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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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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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卫士脸色又红又白,直筒筒的向赵构答道:“陛下逃走后,城中大乱。百姓口口相传,都说陛下弃万民不顾,金兵即将杀来,于是城内十数万人一起出逃,都往那南门去。加上文武官员,宫中后妃宫人,将士僧道,挤成一团。臣在城门时,被挤死踩死的老弱妇孺已过千人,尸体成泥,血水和肠子流了一地都是,其况,惨不可言。”

他说的如此凄惨,不但自己眼中泪流不止,就是其余众人,也都流泪。

赵构却是不管不顾,只颤抖着手,拿过缰绳,便要上马再逃。

那卫士终于忍耐不住,将他的马绳拉住,叫道:“陛下,攻破天长的金兵不到万人,而且从北方几千里下来,疲惫不堪,城中尚有数万守兵,足堪一战!陛下只要不走,将士必定用命,百姓必定相随,万余金兵,又有何惧?”

赵构急于逃命,却被他攀住马头,心中不由大怒,只是此时用人之际,却也不想责罚,只道:“松手,国家大事,你一个卫士知道什么。”

那卫士却是强项,只道:“听说靖康皇帝要回开封,陛下这么躲让,怎么对得起他?”

“你大胆!”

赵构这几日心头最惧怕的就是此事,哪里容得这卫士如此挑衅,当下勃然大怒,拔出佩剑,恶狠狠往那卫士心口刺去。

那卫士“呃”了一声,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赵构,胸口鲜血四溅,将赵构手中宝剑弄的血污一片。

赵构心中慌乱,也不理会,只道:“快走!”

他这一去,却是狼狈之极。耽搁了这么一会功夫,瓜洲渡口那边已经是人山人海,十几二十万的扬州市民涌到渡口,将所有的渡船抢的一空。而原本的船夫见不是事,早就一个个躲的老远,不敢摆渡。

这么乱的情形,赵构却也想象不到,一时间竟是慌了手脚。

没奈何,在长江边上四处寻找,总算寻得一条小船,重金许给船夫,那船夫却只不肯靠岸,只道:“岸边这么多人,我怎么敢靠近,一近前来,怕不就压沉了。”

赵构急的咬牙切齿,却也不敢表露自己身份来压这船夫,急切间,连百姓的哭叫声,也仿佛是女真人就要杀将过来。当下将心一横,策马入江,自己拉着马缰绳泅渡,好在那小船离的不远,游上一会功夫,终成功爬到船上。

他此去之后,只身单人,手持一把宝剑,茫然四顾,竟是无可依靠。

一直到镇江知府钱伯言知道赵构在西津口登陆上岸,派出当地守兵四处寻找,将他迎入镇江府内居住,这才稍稍安定。

在镇江住了几天,收拢了一些残兵逃官后,赵构又逃到建康,再一路躲到杭州,这才稍稍安心。

在他逃后不久,傍晚时分,五百名金兵先头部队先到扬州,烧杀抢掠,奸淫妇女,第二天万余金兵骑兵主力追到瓜洲渡,十几万百姓尚且没有渡江,金兵大杀大砍,一时间长江内浮尸数万,浮尸成片,岸边的百姓死伤惨重,血污狼藉。

第三日,又有数千金兵来到,再次抢烧扬州,官府典籍,官室仪物,朝官女眷和官女都被烧光抢光,大杀大抢三天后,扬州城几乎成为空地,残破不堪,金兵这才缓缓而退。

宗瀚知道这一仗将宋室御营主力打光,大江南北几无战兵,因为如此,虽然天气炎热,他却决意稍稍歇息调整后,便带着大军渡江,一举灭掉宋室朝廷。

宗瀚如此得意,兀术却听闻沈拓回到陕西,集结大兵,危胁永兴。他心中明白,江南无有大的战事,而江南水网密布,眼看天气就要转热,宗瀚部下多是重甲骑兵,又是北人,天气一热,必定是徒劳无功,白白辛苦罢了。

而陕西一带,集结的宋兵足有五十余万,虽然有相当的民伕在内,能战的禁军主力也有二十余万人,此战若是打胜,他的声威权势自然会水涨船高。

于是自三月起,兀术由准南急速向京西移动,沿途令符急发,召集大军,准备待他人到时,要集结一支超过十万人,最少有一半以上是以精锐女真骑兵所组成的强大部队。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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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经略关陕(1)

沈拓揽过亲征大权,却也并没有事必躬亲。他心中明白,自己就算真是钦宗亲临,对调配军队,划拨粮草,临机战阵等事,也全然弄不明白。而现在的他,对宋朝军队的详细,地方财政的负担能力,整个统治集团对战争的补给准备,全然是一头雾水。与其指手划脚惹人生厌,不若先行藏拙,多听多看的好。

调查研究之后才有发言权,这一点,沈拓可比古人清楚的明白的多。象宋朝皇帝那样,长于深宫,却以为自己是天才的军事家,每派将军出征,就要事先画好阵图,不顾地形,不顾实际情况,只要求军队照着他的阵图去打仗,可比小孩过家家还要滑稽。

他此时要做的,便是每天身披黄袍,骑白马,在各营中来回巡视。

自建炎三年春起,京西各路战云密布,宋军慢慢集结,泾源一带,号称有雄兵五十万。

沈拓看的多了,心中却是明镜也似。中国古代军队,制度混乱,后勤和战兵不分。这所谓的五十万大军,其实真正的禁军主力约有二十五六万,其余则是各地调集来的弓手、厢兵、民伕。

而在正规禁军中,也是良莠不齐。有的部队极为难打,比如吴玠兄弟与关师古的部下,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

而赵哲、孙渥、贾世方等将,自身不是什么良将,驭下之方亦是欠缺,军纪散漫,营垒疏忽,虽然将士一见沈拓,亦是山呼万岁,士气高扬,却明显与吴玠等部不能相比。

种极等人,却也换过衣饰,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持弓带剑,骑马环卫在沈拓四周,很是得意。

这一群少年,多半是郧旧功臣子弟,如种极和折孝忠,都是西兵武将世家,那日能成功说服张浚前来相迎,也是一群西军将领,看了种极等人后,当场拍胸脯担保的原故。

军人世家,以护卫国家为荣,而沈拓,代表的便是国家。种极等人,自然以侍奉在沈拓身边为荣。

看着一众少年,轻衣怒马,在自己身边嘻笑打闹,沈拓面带微笑,心情亦是变的轻松。

人的心情,真的有如磁场,在不同的地方,便有不同的反应。

这一天到得却是张浚的驻地,守门的将士因见是沈拓到来,却是不敢怠慢,虽然主官不在,却是立刻打开营门,山呼万岁。

沈拓不住抬手示意,命各人起身。自他一路骑马驰入,数万名披甲将士如同波浪一般,此起彼伏。

面对如此情形,饶是沈拓有着现代人的灵魂,却居然想到了当年一代雄杰的老话:“大丈夫当如是乎!”

平等,那是对别人,自己能享用的,又何必强去改变?

薛强一马当先,一直策骑到中军门前,大声叫道:“张相公呢,怎么不来迎陛下?”

沈拓皱眉,却不好在这个时候斥责自己的待卫。张浚身为朝廷重臣,一方大员,薛强一个小小侍卫,就这么昂然直撞他的中军,大呼小叫,未免太不成话。

张浚的亲兵头目却是跪在辕门一侧,见皇帝侍卫问话,皇帝亦骑马在旁,因抬头答道:“陛下,张相公在行军法杀人,此时就在大营西侧的法场上。臣见陛下入营,已经派人去传请。”

“哦,行军法?”沈拓略一沉吟,知道古人用兵时,最讲究杀人祭旗,张浚诸事准备停当,兵马渐渐齐集,动手在即,显然是要杀人祭旗。

“是。”那小校极为恭敬的答上一声,又道:“不若陛下移架法场,亲自监斩,也可振奋军心士气。”

“胡闹!”

话音未落,张浚却是赶了过来,连忙向那小校斥责道:“陛下何等身份,怎可去做这样的事,简直胡闹。”

沈拓摆手笑道:“些许小事,相公不必发怒。”

张俊躬身答了一个“是”,又道:“陛下连日辛苦,臣只道今日不会过来,过来的迟了,还请陛下恕罪。”

“不妨事。”

沈拓笑吟吟跳下马来,与张浚寒暄片刻,却突然问道:“听说九弟那边,情形不妙。朕只知道,金兵攻克了扬州,准备过江,却不知道情形究竟如何?”

张浚苦笑道:“建炎皇帝陛下,现在建康。刘光世、韩世忠等诸军虽然溃败,不过实力犹在。御营诸军,亦已汇聚杭州。罢汪伯彦和黄潜善相职,命王渊为枢密使,朱胜非为尚书左仆射,御营统制,气象却比在扬州时大有改变,收复失土指日可待。”

沈拓差点笑出声来。怪道史书上说张浚此人志大才疏,为政用兵都很差劲,就是现下向他回话,也是胡说八道。

韩世忠新败,舟师移至常熟,守土而已。岳飞跟在杜充部下,刚刚打败了李成,却苦于被杜充约束,无法扩大战果,甚至连开封也未必守的住,纵有雄才大略,也无计可施。而刘光世部基本溃散,现下自保尚且不足,还“收复失土”,真是笑死人也。

不过罢汪、黄二人,却确实是让举朝上下,出了一口恶气。

赵构此人,虽然后世多评为庸才,其实此人有一条好处,便是识人用人。金兵拼命来犯,他便用主战派,加以抵抗,局势稍一缓和,便使用主和派,对主战派加以打压,唯恐触怒金国。而其间反复,在乎一心,交键时刻,总能将旁人祭出来消弥全天下的怨气。

纵是杀岳飞,后世多骂秦桧,其实秦某人何能,能杀枢密副使,三镇节度?

至于中兴诸名将,也多半是他提拔重用,识才用人,确实有他的一套。岳飞资历最浅,之所以能成为举世闻名的大将名将,与赵构的信任倚重,却也是分不开的。

扬州之后,赵构只身逃窜,多年经营全数沦陷,天下人俱怨。若是没有沈拓这个变数倒也还好,反正没有人能危胁到他的地位。唯沈拓回来,赵构却也不得不做出姿态,除了罢汪、黄二人,还在杭州下诏,表示绝不再退,要与金兵决一死战。

沈拓对他的表示自然深感怀疑,其余的宋朝文臣武将,却并没有什么异议。沈拓若是多说两句,他当年弃守开封,过失可比赵构要大的多了。

当下只打了两个哈哈,对张浚道:“如此便好,朕便知道,九弟英武。”

如此一说,张浚等人脸上却是尴尬,赵构无论如何,也和“英武”两字不沾边。

却也很怪,每当沈拓提及赵构时,张浚等人,潜意识里却总当自己是赵构的人,言语间颇多唯护,这样的微妙关系,却是连当事人也说不清,道不明。

沈拓却转了话题,问道:“今日相公要杀人,是干犯了军法的将士么?”

第三卷 经略关陕(2)

此语一出,张浚却很是尴尬。

半响之后,方吃吃道:“今日要斩的,却并不是寻常士卒。此人虽干犯军法,与金人暗中勾结,却是位高权重。”

“哦?”沈拓好奇之心大增,当即问道:“相公可否告知,此人是谁?”

“此人陛下想必也曾听说起来,便是那原威武大将军、行营参军事、泾源路经略使,行营兵马总管曲端。此人屡立战功,靖康元年时,曾经率西兵入卫京师。只是当时不过是一个统制,陛下一定是记不得了。”

沈拓自然是“不记得”,脸上却是假做沉吟,半响后方摇头道:“果真是不记得。”

张浚点头道:“此人抗击西夏有功,在泾源路为统制,为兵马总管时,都曾经立下赫赫战功。只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其腹心大将张忠彦日前突然投降金军,更是坐实了他有谋反投金之意。为坚将士之心,绝叛逆之望,臣决意今日将他连同几十名干犯军法的士卒一起问斩,以为来者之戒。”

他这一番话,说的是义正严辞,合情在理。沈拓连连点头,却只觉得此人也有些昏了头脑,这曲端怎么说也是一路大军的总管,赵构不在,张浚等于是关川六路和蜀中四路的土皇帝,一切事物自然由他做主。可是自己就在此处,此人居然还是对方面大员说杀就杀,并不请示,其中关节,却委实耐人寻味。

其实史实上,张浚杀曲端却是在富平战败后,恼羞成怒之下,又急需替罪羊来顶缸,这才杀了曲端。

曲端此人,是西军领袖人物,是宋朝难得的战略层面的大师级将军。张浚初至陕西时,对他也极为倚重,拜以威武大将军,统领整个西军。登台拜帅时,西军欢呼不止,士气大振。而其后不久,曲端屡次违抗军令,加上当年有逼走陕川宣慰使王庶的前科,使得张浚不满之余,又多猜忌。

将帅不合,张浚自然不肯再用他,于是富平战时,曲端的泾源兵交给了刘锡、刘錡兄弟统领,因曲端威望太高,刘氏兄弟不能服众,打的帅旗却仍书“曲”字,此人在西军中威望由此可见。

战败之后,张浚勉强收拾残局,保有四川和关中,斩曲端推卸责任。更为时人诟病,也被赵构猜疑,其后数年,不受重用。

而在此时,张浚决意杀曲端,却是因沈拓至后,曲端当众向人道:“张相公意在缓解东南之忧,不顾西兵困苦,屡次勤王折耗过大,此时准备不足,便要与金人野地决战,必致惨败。若陛下不至,也便罢了,今建康天子在此,相公不顾陛下安危,此何心哉?我必定要入奏天子,请罢兵停战,据城而守,则关陕无忧!”

张浚原本深惧沈拓与赵构二帝相争一事,这曲端只为为将却不懂政治,当众说出如此话来,却是谁也救他不得,张浚连夜下令将他逮捕,以他心腹大将投金一事,决定杀他。

只是无论如何,却也想不到,沈拓今日却赶至邠州检阅兵马,却正巧遇着他要杀曲端。

两人正自说话,远处的校场上却传来阵阵鼓声,鼓声隆隆,竟是音带杀气。

张浚不安道:“时辰将至,陛下可在此安坐,臣去处置了便来。”

沈拓心中虽对此事怀疑,在此时却也不便与张浚争执,只道:“相公辛苦,其实此事交给一个正将去做便是。”

张浚自然不好告诉他泾源兵不稳,需得自己去镇住场面,只道:“勤劳王事,臣份内事,有何辛苦可言。”

“好,卿便宜行事,不必管朕了。待军法事了,朕再去检阅大军。”

“是。”

张浚心中欢喜,连忙又行沈拓行了一礼,便欲离去。

沈拓却将他叫住,笑道:“朕既然来了,可命康承训随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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