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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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 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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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强闻言,也是冷笑:“敢问张中书,若是增铸新钱便可化解钱荒,为何前朝铸钱如此之多,钱荒却未见半点轻缓?而况且,一面是公私苦于钱荒,一面却是销钱为铜,获利十倍,这又如何解释?”

张商英顿时心中暗凛,他是个佛教徒,而佛教法器中铜制的占了绝大多数,因此当初朝议博览会时,高强建议开铜禁,他也持赞成态度。不料现今高强将铜禁和钱荒又联系起来,由不得他不生疑心。要知道当时人的观念,这钱荒很大原因就是因为百姓私自将铜钱销毁成铜器,因此一提到应付钱荒,第一个就会想到厉行铜禁。

而张商英出于他自己的宗教立场,却支持开铜禁,这就使得他失去了一个很传统的应付钱荒的武器。一时想不到什么应对,只得避重就轻道:“百姓销钱为铜,获利十倍,即是朝廷以国家税赋、山泽之宝,为百姓谋十倍之利。因此官家圣明,前已饬令弛行铜禁,将此利收为国有。如此一来,百姓可向官府购置铜器,也就无需销钱为铜,这钱荒岂非便无存了?”自以为自己这番对答连消带打,张商英甚为得意。

高强心中暗笑,心说解除铜禁是我提出来的,你表什么功?不过张商英如此上道,他乐得顺水推舟:“当日下官借着博览会之机向官家建议解除铜禁,也正是此理。只是铜贵而钱贱,正说明了铜是铜,钱是钱,因此钱引虽然是一介帛纸,却也能载行百货。张中书以为然否?”

张商英还没说话,赵佶已经拍手叫好:“高卿家说的透彻!钱乃铜铸。然而铜贵而钱贱,此一节朕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始知,钱是钱,铜是铜!然则钱引一纸,为何能代铜钱而行?”

高强抖擞精神,将货币作为一般等价物的职能略微解说一遍,听的赵佶摇头晃脑:“原来如此,只需通行无碍,钱引便是钱了。高卿家果然是理财圣手,此一举直有点纸成金之功!”

张商英暗叫不好,被高强这么一路说下去,他必定糟糕,当即反击:“高留守说的天花乱坠,实情未必如此吧?敢问高留守,这钱引如今市价几何?可都符合那引上之价么?”

“并不符合。”高强坦然的叫张商英都难以置信,莫说赵佶了。

“官家,如今在市面上。钱引并非都能换到等量铜钱。低至一贯钱引兑得五百文,高者一贯可兑千文,处处不等。大抵远路商贩。贪图轻省,多愿意得钱引,甚至情愿溢价换取;就臣所知,西北官兵有得钱引者,多有卖于商贩易铜钱者,其间价可百端,不可胜计,眼下已经有商贾专事转卖钱引为生。”当高强得知这个现象的时候,他也大吃一惊,在现代银行发达的情况下。有些人就专门靠帮人贴现票据,赚取贴水为生,没有想到的是,钱引才刚刚出现,就有这等人应运而生了,真不知是古人嗅觉灵敏呢,还是他这个超越时代的钱庄催生了这些金融衍生职业。

赵佶虽然秉性轻佻好享受,却不是个颟顸懵懂的皇帝,历史上这位皇帝甚至曾经和宫女太监们在宫中玩真人强手棋——搞了一条模拟商业街。皇帝练摊,古今罕有。这样的皇帝听见高强谈及钱引发行中的种种趣事,一时间兴味盎然,不住追问,君臣两个一唱一和,将中书侍郎张天觉完全晾在了一边。

说了半天,赵佶才绕了回来:“钱引既已为百姓官吏所信用,更不必擅行废止。张中书以为如何?”

张商英听见皇帝开了金口,晓得大势已去,自然只得唯唯应从。哪知高强还不罢休,又追了一句:“官家圣断即是。这钱引本是一纸而已,之所以能博易财货,背后乃是官家与朝廷信用。信用一节,得之至难,而毁之乃在一朝,倘非扰民恶政,似不宜轻言兴废,否则因小失大,朝廷失信于民,以后其他政令也要步履维艰了。张中书历事三朝,当然深明其中厉害咯?”

张商英暗骂小儿无礼,要你教我怎么做事么?不过眼下失了风头,只得虚与委蛇,不想赵佶却语出惊人:“高卿家,当初朕为你那钱庄题名时,却不料其利国如此。这钱引一事,既是干系重大,臣僚中却又多不明其意,至有妄议兴废之论,甚是可虑,不若一发都交由卿家的钱庄主理,朝廷大臣虽宰臣亦不可妄议,如何?”

高强吓了一跳,心说皇帝的步子迈的好大,这是要直接把我的钱庄升为中央银行么?单从充分发挥他的钱庄作用来说,这样当然最好不过,省得下次再来个不懂行的大臣,又要对钱法指手画脚。但俗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钱币乃是国家重器,汉朝时就因为放开私人铸钱,结果藩国浸强,最终发生吴楚七国之乱。如今高强的钱庄要是揽了这差事,顷刻间就得成为火炉上的烤肉了。

眼看旁边的张商英就要发挥他的专长,引经据典加以进谏,高强抢在头里请辞不迭:“官家过信,实不敢当!钱货乃是国之重宝,不可出自私门,臣下的钱庄也只是代为发行兑换而已,岂敢擅专?况且,百姓所信者,国家也,非钱庄也,钱引若出自私门,亦只是一张废纸而已!”

这几句话把张商英要说的话都给说了,弄得昔日的御史中丞失去了一个进谏的大好机会,只能随声附和。赵佶这个建议也只是头脑发热,不过宋朝皇帝甚少刚暴之人,即便是赵佶这样的亡国昏君,对于臣子的谏言也大都采取宽宏的态度,前年左正言陈禾进谏说童贯的坏话,这位皇帝不爱听,就想走人,陈禾拉着皇帝的衣服不放,结果把衣服都扯坏了。要按礼法说起来,治个大不敬的罪名也不为过,偏偏这位徽宗皇帝就没当回事,还叫太监把这衣服给挂起来,说是表彰这位直言进谏的大臣!——讽刺的是,饶是如此,对于人家的谏言,这位皇帝照旧是当耳旁风。

不过,进谏的人若是像高强这样的宠臣,那皇帝就不光是宽宏大量了,简直从善如流:“卿家一心为公,上善!”皇帝说出口的话,转眼就收回去了。“既是如此,这钱引从明年起由卿家的钱庄提出预案,交由宰执议定后再下发施行,如何?这可是师法卿家那预算书的故智呢!”赵佶一脸得意的笑。

这下高强可有点受宠若惊,皇帝如此“盛意拳拳”,他也不好再推辞,便即应了。

话说到这里,正事也算说完了。张商英自然心有不甘,按照他的脾气,要真是卯起来了,对着皇帝也照喷不误,无奈今日舌战败给了小小高衙内,要是乱喷一气,皇帝也不是一味的好脾气呐?

当下自有内侍去宣了待制来拟诏,赵佶和高强便在那里讲些闲话,张商英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宛如天书,什么蕾丝边最能表现妇人柔媚,半罩杯更适合梨形双峰,薰衣草精油安神利眠,种种新名词层出不穷,张天觉纵然也想插两句嘴,却哪里张的开口?

自来高强与皇帝见面,少有空手的,今日也不例外,袖中掏出一个筒儿来递给皇帝:“官家请看,此物乃是臣下请了应奉局的高手匠人所造,名曰万花筒,内中千变万化,奥妙无穷。”

赵佶接过来看时,一面看一面啧啧赞叹,再听高强讲解,说道这万花筒乃是一个纸筒,内中三面铜镜,再放入花瓣,即可变化万花之形,不由笑道:“小小一个玩物,果然不负万花之名,甚是有趣。”

张商英在一旁暗恨,当即跳出来,大讲了一番玩物丧志的道理。他是饱学儒士,说起话来子曰诗云,大道理一套接一套,登时将进献此物的高强骂成了佞臣小人,要赵佶亲君子而远小人,“此先汉之所以兴隆也!”具体说来,当然就是要亲他张商英,远离高强这样的小人罢了。

赵佶这个皇帝或许有千般不好,但是对于臣下绝对是很宽仁的,张商英这么当面扫他的兴,驳他的面子,居然也不怎么生气,迅即将手中的万花筒揣了起来,随口敷衍了张商英几句便罢。等到待制将诏书拟就,用了御宝,便交给张商英带去中书施行,转身便回后宫去了。看那走路时急迫的样子,大抵是要回去拿这个万花筒向哪位宠妃炫耀炫耀。

高强和张商英送了皇帝,彼此互看一眼,张商英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自去了,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后面高强冷笑一声:“钱引这事,本衙内算是搞定了,接下来自有蔡京和你老慢慢玩,我自忙我的博览会去!”

第十一卷 招安 第一五章 炒金

在朝廷做官有一个诀窍,那就是看风头火势做人,不但要看皇帝的心意脸色揣摩上意,朝廷中各派势力的消长也是一门必要功课。大宋官员有才干的未必很多,但是做官的本事却是必修课,看政治风向几乎人人精通。

原本蔡京因为彗星而下野,张商英上台后就摆出一副与蔡京别树一帜的架势,朝中官员除了双方的个别死党外,大多怀着骑墙观望的态度。但这次高强和张商英御前议事,以他为官四年、连京官都没摸着边的资历,居然能把张商英的废止钱引一议给生生驳了回去,更令得皇帝御笔赐予代发全国钱引的权力,这样的结局大大出乎许多官员的意料之外。

高强是什么人?蔡京的嫡孙女婿!他能把张商英给挤兑到这种程度,在大多数骑墙派看来,这就意味着张商英完全无法撼动蔡京一党的地位。一方是把持中枢近十年的权相,对相位依旧虎视眈眈,一方是朝廷新贵,像前几年的赵挺之一样巴结蔡京上台,而后又自立门户,这两派之间何去何从,他们自然要好好掂量一下。

旁观者尚且如此,权力漩涡之中的蔡京和张商英自然更加洞若观火。有关钱引的御笔刚颁下的第二天,侍御史张克公就上奏,说方田均税法关系到国家田制,不得轻动,新任中书虑事不明,因人废事,应当弹劾。

废方田法,废钱引,这是张商英上任之后的两把火,现在第一把火已经被高强给灭了,若是第二把火再被人灭掉,他这屁股还没坐热的中书侍郎都保不住,更不要说再进一步,登上大宋首相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是故这奏章一出。立时引起了张商英的强力反弹,大家各显神通,朝廷上吵成了一锅粥。方田均税法不像钱引那样简单,涉及到的乃是本朝最为要害的田制。有宋一代,国家不立田制,不抑兼并,只要你有钱,土地随便买卖。这种政策当然是有利于豪门富户的。当时商品经济虽然渐渐发达,但毕竟是自然经济占统治地位,“有土斯有财”的观念在大多数人心中都是根深蒂固,一旦过上太平日子,手头积蓄了财富,第一个念头就是买田置产。

在国家不加以任何限制的情况下,土地的买卖到达了一个空前的程度,甚至朝廷也会拿出手中的官田来进行买卖,贴补国用,和现代政府部门卖地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按照当时的法律。官户、宫观、宗室等人的田地是不用交税的。为了逃避赋税,农民情愿将田地卖给这些人,然后自己转为佃户。事实上这样作并不是全然不好。农民放弃自耕农的身份转化为佃户,实际上也是双向选择的结果,富户们为了招揽有经验有生产资料的佃户,往往会提出比朝廷赋税更为优惠的条件,两湖和太湖等地区就出现了类似于包产到户的定租制度。

但是按照古典的儒家经济理论,这种情况当然是绝对要避免的,自耕农越来越少,也就意味着财富集中到豪门富户手中,这些人历来是朝廷笼络的对象,要想从他们手中抠出钱来。难度无疑大大超过了欺压那些分散弱小的自耕农。以前历史书上说到封建王朝衰落的时候,都是把“土地兼并加剧,农民生活困苦不堪”作为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到了宋朝,朝廷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田制就根本不能动,那么赋税从哪里来?只能搞盐茶酒专卖等经济活动创收。到了王安石变法的时候,各种财源罗掘俱尽,只好又把主意打到田制上头,方田均税法就此出炉。这可就捅了旧党大臣的要害了。本朝田制下最大的受益集团,怎能容许别人在他们头上动土?当然儒生们对于如何把话说圆说漂亮都是很有一套的,况且占据统治地位的儒家学说,其核心也就是小农经济,什么圣人云子曰地,全是为了他们辩护的话,信手拈来毫不费力,王安石一党自然而然就成了儒家最为痛恨的一种人——小人。这种论调发展到后来,也就是宋史在中国历史上头一次出现了所谓的“奸臣传”,新党的核心大臣们除了王安石之外,统统被划了进去,无一例外。

这个时候,就适用毛老人家的斗争理论了,新党虽然企图改变传统,但他们自身和旧党大臣们一样,也是官僚的主阶层的一员,按照老人家的话说,革命立场不够坚定,具有软弱性,缺乏了足够先进的理论武装,很快败下阵来,神宗朝这方田均税法很快就被废止,甚至没能坚持到元佑更化。

等到徽宗登基,蔡京执政,情况又是一变。蔡京秉承上意,高举绍述大旗,将熙宁新法统统照搬,方田法作为新法的核心之一,也被复兴。然而很快又遇到了同神宗时一样的问题,下面的阻力太大,各级官吏阳奉阴违暗中捣蛋,这方田法步履维艰,到了崇宁三年时,已经又一次宣布暂缓推行,直到大观三年初才重新开始推行,却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等到大旱灾一来,朝廷的精力都放到赈灾上头,连雷声也听不见了。

正因为方田法的这种敏感背景,张商英上台后致力于清除蔡京施政的种种影响,方田法也就成了他眼中最好的突破口之一。而蔡京为了避免自己的施政策略被人一一推翻,进而动摇他赖以觊觎相位的政治资本,也只能策动仍旧在朝的党羽们奋起反击。

大观四年七月到八月的这段时间,朝廷上下就卷入了这么一场大辩论当中,双方每天都是几十道奏章呈到皇帝面前,朝议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政事堂上几位宰执更是一天也不消停,右相梁士杰和中书张商英针锋相对,险些连读书人的脸面都要撕下来了,亏得左相何执中善于和稀泥,还算能共戴一天。

在这种大背景下,高强却过得很是逍遥。自打御前辩论,一举把张商英给驳倒,他这个小衙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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