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传承- 第28部分

医仙前辈凛然的目光朝范剑射来，剜得他的面皮了一阵生痛。这就是医仙前辈的气度，作为一名东胜神洲天医谷而来的高阶修士，对范剑这种人如对一个小蝼蚁一般，上位者的威仪十足。仅仅散发出一丝气势，足以将众人镇得不敢抬头。

顿了一下，医仙前辈继续说道：

“在我医馆门前大打出手，聚众闹事，还出甲兵责难我医馆患者，你可知该当何罪！”

那声音渐冷，到最后一句话时，已满含杀气。

范剑和一众红衣甲士听到这声音，如坠冰窖，寒到脚底。他们早就听说这医仙前辈不好说话，开始尚且顾忌，可是发生事后，战士的血性让他们一冲动，就忘记了一切。

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本已整齐的队伍骚动起来，隐隐不安的情绪盘绕在众甲士的心里，让他们头低得更下，后背甲衣见汗，难掩心头惶然……

“今天暂时不追究尔等在此闹事的过失，但这位小兄弟既然入我院门，就是我天医馆的患者，在他没痊愈前，尔等不得借故生事。否则，死！你们，可明白了？”

“可是……”

范剑还想分辨，他不甘心就此放过郭子逸，亲情足以让很多人失去理智。

心善之人会因为亲情而更加仁德，心恶之人却会因亲情失去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他们出发点不同，取决了所产生的后果也截然相反。

“没什么可是，若是不服，大可以告诉你们的都府朱君，叫他来我天医馆领人，你看他敢，还是不敢！”

一个甲士轻扯范剑的衣服，示意他忍一时之气。开玩笑，都府朱君哪是他们这种小头目可随便见到的。听医仙方才之言，好像朱君在她眼里也不算好大份量，他们的心这时才真正的有些怯了。

望了一眼深不可测，临如渊岳一般的医仙，范剑转首朝郭子逸射出一道足以杀人的目光。后者嘴角一扯，露出一丝你奈我何的笑容，气得范剑越加冒火，恨恨地朝众甲士一挥手，转身愤而离去。

队伍带起一阵风尘，也带走一块搁在大家心头的巨石。

“师傅，那范剑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他的纵容，那个娘娘腔的范统能干那么多坏事？你怎么不当场打杀了他，看着那道眼神就让人不舒服。”

医仙身边的少女嘬嘴翘唇，看着刚才范剑离去时那道眼神射向郭子逸，比剜向她自己还要不岔，似乎对师傅放走这个御甲营营正大为不满。

咯咯一笑，医仙摸了摸那少女的脑袋，用怜爱的眼神看着这个好像永远长不大的姑娘，

“臭丫头，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我天医谷学是救人的道法，可不是杀人的功夫哦。”

好似为了安慰小姑娘那受伤的小心肝似的，医仙接着道：

“要是恶人都被我给打杀了，你们以后还做什么？”

“师傅～…～…”

那少女偷眼朝郭子逸的方向看了过来，生怕师傅这番话被他听到一般，扭捏地低下头，小蛮腰如水蛇儿一般摇晃不已。

郭子逸看到那道似曾相熟的眼神，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一个扎着羊角小辫，穿着红花棉袍，拖着一溜鼻涕，如跟屁虫一般时常跟在身后，嘴里不停地叫着“子逸哥哥，子逸哥哥”的声影，顿时浮现在脑海。

要不是那眼神还是那么炙热，那眉宇间还带着那丝淡淡的熟悉，内心的执念中仍然镌刻着那个小姑娘温馨的回忆，郭子逸都差点没有想起如今这娇小玲珑，火热迷人的大姑娘，就是曾经那个拖着一溜鼻涕的她。

（姑娘回头，带泪的双眸含着怯生生的表情，轻语哀怨道：各位巨巨，推荐、收藏，票票拿来……）

第五十六章　柱子

（老烂真诚感谢书友溪边皂角、再来一块砖的打赏！）

回忆起过往，郭子逸露出一丝微笑，咧嘴扯得伤口生痛，禁不住咧了一下唇角。

“好了，都散去吧。你，就是你，跟我来！”

医仙看着离去的甲士，扫了一眼广场围着的人群，指着郭子逸淡然道。

总算又活过来了！

完全靠一身精气神，硬撑着的郭子逸听到这如天簌一般的声音，心里最后一股意志都耗尽了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没想到在倒下去之前，最后想着的竟然是，现在终于可以不用排队就能见到医仙前辈了。

隐隐约约，他感觉到，眼前闪过一道红色的倩影，自己就被一道少女的芬芳所包围，他就这样幸福地昏了过去。

“俺呢，还有俺呢，俺柱子也要见医仙前辈。俺要一起进去照顾大兄弟，要不然你个娘们儿总有些不方便吧。”

柱子看见红衣少女抱起郭子逸就往医馆内屋急奔，医仙前辈也早不知去向，一时大急，不知是真憨还是装傻，口不择言就大喊出声，吓得一旁的患者心惊胆颤，生怕这句“娘们儿”惹恼了这对棘手菩萨。

红衣少女抱着郭子逸的身躯，看着如铁锤重碾过，如漏水的筛子一般的身体，心如刀割。可是闻到那股子带着血腥，夹混着汗味的男子气息，她又心如小鹿乱撞，好生慌乱。

听到柱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娇羞和恼怒，朝他轻叱一口，想要说什么，转而看看怀里郭子逸那张苍白得让人心痛的脸，出其的温柔。她略略犹豫，转而朝柱子点点头。

“那，那你跟我来，没经过我允许，可不得乱闯，否则，后果自负！”

那声音隐隐带着一丝警告。

听到这话的柱子，憨厚的脸上都乐开了花，咧着大嘴傻乎乎地点头不迭。跟着红衣少女的脚步，快速朝医馆内部而去。

……

天医馆外面虽然看起来十分简朴，但里面却很大，曲径通幽，有一种与世隔绝，犹如世外之地的感觉。

七绕八弯，九曲十拐，走了好一刻，柱子差点昏了头，才转到一处带着幽香的房间。

医仙前辈早就如从来没有动过一般，雍容地坐在房间里。看着不速而来的柱子，眉头微微一皱，好似有些厌烦，但看着红衣少女那香汗淋淋，略带焦急的神情，终究啥也没说。

把郭子逸放在榻上，那少女顾不得喘息一下，急哈哈地走到医仙的身后，小手在她肩上轻敲，尽量放缓声音嗲声道：

“师傅，你赶紧救救他啊，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

医仙知道自己的徒儿表面装着一幅轻松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就急得如猫抓一般。但她并没有理会，一幅胸有竹的神态。反而朝局措不安的柱子有了兴趣似的。

“你叫柱子？”

“嗯……”

柱子再没有刚才那胆大的劲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憨厚的脸上透出紧张。

“看来你也不是表面那么老实嘛。

临危时刻煽动群情，倒也不算憨傻，关键之时以言词相激，虽然粗俗不堪，也算有些急智，朋友遇难能不顾安危挺身而出，算得上是条汉子。好了，你也算过关了。

不过以后在本仙子面前，可就收起你那幅小聪明。别以为你那憨厚的外表下面，那颗玲珑心藏得很深，本仙子就看不出来。

听明白了吗？”

柱子出了一身冷汗，敢情自己的所做所为，医仙前辈都看在眼里啊。听到吩咐，哪敢有半点犹豫，心不迭地点头应承。

“去，将那大缸水装满。”

柱子手忙脚乱地挑起水桶，嘴里还不解地咕嘟着，我是来治病的，怎么成了苦力呢。当然这些只是在心里说说而矣，他还真不敢稍怠，脚步如风，在小巷子中穿梭不住。

“师傅，我呢，我做什么？”

虽然柱子不明白叫他挑水干嘛，可是那姑娘却也是明白的。看到师傅开始准备救治郭子逸，红衣少女脸上终于阴晦尽褪，撒娇着问道。

“你呀，去给你的子逸哥哥喂一粒回春丹吧。”

“师傅，你又取笑人家……”

不过，姑娘嘴上虽然不乐意，脚步却跑得飞快……

好似泡在母胎的羊水里，温暖而舒适，有种回归母体，归于混沌的感觉。

恍惚的意识有一种脱体而去的飘忽。他大脑里没有思绪，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这是什么地方，不去思考，不去费神，就这样，如婴儿一般，懒洋洋地享受着这份宁静与温馨。在半梦半醒之间，一细微的脚步声轻轻传来。

脚步声！不对，我怎么会听到脚步声，我不是母体中的胎儿么？

费力地睁开眼睛，郭子逸看到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懒懒地照在身上很舒服，他听到树上的虫子蠕动的声音，令人沉醉。

一道火红的倩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粉雕玉琢的姑娘在门口探出头，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小朋友，悄悄地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那轻笑的眼神一下子停在脸上，表情僵化一般，张大嘴巴正要惊呼之时，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一红，如一只可爱的小兔子，飞也似的朝外面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着：“师傅，师傅，他醒了……”

郭子逸在那急骤的脚步声中，终于回过神来，那个女孩有些面熟，心忆深处烙印很深。

不对，我这是在哪，我想想。

他脑子里一下子闪出许多细节和片断，几天来的事情如过电影一般，快速流转。

原来如此！

算我郭子逸福大命大，被医仙前辈从死亡线上救回来了。

可是，刚才哪个女孩是谁呢？

有些头痛地翻开刻骨铭心的记忆，郭子逸陷入了沉思。

……

一片蔚蓝的天空下，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走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中。

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提着一柄木剑，以盖世英雄之姿，昂首挺胸，如指点江山一般走在前面，不时拿着手中长剑东劈西划，口里发出呼喝之声。虽然年龄尚小，但男孩一举一动却蕴含着大家风范，动作规范有力。

第五十七章　回忆

男孩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他为这个梦想不懈努力，流过汗，洒过血，受过责骂，吃过苦头。但小男孩的脸上却斗志不改，永不言退！

只是那幅刻意装成的大侠的形象，让人忍俊不止。小男孩把从戏文里听到的大侠形象照搬进生活，总会显得格格不入。

但男孩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因为那个小女孩喜欢，狂热的崇拜着他这幅形象。

九岁的小女孩手挽竹篮，竹篮里装着几味草药。

那是给躺在病床上的妈妈采回去的。小小年龄却不得不承担起一部分家务，打小就开始在城市附近的山谷里寻找草药，维持母亲就快熄灭的生命之火。

直至有一天，在一个山谷，小女孩采到一株对母亲的身体，能够起一定作用的低阶灵草。

高兴之余，小女孩并没有注意到，一头幼年鬣狗朝她扑来……

看着那张在小女孩眼中的血盆大口，她连哭声都没发出来。被惊吓得躺在地上，用背蹭着红石谷地面，磨着地面朝后移动，也不管小衣衫与背上脱皮后的血痂凝成一块，把红石谷地面染得更红。

她只想把这蓝子里的药给妈妈送回去，可是这头幼年鬣狗露出凶光朝她扑来。

少女孩无助，她好想妈妈……

“姑娘别慌，大侠郭子逸前来救你！兀那野兽，还不快快就擒，更待何时！”

一个少年手持木剑，如天外飞仙翩然降临。

虽然少年啰嗦了一大堆戏文中的台词，显得不伦不类，但小姑娘却如听天簌，珠目含泪看着那少年，眼里满是小星星。

少年虽小，但毕竟是大家族中的天才人物，遇到比他高过一头的鬣狗，手里并没因此而忙乱。

剑光如匹练，光闪处鬣狗已见血，痛得嗷嗷直叫。还未成年的幼年鬣狗被少年大侠无畏的气势吓住了，洒了一片鲜血，留下几撮卷毛，夹着尾巴地逃跑了。

鬣狗身上狂洒的鲜血并没有吓住女孩，反而让她牢牢记住，那道如匹练一般的电光，那个自称本大侠的英武小少年。小女孩忘了自己的痛，甚至暂时忘了母亲的草药，她的眼里只剩崇拜，火热的崇拜！

自此，男孩在山谷里练习功夫，女孩提着竹蓝，拖着一溜鼻涕（女孩昨天警告我，人家现在是大姑娘了，你怎么能还说人家拖着一溜鼻涕呢，人家不理你了嘛。哼……）跟在男孩屁股后面。在采药之余，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个青衣少侠，心里一片满足。

几年过去了，男孩变成了少年，小女孩也变成大女孩。男孩的武器从木剑换成了精刚剑，女孩脸上再也不拖着一溜鼻涕。

姑娘悄悄去卖些多余的草药，积攒一点灵石，到胭脂铺里买一点贱价的胭脂，与子逸哥哥一起的时候，偷偷涂在脸上。

她总是借故仰着脸说些话儿，希望那少年能闻到这香味，看到这胭脂的粉色。

其实她心里好想问一句。

“子逸哥哥，妮子脸上的胭脂香吗？”

可是那个木头人，只是一味地练剑，练剑，压根儿也没有发觉妮子的小心思。

直到某一天，练剑的少年忽然右手猛举手中精刚剑，将长剑朝山谷外投了出去。然后，抱头朝地上一蹲，放声大哭。

“他哭了，少年英雄，青衫侠客哭了……”

在少年絮絮叨叨，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妮子渐渐明白。少年与家族二长老出去拜访一个据说是门派里派来的信使，一个修为还没有二长老高的普通门派弟子。

他，郭子逸，一个少年天才，仅仅因为一句话不恭，差点被当场打杀。要不是恰逢当时在场的另一人，同样是东胜神洲的来客，随便说了一句公道话，说不得少年现在已染血大殿，再也回不来了。

最后，少年在二长老的严苛下，屈辱地跪伏叩首，含辱偷生！

“吾等炼气士，强自身，逆天修行，不过追求突破天道束缚而得身心自由。可是如果这种自由是以曲腰俯身而来，不要也罢！”

山谷里传出少年不甘的怒吼，可是只是怒吼，少年的心却在这一刻死了。剑已折，心已死，少年再不是天才，少年再没有英雄梦！

戏文中的英雄剧情终于被残酷的现实彻底打破，少年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女孩不知道怎么劝，她走过去轻轻用衣袖擦去他的泪水，轻轻踮起脚，很费力地站得高过男孩一点，很温暖很温暖地将男孩拥在怀里，将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肩膀上。任男孩的泪水将自己脸上的胭脂，划得再不复那光洁的模样，再无香喷喷的味道，夹着男孩的泪的苦涩……

自此，小女孩生出一种保护少年的欲望。这么多年都是你默默保护着我，我也要努力学得本事，将你的软弱置于我的背后。

女孩失踪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