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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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郎君-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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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开始不紧不慢地从思念中悄悄溜过去了,潘毓试着静下心来,开始做做自己的要紧事,顺便出去逛逛金流城,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当然也认识了一些朋友,这些所谓的朋友绝大多数是武思芳怕他一人无聊,前些日子就特意嘱咐了贺兰敏君的。贺兰先是打发自己的正夫来看潘毓,两下里交流,胡汉有差,刚开始很难说到一起,慢慢地,贺兰的几个侧侍也开始与潘毓有了来往,最初是他们听闻武大娶的是京都貌美如花的郎君; 便忍不住颠颠儿的跑来武家别院一探究竟。到了后来,就熟络了,有时候也会相邀在一起去瓦子里听听书评,或者观赏一下胡腾舞什么的。
  贺兰敏君的几个男人,从正夫到侧侍,清一色金流城胡人的打扮,窄身长袍宽裆小口裤,梳着长长的辫子,一根或者两根,又或者好几根,左耳上戴着大大的耳环,有的耳环下面繁复的宝石琉璃坠子甚至都垂到了肩上,让潘毓觉得那就是耳朵上挂了个大圈儿,啰嗦冗长,让人难以适应。
  进了三伏天,金流城里不下雨的时候,感觉那地面上都能蒸出烟来,别院角门上的狗成日躲在大树荫底下,还伸长了舌头,使劲地“哈哈”,见了主子都不摇尾巴了,潘毓打这门上进来,浑身已然被汗浸透,小厮打了井水,他也不管不顾,直接拎过来就往头上浇,一瞬间畅快无比。正在这时,掌事跑过来说贺兰大娘子家的小爷等候多时了,他应了一声,以极快的速度换了一件广袖纱袍,一脚踏进了大厅。
  梨木交椅上坐着的年轻男子看见潘毓,刷的一下收了折扇,起身作个长揖:“哥哥教我好等,这样的天气,不在金窝里待着,还跑出去做什么?”
  说话的人正是贺兰敏君的侧侍李氏,因为是汉族人,因此又与潘毓走的格外近些。
  潘毓淡淡道:“有事出门而已。不知贤弟找我何事?”
  “无事就不能来么?我前些日子在园子里种了些波斯菜,没想到竟长成了,特意给你送来些,尝尝鲜。”李氏眨着一双桃花眼,朝潘毓笑道。
  “劳你费心。”潘毓招呼掌事端了些金流城里比较稀欠的瓜果招待李氏,大厅里摆着窖里起出来的冰块,冒着丝丝冷气,让人惬意无比。
  李氏不由得叹了叹,“哥哥真是好福气,金流城里的独一份儿,成日里锦衣玉食也就罢了,只怕这屋里的冰一块就值一两银子呢。”
  “贤弟说笑了。”潘毓有些尴尬,武思芳待他自是不必说的,供给别院的花销不比大宅的差,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从不吝啬,就怕怠慢了他。如此说来,武思芳确实对他很用心,可惜总是见不到面,一想到这层,面上不由一黯。
  李氏看在眼里,会心一笑:“咱们兄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武家娘子对哥哥的这份心意全金流再挑不出第二个来,哥哥虽是独宠,也该小心留意,女人么,保不齐就遇上新鲜的了,即便娘子身边只你一人,但也要为将来打算才是,若是自己今后能有个一女半儿的,有了盼头,那心才能往肚子里放呢。”
  潘毓不由蹙了蹙眉,李氏说的也有点道理,话糙理不糙。
  李氏见他似乎听进去了,又接着劝道:“旁的不说,要讨得妻主的欢心,就该多想想她的喜好才是,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我自打遇到哥哥,就总见你还是汉族人的打扮,这样似乎不妥呢,你可曾见过你家妻主也是这般穿着么?那头发不能再束着了,该辫起来才是。”
  “。。…。我不习惯。”潘毓不以为然。
  李氏唇角微勾,“那就换个想法,告诉你个巧宗儿,哥哥若是梳了辫子,到晚间服侍妻主的时候,可就用得上了……”
  潘毓听了这话,面上虽然尴尬,心里不免好奇,却仍是摆个正经的样子淡淡说道:“我家妻主并不要求我梳什么发式,随我喜欢就好。”
  “这里头是有些缘故的;哥哥若是不试试,怎知道内里的情趣?”李氏望了望四周,压着声音在潘毓耳边低语了几句,末了又笑了一下:“咱们同是汉人,原本也该亲近些,这事儿上自不会诓你,不然凭我一个异族人,又比不得胡人体格彪壮;好端端的怎会得妻主青睐?”
  潘毓的脸咻的红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嗯…。。我试试。”
  李氏看着潘毓颇不自在的神态,有些起疑,“哥哥莫不是还没…。?”话到这里忙又打住,潘毓看着温和,要是这话惹恼了他,那性子里头的刺儿就扎出来了。
  潘毓咳了一声,“她只是忙…。,并没有…。”
  “哦——,”李氏拉长了声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点点头,笑道,“金流这里的讲究多着呢,既然服侍了妻主,就该将妻主送的耳环带上,等日后哥哥换上多项人的衣服,要记得佩戴,不然会被以为是那没有主的郎君,再不然就是不受妻主待见,引起误会可就不好了。”
  潘毓虽然淡淡应着,到底还是记了一些在心里。李氏或许是最近荣宠甚多,言谈之间不免有些兴奋,此刻话题一转,颇有显摆的意味,“别看我只是个侧侍,可妻主待我们也是极好的,这次去史家都要带上我们,要是别人家,哪有这样的机会?”
  潘毓随意嗯了一声;又道:“史家?你说的是金流城史家?”
  “是啊,前几日京都传来了消息;说是史家三娘史书海金榜题名考中了二甲进士;三娘人虽在京都听候补缺;这边少不得要热闹一番,史家打前几日就开始下帖子;咱们两家的妻主从小和史家三娘玩到大;自是免不了的;哥哥难道不曾听妻主说过?”
  “……。。她几日前去外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只怕还不知道。” 潘毓道。
  “……也是。”李氏频频点头,心里却道:帖子自然是递到大宅子去了,只怕就这姓潘的被蒙在鼓里了吧,别看他进门的时候风风光光的,如今也只能待在别院,荣华富贵又如何,冷冷清清,连他这样一个被妻主宠着的侧侍都不如。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漏出些许同情的眼光来。
  潘毓也懒得猜度这人的心思;只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将人打发出了门。史家的什么宴会他才懒得理会,他唯一关心的就是武思芳什么时候能回来。早知道偷偷跟着她好了,如今落了单,总是和这些后院里的郎君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也实在无趣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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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章节贺兰敏君由亲爱的读者夏天友情客串,史书海由亲爱的读者世外书海友情客串。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章节被锁,心塞的厉害,改到现在,已经搞不清楚逻辑了,更新不一定能跟上,希望亲们体谅,谢谢大家。
  

☆、赴宴

  下了一夜的雨,淅淅沥沥的,屋顶的瓦片上,还有窗前的老树上,都溅起滴滴答答连续作响的水珠,汇成无数细密的线条,连绵不断地滚下来,落在潘毓的心上,泛起层层涟漪。他连着几日都没睡踏实,就更别说是这样的夜晚了。耳听窗外落雨之声,心中倍感孤寂,这些日子李氏隔三差五的来找他说话,次数一多,李氏的言语对独守空房的潘毓多多少少造成了些影响,比如此刻躺在床榻上,他会想武思芳是否归家,或是在外面有没有遇到难处?……。明日史家摆宴,他虽然没兴趣,可是武思芳如果去的话,会同谁前往?而别人又会怎么看……
  潘毓被这些烦人事儿搅得心神不宁,颇有些疲累,第二日也没有早起,正迷迷糊糊地躺着,就听着管事的一路小跑进了院子;与候在楼下的赵甲交谈,语言里透着压不住的欢喜:“……官人还没起?可不得了了;大娘子上咱们这儿来了;已经进了大门; ……不能再睡了,叫小厮们伺候着梳洗,准备准备!”
  武思芳来了?真是稀奇。潘毓微微睁了眼,愣了一下。家主的到来竟把一干下人幸福成这样,仿佛主子苦尽甘来,终于盼到了春天似的,连带着他们都有了出头之日一般。 潘毓淡淡一笑,心里到底还是期盼的;他从床榻上翻起身,将纱帐束在银钩上,推开窗户,就远远瞧见武思芳一路从抄手游廊跑过来;看见他挥了挥手:“檀郎!”
  雨后方晴,空气清爽,瑰丽的晨光里;他的妻主晃动着乌油油的大辫子;穿着一袭贴身银红色花绣长袍,衣服上的扭花盘口从领口一直盘到了侧腰;下摆开了口;衣衫随着软风微微拂动,笑脸如花, 风姿曼妙,几日不见竟越发的水灵了。
  武思芳跑得欢快,此刻只顾着看那倚在窗栏上还未梳洗的慵懒美人,都没注意脚下长了湿苔的石阶;激动之下一脚滑空,生生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呀!这么急作什么 都不小心着点。” 潘毓到底是迟了一步,飞身下去,一边恼她;一边给扶起来,顺势搂上呲牙咧嘴的妻主,舍不得放开。
  “…。。我这不是几天没见你了么 …。。太激动。…。。别抱着了,瞧我这满身的泥…。。”武思芳嘿嘿笑;看了看周围掩嘴偷笑的下人,很不好意思地脱开潘毓。
  “你今儿怎么敢来找我?不怕父亲责罚?”潘毓瞧着她不自在的样子,有些不愉。
  “想你啦!刀山火海我也得来。”武思芳满嘴都是蜜,甜的让人发腻。实际情况是她爹似乎自打那晚在她脸上留了五个指头印儿之后,于无奈之中也松泛了些,这也算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取得的进步了。
  “哟嗬;您还能想起我;真不容易。”潘毓拿指头轻弹妻主的脑门儿,“几日不见; 芳儿油嘴滑舌!”
  “哪有?其实我今天是想和你一起去赴宴,就咱俩。书呆子考中了进士;家里到处散帖子;我昨天回来的晚,雨又大,就想着今早再和你说呢……。你会去吧”
  潘毓闻言,想起贺兰娘子家那李氏的话来,面上平静无波,“我不去,没意思。”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史家今天请的杂戏班还有杂耍班在整个关西道上都是数得着的,相当有名气,你要是看着喜欢,以后就包下来专门在这别院里给你解解闷。”武思芳满脸诚意,像宠着心爱的珍宝一样,就怕他受了委屈。
  “我为什么要窝在后院里看这些东西,就算听到了天上的仙乐,看到了瑶池里的仙舞,我也不会开心。”潘毓不以为然,他想要的,怎么会是这些?
  武思芳看看潘毓微微蹙眉,又嘿嘿笑了一下,继续道:“无妨,我料想着你若是待不住,准备帮你做个别的打算呢,史家在这里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老家主如今是金流城的知县,官场上混的人,什么都是门儿清,人也好说话。你原先不是做校尉来着?要是觉得在外头拼着高兴,我就替你去问问史大人,看看府衙上有没有什么武职可以担任,这样你有个去处,我忙起来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要是进了大宅,主父的事务肯定不会让他像如今这样闲着,可现在武思芳能做的只有从别处想想法子,找点事情,填补一下潘毓生活的空虚,她可不希望他的夫郎困在院子里做怨夫。
  武思芳说这些时眼神发亮,态度认真,确实也是为他着想。潘毓心里很是感动:“那太难为你了…。。你即便和史书海再熟悉,这县衙的武职也不会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刚来金流城的人吧?”
  “所以才要领你去啊,好叫他们知道你的本事,别屈了你这样的人才,檀郎,只要你说愿意,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你办妥的!”
  “可是,那宴席上——”
  “檀郎,我会和史家交代,不让他们倒酒给你,放心吧…。。”
  “…。。芳儿,……你对我真好,……你会一直这样待我么?”潘毓道,他的前程自然不用她操心,可看着她这样为自己,心里总是欢喜的。
  “当然。”武思芳郑重道,娶了潘毓到现在,都没有给人家一个很正式的交待,也只有这样去弥补了。听她爹的话赶他回京都那肯定是不行的,扪心自问,潘毓要是离开,她一定会舍不得,…。。虽然违逆苏氏她也不大乐意。眼下唯有两边都讨好着,得到片刻安宁才能争取更多的和谐。
  两人立在门口稍稍说了几句,小厮过来伺候主子梳洗,潘毓叫放了东西退下去了。他拉着武思芳上了小楼,“你来的有些早,我才起来,得先等着,我稍稍收拾即可。”
  武思芳嗯了一声,叉着腰环顾了一下美人的屋子,地上是红丝毯,顶上是楠木梁,香檀案几象牙床,琉璃屏风鲛绡账,所有的陈设都是富贵到极致的。“檀郎,…。我也没亲自问过你,可还缺什么?不必惜银钱,只管叫下面的人去办就是了。”
  “缺啊,确的紧。”潘毓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缺什么?”武思芳见他说的认真,不由紧张起来,这位大爷要是没给服侍好,赶明儿给她穿小鞋,还不给她夹死?
  “缺你啊,瞧瞧,你都不来,我竟成了一个摆设,自打来了这金流城,都叫人看了我的笑话了。”潘毓佯装生气瞪她。
  “谁敢!”武思芳听着恼了,那语调便拔高了些。
  “你生气了? …。。我还没生气呢!”潘毓看着武思芳气鼓鼓的样子,笑了笑,拿起梳子,才要梳头,心里一动,看着武思芳说道:“…。。我嫁了你,也算多项人,得入乡随俗,你可愿意帮我梳辫子?”
  武思芳刚想说叫小厮来伺候不就成了,后来觉得不大妥当。忙应下,走了过去。潘毓坐在月牙凳上,将梳子递给了她。
  墨发倾泻在潘毓的背上,光滑如丝,初晨微凉,霞光从小轩窗里照进来,将这黑锻一般的头发覆上了玫瑰般的色泽,好看无比。发丝在武思芳的手指间翻转跳跃,她忍不住连连赞叹:“檀郎,你怎么生的这样好,连头发都这么美,真叫人忍不住想一直梳着。”
  因为武思芳的后半句比较让人满意,潘毓心里高兴,唇角上扬,“那你说话要算数。我跟别个不一样,尤其不会梳辫子,旁人都是为妻主梳头,我要妻主给我梳,你可愿意?”
  “……。”这是赖上她了?武思芳吐个舌头,心道梳完自己的,还得梳你的,索性把你妻主捆在头上算了。虽是这么想,嘴上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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