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精校版+6章隐藏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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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 [精校版+6章隐藏结局]-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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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摇头道:“就怕冒冒失失地给好处,他突然大义凛然地斥责咱们,咱们可不就是自己送脸给人打么?薛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谁知道?我赞同刘使君的意思,还是先别着急。这皇家贵胄又不缺钱,没弄清楚是什么货之前还是稳着点好。”

“对,现在关键是先搞清楚薛郎下来干什么来的,办事?求财?”

刘安在窗前踱了几步,沉思着什么,忽然叹道:“这做官啊,会办实事不定能被重用,但得宠就一定会被重用……唉,无奈、无解……”

一个官员说道:“刘使君这样胸有大略的人都拿这几条河没法,薛郎一个胡子还没长齐的小子能干毛事,瞎胡搞一通弄得一团糟,只等咱们给他擦屁股?”

“姚崇那老头儿也不知道在长安怎么当的官,好好的宰相偏生被弄到洛阳来给咱们添堵……他是洛阳府尹,在洛阳地头上怎么办是他的事;洛阳府的好处咱们也不是一定要贪图,就怕他闷声闷气地捅咱们一刀子。这么着真不是办法啊。”

刘安冷笑道:“姚崇你们趁早别惦记着怎么对付,凭你们能奈何得了他?当然也不用怕,太平公主在朝里,姚崇能怎么着?咱们就这样相安无事行了。”

“那薛郎……”

“瞅瞅再说,明儿起每天都派人去陪着他玩闹,打猎也好,巡察也罢,他要干什么由着去。看明白他究竟干什么来的,咱们也就好对症下药……说句实话,河里这钱我拿着也烫手,真希望他薛郎有股子冲劲,来了是想办点事,这样的话,就算他理不清具体关节,我也能帮他不是。”

刘安旁边那官员又说道:“也没什么好烫手的,吏治本来就这个鸟样了,谁来都是一样,再说大头不是送长安去了么?没事。”

……

第二天一早,刘安率领众官又来陪薛崇训,今天不是宴饮,而是出洛阳打猎。张五郎见状不由得寻机在薛崇训面前进言道:“郎君,我瞧这模样,刘使君等不是安排宴饮就是游玩,他们好像是把咱们当泥菩萨供着啊。”

这时刘安策马赶了上来,薛崇训和张五郎也就打住了谈话。只听得刘安说道:“这汝州广成泽啊,自汉起就是胜地。汉朝迁都洛阳之后,宫廷很快就发现了这块好地方,辟为皇家苑林供游猎娱乐。”

薛崇训见周围山清水秀,各种禽鸟偶出树林,也不由得点头赞道:“果然是好地方。”

话音刚落,忽然人喊道:“有只鹿围过来了,请卫国公一展神射!”

薛崇训循着声音望去,东面小树林旁边的草坡上果然有一只鹿子被赶出来了,四面都是骑兵,那鹿子无路可去,正在那里左右徘徊不知从哪边逃跑。众人也放慢了动作,不敢过分惊吓了它,只让薛崇训搭箭射之。

“五郎,我记得你的箭术很不错,骑射如何?”薛崇训回头道。

张五郎道:“骑射也没问题,只是大家都想看郎君神射,我不敢献丑。”

薛崇训便笑道:“那我就献丑了。”

一个官员取了弓箭程到马前,薛崇训在马上接过弓箭,张弓搭箭对准了那鹿子,众人都目视前方,充满了期待。

“哒哒!”马蹄轻轻刨了刨地面,薛崇训在那里磨叽了好一会,才拉弦放箭。“啪”地一声弦响,众人顿时大呼道:“好箭法!”“真是百步穿杨啊……”

赞声就喊出来了,可是片刻之后大伙马上就感觉十分尴尬,因为那只鹿子还在那里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好的连毛都没伤到一根。

箭呢?众官面面相觑,这箭也偏得太离谱了吧!那鹿子周围几十步内都没看到那枝射|出去的箭。

刘安见状也感觉十分尴尬,忙说道:“卫国公忽然有了恻隐之心,不忍射杀鹿子,令我等感怀不已啊。”

在场的人只有薛崇训自己还笑得出来,他哈哈笑道:“此言非也,我不是可怜那鹿子,而是突然见到林边有一只小鸟飞过,觉得鹿子太大了射|着没意思,便临时决定射那只鸟,不信你们派人去把那枝箭寻来看看。”

众官面面相觑,愣了愣马上就附和道:“原来如此,佩服佩服!”

“去林子里把箭取回来。”刘安对身边的侍卫喊道,同时对一个心腹递了个眼色,那侍卫点了点头以示了然。

过得一会,进树林的几骑便跑出来了,其中一个手上拿着一枝箭羽,箭上果然穿着一只鸟雀,那人一边跑一边喊道:“卫国公神射,箭插在一颗树上,当真穿着一只鸟!”

薛崇训哈哈大笑,回头对刘安道:“刘使君,这只鸟真是我射中的,可不是那侍卫临时穿上去的。”

听到薛崇训竟然把那遮掩尴尬的技俩说出来了,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刘安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简直哭笑不得,好在周围陪同打猎的官员都是自己人,倒是没人故意给薛崇训尴尬,听罢便顺着台阶继续拍马屁。

偏偏薛崇训听得如此恶俗的马屁还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真射中了什么似的。一旁的刘安也不由得有些佩服起他的脸皮来。

那只鹿子还在那里,但没人再叫薛崇训继续|射|了……

就在这时,刘安那侍卫趁薛崇训被一帮人围着吹捧时低声说道:“使君,那只鸟确实不是卑职做的手脚,刚射死的,血都还是热的。”

刘安听罢神色顿时一变,看向薛崇训时,只见他正用手指遥指草坡上的那只鹿道:“鹿在中原,群雄竞逐之。”

第六章 野味

围猎罢,一行人便在广成泽扎下了营地。旁晚时分,汝州城送来了各种佐料,众人准备在幕天席地中烤野味下酒。营地里已升起一堆堆的篝火,火光通亮,晚风袭人,周围的欢笑声更甚了。

陪坐于火堆旁的刘安一直在琢磨白天“射鸟”那事,只觉得薛崇训虚虚实实的委实很玄乎。他直觉薛崇训不好糊弄,便趁敬酒的时候试探道:“薛郎此次到东都,定然胸有治河之策,可否向我等透露一二?我等也好共襄大局啊。”

众人也附和道:“是啊,请卫国公主持大局,我等愿追随左右,协助卫国公整顿河槽。”

薛崇训笑了笑,把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有话要说的样子。大伙见状都屏住呼吸洗耳恭听。

周围安静下来了,都要听薛崇训训话呢,却不料他却瞪眼说道:“晌午我射的那只鸟呢?烹好了么?”

刘安和众官立时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刘安才喊道:“卫国公的那只鸟呢?”此言一出旁边的人都拼命地忍住笑,有的脸都憋红了。

薛崇训见状说道:“想笑就笑吧,我这人不计较小节,诸位随意,哈哈……方才刘使君问治河策?我这刚到洛阳,刘使君安排的不是酒宴就是围猎,好久没玩这么高兴了,还没感谢诸位同僚呢,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来了?多扫兴啊。”

他这是在埋怨大伙不当他是自己人?刘安一语顿塞,只得端起酒来敬酒,把尴尬遮掩过去。

就在这时,奴仆端着一个瓷钵上来了,揭开盖子时,顿时一个鲜美的肉汤味扑鼻而来。薛崇训低头一看,中间确实有一只鸟,但这汤的香味却是里面的许多佐料的气味。他便随口说道:“这不是我射死的那只鸟。”

刘安马上说道:“把厨子叫上来!”

奴仆急忙把庖厨叫了过来,刘安很认真地问道:“卫国公亲手射的那只鸟呢?”

庖厨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刘使君,在钵里?”

“放屁!”儒雅的刘安骂起人来气势也是很足的,指着庖厨的鼻子骂道,“卫国公说钵里的鸟不是那只,就凭你们,也有资格糊弄卫国公?”

在场的诸位都觉得刘安是一语双关,骂的不是庖厨,而是自己,顿时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时薛崇训却笑眯眯地说道:“诸位不必介怀,刘使君说的是庖厨糊弄我,不是说你们糊弄我,莫要听错了,别紧张,啊。”

庖厨终于没魄力硬撑了,急忙跪倒在地,磕头道:“明公饶命,小的不慎将那只鸟掉到火里烤糊了,只好另外寻了一只差不多的,哪里想到卫国公一眼就看出来了……”

众人顿时愕然,薛崇训的眼睛这么毒?真还不是原来那只鸟啊!

其实薛崇训也有点惊讶,他原本是想说弄了太多佐料鸟的本味就变了,哪想到把这庖厨的实话给诈出来了。

刘安故作恼怒道:“胆大妄为,卫国公要的是亲手射杀的那只鸟,你给的什么,啊?给我把卫国公要的东西拿上来!”

庖厨万分无辜地说道:“明公,那鸟已经糊了。”

“糊了也要!”

庖厨只能转身去取东西,过得一会,他便端着一个精致的盘子上来了,里面装的却是一只黑糊糊的玩意,跟炭似的。他便把盘子小心翼翼地程到薛崇训的面前,说道:“卫国公恕罪,小的一时不慎……”

薛崇训沉吟片刻,当下就有了个想法,自己先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你不过是犯了点小错而已,我堂堂大丈夫和你计较这个作甚?”

庖厨忙跪倒道:“卫国公大人大量。”

薛崇训万分亲切地作了个扶的动作:“我要的是这只鸟,不是好看的虚假之物。只要你老实把原来的鸟交出来就行了,糊了也没关系,我怎么会随便就惩罚你呢?这不很好吗?”

众人听罢都低头沉思,仿佛在寻思着什么玄机一般。

庖厨道:“谢卫国公饶恕之恩。”

薛崇训拿起筷子,指了指盘子里的黑东西:“糊了也要吃,谁叫你是替我当厨的?”

“卫国公,这东西吃不得,我们还准备了好多佳肴呢……”

但薛崇训不管他,拿起筷子夹起那只糊鸟,盯着它吞了一口口水,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吧唧吧唧”若有滋味地慢慢咀嚼起来。

刘安见他闭目品评的样子,不禁问道:“薛郎,糊鸟是啥滋味?”

“苦……粗,咦,您说咱们大唐的老百姓,嘴里尝的是不是就这滋味?”薛崇训似笑非笑地说道。

众人皆尽默然。过了一会,刘安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卫国公此言,我等一定要记住了!古人言治国如烹,我们做官,就如庖厨。把鸟做成美汤,百姓会吃;把一只鸟做成了这黑漆漆的鸟样,百姓也得吃。明白么?”

“下官等受教。”众人附和道。

薛崇训笑道:“我是说鸟,刘使君东拉西扯的干甚?”

“是,薛郎说鸟,我也说鸟。”刘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地说道。

薛崇训的筷子夹着那只糊鸟,看了一会,实在不想再咬第二口,便夹起来向后一抛,扔了了事,然后拿起勺子喝最先送过来的那钵肉汤,一面说道:“孟子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能光一个人吃啊,来人,上菜,大家一起吃。”

奴仆们鱼贯而来,端着各种佳肴摆上案来,气氛才因为轻松些了。

薛崇训一边大吃大喝,一边不住地赞道:“好吃,今天这野味比昨儿在官妓那里吃的东西好多了,野味就是野味,有股子活力,好!”

……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他这么一说,汝州刺史吕竮当时就寻思:官妓是人,野味是吃的,这两样东西怎么能比呢?可人卫国公就要拿人和东西比,有啥法……咦,莫不是嫌今晚没有和官妓相似的那种‘野味’?

既然人家走到了你汝州刺史的地头上,不能招待得不好。不就是‘野味’么?良家妇女行不?违法?在汝州老子这个刺史就是法!再说招待的是太平公主的儿子,怕个鸟。

趁着他们还在吃肉喝酒,离歇息还有点时间,吕竮便向刘安告假从宿营地出来,带着自己的人快马加鞭赶回汝州城。

长史开城门迎了吕竮,问道:“使君怎么现在回来了?”

吕竮道:“卫国公嫌昨天的官妓没有‘活力’,要吃‘野味’,我得赶紧想办法弄过去。人家走到了咱们汝州地头,一定要让他尽兴高兴了才行!”

长史倒是听懂了,却马上皱眉道:“要什么样的野味?家|妓成不,如果应急,老夫家里养着十几个,弄过去也该够了。”

“怎好夺你的女人?再说家|妓早都养顺了,哪里还有什么‘活力’灵气?人卫国公皇亲贵胄,还看得上咱们养的这种货色?得良家子才行,你老想想,那良家子没见过那阵仗,衣服被扒下来眼泪哗哗的,楚楚可怜的,什么活力灵气一下子就有啦!”吕竮呵呵笑道。

长史想了想:“这么晚了,咱们往哪儿弄良家子去?如果有个三五日还好,可以施以手段买几个,现在……难道带兵冲进百姓家里抢?这可使不得,到时候御史一本折子上去,我们的官也甭当了。”

刺史吕竮道:“抢怎么了?御史参让他参去,我不信朝里的人就这么等着别人整咱们的人。”

“使君勿急,我想到了一计。”长史捻|了片刻胡须,当即就说道,“话虽如使君说的那样,抢几个人没啥大事,但总归太粗暴了对使君的威信不好,这事还是假借他人之手比较好。城东刘家那二郎刘霸,什么调戏寡妇、强抢民女之类的事,他哪样没干过?就让他去干,他不仅轻车熟路,哪家有俊俏的小娘他都知道,而且还能把恶名给扛下来。到时候使君把他捉了略施惩戒,再补偿受害家的损失,如此一来,事情平息了、上面的事也办好了、名声也得了,可不是皆大欢喜么?”

“妙计!”吕竮顿时大喜,携了长史的手道,“你真是我的诸葛亮,没有你想不到的办法啊!”

长史谦逊道:“我既是汝州长史,为使君出谋划策是本分。”

吕竮点点头,又理了一遍,很满意地说道:“刘家家境殷实,本就该充作运粮富户,征召负责运送朝廷赋税,但我多次照顾才使得他们避免了征兆,这不欠着我好大的人情,虽说平时都有孝敬,但再要他们办点小事,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计议定,吕刺史回到衙门,马上就叫人去把刘霸找到衙门来。没过一会,就听得堂门外面一个破嗓子嚷嚷道:“新来的?你二哥哥我是吕使君的朋友,二哥哥进出这公门跟进出自己家门一样,还要搜身?你懂不懂规矩!”

吕竮因为心里挂着事,当即就喊道:“别搜了!让他进来。”

只见来人身长八尺又高又壮,满面的横肉,以至于让面相凶神恶煞的……这模样儿,就跟写了字一样,左边:恶棍;右边:地痞。

不过他见了官马上就满面堆笑,脸上的肉都笑得一抽一抽的,装模作样地抱拳道:“哎呀,二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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