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庶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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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媳-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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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落笔吹墨



第一章 法觉寺里遇渣男

顺天府,城门外,官道边,秋日里尘土飞扬。

已近酉时,出城的百姓陆续折返,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城里出了大事,所以连日来检查得都极为仔细。百姓们渐渐不耐烦起来,性子老实的,垂头等着前头守卫的盘查,性子急的,则不时探头向前张望。

“都给我查仔细了,若是不备叫他溜出城去,咱们全城守卫都得掉脑袋!”一个小头目手按腰间大刀,紧绷着神经吆喝着。

“大人您手上这功夫!只要他敢趁这空当溜出城,保管叫他撞到咱刀口上!”底下一个贼眉鼠眼的守卫趁机上前献媚说道。

“滚!西厂的大人都没你能耐是吧!给我滚回去小心看着,这姓袁的心狠手辣且诡计多端,没本事能在西厂眼皮子底下逃了!”这小头目没心思听那恭维话,一脑门子官司骂道。

贼眉鼠眼的守卫得了个没趣儿,悻悻回到城门边。

城门口一片肃然,守卫们个个绷紧了神经,只等关了城门才能喘口气。

进城队伍一侧的路边,蹲着一个戴了草帽的男子,正捏了一块干粮送入口中,吞咽神色颇为艰难。虽刻意不去在意滋味,但仍觉得干粮粗糙难以下咽,养尊处优的他硬生生将干粮咽下,喝尽了水囊中最后一滴,用力捏扁,狠狠丢到一边,将草帽前沿儿压低后慢慢起身。

他个子很高,偏清瘦,虽身着粗衣却仍难掩一身与众不同的气派,仿佛草原上突兀而生的毒草,又好似归雁中锋芒锐利的鹰鹫,在进城百姓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天生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天生就不是好人。

男子走上前,加入进城队伍中,待前头只剩一个人时,慢慢摘下了草帽,露出满脸络腮胡子,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伤疤。

“过!”守卫打发了前头的那人后,又开始盘查他。

“过!”守卫未发现任何端倪,放他进了城。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边走边将手伸到耳下,慢慢撕下了脸上的假胡子,接着撕下了脸上那道假伤疤,露出真面目。

守卫兵士随意瞥了一眼,只觉得眼熟,凝眉一想,忙看向身后的画像,随即又猛地看向他,一时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走到城门楼下,却缓缓站住,从怀里掏出一段红线,在腕上缠了三圈打了结。

守卫兵士已经开始骚动,互相告知后均持了大刀谨慎围上来,指向当中的他。所有人都不明白,他本应藏在城中,此番也是要从城内逃出去的,可却出现在城外,且又进了城,他何时出的城?!

他仿如未见,取出怀中匕首,丢到远处后,慢慢向上前方举起了双手。

“还不束手就擒,不然立时叫你身首异处!”小头头带着颤音喊道,随即使眼色叫两个使了长矛的兵士出手。因要留活口,那两人不能刺他,于是将生铁铸就的长矛狠狠抽在他背上,使其堪堪往前迈了一步。

忽地,挨了数十下棍棒的他猛地反臂夹住一根棍子,侧头厉眸斜瞥,阴恻恻说道:“耳下三分颈上半寸,三分力击之,昏而不死。”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闷响,小头头拿了棍子击打在他后脑。

袁其商随即脑子一沉,仍是站稳了没倒下。此时,只听对面一阵嘶鸣声,抬眼看去,一队鲜衣怒马直奔着自己而来。

长久的骚乱后,锦衣卫指挥使的审讯室里,并无大家所料那般,传来受刑之人的嘶喊,反倒出奇地安静。守着院子的小旗们,不时看向门口,却无人敢靠近。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整夜过去了,指挥使大人也未出来。晨曦初现,指挥使大人的随从出来点了丰盛的饭菜。看着一盘盘的酒菜送进入,院子里的看守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然,再疑惑也是不敢问的。

袁其商再恢复自由身时,已是次日午后。

昨日的粗衣未及换,已属锦衣卫一员的他面色阴霾地往城门而去。如若没有一定把握,他不会冒险返回。锦衣卫指挥使万通拿到想要的东西,且还需仰仗他行事,自然将他这个头号通缉犯保了下来。又上奏了宪宗,得到一道旨意,直接委派其官职。

转出巷子,袁其商出了城,往城外的法觉寺而去。

法觉寺香火鼎盛,往来香客络绎不绝。

千年古刹尽显宗风,九峦环抱的法觉寺庙宇辉煌,掩映在翠柏虬枝之下静观云涌。交错成荫的斑驳逶迤成形,与厚重的红墙和历尽沧桑的青石板砖共谱莲华之音。

寺墙里,是兵部武选司陈大人家的家眷。

今儿来的是陈大太太和七少爷,六小姐初容,以及初容的远房堂姐初尘,她已出嫁,此番上京乃是为了诊看妇人之症,因着心绪欠佳,便跟着一同来此上香礼佛。

初容看着肃穆沉静的古刹风光,不知不觉中,心也跟着慢慢沉静下来。前世也曾多次到庙宇上香,却从不曾有过这种神奇的感觉。都说世间多奇事,直到穿到这具身子里,来到另外一个世界,自己才真正相信。

初容跟着陈大太太进了大殿。

正中是塑了金身的佛像,佛龛下设三个拜垫,佛堂里阵阵檀香。众人前头是知客僧,大约六、七岁年纪,平日里专门接迎女客,双手合十,低眉说道:“女施主,礼佛用的香都在此处。”

“小师傅请自便。”陈大太太轻轻颔首,接过丫头手里的金边檀香,恭恭敬敬在右边拜垫上跪下,双目微合嘴唇蠕动,轻轻叩首。

事毕,陈大太太由丫头扶着起身,回头对初容和初尘说道:“你们两个先给菩萨上炷香。”

“是,太太。”初容接过丫头手里的檀香,照着方才陈大太太的样子做,边回想边作揖磕头,倒也像模像样。

初尘也接了香,很是熟练地磕了头,慢慢起身后便听得陈大太太说道:“小六,此番你能逢凶化吉,俱是佛祖保佑。此后每逢初一十五,皆需到此上香还愿,一定记着了。”

初容微笑道:“是,女儿记得。”抬眼看去,陈大太太一副慈母模样,但是眼睛里却带着疏离,甚至有一丝冷淡。

这也不奇怪,毕竟这具身子的原主非她所出。前段日子,原主从假山上跌落,昏迷了半个多月才苏醒,成了现在换了芯儿的初容。因怕被人怀疑,她便借着自己头部曾经受伤之故,假称不记得一些往事,倒也遮掩过去了。

养伤期间无事可做,初容旁敲侧击,慢慢了解了陈家的一些情况。

陈大老爷的嫡妻已经故去,只生下自己一个,眼前这位陈大太太是继室,进门不久就生下了七少爷。前头还有庶兄庶姐,初容刚来这个世界不久,不太清楚继母的脾性,也不知道原主和兄姐关系如何,倒是与今天一起上香的堂姐颇为投缘。

“小七,跟着我。”陈大太太说道。

陈七少爷正在换乳牙,一张嘴有些漏风,上前抓住了母亲的手,笑道:“跟着呢。”

一行人上完了香,离开大殿,往后面的厢房而去。

陈大太太有午歇的习惯,吩咐丫头婆子伺候初容和初尘,自己则带着儿子到隔壁禅房歇下,只待晌午过后日头不那么毒,再下山返回。

初尘的情绪一直不高,笑容勉强。

初容知道她的心事,一直没有儿子,丈夫便借此缘由宠妾灭妻。虽说这事叫人痛恨,但是这个年代子嗣是大事,堂姐终归还是要有儿子傍身才行。为了宽解堂姐的心情,初容劝道:“尘姐姐,一定会无事的,大夫都说你身子无碍,此番回去定能早日怀上男胎。”

“能生又如何?”接话的是初尘的贴身丫头碧枝,她自小跟在主子身边,很敢说话,心直口快,“一年里,姑爷能在小姐屋子里待上几日?且来了,大都是喝醉过来数落人的……”

话没说完,陈初尘便低声斥道:“碧枝!”

后面的丫头婆子们听了,识趣地慢走两步拉开一些距离。

碧枝一直憋着一口气,尤其是到了京城,听大夫诊断过后不是自家小姐的问题,不免更加气愤了,“小姐,奴婢早就说不是您的问题,果然不是!要怨都怨他,他不来,小姐你怎么怀的上?”

陈初容觉得堂姐心善温柔,颇为投缘,关切道:“尘姐姐,碧枝说的可是真的?”

“容妹妹。”初尘摇摇头,黯然道:“此事你就当没听过,不要同旁人说起。

“你呀。”初容真是恨铁不成钢,抱怨道:“你是带着嫁妆进他们家的,明媒正娶的夫人娘子,又不是外头买来的,他凭什么这般待你?他不过是一介穷酸秀才,而且还是附生,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你?瞧不起陈家女?难道兵部武选司陈大人家的侄女,还辱没了他?你就该自己硬气一些。”

“谁叫我没有生下儿子呢。”初容神色哀怨,委屈道:“可是如今也让大夫瞧了,不是我的问题。就像碧枝说的那样,他不来我的屋子,我又……,又怎么能怀得上?说来说去,都是我的命不好。”说到此处,忍不住落下泪来。

“堂姐……”初容正要说几句宽慰话,便听树上传来一阵“簌簌”响声,抬头居然瞧见一人,不由大吃一惊,“何人?!”

那人动作利落,“嚯”的一下跳了下来,走到她的面前,身子微微前倾,高大的身形将她严严罩在阴影里。

来人正是袁其商,他眉眼分明而深邃,俊美的脸上透着一丝凉薄,微微勾起的嘴角噙出几分阴毒。身姿挺拔,清冷不羁,半缕散发无意飘散,轻垂肩头。

他上前一步,隐隐透着不容忽视的掠夺气息,虽笑着,仍难掩他骨子里杀伐之气,叫人情不自禁有些惧然。

一看便是来者不善,初容下意识往回走。

“站住!”那男人一声断喝!

初容吓得一回头,只见初尘和丫头婆子们都已躺在地上,不由更是惊吓,那男人居然在短短片刻,将这些人都击晕了。

初容对上他的眼,只觉得心跳加速,不自觉后退着,直到靠上树干。“好汉,我家家丁都在外头守着,你想要多少银子都使得,只不要惊动他们,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传出自己被陌生男人劫持,女儿家的名声有碍,麻烦可就大了。

“银子?”袁其商微眯双眼,眸子里挤出一丝毫无感情的笑意,“陈六小姐的胆子,还是大得没边儿啊!”他脸上带了怒气,瞳孔微微放大盯着她。

她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激怒自己。

他上前一步,将她逼到无路可走。脸色微沉,身体前倾不加掩饰地盯着这个女人,一只手抵到她身后的树干上,脸也跟着慢慢靠近。

初容心下虽慌,面上却努力让自己情绪镇定,免得激怒对方。

她却不知,她越是表现的冷静,袁其商的怒火就越大,沉声质问道:“陈初容,怎么不吭声儿?”

两人靠得很近,初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陌生的、无礼的、霸道的,淡淡的血腥气味,却不似自己受了伤,倒似从人间地狱返回时沾染了旁人的。微微侧头,避开他鼻息扑打在自己额头上,想到对方唤出了自己的名字,莫非认识陈六小姐?可是他一个陌生男子,又不是陈家亲眷,能和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有什么干系?该不会是和父亲结了什么仇,想祸害自己的吧?

初容越发慌了,面上却不显,强撑道:“你若是要多了,我爹也不会给的,你要知道,我在府里可并不受宠。”

听了她的话,袁其商气到极点,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仰头长出一口气,强忍胸口的怒火,问道:“你打量我真不会将你如何?嗯?”

说着,便是一抬手。

初容以为对方要击昏她带走,吓得抱住了头。

“放心。”袁其商被初容这动作气到了,恶狠狠地说:“我从不打女子,更何况……”他的声音顿了顿,“还是未来娘子。”

初容瞪大了眼睛,紧紧咬住嘴唇,这人一定是在胡说八道,自己怎么未听说有这么一个未婚夫?因为不是正主儿,不敢随便搭腔。

袁其商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冷哼道:“怎么,你不记得了?”抬手露出手腕上的一段红绳,问道:“你不嫁我还能嫁哪个?”说着,便上前拉她的手。

他的手掌坚实,手劲儿也很大,虽说一身粗衣,手心倒不像是做粗活那般粗粝。肌肤相触,初容浑身一个战栗,以为对方要挟持自己离开,当即瞅准了他的手臂,低头狠狠咬了一口。

袁其商忍痛皱了皱眉,没吭声儿,也没有松手,继续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陈初容,你就不怕……”

话未说完,便听院子门口传来一阵尖叫。

陈大太太带着陈七少爷站在门口,惊恐地看着院子里的两人,陈七少爷年纪小,本没反应过来这一切,待看清转过头来的袁其商时,那段记忆瞬间浮上脑海,吓得抱住了母亲的腿,惊恐大哭起来。

见此情景,袁其商晓得家丁过一会儿便会进来,便俯身在初容耳边低低说道:“我来这趟是要知会你,我回来了,活着回来了,所以此前的话还作数!等着我来娶你,有什么麻烦事,只管来梁远侯府寻我,那宅子还在。”

第二章 白花继母险露馅

第二章白花继母险露馅

陈大太太也顾不得上香了,忙带着众人速速返回,不敢再多做停留。

初容和大丫头欢沁一起上了马车。

“六小姐,他回来了!”欢沁神色惶急,一脸不安之色,“没想到,他居然连那等滔天大祸都能摆平!这会儿人又回来了,而且还找到了小姐您,这可如何是好?!”

初容并不认识今日挟持自己的男子,不明白欢沁为何这般害怕,又不便随意答话漏了馅儿,只好小心试探,“哦?他回来便回来,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欢沁提高了声调,赶紧往外瞧了瞧,确认车夫不曾听到,方才回头低声道:“六小姐,您不是不晓得,那袁其商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惹出来的祸事还少吗?方才他挟持小姐的时候,可说了什么?”

初容蹙眉道:“他说以前的话还作数,让我等着,他要娶我。”

“啊!”欢沁顿时脸色惨白,“他还要娶您?还是不肯放过您?”

“你怕什么。”初容故作淡然,继续试探道:“我们陈家又不是平头百姓,他说娶,我就得嫁了?他说他的,不理会便是了。”

“不理会?”欢沁张大了嘴,继而急道:“小姐啊,您说得轻巧。您忘了,那袁其商可是敢亲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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