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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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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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前进。但是,近卫军人并没有止步。B·M·舒加耶夫上校指挥的近卫步兵第47师在行进间强渡了沼泽地上的小河,并且在对岸与敌人展开战斗。紧随该师之后,B·H·潘科夫将军指挥的近卫步兵第88师,也在各渡口投入了战斗。在赫沃罗斯托夫地域,该师以一个团的兵力强渡了小河。B·C·格列博夫将军指挥的近卫步兵第27师也抵达河边。

日终前,我军已楔入敌第二防御地带。

此刻,坦克第11军在奥库宁和诺沃谢尔卡地域占领了出发地位,并向普雷斯卡河右岸派出了侦察。

空军第6集团军的航空兵兵团继续对敌防御纵深内的战斗队形和指挥地点实施突击,共出动飞机855架次。

波兰的同志们看到这一切异常高兴。他们认为这是德军应得的报应。他们要求到突破口附近的战斗队形那里去看看,我们好容易才劝止他们。

战斗一直进行到夜间。侦察兵和炮兵查清了敌人的火器配置。工程兵部队坦克和火炮架设了桥梁和构筑了渡口,步兵第88师趁昏暗的夜色全部渡到普雷斯卡河右岸。

7月19日晨,集团军炮兵又开始射击。部队再次投入冲击。截至11时30分止,部队已前出到戈罗德诺、马舍夫一线。

坦克部队下午出动了。坦克第11军此次渡过普雷斯卡河后,从斯基贝、马舍夫一线进入了业已打开的突破口。该军将退却之敌拦腰切断,从北面迂回至柳博姆耳市之后,直向敌后挺进。

根据战斗进程,我们可以作出判断,敌人在主要地区内的抵抗业已被粉碎。我军突击的突然性和在兵力上形成的优势已在整个突破正面产生了作用。第47和第69集团军在其进攻的各个地段上也获大捷。

我穿过树林,从一个观察所来到另一个观察所。在林中的道路上,我碰到了当时经常遇到的情景,也就是我军的几个自动枪手押送着一群群德军战俘。我不禁地在长长的队伍旁边停了下来。正巧身旁有一个德军翻译,他操着半通不通并带有很重口音的俄语,但还能很容易地听懂别人的话。

俘虏们挺直了身躯,并尽量将衣帽整理整齐。我当时想,我们的战士一旦被俘,决不会像他们这样毕恭毕敬地站在德国将军面前。我对翻译说:

“问问你们的人,有谁能解释眼前正在发生什么事?”

问话被准确地翻译了过去。那些军衔较高的人嚷着回答:

“希特勒完蛋了!完蛋了!”

士兵和下级军官默不作声,他们更理解问题的实质。

“正在发生什么事?”我又重复问道。

他们相互嘀咕了一阵,翻译把他们的话译过来:

“我们在撤退,将军先生!我们的军官们不知道会有如此庞大的兵力向我们进攻……”

与战俘们的这次谈话,告诉了我哪些东西呢?

首先,谈话证实,我军突击的强大威力对于德军统帅部来说是出乎意料的。其次,我确信,敌人从心理上业已垮台。

这就为我们能以不断增长的速度发展进攻创造了主要的前提。我一向认为,不管在什么样的交战中,部队的士气是重要的因素。我们的军人斗志昂扬地投入战斗,敌人则毫无胜利希望地去作战。

据空中侦察情报,被击溃的敌军已退过西布格河,并企图依仗新的防线进行顽抗。

我们当前任务是,追击敌人,在行进中强渡该河,并将敌人从河右岸的阵地上击退。

各步兵军所属第二梯队在库斯尼谢、柳博姆耳、维什涅夫一线投入了战斗。他们受领的任务是,尽快在宽大正面上前出至西布格河,并从行进间强渡该河。我各步兵军在进攻中采取双梯次配置战斗队形。

我们满意地注视着友邻部队的行动。他们的进攻也很顺利,并已与我部齐头并进。

战斗到夜里也未停止。7月20日拂晓前,坦克第65旅和近卫步兵第57师的部队,在古希地域以猛烈的冲击前出至西布格河。他们利用徒涉场强渡过该河。开进到附近的近卫步兵第47师,于早晨10时前也渡河至右岸。近卫步兵第28军所属的12个师于同一时候也赶到布格河地区。他们在格尼休夫、斯韦尔热地域强渡过河后,又将已占领的登陆场逐步地加以扩大。

这样,到7月20日午,我集团军以2个军的兵力,在宽达15公里的正面上,强渡过了西布格河。部队在继续向西发展进攻的同时,还在河上架设了门桥渡口。

我集团的主要突击力量和机动力量——坦克第2集团军,尽管按计划应于战役开始的第二天进入交战,但直至目前为止尚未进入交战。它没来得及在各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之后展开,并前出至布格河。我们暂时只好先将坦克第11军的兵力投入交战,以应付当时的情况。

7月20日晨,我与参谋长B·A·别利亚夫斯基来到B·A·格拉祖诺夫中将指挥的近卫步兵第4军的驻地。与我们一同前往的还有坦克第2集团军司令员、坦克兵上将C·A·波格丹诺夫。从进攻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他性情急躁,但他那坚韧不拔的精神也是众所周知的。坦克集团军留下未加入战斗,就好像在铁砧上方高高举起但还未落下的铁锤。应该扫清一切障碍,以便使如此强大的兵团直接去突击已暴露的敌人的战斗队形。

我军炮兵从布格河左岸向敌人的发射点和炮兵阵地射击。波扎尔斯基及时地把大口径火炮调集到这里。格拉祖诺夫部队的近卫军人和坦克兵们,在炮兵的掩护和空中的支援下,架设了浮桥,并扩大了右岸的登陆场。

令人欣喜而值得庆祝的时刻到来了,虽然它是在普普通通的战斗环境中到来的,我军在追歼敌人时越过了国境线。正是这条国境线,三年前,敌人背信弃义地将其侵犯。可以看出,即使是战役间歇,我们也不会在此停留,而必须继续向西追歼敌人。这时,不用望远镜,用肉眼就可以看到波兰的领土了。也就在此时,我充分理解我们的波兰同志们的激动心情!

看着他们,我自己也心潮起伏。这里有许多原因。此时此地,我脑海中又浮现出国内战争时的一副副画面。那是发生在1920年初的事。当时,我指挥的第43团,从东方面军调往西方面军与进攻苏维埃俄国的毕苏斯基军队作战。

按照协约国的作战企图,50万人的波兰军队应当保证首先在西南方向上歼灭红军的部队。夺取第聂伯河西岸的乌克兰地区,随后,向莫斯科发起新的进军。

2月末,步兵第43团在乌拉镇以西占领防御。该防御有着独特的特点。不论我军的基本阵地还是敌军的基本阵地,均通过湖间的狭长地带。双方阵地之间留着一个宽10—15公里的敌我均未占领的地幅。有些小规模游击队在这个地带活动。有时敌人的侦察兵越过中间地带。但是,游击队的巡逻组远在敌人到达我军的步哨和阵地之前,就事先通报了我们。这样,我们就有时间做好痛击敌人的准备。

这种小型的“阵地战”,一直延续到1920年5月。

1920年5月初,波兰军队在乌克兰转入进攻,并于7日占领了基辅。局势要求刻不容缓地采取行动,西方面军指挥部决定实施反突击。

第43团受领了在戈罗杰茨地域(现称扎斯洛诺沃)集结,并夺取列佩尔的任务。

据侦察情报得悉,敌防御阵地穿过博罗夫诺、格雷博奇察、波列维日三个湖泊(位于列佩尔市区南3至5公里处)。敌人的阵地由数条很深的堑壕组成,周围有几排铁丝网。列佩尔市由诺沃格鲁的步兵团防守,并得到炮兵分队的加强。

在研究这些情报时,我特别担心的就是铁丝网,因为我团还是首次遇到它,由于我军火炮不多,炮弹数量也有限,所以不能指望用炮火摧毁铁丝网打开通路。就是炮兵最终能够打开通路,也将丧失宝贵的时间,使敌人有可能做好抗击我军冲击的准备。

我决定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清晨进行5至10分钟的炮火准备,之后,即突然向敌人发起冲击。我对诺维茨基型手榴弹寄予很大希望。这种5俄磅重的手榴弹,用一条一米来长的结实的细绳系着,绳的另一端栓着一个铅锤。这样做对我很有用。这种手榴弹落到铁丝网上时,绳索即缠绕在铁丝网的刺上,使它不在地面爆炸,而在稠密的铁丝网外爆炸。这种武器威力很大。团里曾领来一百多枚诺维茨基式手榴弹,但是,包括指挥员在内,没有一个人会使用它。因此,我只好亲自充任教官,我集合了大约100名红军战士和指挥员,把他们带到一条叫做乌拉的小河岸边。大家在河岸上排好队,我向水中投了一枚手榴弹。轰然一声,震耳欲聋。总之,爆炸的威力是非常巨大的。但随后发生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水面浮起了一层被震昏了的鱼。我的战士们连衣服也未脱就跃入漩涡中去捞鱼。不是开玩笑,我真的给吓坏了,我耽心说不定有谁会在欣喜若狂之中被淹死。幸亏没有一个人溺死,而团的伙房却得到了不少鲜鱼。在当时粮食异常紧张的饥馑年代,每一块肉和每一条鱼都像金子一样非常宝贵。

当天,我准备进行侦察。计划很简单:悄悄地潜入博罗夫诺村或村南的高地,从那里对敌人的工事、分队的驻地和各支点接头进行详细的观察研究。在敌人巡逻途经的路上设伏,力争抓获一些俘虏。

不久,一支由15名骑兵侦察员和一辆载着机枪的敞篷轻便马车组成的队伍出发了。这个侦察小分队顺利地来到博罗夫诺村。我爬上一间高草棚顶,用望远镜察看地形。突然,我发现了敌人的两支人数不多的队伍。其中的一队12人左右径直向我们开来;另一队人数稍少在南面行进,穿过扎列西耶村向诺维内方向走去。

机会难得,刻不容缓。我们冲出村子奔向树林。我让5名骑兵带机枪留在林边,等第二组敌人进入诺维内村后,我们便从后方向其发起攻击。敌人被打得措手不及,战斗很快结束了。我们俘虏了两名敌兵。

俘虏向我们详细地供出了守敌在列佩尔的兵力和工事情况,并在地图上指出了堑壕、机枪巢、观察所的位置。总之,向我们提供了非常宝贵的材料。我松了一口气,因为开头还算顺利。

发起进攻的日子定在5月14日。全团在夜间就已展开,进行了冲击前的准备,我与左邻部队——我旅步兵第44团沟通了联络。乌拉河将我团与右邻第6师隔开。

在第43、第44团地段上,本应集中我师的几乎全部炮兵,以便以炮火支援我们。但是,我们在阵地上只看到一个由马特维耶夫指挥的炮兵连(早在东线时我们就经常与该连协同作战),其余的炮兵仍未到达其发射阵地。还有其它原因使我焦急不安。黎明来临了,天越来越亮,但与旅和师的指挥所仍未联系上。在我这个20岁的团长面前,出现了一个大问题:是等待炮兵到来并与上级联系上,因而坐失突袭的良机呢,还是不等炮火支援就立即将全团投入进攻呢?不管那个决定都要冒很大的风险。可是,已展开战斗队形的部队,正等待着下达命令。而在某些地方敌人已发现我军的战斗队形,并已开始对射。

团政委伊万·卡塔列夫和副官涅斯戈沃罗夫这时就站在我的身边。他们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我。情况越来越紧急。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我们就会一清二楚地暴露在敌人面前。这样就会导致整个战役的失败。

我终于定下了决心,并通过副官向炮兵连连长马特维耶夫传达了立即向敌人的第二道防线开火的命令。该防线几乎紧贴城市而过。然后又转身对政委说:“走,到散兵线去,去参加冲击!”我满意地看到:卡塔列夫和涅斯戈沃罗夫两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兴奋的火花。他俩人均松了一口气。我心里也轻松多了。我和政委都站了起来喊道:“全团跟我来,向前冲啊!”

伏在铁丝网前的红军战士迅速地向敌人冲去。我知道,每一个战士正是等待这样的命令:立即行动。因为拖延时间只能有利于敌人,并要自己付出很大的牺牲。

实施冲击的散兵线向着敌人及其工事扑去,它犹《‘文》如汹涌的《‘人》狂澜,荡涤《‘书》着前进道路上《‘屋》的一切。大威力手榴弹的爆炸声连成一片(数也数不清!)还有步枪、机枪的射击声。

在战斗中,时间很难计算,因为它转瞬即逝。但是,我认为,我们的红军战士至多只需要5分钟就可逼近铁丝网,并通过它冲向敌人的掩体。转眼之间,我看到从掩体中露出举起的手臂。看来,举手的敌人大约不少于300人。好啦!最危险的阶段总算过去了。冲击没有失去其突然性,敌人的第一阵地被我占领,守敌被俘。主动权操在我们手中。现在千万不能丢掉主动权!我向散兵线发出命令:“向列佩尔急速前进!”红军战士又像潮水般迅猛地向前冲去。俘虏被排成长长的纵队押往后方。

站在高地上已经可以看到列佩尔市。眼看从城里开出两队敌军,每队大约一个连的兵力。敌人展开成散兵线,并向第2阵地运动。可是,真见鬼!我们的炮兵在哪里?现在多么需要它的支援!我正想着,突然听到马特维耶夫炮兵连的4门火炮发出齐射,炮弹在头顶呼啸而过。烟柱和尘土冲天而起。打得很准,直接命中敌散兵,敌人当即卧倒在地。紧随第一次齐射之后是第二、第三次齐射……红军战士们抢在敌人前面,终于夺取了第二阵地。随后,又不停步地对卧倒在地的敌散兵线发起冲击。敌人抵挡不住我军迅猛而协同一致的冲击,仓惶地退向城里。敌人的军官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竭力阻止逃跑的士兵,但他们的努力是枉然的。我军的战士们追击着敌人,紧紧咬住他们,一举攻入城内。

敌人全线溃退。这时,伊万·卡塔列夫政委骑马来到我这儿。顺利的战斗进程使他非常激动,他兴奋地喊道:“冲啊!”我也喊道:“冲啊!”我跃上马鞍,抽出马刀,冲上前去追击溃退的敌军。大街上响起了胜利的呼喊声“乌拉!”

我和卡塔列夫只顾向前冲,以致不知不觉地脱离了自己的战斗队形,冲到了埃萨河水闸跟前。与此同时跑到这里来的还有一个多连的波兰兵,他们极力想经由水闸跑到河对岸去。我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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