑。前世长生一直被排挤,个性有些自卑。如今有她开导,有穆宇和顺子陪着,他被掩盖的光芒开始慢慢绽放。她的弟弟,应该会比前世要幸福许多。

**

一路走来,麦苗已经抽出枝干。风吹麦浪,带来清新的气息。

越往里麦苗越稀,直到完全成为只长荒草的盐碱地。盐碱地旁就是白石堆,这些时日她来得勤。借着这个空当,她走遍了石堆的每一个角落,带回去不少,煮水后顺带着将其分为四种。

边角上略显青黑的品质最差,越往上走,里面的石头越好。最里面白石承接山溪,经年被泉水冲刷,通体莹白如玉,品质是为上佳。

不过如今她家包子只用到最次的两等,少数好的她只留自家日用,剩余捡些杂石混在其中,让其不再那般显眼,留作他日再用。

“二丫妹妹,我帮你来背草。”

又是搂草回来,她再次巧遇虎子。第一次时宜悠还不疑有它,可一连半个月每天都能遇到,她再迟钝也知晓对方意图。

“这东西不重,我自己来就成。”

委婉的拒绝着,她脚步不停的往家赶。

“给我就行。”

虎子一急就开始上手抢,宜悠往边上一躲,脚被路边树墩绊一下,不由自主的往下倾去。

“小心。”

宜悠用手支撑着,眼看就要起来,背面突然来一计重击。猝不及防之下,她摔倒在地。背在身后的草落在唇边,有些曲曲菜还带股奶香味。

不过现在她无暇去欣赏这些,背上那过分沉重的重量,不用想也知道是虎子。大越虽民风开放,但并不代表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呈如此暧昧的姿势。

“二丫妹妹,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虎子焦急的呼喊,她没好气的说道:“只要你快起来,我就不会有事。”

“哦。”

背上一阵慌乱,她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到底怎么回事,这会你还不起开?”

虎子声音有些瓮声瓮气:“我脚被带子缠住了,起不来。”

宜悠锤下树桩,双手开始解背带。她系的是活扣,一抽就开。没两下解开,她撑着树桩一下就等发力爬出去。

眼见就要得到解放,耳边突然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憋着的气立刻散去,她无力的跌倒在树桩上。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贯养尊处优的程氏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辰,她不应该盘腿大座在沈家祖宅炕上,钦点着今晚的膳食么?

“二伯母,过来帮忙,我被卡住了。”

心中转过许多个念头,最终她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她坦坦荡荡,就不怕程氏的流言蜚语。

“天呐,二丫,你……你跟虎子,你们怎么能这样。”

程氏捂住嘴,一脸捉奸在床的模样。见她如此,宜悠叹口气,心里倒是恢复了斗智斗勇前的平静。自己一点点的往侧边挪,只四五下她便重获自由。整整衣服,她并没有摘头发上的草,而是帮虎子解开缠在脚上的布条。

“二伯母,你怎么在这。”

程氏抿起唇角,严重却全是违和的担忧:“二丫你也太不小心了,今天幸亏是我看到。你放心,二伯母绝不会乱说。”

虎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

宜悠眯下眼,而后恢复淡笑:“二伯母说,咱俩在这偷…情。”

此言一出,虎子脸迅速染上绯红,程氏则是一愣。虎子天天在二丫屁股后头转悠,云林村会说话的孩子都知道他那意思,但二丫明显没看上虎子。

只要把今天这偷…情做实,二丫就不得不嫁虎子。以她的高心气,嫁了怕是一辈子不痛快。不嫁的话,就彻底得罪了周屠夫一家。没了周屠夫的肉,他们家的包子生意就别想顺顺当当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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