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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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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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化军冲入突破口,决定了已在尼科波尔地域第聂伯河两岸的登陆场坚守了数月、负责保护锰矿的希特勒的强大的军队集团的命运。

2月1日傍晚,天气开始变坏,航空兵无法展开积极的行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笼罩着大地。大雨倾盆,脚下泥拧不堪。田野里深水洼灌满了水,它们连成一片,变成了湖泊。

2月2日,天气没有好转,白天,10—15米以外的东西什么也看不见。在大雾里打枪,就象在棉花里打枪一样,没有什么声音。浓雾遮住了一切,士兵的衣服潮湿得沉甸甸的,靴子上粘了几普特重的泥巴。走起路来异常困难。但我们的部队仍在前进。进攻总计划规定的任务很明确的。

集团军首长、各军、师长怎么指挥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跟随部队前进,以便同部队保持联系,不失去指挥。

在团团浓雾里,和我一起上路的有:军事委员多罗宁将军、波扎尔斯基将军、魏因鲁布上校、希日尼亚科夫上校和其他人。为了保持同方面军司令部的联系,参谋长弗拉基米罗夫将军及参谋人员留在集团军指挥所里。

我们分乘几辆越野汽车,由一辆KB坦克担任护送。汽车驶向铁路路基。但也无法沿铁路路基行驶。希特勒分子破坏了路基,他们把枕木都竖了起来。钢轨横七竖八地堆放着。我们极为困难地沿路基前进。每一块小凹地,每一处低地,都是难以克服的障碍。

中午12点前,我们抵达彼得罗巴甫洛夫克镇。集团军参谋长弗拉基米罗夫将军同我通了话。他告诉我,在敌人的防御前沿阿波斯托洛沃、彼列维斯基胡托尔地段上,已出现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对敌人很有威胁。敌人的步兵第123 师和摩托化第16师已被我军击溃。格拉戈列夫将军的第46集团军的部队也顺利地向阿波斯托洛沃发展进攻。

很明显,有5—6个德国师在马尔加涅兹、尼科波尔、丘马基、奇卡洛沃地域陷入了半合围,他们只有一条通路,这就是在北边的正涨大水的索列纳亚和卡缅卡两条小河同南边的第聂伯河之间的走廊地带。在这种情况下,敌人无疑会集中全力尽可能阻止我军的推进,并在卡缅卡河和索列纳亚河沿岸一带固守,那怕是守很短一段时间。这样敌人才有可能从留下的口子通过阿波斯托洛沃和大科斯特罗姆卡,突围出去。

大本营向我们提出两项需要一鼓作气完成的任务。第一个任务是:占领阿波斯托洛沃、马尔扬斯科耶、切尔托姆雷克、肖洛霍沃,从而切断德军部队从尼科波尔地域向西撤退的退路;第二个任务是:集团军转向尼科波尔。

在彼得罗巴甫洛夫克,我拟定了下一步的进攻计划,并利用在那里已建立起来的同各部队的联系,向他们传达了我的决定:

我命令近卫步兵第29军军长,穿过卡缅卡河实施突击,任务是:前出到阿波斯托洛沃、扎波罗热一线,向马尔扬斯科耶方向采取行动;

命令近卫步兵第4军军长,穿过肖洛霍沃实施突击,首要任务是:切断敌人穿过彼列维斯基胡托尔的退路,下一步前出到切尔托姆雷克、叶卡捷琳诺夫卡、基罗沃一线;

命令近卫步兵第28军军长,在整个正面转入坚决的进攻,任务是:在日终前占领基罗沃、新伊万诺夫卡地区;

命令近卫步兵第27师,在第46集团军各部队通过它占领的地区后,同坦克第11旅和坦克第5团一起,在扎波罗日茨、新伊万诺夫卡地域集结。

我用无线电向各队部传达了这个决定后,命令集团军作战组穿过新伊万诺夫卡向肖洛霍沃前进。因为应当从那里扩大进攻尼科波尔的正面。

我们越往南走,道路越不好走。雨雪交加。在广大纵深里,乌克兰的黑士都变软了。有轮的车辆根本不能在公路上开动。越野汽车成好几排在田野上行驶,每辆汽车都在车后留下了深深的车辙,使后面的汽车无法前进,因为会一子就下陷到油箱。在公路上、田野里,停留着无数的陷进泥坑的德国汽车……陷入泥坑中的还有一些坦克和装甲汽车。大量武器被扔在泥地里。

傍晚时分,我们总算到达了肖洛霍沃。近卫步兵第 4军军长B·A·格拉祖诺夫在那里迎接我们。他是徒步走到的。他和他的军官们带来了无线电台、电台的供电装置和司令部的文件。

集团军前进指挥部设在小镇的一座医院里。我们铺开地图仔细研究了目前的形势。这时,塔纳斯契申将军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是前来求援的。这位指挥着一千多车辆的军长,请求给他的部队哪怕是派50辆马车也好,以便给他的部队运送燃料和弹药。汽车在泥地里只会空转打滑。

清晨,我们听到了大炮的轰鸣声。进攻的命令正在执行……。

通讯兵把通信联络准备就绪。我身边没有带密码表,只好同参统长弗拉基米罗夫将军用暗语交谈。我们都熟悉彼此的声音。我告诉他我现在正在医院,同福卡诺夫、格拉祖诺夫以及同塔纳斯契申保持着联系。我不能提供其他的方位物,因为地图上在25公里范围内没有方位物。弗拉基米罗夫知道了我的方位,但正象以后查明的那样,希特勒分子也知道了。

参谋长弗拉基米罗夫听到我的声音以后,非常高兴。看来,方面军司令部已经找过我一阵了。

我命令给我牵一些高大的马匹到医院里来,并命令近卫步兵第28军军长迅速向南面发动进攻。

德军指挥部急忙地把重型技术装备撤出合围圈。野战第6集团军和坦克第1集团军的步兵部队,经由第聂伯河的河滩撤退。所有的越野道路、所有的村镇、甚至田野都堆满了敌人丢弃的汽车、火炮、坦克、各种和各样的马车和载重汽车。当时要清点这些东西简直不可能。

战利品和数量每小时都在增加。我们部队从卡缅卡到阿波斯托洛沃的公路上发现了一个坦克纵队——十辆完好无损的“虎式”坦克。这些坦克深陷在泥塘里,只露出炮塔。法西斯分子扔下自己的技术装备,穿过第聂伯河的河滩,沿着任何车辆都不能通行的无数小路逃跑了。

我们现在不用耽心自己的左翼了,因为敌人不可能从尼科波尔组织反冲击了。当初气势凶凶的敌人,犹如吹鼓了气的皮球,现在被我军戳破了,泄气了,眼看就瘪了。但我们还得等待着敌人可能对阿波斯托洛沃实施反冲击,他们的目的是要把我们从尼科波尔—阿波斯托洛沃铁路一线打退,以使他们的部队顺利地从第聂伯河的河滩撤退。

2月6日早晨,我决心跟踪观察一下已靠近托克车站的近卫步兵第27师是如何投入战斗的。坐汽车是不可能了。我同副官骑马而行。到托克车站要经过巴扎夫卢克、托科夫斯科耶,在那里穿过卡缅卡河大桥,然后直达。

我们从巴扎夫卢克出来后,看到了一条被车轮压出很深车辙的道路。这条道路是我们理想的定向物。我们断定我军曾从这里通过,于是我们放心地沿路前进。太阳直射在我们的脸上,可见,我们是在向南走。方向似乎是对的。我们在田野上沿着车轮压出的车辙走着。但是,很长时间我们没遇到一个人。我有点怀疑,我们走的方向是否正确?我们登上了小山岗。我决定用地图查对一下。我停住马。后面副官和饲养员也停下来。我展开地图……突然,从哪个方向响起了自动枪点射声和枪声。子弹呼啸而来。我的坐骑一下子用后腿立了起来,随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骑兵的老习惯救了我——我立即把脚从马蹬里拔出来,跳下马,立刻趴在深深的车辙里。

副官和饲养员就在我旁边。他们几乎同时喊起来,让我骑上另一头马,我的回答是命令他们:

“卧倒!”

他俩也趴在车辙里。一秒钟后,他们的马也被自动枪射中倒下来了。深深的车辙使我们免受伤害。我们一动也不动地趴了好几分钟。子弹纷纷射入紧贴身旁的地里。一段时间内。我们装作被打死了。但是,长时间趴着不动也不行。我当时戴着红顶的将军羊皮高帽,穿着镶有彩条的裤子。总之,这些标志是德国人非常熟悉的。我们再也不能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下了。冰冷的水渗透了衣服,全身象被冰箍箍住了一样。

我们沿着车辙匍匐前进。敌人发现有动静。加强了自动枪的火力。

副官大叫:

“司令员!扔掉帽子!他们正朝红帽顶瞄准!”

这个要求当然是不符合体统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管什么体统吗?

我摘掉帽子,但德国人的火力并没有停止。我们匍匐前进。很快,多那双打猎穿的牛犊皮靴的翻口里灌满了稀泥。副官建议我脱掉皮靴。没办法只好再听他的。脱下靴子后,爬起来轻松多了。在稀泥里爬行可真不是味道!我们一边向前爬,一边要扒开稀泥。

很快,我们根据声音断定,子弹已经不往我们身边打,而在我们头上很高的地方飞啸。可见我们爬下了小山岗,到了一个死角。

我们又小心翼翼地爬了一会儿。枪声终于停止了。我们站起来向村镇走去。

还没走到巴扎夫鲁克镇,我们遇见了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B·A·多罗宁将军。他也是骑马去卡缅卡,在那条车辙上迷了路。我们当然让他转回去,于是,我骑上他的饲养员的马,向肖洛霍沃的指挥所走去,指挥所仍然设置在医院里。我回来后赶紧更换毡靴和备用制服。但这一天的意外事并没有到此为止。还没有等我换好衣服,就听到越来越近的飞机轰鸣声,然后是炸弹的爆炸声。爆炸震动了楼房,窗户上的玻璃也震飞了。我走到街上,身子紧贴在墙边。说实话,没有地方可以隐蔽。周围都是开阔地,既没有灌木林,也没有沟渠。

德国飞机一架接一架地扔炸弹。目标都是医院。我想起我说过上太空,就是用暗语告诉弗拉基米罗夫我在医院里。就敌人的理解力来说,《伊索寓言》并不是那么深奥难懂的。德国人猜想到,医院被我们变成了某个重要的指挥中心。我们没有反击空袭的高射炮。只好耐心地等待德军飞行员卸完那致人于死命的重负。没有损失是不可能的。战争就是战争……

我们转移到经过仔细地伪装的新指挥所,同各部队联系上了。

在离肖洛霍沃不远的地方,我命令一个炮兵连展开,瞄准射击巴扎夫鲁克河的渡口。

近卫步兵第29军司令部向我报告,该军的部队同第46集团军步兵第31军的部队一起,击溃了阿波斯托洛沃方向的敌军之后,进而追击,在行进间占领了大科斯特罗姆卡、新谢苗诺夫卡、上米哈伊罗夫卡、“曙光”集体农庄和希罗基墓地。

在其他方向上,德军的退路,也变得狭窄了。

在一些重大的战斗中,常常有其焦点。在同尼科波尔的敌集团交战中,焦点就是大科斯特罗姆卡。阿波斯托洛沃防御重点的陷落,当然使德国统帅部失去了阻止我军进攻的任何希望。为了阻止近卫第 8集团军的部队通过大科斯特罗姆卡进攻第聂伯河岸,德国统帅部投入了所有的预备部队,包括把原在第聂伯河左岸阻击近卫第3集团军的部队也调来投入战斗。在近卫步兵第29军部队正面和近卫第4军部队的右翼出现新的德国师:山地步兵第3师,步兵第17师、第125和第258师以及坦克第9师。

这些部队抵达后即对我们的两个军实施反冲击。我们暂时停止前进。道路又是泥泞不堪,由于弹药不足,我们在击退敌人的反冲击后,不能立即展开进攻。敌人在这几次反冲击中遭到了惨重的损失。但是,我们自己也无力再组织一次突击,以攻下第聂伯河河岸和完成合围。据航空侦察报告,德国士兵在增援部队的反冲击掩护下,潮水般地跑出合围圈。在路上和河滩,到处都是他们扔掉的技术装备和重型武器。这已经不是撤退,而是狼狈溃逃。

2月8日,我们得知A·T·什列明将军的第6集团军的步兵第66军的部队和C·C·列柳申科将军的近卫第3集团军的步兵第32军的部队已经进入尼科波尔。

我认为,这一城市的解放经过,极好地表现了各兵种以及几个集团军甚至是几个方面军的协同动作。尼科波尔是近卫第6和第3集团军的部队解放的。但是,尼科波尔的解放在较大程度上首先取决于近卫第46和第8集团军的行动。

在阿波斯托洛沃和大科斯特罗姆卡被我攻克以后,敌人开始迅速从尼科波尔撤退,放弃他们曾疯狂地、拼死拼活地坚守的锰矿。

2月29日可以被认为是彻底击溃敌人尼科波尔集团的日子。为了歼灭这股敌人,近卫第8集团军从去年11月开始一直同其他军团一起,并肩战斗。

3

1944年2月24日,我们收到了方面军司令员的一份训令,训令实际上给近卫第8集团军和其他集团军指出新的战役方向。

集团军面临的首要任务是,把敌人击退到因古列茨河对岸,并在右岸夺取登陆场。

2月25日,在因古列茨河左岸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战斗实际上持续到2月29日。

我军顽强地向河岸挺进,扫清了左岸敌人的据点。大约几分钟后,战斗停息了,似乎进入相持阶段。无线电和电话联系不太灵,我应该到部队去,但没有一辆越野汽车能开得动,只好改乘坦克牵引车、即没有炮塔和火炮的T—34型坦克。

我来到近卫步兵第4军和第29军的司令部以及几个师之后,了解到部队尚未充分利用一切可能来实施进攻。比如现在横在他们面前的、敌人沿河岸设置的防线,只部署一个梯队的兵力。泥泞的道路固然妨碍着我军的进攻,但也使希特勒分子无法利用可以机动自己部队的优势。因此,应当设法鼓起大家的士气,动员他们采取积极的行动。

我至今还记得,近卫步兵第82师是如何积极行动起来的。

我来到了A·A·马卡连科师长的指挥观察所,坚持要他果断地将他的师转入进攻。

步兵出发了。德军指挥部和士兵们都没有预料到,我军会在到处泥泞、完全无路可走、又无炮火积极支援的情况下,发动进攻。第一次进攻就奏效了,敌人惊慌失措,扔下武器,掉头就跑。这一天,近卫步兵第82师边打边走,约前进了16公里,前出到从新库尔斯基镇至舍斯佳连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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