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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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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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命你权为御营左军统制官,前去襄阳。将苗傅、刘正彦二人赐死。刘湛等陆行统制以上军官。悉数绞死!如此,权慰康王在天之灵罢。”

说到最后一句,赵桓语带伤感,谢亮等宰相先行出语安慰。然后群臣一起开声,竟将薛强的回答声完全遮住。

赵桓见眼前的薛强懵懵懂懂,显然是还没有从刚被任命地官职和差遣中回过神来,虽然已经行礼答应,尚且不曾退下。

他暗自发笑,用眼角扫了一下按剑侍立在旁的康承训,让这个殿前班的都指挥使,将正在兀自发呆的薛强带将下去。

处置完此事,便是迎接奉迎太后的官样文章。

由赵桓带着。山呼拜舞,群臣紧随其后,一起行礼。然后上表称贺,进奉礼物,迎到太后时不到午时,到得闹腾完毕,已经是时近申时。

孟后卸下赵构这桩心事,被眼前这些大场面也是弄的满心欢喜,只是到底她年纪大了,闹到后来,已是满脸倦意。

赵桓见她如此,自己也是倦了,便下令省了不少繁文褥节,下令起行,奉迎太后返回长安宫中安居。

他如此郑重其事,大张旗鼓,也是因着宋朝皇室蒙羞至今,宗室中别无长辈,隆估太后在百官和百姓心中的地位也很高,此事越是办的热闹,越发显的赵桓自北国返回后,诸事顺遂,原本随着赵构四处逃窜,甚至曾经困顿海上地老太后,将回到长安天子身边,安享尊荣富贵。

皇帝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立刻起行,沿途大道也尽是闻风而来的百姓,见得皇帝和太后的仪仗经过,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响彻云宵。

自赵桓到长安来,减免赋税,兴修水利,整治城市,安抚流亡,阖城百姓,不但没有感受到皇帝到来的不便,反而沾光不少。

很多举措,要等很久之后,宋朝境内地其余城市才能享受,长安百姓因着赵桓驻跸于此,确实是得了不少实惠,如此一来,对皇帝的拥戴之诚,却也是其余地方不能比拟。

赵桓自己眼见如此,也是心中得意。

前世为官,今生为帝,只要是个人就自然有愿意为百姓做事,搏一个身前身后名的想法。只是前世碍于现实,做了许多不愿做也不该做的事,今生为帝,却正是可以大展手脚。

有地人喜欢金钱美女,有地人喜欢逍遥自在。赵桓这一类人,权力最重,而借由权力所带来那种满足感,也使他极为欢喜。

及至城内皇宫正门,虽然这宫门不过是用经制府邸的大门改制,与东京城的宫室不能相比,今日却也是张灯结彩,喜气盈盈,诸官将天子和太后送至于此,便又跪于正门两侧,眼看着皇帝将太后车驾送入宫中。

长安宫室,只有原本东京城的十分之一大小,因着要迎太后来此,赵桓痛下决心,将宫室附近地几百户人家迁走,扩大宫室,虽然如此,也只有当日东京宫室的一小半大,甚至比赵构经营一年不到的临安宫室也远远不如。

待百官退尽,赵桓奉着孟后入得后宫,见孟后坐在轿中,不住看向两边。

虽然也是繁花似锦,宫墙碧绿,到底格局稍小,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到得孟后居处。

各人依次坐下,房里一时寂静,竟是隐隐约约。听到宫外市集的叫卖声。

赵桓大感尴尬,开口道:“国家艰难,宫室格局也太狭小,原本想着借太后来的由头,好生整治一番,却偏生荆湖出事,金兵犯境,国用不足,竟是筹措不出。”

孟后含笑举手。虽然脸部疲惫难掩,却也是看的出心情转好,见赵桓如此一说,却又将笑容敛去。只道:“我在临安时,常听人说官家为了省钱,宫室也不加修茸,你九弟说你没有帝王体统。我到以为。官家以百姓为重,倒是有当年唐太宗以百姓为水,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东京来复,战乱不休。天下百姓不堪其苦,以我看来.现下的宫室格局,都属过分了。”

这老人家能如此深明大义,赵桓到着实意外。

楞了一下,又道:“究竟是距离闹市太近,只怕吵闹。”

孟后合笑道:“闹市近些才好,久在深宫,吸不到一点人间活气。便是好了?我宋室一向宽仁,做官家的也并没有象前朝那样深居九重,你九弟也常出宫去,你父皇更是如此。咱们现在居处,就是叫些顽意小吃,也很便当,有什么不好。”

见赵桓还要说话,她轻轻摆手,面带倦意,只道:“官宋去忙罢,听说前方军务也很紧急,加上荆湖路地事,官家也很发愁,不要在我这老婆子身上太费精力才是。”

如果说适才赵桓还是敷衍,此时却很是感动,忍不住深深躬身,答道:”是,那么儿臣去了。”

说罢,又吩咐了太后左右宫人几句,便自己倒退退出。

他甫一出门,便有一直等候在外地近从官员,棒着大量的文书军报,簇拥上前,等候他的处断。

赵桓看着厚厚一摞文书,皱眉摇头。

他又不是朱元樟,勤劳到变态的地步,只是很多事情做起来平常,却是暗合将来的变局,非他自己不能为。

况且,眼下的宰相们虽然都是方正君子,也有才干,不过说要倚为腹心,分散自己权力交付由人,却也不能做到。

他长叹口气,原是要回自己办事的偏殿,却突然想起一事,挥手道:“先送到我案上,一会再说。”

待众人退下,他便只带着几个从人,沿着朱栏游廊,一路到得后园。

此时天将向晚,一棒红日斜斜挂在远方,园内又经扩大,芳草成片绿树成荫,更有繁花似锦,点缀其间,原本的小小池搪经过整治,也是婉若玉带,盘旋环绕,再加上珍惜异兽游戈于草间林中,却是令人心旷神怡。

赵桓每到此处,燕坐安然,便觉得心神一松,悠然自得。

每每听人说起东京宫中的御园规模,比之此处更是百倍之上,却是令他明白,为什么宋朝皇帝都是意气全消。

待他坐定,自由小宦官呈上凉茶,又有人在旁挥扇消暑,更加惬意。

赵桓稍歇片刻,便令道:“让薛强过来。”

薛强虽然已经做到统制,却仍然份属殿前班直,令日皇帝命他前往襄阳,更使他觉得会被召见,因此便仍在宫中等候,待赵桓一传,便即刻来到。

因为已经外派为官,薛强也不如在宫中做卫士时那般随意,见得赵桓,便跪下行礼。

赵桓面色轻松,见薛强跪估在自己身前,竟是大笑,身体微微前倾,亲手将他拉起,道:“好小子,真是出息地紧了。”

见薛强站在自己身前,很是木讷,赵桓拿他打趣,又道:“你在朕身边多年,一向能说会道,怎么今日如此寡言,难道不舍离朕身边?这却难了,当日我就曾说过,你心灵手巧不以男儿,不如净身到朕身边侍候,难道果真要如此?”

薛强原本当真有不舍离开的意思,此时被他一打趣,却是吓了一跳,只道:“臣绝无此意,请陛下慎言。”

赵桓想起当日事,忍不住哈哈大笑。

薛强看他神情,却是欲言又止。

当日赵桓拿他打趣,他说赵桓不象人君,而今日皇帝又拿他打趣,这“不似人君”的话,他却再也说不出口来了。

第四十三章

赵恒并不知道这个青年侍卫的心思,薛强跟他时,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此时也还不到二十,却已经是身为统制,授武功大夫。

他看着对方下巴上已经有短短的绒须,脸上犹带青稚之色。一时兴起,跳下自己座椅,笑道:“来,咱们比比。”

薛强不解他意,还在楞征,赵桓已是一把将他拉过,稍一对比,已知道薛强这两年身量长了不少,已经比自己高了半头。

他笑吟吟坐回座椅,向薛强点头道:“不错,身量比朕还高的多。”

赵桓身材是偏高偏瘦,这薛强能比他高,在古人中也是难得的大个头。更何况,自幼习武,更使得他身材匀称,高大健壮。

赵桓又笑道:“这样一来,做个统制官,就没有人说什么了。你也是将门虎子,以子承父业,朕提拔你快些,你那些亲朋故友,自然也会帮衬你几句。”

他知道薛强年纪太小,他对薛强又太过重用,难免有人说上几句怪话,是以提前给这青年将军提神鼓气,免得他心理受挫,反道失了重用他的原意。

薛强却也不出他所料,当真是对皇帝如此快速拔擢,很是不安。

赵桓提起话头,他便连忙道:“陛下,臣之前才是副将,一下子就做到统制,未免太快了,不如就将臣命为正将,或是副统制,也好为将来的进步余地。”

赵桓渐渐收了脸上笑意,向他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人说话了?”

薛忙见他神色,心中一惊,忙答道:“哪里,陛下任用大臣,别人岂能有什么说话?况且,臣自小便在陛下身边侍候,陛下任用亲近的武臣也是我大宋的旧俗。没有人敢说什么。再者说,臣也不是那种畏惧流言的人,陛下用臣。臣有什么可怕的?”

“好!”

赵桓击掌一笑,首肯道:“这才是在朕身边多年的人。”

又问道:“那你顾虑什么?”

薛强话已说开,便也没有了顾虑,便答道:“陛下只顾拔擢臣。却忘了种极与折孝忠等人。他们诸位,也是在五国时便相随陛下,此时种极不过做到副统制,折孝忠也止不过是一个副将,臣与他们自幼交好,在东京城时一起被俘,历尽辛苦,到得五国,陛下一朝任用。臣等尽在身边,一起出生入死,自五国逃回陕西,如此情义。比若兄弟。今陛下将臣任为统制,那种老大又如何是想?他家可是西军最赫赫有名的世家,折二哥亦是如此,种家将,析家将,一直是我大宋西军的两根顶梁柱。臣的家世怎么可与他二人相比,臣地才干学识,又怎么能和这两位大哥相比。”

这点顾虑,确实是他心中最担心的事。人在青少年时,官爵禄位,确实没有兄弟情义重要,为了赵桓所提的官职引起兄弟间地生份,却是情愿不要的好。

况且,他们这些跟在赵桓身边的侍卫也尽然明白,他们对赵桓一片忠心,而赵桓也会信重他们,高官厚禄是迟早的事。

赵桓听完,知道这薛强确是发自真心,情争之下,连种大哥折二哥这样私底下地称呼,也尽数说了出来。

他微微一笑,向着红头涨脸的薛强道:“你的这个心思,朕全明白了。你年纪小小.不贪图权力官位,却岂不知,为了这些,家人父子也可反目,更何况你们非亲非故。”

伸出手掌,止住薛强说话,赵桓又道:“不过这种情感,弥足珍贵,朕又何苦去破坏?”

见薛强目瞪口呆,赵桓展颜一笑,又道:“你放心便是,你的种大哥,朕会有重用。”

说到这里,赵桓皱眉不语。

薛强一惊,忙问道:“因着折可求的事,折孝忠不可重用?”

折家将曾经是宋朝的西军头等世家,仅在种家将之下。当着宋朝社稷危急之时,种家将的首领种师道数次统领大军,援助京师,最后忧急而死。

其弟种师中,在金兵进攻陕西一役中,壮烈战死。

如此一来,种家英烈家风,更使得时人敬服。

相比之下,折家这一代的首领折可求,统领河东麟、府、丰三州之地,在金兵入侵之初,也曾统兵解太原之围,而后来太原失陷,完颜银可术攻到麟州城下,擒住了折可求的爱子,以其子地性命,将折可求逼迫投降,以所领三州进献。

除此之外,折可求又帮助金兵,破得几个防守严整的大城。从此之后,折家除了在湖南做安抚使的折彦质,余者皆降金人,忠烈折家,一时成为大宋西军之耻。

折孝忠是折可求的近支堂侄,与远支地折彦质不问,自然也要受到连累。若不是他相随赵桓,曾为近卫,想在西军重新出头,却是休想。绕是如此,与种极薛强等人相比,也是颇为落后。

如此一来,他的前途就成为赵桓身边这些近卫的一桩心事,此时赵桓稍一犹疑,薛强便加以猜度。

见他如此,赵桓哑然失笑,只道:“你不必多加猜疑,折孝忠与折可求无关,朕岂不知?不过,此事究竟有些瓜葛。”

“陛下,臣可保折孝忠与折可求绝无瓜葛,亦无往来。”

赵桓摆手道:“此事朕别有安排,你不知道其中关系。”

他长叹口气,向着薛强笑道:“此事你就不用挂心了,也不必把你的这些好兄弟,想的那么不堪,”

薛强面红过耳,只得躬身答道:“是,那么臣就去襄阳赴任,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赵桓收了笑容,向着他正色道:“薛强,朕召你进来,不是为了和你说适才的那些。你地职责,并不是一个统制那么简单。”

薛强见皇帝神情凝重,也知道下头必是将他叫进来吩咐的原因,当下凝神静气,等赵恒吩咐。

赵桓心中满意,知道自己一手调敢出来的心腹,年纪小是弊端,却也更是长处。

少年人,总比中年人和老年人更容易接受新的事物。

“我大宋军制,以殿前司、御前侍卫马军司、御前侍卫步兵司这三衙来统领,全国禁军,皆是名在三衙之下,军令下传,军队整训,皆在三衙之下。而行军出战,则由枢密。这原本是为了武将擅权,原是好的,却又使将不识兵,兵不识将,使得我大宋王朝,百年多来罕有战胜。女真入侵,东京禁军不堪一击,就是军纪败坏所致,”

他说的这些,薛强也是明白,却知道皇帝是借着这个开头来说,便也不敢打断,仍是凝神细听。

赵桓清清喉咙,又道:“朕回陕西,身边除了那几百蒙古人,就是你们这几十个少年侍卫。虽然西军诸将都很忠枕,为了不使大权旁落,朕立刻重建三衙,使得身边有一支放的下心的军队护卫。吴璘与曲端二人,却是朕当时为了安抚人心,故不得不如此耳。此次借着征讨刘光世之乱,朕下令吴璘从其兄往征,剥了他马军司都指挥的职位,此次金兵要来犯境,朕命曲端前往潼关,又使得他不再任步军司都指挥,如此一来,朕要改革军制,身边的这护卫亲军,就没有资历够的大将能出来说话。”

这些事情,原本是赵桓深思熟虑,借由着自己越卓的政治手腕,斡旋其中,并不使用皇帝的权威来硬做,效果却是更好。

此时与这薛强一说,也只是略加提点,使得这个心腹爱将,用起来更加得心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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