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悠然田居札记- 第4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功。

此时未受伤害的巧姐尚且如此,前世的巧姐该是多么无助?

“没事了,夫人明日之前定会来。”

任凭她如何呼唤,巧姐都未给丝毫回应。

一直跪在地上的王氏,此刻却捂着肚子,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她□□着,在吸引满室人的注意力后,手冒青筋不死心的向巧姐这边爬来。

“少夫人……我……着实……对不……起你。”

盈盈水眸惹人爱怜,宜悠却赶忙护住巧姐。巧姐本就生得骨架纤细体态轻盈,她自幼做活计,很容易将她打横抱起。

“王氏不必如此,我话已言明,你莫要着急。你这一拜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头疼脑热,那可如何是好。”

本摇摇欲坠的王氏,此刻却是骑虎难下。装晕此招虽恶俗且老套,但奈不住百试不爽且效果奇佳。

如今被人一言道破,瞬间她也不知如何是好。额头汗珠越积越多,一阵天旋地转,恍然间她想明白过来。

被人拆穿又如何,唾骂又如何?她已怀胎六月,且有表哥保驾护航,只要腹中骨肉安在,姜家定会保她!

表哥那么喜欢她,见她晕倒,心中定会觉得新妇恶劣且不容人。只要抓紧表哥,再生下长子,有姑母保驾护航,日后她可徐徐图之。到最后她的儿子会成姜家族长,而她也会登顶高处。

想明白这一串,她似吃了定心丸一般,虚弱的开口:“少夫人……有何不快,直说便是,何必……令一丫鬟折辱。老夫人、夫人、表哥,霜儿自知罪孽深重。”

说罢,她转头便往巧姐所坐的绣墩上撞。

**

宜悠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不过眼下她来不及回忆。

表小姐王霜人品已不能信任,姜家也不可尽信。方才她嘴上说一句无碍,如今若是真被她撞出个三长两短,顾忌着一条命,有理也成无理。

边想着,她边去拉巧姐,无奈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刚被放到绣墩上,呆若木鸡的巧姐突然起身,提起绣鞋迎向王氏。

章氏本就持家有方,为了独女亲事更是极尽奢华。巧姐一双绣鞋,面上缝满细密的珍珠。王氏躲闪不及,手又护住腹部,如今却是一头撞在珍珠绣鞋上。

豆粒大小的珍珠硬在脸上,不留痕迹,却也疼得厉害。见表小姐那副呲牙咧嘴的模样,宜悠突然想起,这不是她对付老太太时所用的手段。

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愧是古往今来宅斗中无往而不利的顶级法宝。

不过她早已用烂的招,表小姐再用,怎么着都透着一股喜感。来不及欢愉,她已组织好言语应对。

“表小姐这是作何,得亏我家小姐仁慈,不然你这一头撞在绣墩上见红,可是找姜家晦气。”

姜家身为大族,自是沈家不能比,姜老夫人与姜族长夫人多少还要脸面。尤其是后者,虽然欲为侄女撑腰,可如今她更要摆出一副公正的模样。

“还不快把这孽障扶起来。”

不用姜家丫鬟扶,表小姐已深情的望着姜大公子,壮烈而满含热泪的倒下去。若不是被绣鞋撞的太痛以至脸上扭曲,她的表情堪称完美。

“先带她下去,找个郎中看看。”

姜大公子说完此言,似乎觉得不妥,忙补充一句:“今日若是出事,着实不吉利。”

巧姐此时已坐下,神色间还是带着迷惘。宜悠辩不清她究竟是何情况,只得打起精神应付姜家。

这一会她已看得明白,姜家着实不好惹。出事已有半个时辰,前院热闹丝毫未减。不论内里如何,对外全族却是滴水不漏。

此处她倒与吴妈妈想到一快,不过她更明白,今日之事皆是因姜家而起,而姜家话语间却分明将自家向受害者方向导。言语间,皆是表小姐自作主张,与姜家无关。

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姜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那四个老实古板的妈妈,指不定真还应下来。而如今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令姜家如意,她只只需管好陈家陪嫁之人不出差错,等到明日夫人来即可。

“姜家如今定也万分忙碌,我等本不该多劳烦。只是小姐如今这般,还得请一郎中。”

她特别咬紧“郎中”二字,姜大公子立刻脸红。方才送表妹下去时,他也曾命人请郎中。巧姐受惊如此久,自家竟无甚照顾。毕竟是未满弱冠的少年,顿时万分愧疚涌上心头。

“娘,儿这便去寻知府大人,择一好郎中。”

王氏皱眉,疑惑的看向婆婆:“大喜之日,大张旗鼓的请郎中,难免有损家族声誉。”

陈家送嫁之人全体沉默,而后是仇视。为别人请郎中时不见阻拦,如今到自家小姐这,竟然三推四阻。

一直静默的老夫人咳嗽一声,满含深意的看了宜悠一眼。

“方才来时,我已命人拿族长名帖,前去陈府求医。你们且莫急,不多时郎中便会到。”

宜悠被她看得心里一咯噔,原来厉害的在这。亲去求医,不仅表达姜府诚意,也可先给知府递个话。陈德仁虽出自名门,且为一州之长,但如姜家这般当地大族,他仍要给几分薄面。

两方占据先机,待到天明陈县丞与章氏赶到,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果然姜还是老得辣,老夫人更是一块老成精的姜!

想到这她双手高过头顶,盈盈朝下拜去:“老夫人仁慈,宜悠带巧姐上感念老夫人恩德。”

吴妈妈也会意,帕子一撩,两行浊泪缓缓流下:“老奴是看着巧姐长大的,如今她这般,真是一筹莫展。多亏了老夫人想得周到,老奴在此多谢您了。”

当着陈、姜两家人的面,两人无比谦恭的拜下去。

姜老夫人面上比谁笑得都慈祥,心中却是阴云密布。陈家之人这般当面拜谢,稍后她如何拿求医之事做噱头。打量着宜悠,都是这丫头坏事。

若是王霜那一刀真能捅中,为了女儿日后平顺,陈家那边也不会太过强硬。若是陈家陪嫁衙役不如此快赶到,她也能先一步施压,将这些人打磨软和。若是……

心中想着无数可能,她找媳妇横一眼,眼神指向宜悠。

王氏尝过婆母厉害,如今自是不敢有丝毫违抗。

“这位姑娘可是小姐身边丫鬟,依我看,还是先将她扶过去歇息着好。”

老太太也过来,枯树皮般的手慈祥的抚摸着巧姐额头:“可怜见的,成文还不来照顾你媳妇歇息……”

未等姜成文移步,呆滞的巧姐突然弹起,满面痛苦的捂住太阳穴,发出刺耳的尖叫。

宜悠从背后扶住她,看向王氏:“不瞒姜老夫人、夫人,我乃巧姐好友。夫人只得一女,百般娇宠,恐其初嫁紧张有所疏漏,便允我送嫁顺带提醒一二。”

原来不是丫鬟,既是主子。此举虽不常见,但也算不得违背祖宗家法。姜老夫人一阵头疼,如此姜家再也无法以势压人,将她请到外面。

房内一片尴尬,恰巧此时郎中赶到。身材微胖胡须发白,靠近了身上一股药草香,宜悠见了却猛得瞳孔一缩。这郎中不是别人,正是前世大夫人尹氏自京中带来的心腹郎中。

曾经她两次有孕,均是被此人“悉心保胎”,每次不足五个月刚显怀时便小产。当时她不以为意,重生后格外问下却知,此月份婴孩已稍稍成型,小产后既伤孕妇根骨,婴孩亦不可能成型。

是以了解的越多,她对尹氏的恨便越发深。前世她虽骄横,却只贪图那点富贵享乐,从不曾生出一丝一毫害人之心,缘何被她如此对待。

如今再见此人,她却多留一心眼。姜家与陈家,尹氏自然对前者更为亲近,此郎中不可信。

“还请少夫人躺下,心平气和。”

吴妈妈不敢拿巧姐身体来赌,做势要扶她,却被宜悠制止。

“巧姐再呆在此处怕是有所不妥,如今情况,还请令择一僻静客院。”

说话间她小心盯着姜家二人,见他们面色无异,心中疑惑却是越发浓烈。姜家前世能全须全好的退出来,手中定然握有底牌。如今情况完全扭转,他们还如此气定神闲,这本身就十分蹊跷。

**

虽中间稍有机锋,最后巧姐还是被移入洞房旁的一处小院。一路上,她紧紧的抓住宜悠,但凡姜家人想要靠近,必然会做势尖叫。

“不怕,我陪着你。”

如哄长生般,她轻轻拍着巧姐背,终于她平顺的躺在床上。

郎中把脉,随后摇头晃脑的说一番,大意是受惊过度,先给开几幅安神药。姜夫人亲自守在跟前,仔细叮咛巧姐喝药。宜悠找不到借口,只得稍稍喂她一点。

姜公子耐心的陪在一旁,本就是翩翩少年郎,如今一副愧疚之状,对陪嫁之人温柔备至,众人很快对他稍稍放下戒心。

“如今天色不早,众位舟车劳顿定是疲惫。我已命人备下酒菜,巧姐这般也离不开你们,咱们就在这院中用。”

姜公子如此说道,附上清俊儒雅的微笑,当真如令众人若春风拂面,舒心不已。

“吴妈妈,这般饿着也不是个事,先让钱大哥吃点吧?”

都是小叔子,吴妈妈也不好直接去管,稍作推辞也应下来。姜公子亲自招呼,不顾一干人冷脸,与其推杯换盏。

宜悠却从未放下戒心,朝吴妈妈努努嘴,见其也在摇头,她便知二人皆是同一想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到底是什么坏心?这点她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酒桌上,几个男儿很快建起情谊。待到酒足饭饱,姜太夫人派人传话,姜公子必须彻夜守在床前,权当赔罪。

“祖母吩咐,孙儿自不敢辞。此事因孙儿而起,孙儿必然要好生赔罪。”

长揖至地,他起身便往内室走去。方才喝酒的衙役,如今却是再也不好意思阻拦。

宜悠深深的皱眉,望着姜公子稍显急促的脚步。此时姜家已完全不占先机,如果换做是她当如何做?

若是巧姐不得不留在姜家,那陈家定会投鼠忌器!

顺此想下去,她便豁然开朗。洞房花烛夜,夫妻二人同处一室整夜,旁人会怎么想?即使有她与吴妈妈作陪,此处乃是姜家,只要姜家语焉不详,旁人自然会当两人已做夫妻。

所以方才姜公子那一番做派,皆是为降低众人防心,而后与巧姐共处一室。无论此处是不是洞房,都不重要。

“此刻巧姐身体虚弱,姜公子不便进去。”

“我便是要照顾于他,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见衙役们心生同情,甚至点头应允,宜悠心中却开始咒骂。方才赶来时那般一往无前的气势,究竟到哪儿去了。

“宜悠姑娘,我等陪他一块进去可好?”

宜悠坚定的摇头,疑惑着吴妈妈怎生也倒戈,她却是用尽方法阻拦:“方才妈妈看得真切,巧姐受惊太过,见到姜公子便惊惧。”

“我只远远的守着。”

宜悠扬唇:“公子为何如此着急进去,是怕这一院子四五十号人照顾不好巧姐,还是另有所图?原谅我说话直白,若是另有所图,莫非还想为王小姐留下巧姐做现成的嫡母?”

姜公子一张脸红透““自……自无别它所图。”

“公子也是金尊玉贵之人,忙碌一日怕是精力不济。此院偏僻,公子不若回去歇息。”

姜成文抖抖嘴唇,想起娘亲嘱咐。如今被人一眼看穿,她面子上挂不住。闹这些时候,也不知表妹如何。

想到委屈的以身赴死的表妹,他心中一热,终是拱手告辞。

宜悠眯眼,方才一瞬之间,她在姜成文身上看到了沈福祥的影子。两人身份天差地别,那优柔寡断的神态却是如出一辙。此等人能放下架子,与侍卫同饮本不稀奇,没甚耐心也是意料之中。

**

目送姜公子走远,她干脆与吴妈妈说明:

妈妈对巧姐一片心意我自是知晓,既已拜堂,再闹出其它事,日后巧姐在姜家日子怕是不好过。但妈妈可曾想过,姜家今日便能如此,日后岂不会变本加厉?如此家族,岂是可放心交付之所?

如今我二人只需守住巧姐,保其完璧名节,一切但有夫人定夺。日子还长着,姜公子少这一日也不会怎样。

吴妈妈也是灵性的,明白过来后便阴云满面。胸中郁气无处发,她干脆走到小叔子面前,劈头盖脸复述着一顿训斥。

日常之事她这大嫂不便多管,此次事关重大,她也拉下脸。

钱二满脸委屈:“姜公子如此人才,顶有诸多女子爱慕。如今他已有悔过之心,我等也不能误了小姐。”

宜悠听罢简直无奈,这便是男女所想不同?沈福祥如此、陈德仁如此、府中衙役依旧如此。

吴妈妈拎起他耳朵,拧个麻花:“你是为陈府做事,还是忠于姜家?”

“嘶……嫂子轻点,我自是为陈府,若不我再将那守卫拖来,兄弟们打一顿?”

吴妈妈总算松手,却是严令守住院子。

经这一闹腾,众人灌得酒却是醒了一半,再次恢复聊到洞房门口守卫闯进来时的锐气。

宜悠总算放心,进房守在巧姐身旁,见她睡得香甜,便拉住她的手稍稍合眼。

**

两人呼吸逐渐均匀,这边章氏接到钱大消息,却是红了眼。

“岂有此理,终日打雁却是被雁啄瞎了眼。”

她本是京中大家出身,岂会不知这锦绣堆里包藏的一众龌龊之事。但云州不比京城,她也是矬子里拔将军。姜家虽人多,但离县城近,她随时可以去探望女儿。且其家中年三十未有嗣方可纳妾,巧姐嫁过去,夫妻两人有十几年单独相处时间,如此这一辈子也算平顺。

没曾想,刚拜完堂就出这等事!

“快收拾收拾,开了宵禁的通行文书,带人去姜家!”

陈县丞虽夫纲不振且时时想着重振夫纲,但他对女儿的疼宠却是一等一。

“裴子桓,开文书!”

章氏狠拍他一巴掌:“裴先生已上京,你自己去开,我去备马。这亲,咱们不成了!”

“不成?”

“对,就不成!你或是有什么想法?”

“并无……”

县丞几乎滚着到书房,拿出科举时的精神,写好解禁文书。待他出来时,章氏已命人备好马,后面跟着县衙所余所有人手。

“老钱留下,拿老爷印召集临近民兵。老爷,咱们走。”

老钱虽留下,他儿子却跟了上去。趁着赶路,他再次将事从头到尾说一遍。他记性好,将当时众人神色言语复述得一清二楚,二人听了如临其境。

“驾!”

大越皇帝热衷打压北方蛮夷,一改前朝尚文好雅之风,全民皆习武。章氏长于京城,自幼受其影响,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