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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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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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同样的标题,但这第二十四道《乞回銮疏》,与前二十三道的内容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其中加入了一个重点内容:关于天枢城,关于天诛军,关于渊圣皇后及宗室皇亲……
    “……圣后蒙尘,义士援手,壮哉太行,雄哉太原……天子宜遣重臣出使太原,联结圣后大军,老臣聚合两河义士,筑黄河铁壁,以为天子籓篱。陛下宜急还都,定皇统。明克承,以聚天下义兵,南北呼应,复我故土,迎还二圣,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老臣泣伏请允。”
    宗泽相信,这道奏疏一定会引起建炎天子极度重视。太原、圣后、皇室、大军……这不啻于一记记警钟,在警醒着扬州城那位官家,若不急还故都。恐有不忍言之事……
    宗泽知道。自己的病躯,是撑不到天子还都的那一天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建炎天子纳谏还都,统合天下之兵,打过黄河。规复故土。这金銮宝座。就没人可以抢走。无论那人是圣后,还是亲王……陛下,老臣拳拳心意。可昭日月,圣心知否?
    宗泽对儿子这一趟太原之行,还是极为满意的。正因得到这重大消息,他才能在奏疏里重重大书一笔,使天子切身体会到那种危机感,从而采纳自己提出的“还都东京,统合大军,拒敌河北,定鼎中原”的政治构想。
    宗泽这道奏疏在某种程度上利用了天枢城,给建炎天子造成压力,以促其振作。说到底,也只是一种阳谋。只是,他并未能料到,这世上,用阳谋的人太少,玩阴谋的人却太多。这一道奏疏,会给天枢城带来怎样的后果,殊难预料……
    遥看西水门外,汴河之上的那艘巨大船舰,宗泽微咦一声:“不是说有两艘战船么,怎地只见一艘?”
    宗颖也有些奇怪:“前日孩儿前去拜会狄城主之时,另一艘船尚在,这倒奇了……”
    宗泽眯着昏花的老眼,似乎看到那战船二层舱顶上,亦有一人负手朝这边眺望。凝神良久,微微一叹:“听二郎所言,那狄城主年轻英睿,谈吐见识均不凡,尤其赫赫军功,当世无出其右。如此豪杰,惜哉悭缘一面……”
    宗颖满面惭愧:“孩儿一时只想着东、西联合,冒然敦请狄城主出使,却未想到阿翁不便出面,与之合盟……孩儿此举着实孟浪了……”
    宗泽摇头道:“无妨,请来最好,我不便合盟,总有能合盟之人。但愿扬州那边能来得及……”
    宗颖也是一脸企盼:“若奏疏送抵行在,天子应阿翁所请,派遣使节出使太原。到那时,便可请狄城主入留守司相见了。”
    宗泽先是展颜,随即变苦笑:“只怕老夫熬不到那一天到来啊……”
    “阿翁……”
    “二郎,若天子未采纳我的建议,而我又支撑不到那一天,你要顶住杜公美与郭传师的压力,放手让那狄烈合纵河北义军。”
    宗颖讶异道:“这、这是何故?”
    宗泽长叹:“是老夫将这数十万义民聚合在一起的,若天子不想要他们;杜公美与郭传师亦不欲收编他们。他们的下场,就只有两个,壮者为盗,弱者为食。数十万生灵何辜?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老夫九泉之下,又岂能安心?咳咳……”
    宗泽心情激动之下,又是咳嗽连连。宗颖慌忙连声应是,又连连拍背,一个劲劝父亲下城回府。
    或许,宗泽太明白扬州行在那位建炎天子的秉性,对自己最后一道奏疏能否奏效,完全没有信心,甚至充满悲观。
    城外所见,鼓角连营;回首北望,黄河滔滔;如此河山,如此大好局面,就这么断送了么?不甘心,真不甘心啊!
    宗泽想到悲愤处,激动难禁,喉咙一甜,一口鲜红喷向夕阳,颤动的手臂戟指向北:
    “过河!过河!过河——”
    与历史记载吻合,建炎二年七月十二,宗泽于东京汴梁溘然长逝。
    宗泽之死,打破了东京局势的微妙平衡,使汴梁城内潜藏于水底之下的各种矛盾与危机,正式浮出水面。
    ……
    “宗汝霖身故了?”杜充得知这个消息时,正与郭仲荀在府中对饮,手中杯子顿住,两边嘴角不由得向上一勾,随即立即换上一副悲戚之容,“汝霖兄乃国之梁柱,天子肱股,惜哉天不假年……吾痛失师友,国痛失干城……”
    郭仲荀可没那么多感概,只催促道:“杜兄赶紧向朝廷上表,然后,到留守府接印。”
    “不忙,宗汝霖前脚刚走。杜某后脚就索印,吃相太难看,可缓上一缓,我等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
    “何处?”
    “滑州!”
    这个时候的滑州,也因宗泽身故,所产生的连锁反应而乱作一团。滑州的军队并不多,二万人不到,与几十万义军相比,相差甚远。但这支军队有个极响亮的名头“八字军”。
    八字军的来源,是因为王彦在渡黄河攻卫州之时。被金军围困在共城西山。因金人求购其头颅甚急。弄得王彦一日三惊,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停换地方,生怕被手下干掉。最后手下不得已。便在脸上刺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我们脸上都这样了,总不能砍了你的脑袋投降金人了吧。王彦这才消停下来。
    八字军的这八字,最早就是向王彦表忠心的意思。而且只有中、高级军将才往脸上刺字,普通的小卒,哪轮得到你表忠心?但是,曾经做为王彦手下十一将之一的岳飞,只在背上有字,脸上却没有。所以,不排除岳飞不想表忠心而离开王彦的可能。嗯,这一点,倒与后世辛亥元戎黄兴,因为不肯发誓忠于孙中山,从此分道扬镳极相似。
    八字军,已经用烙在皮肉上的文字,来证明了这是一支只属于王彦一个人的军队。所以,当王彦宣布,自己将应诏卸职离开军队,前往扬州行在面君的消息时,手下军将士卒,无不大哗。手下大将张翼、白安民、赵撙、桑仲、李忠等均表示反对王彦离开。
    王彦取出杜充带来的手诏,长叹道:“圣君有诏,岂敢有违?”
    诸将无语。
    七月十三,王彦离开滑州,夺赴扬州。
    王彦前脚刚才,杜充后脚就到。目的很简单,就为了这支八字军。
    杜充虽是文官出身,但在北京留守的任上,也干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军政齐抓,统兵御将。尽管军事水平不咋地,但眼光还是有的。眼下整个东京城,总共有三股军兵:一是东京留守司本部兵马,象徐庆、王贵及岳飞之前统御的那支前军兵马便属此类,这部分人马约为五万;二是王彦的八字军,这部分为二万;三是河北义军,这部分最多,达十万之众。当然,这战斗力也是最差劲的。
    以杜充的眼光看来,三股兵马中,八字军最强,留守司本部次之,最差的就是河北义军。
    留守司本部兵马,副留守郭仲荀抓在手里一部分,作为利益同盟者,杜充不能碰他这一部分兵力。所以,杜充只能将眼光放在留守司另一部分兵马,以及八字军身上。王彦卸职,便是杜充玩的一手花样:“调虎离山”。当然,圣旨手诏是真的,是杜充上任前拟定的夺权计划的一部分。
    杜充来到滑州军营,直接以东京留守的名义,将八字军的指挥权收归已有。但是,军队的事历来就是这样:你拿到指挥权,却未必真的就能指挥军队,除非得到军中大将的真正支持,否则,也只是名义上的统帅而已。真打起仗来,只怕是令不出营门,兵不过亲卫。
    杜充也是统帅过兵马大军之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在初来东京,就想着法拉拢各军将领。取得八字军的指挥权,只是达成了抓军队最基本一步,能不能真正拿到这支精兵,还要看军中将领是否支持。
    杜充花了一整天时间,与八字军中十余名大将全挨个单独约谈了一遍,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以白安民、赵撙为首的不合作派;以张翼为首的不偏不倚中间派;以桑仲、李横、李忠为首的鼎力合作派。也就是说,杜充真正掌握了八字军中桑、李三将麾下约五千人马。只要再接收留守司另一部约二万人马,他手头就算有一支大军了。
    但是,杜充并未因此而满足,那伙河北流寇虽然多为乌合之众,但架不住人多啊,哪怕是百里挑一,也能挑出好几千精兵不是?杜充的心理预期是从贼兵中挑出二、三万精壮,合并留守司、八字军,可得一支七、八万兵马——这,可就是自己起家的本钱啊!
    杜充随后就向桑仲、李横、李忠下达第一个指令:“沿河扫荡十二贼寨,收其壮勇为我用,老弱妇孺弃之。”
    在历史上,这件事是由岳飞干的,而如今被截留在太原的岳飞,命运已发生重大改变。结果,吞并河北义军的任务,就转到了桑、李三人头上。
    桑仲接令后还有些不解:“不是十四贼寨吗?怎地只扫荡十二个?”
    杜充捻须一笑,正待说话。外面却传来亲兵的通报:“刘忠寨的寨首,求见府尹。”
    杜充呵呵笑道:“这就是答案。”
    桑仲、李横与李忠恍然大悟,连道留守大人高明。
    刘忠,山东巨盗,因自黥其面,号“花面兽”。此人也是河北义军中的一支,曾与“没角牛”杨进有冲突,被痛殴。王善居中调停,刘忠却认为其偏坦,心怀怨怼,因此与河北义军诸首领颇有嫌隙。杜充一来,他就自动投靠。对于这送上门的狗,杜充也无所谓,收便收了。
    只是杜充绝对没想到,这条他丝毫不放在眼里的“狗”,会给他带了一个如此重大而惊人的消息。
    刘忠入内后,先不说话,只以目示意桑、李三将,三将倒也识趣,连忙告退。杜充对这故作神秘的家伙很是不爽,当下不耐烦道:“有事就说!”就差来一句“有屁快放”了。
    刘忠脸上充满着一种告密的亢奋,掩饰不住兴奋道:“前几日有一伙自称天枢城的贼人,在其首领狄烈带领下,出现于王善寨,欲招揽河北诸头领。”
    对于刘忠的第一条消息,杜充只是淡淡一笑。这天枢城之事,此前隐隐听宗颖含糊其辞提过,据说是太行山一带的贼寇,与金人颇打了几仗,小有战绩,没什么大了不起的。
    此前杜充在大名府任留守时,也听说过这个天枢城,不过多为坊间传闻,流传荒诞不经,说是屡败金军,斩杀万户大将,连金东路军统帅完颜宗辅都被阻于井陉,寸步难进。当真可笑之致,无一言足以信。宗氏父子一向有招揽流贼的喜好,大概听到这骇人的传闻,兴起之下,派人去招揽。结果人招来了才发现,言过其实,不过尔尔,因此,才这般遮遮掩掩,说话不尽不实。
    至于说到招揽,笑话,贼招贼有何可虑?不过臭味相投罢了。
    不过刘忠接下来第二句话,却让一派从容儒雅之状的杜充原地蹦起三尺,桌案都被掀翻了。
    “那狄烈夸言,渊圣皇后在天枢城中。而且,其随行队伍中,有一名自称相国公的少年!”(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谁袭击谁?
        七月十四,卯时初(凌晨五点),天边残月还未隐去,稀疏的星子依旧竭力迸发微光,天地交际处隐隐泛出一线鱼肚白。
    汴梁外城西水门五里之外,一艘战船孤零零停泊在水面上。船上灯火明灭,不时可见巡逻战士铠甲铁片的闪亮,还有火枪铳管的幽幽乌光,这是明哨。在距岸边二里之外的一个长满杂草灌木的土丘顶上,还埋伏着高、低两拔暗哨。
    猎兵们的明、暗哨分昼夜两班,昼夜明哨与暗哨中的rì间潜伏还好,最难熬的,要数暗哨中的值夜:蝇蚊叮咬、虫蚁爬身、漫漫长夜、目不能瞬。
    暗哨守夜如此辛苦,当然不能老让一拨人干,得轮着来。按规定,除了猎兵头目张锐,须贴身护卫军主,指挥猎兵,不参与明、暗哨的值夜之外,其除人等,概莫能外。不过,考虑到要借重赵梃的形象与身份,所以狄烈亲自批准,赵梃只轮守昼夜明哨,免守暗哨。
    但是,赵梃拒绝了,表示身为猎兵一员,不敢破例;身为猎兵什长,更须以身作则。于是,就在七月十四子时至卯时这一段时辰暗哨值守,由赵梃的第四什负责。
    猎兵第四什共十一人,五人居高处,分东、西两个观察点,各配备一具望远镜;六人伏路口,分南、北两处潜伏,以随时截击盘问来者。由于潜伏的猎兵一率采用类似“吉利服”的伪装,又是在暗夜之中,哪怕走到眼前,都很难发现,堪称隐蔽。
    当然,这样好的潜伏效果,来自于猎兵们的严格自律与自我牺牲。这一点,赵梃可谓感觉至深。
    熬夜还算好,眼皮子打架时。用随身携带的水壶,沾湿布巾,搓脸敷眼,可振奋一二。最可恼的,是那几乎无孔不入的各种不知名小虫,一个劲往身上爬,弄得发痒难受不算。还往耳鼻里钻,叮咬任何暴露在外的皮肤……即便是涂了天诛军中医士配置的驱虫散,也只是不至于那么难受,勉强可熬下去而已……
    长夜漫漫,思绪飘飞。赵梃不是一个容易走神的人,shè击最讲究凝神专注。他的shè击成绩不错,自然专注力也不差。但是、但是,这里是东京,是阔别一年多的故都啊!往事如蛇噬心,遭遇如,这个经历风雨坎坷的少年,面对这座留下十五年生命印记的dì dū。又怎会无动于衷?
    皇城尚全否?龙德殿(徽宗所居)安否?垂拱殿(钦宗问政处)在否?还有自己那相国公府……
    往事历历在目,昨rì种种荣辱,赵梃双目模糊,几yù放声而泣。好不容易收拾心情,用力攥紧拳头。等着吧,终有一rì,我会正大光明地昂首从南薰门进入汴梁!
    黎明前的一刻,最是累人。
    守了一夜的赵梃。浑身包裹得只露出双眼与十指,一边隔着厚布军裤用力掐腿上的肉,尽力保持清醒,一边强睁着发胀酸涩的眼睛,凑在望远镜前观察——再坚持半个时辰,站好最后一班岗,这就是赵梃此时的想法。
    站岗是孤寂的。值夜是苦闷的,潜伏是难熬的……但是,老天同样也把机会,留给时刻有准备的人。
    远远的。似乎有人影一晃,赵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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