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棺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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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棺材铺-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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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掌柜微笑着点头,说道:“等有朝一日你能学完紫虚元君的道术,再来寻我们吧,我相信不会太久的。”

青雨点点头,看着离掌柜踏云而起,不过一瞬便消失在天边了。

白白看着离掌柜离开,心里便松了口气,希望他没有信错她吧。白白静静地回头看了看青雨,当初他是不是不该答应腾蛇的请求呢?青雨这孩子,实在让他太操心了。

离掌柜匆忙离开并不是怕白岩担心,而是因为她已不能再往山上走了。她早已入魔,虽然白岩压制了她身上的魔性,但天虞山山上的纯净灵气和浩然正气实在让她难受的很,再多待她怕会越来越暴躁,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白白似乎并不受影响,这让离掌柜心里的猜测更坚定了一份,他根本就不是妖兽,完完全全是装出来的。

从素买了大堆东西回到小院,不见青雨、离掌柜和白白,眼前是触目惊心的一片血水,着实吓了一大跳,急忙向白岩问道:“道长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白岩坐在一边,连声叹气,摇头道:“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这么多血是谁的?青雨的?!总不会是离掌柜或白白的吧?这个院落中唯有青雨手无缚鸡之力,白岩、离掌柜和白白都是法力高强之人,断不会伤得这么重的。

“青雨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离掌柜和白白呢?是谁伤了青雨?!”从素一连串问题问得很急很紧张。

白岩又叹了一声:“谁说这些血是青雨流的了?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青雨被送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了,你放心,绝不会有人能伤到青雨的。”'Zei8。Com电子书下载:。 '

“那那,那这血迹是?”从素不相信白岩的话,追问道。

“是离掌柜的血。”白岩看着地上的血,心头又是一阵抽痛,方才白白若是发起狠来,非要与她拼个你死我活的,她该有多危险呐?!什么时候她才能顾及一下他的感受,不要如此冲动妄为,莫要让他在一边光看着干着急呢?上次应对女魃时,她也是这样豁出命去搏杀,吓得他魂不附体,看着她一身伤他有多恨多恨那些伤不是在他身上、那些血不是他流的、那些痛不是他承受的!

白岩低着头紧紧攥着拳头,好像就要把自己的手心掐出血来。他不敢想,这样的事发生一次两次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无数次,他若不能做些什么、不能保护她,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这感觉比五百年前受神灭之刑更痛苦,甚至比他当初为莫竹雪送嫁时的感觉更伤更疼更苦更折磨。五百年前,他回到小院知道莫竹雪自缢而死的时候,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渐渐苏醒,就像要将他卷入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可怖梦魇里,立时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从素从未见过白岩这样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不清楚白岩究竟怎么了,只是感觉到他身上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些血迹真是离掌柜的吗?可离掌柜为何会受伤呢?青雨和白白又在哪里呢?

从素想问,却又不敢问,看着白岩眉头深皱的神情,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而且没有解决之法,才会如此忧郁犯愁。

不多久,离掌柜回来了。忽然落到了院子里,无声无息。从素上上下下打量了离掌柜半天,她身上仍是那件素色的衣裙飘然若仙,脸上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身上也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全然不像刚才流了一地血的人呐?!

白岩长身而起,直直逼视着离掌柜,眼神中比担忧更多的是怒意、比怒意更多的是痛心。她以为她施了点障眼法,掩饰了她的伤势,刚才的一切就不曾发生过了吗?!她以为她成竹在胸、算无遗策就可以放手一搏、就可以不管不顾了吗?!白岩总以为她是在意自己的,可每每到了危机关头,她怎么就从来想不到他了呢?!怎么就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呢?!

离掌柜不知为何被白岩瞪得有些心虚了,似乎是她犯了什么大错,做了什么对白岩不起的事了,可她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让他这般怒气冲冲的了?白岩很少发脾气的,很多时候,她都觉得白岩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平日里随她怎么消遣他,他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总是她不愿放过他,越发胡闹越发折腾,甚至动起手来,白岩从来只是闪躲而已,便是她偶尔魔性大发时,白岩也至多御剑护身从未伤过她分毫。可现下是怎么了?他那眼神,真似离掌柜欠了他一条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祭出宝剑来了。

从素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白岩和离掌柜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古怪的气氛忽然让从素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他要不再出去买点东西?

正当从素不知所措时,白岩忽然开了口,向离掌柜说道:“你随我来。”说罢便转身走入那间破屋烂瓦的小屋子里。

离掌柜木木的跟了进去,心里直打鼓,她走了之后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怎么这幅表情、这幅态度?她不晓得,白岩这一刻心里有多恨他自己,明知她冲动妄为却老是随着她胡来,每每她受伤自己心疼的不得了,却总没能事先拦着她、护着她,他在一边悔极了也不能替她受伤替她流血替她受苦!

离掌柜踏入屋内,白岩立即撑起一道结界,将屋里屋外完全隔绝开来,这已举动让离掌柜心里更是不安定了。他除去了老道士的伪装,瞧着离掌柜的眼神更加犀利。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离掌柜试探地问道。

白岩看着她,十分严肃的说道:“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离掌柜微微一笑,道:“皮肉伤罢了,有什么好看的,再过几个时辰就连疤都没有了,不用担心。”

“让我看。”白岩定定地重复了三个字。

“这……真的没事。”离掌柜左手不自主地轻轻搭上受伤的右肩,略略退了一步。

白岩死死盯着她,一步一步逼近她,乘着离掌柜不注意施了个定身咒将她定住。

离掌柜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白岩居然对她施定身咒?!他想干嘛?!

白岩靠近离掌柜,手指轻轻在她肩头划过,就如同一把利刃划过,离掌柜身上的衣裙从领口处撕裂开来,露出她受伤的右肩。这么轻轻的一个动作不仅划开了离掌柜的衣服,同时也破了她的障眼法。

原本白皙如雪的肩头此刻血迹斑斑,三道又深又长的爪狠剖开皮肉刻入肩骨伤了几条经脉,伤口周围的皮肉已变了色,呈现一种深深的青色,白白的爪上有毒气,离掌柜受的不单是皮肉伤,不仅伤了经脉和骨头,还因没有及时处理而让毒气倾入血脉之中。

白岩咬着牙攥紧了拳头,脸色刷白刷白的。居然伤成这样,又伤成这样!怎么能伤成这样!她居然还笑着说只是皮肉伤,几个时辰就能好全,这样的伤她还要硬撑?!她是太小看白白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竟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手臂吗?!

离掌柜看白岩脸色极差,一句话都不说,心里不由地慌了。她的伤确实有些重,可她还能应付,白白爪上的毒气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她本想回来之后坐下休息一番,瞒着白岩自行疗伤的,没想到他会用定身咒定住了她,直接查看她的伤,而且还是用这么难看的神色、这么狠狠地瞪着她。离掌柜有些受不了白岩这样的目光了,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白岩伸出手探在离掌柜肩头伤口处,掌心缓缓涌出一丝一丝的凉意染在她的伤口伤,渐渐化去白白爪上的毒气。白岩是至纯的水灵,是唯一的应龙,他的能力究竟有多少离掌柜其实知之甚少。他这疗伤的法子是遭受神灭极刑之后,躲在大雪山里自己为了保命慢慢摸索出来的,用他自身的灵力化作水汽能加速愈合外伤,而他本身的纯净之气不仅能解毒更能净化一切,用来疗伤倒也是正正好好。

离掌柜肩头的伤慢慢收了口,直到连伤痕都渐渐淡去不复存在,白岩才收回了手,叹了口气解开了离掌柜的定身咒。

终于能动弹能说话了,可离掌柜早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在平时,她是否该要破口大骂了呢?反了天了,白岩居然对她施咒?可白岩的神色忽然黯然下来,不再狠狠地瞪着她,而是满目皆是怜惜又悲哀,更叫离掌柜心虚又心慌了。

第四十二章 只是爱着你

为离掌柜疗伤白岩耗费了不少灵力,解开了定身咒,他重重喘息着颓然坐下,最终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离掌柜愣了半刻连自己的衣服都忘了要理理好,只呆呆看着白岩,想了又想才缓缓道了一声:“谢谢。”

三百年了,从相遇到如今,离掌柜说谢谢的次数屈指可数,从前无论白岩为她做什么她都以为理所当然,时常理直气壮地多处苛刻要求白岩做这个做那个,平白又爱挑剔他,可这一次她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说怎么做了。

似乎自从白岩让她看了自己的神识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变得怪怪的了,她以为她可以如从前一般对待他,时不时与他吵吵嘴斗斗气,以为白岩也会像从前一样对她,可现在……这是怎么了?她不由去想,若换做以前,白岩会不会这样紧张她的伤?不想则已,一旦去细想了,离掌柜心里便是一沉一顿,上一次她自作主张以身作饵击杀女魃也受了很重的伤,她将白岩骗去了鹿驼峰诱他用女魃精元给她疗伤,那一次白岩也对她发火了,她还记得那时白岩气得发抖的模样,生气责问她的模样,可最后他还是解开了她身上的第七道封印,将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轻轻安抚她,不在乎她用火羽箭伤了他、不在乎她拿他出气狠狠咬了他。其实白岩一直很宠她一直很在乎她,离掌柜心里是知道,所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他,因为她知道他会包容她的。

离掌柜看着白岩恍然出神,好像定身咒还未解开一般,一动不动地痴痴看着白岩,心中思绪翻腾犹如狂风卷起层层海涛再无法平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无法将他视作仇敌,将欺负他作为一件有趣的乐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无法忍受他守着另一个女子轮回,随意向他发脾气不断拿话冷嘲热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在意他的所有神色,一悲一喜都在她心头徘徊纠葛?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岩对她纵容至此、对她紧张至此了?

最初时,离掌柜、白岩和杜泉不是因为相互牵制才能和平共处的吗?离掌柜控制着杜泉的灵源、白岩在离掌柜元神上施加的封印、以及依靠杜泉水灵疗伤才能活下来的白岩。当杜泉应劫之后,将灵源完全化入元神之后,离掌柜曾有一刻极为害怕他们再不能如过往那般生活了,那一刻的感觉就好似整个人跌入千尺寒潭之中,冰冷刺骨恐惧得让人要窒息。

五百年前,得知莫竹雪死讯时,白岩是不是也有这样害怕的感觉?若有一日,她离开了、消失了或者魂飞魄散了,白岩是不是也会感觉这样害怕呢?

白岩坐在那里也好像入定成了一尊佛像了,离掌柜的那一声谢谢他似乎没有听见,慢慢移开了看着离掌柜的眼神,目光中的恨与痛都渐渐消失了,只剩下眼底无限落寞无限苦楚,丝毫没有注意到离掌柜千回百转的胡思乱想。

直到离掌柜再次开口。

“白岩,你还爱着莫竹雪吗?”

白岩微微抬头看向离掌柜,眉间一团纠结,她怎么这么问?

“白岩,你爱我吗?”

千年道行,直到八百年前她才懂了情这一字,可正是因为懂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她几乎失去了所有,因为有了爱才有了恨有了痛有了悔。那么重那么深的伤,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不想再失去一次,总以为不会有第二次了,只要不动情,她以后便能活得很潇洒很自在。白岩也该是一样的吧,为了爱一回毁了自己千年道行、受了神灭极刑、坏了龙族的声誉名望,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伤得这样体无完肤,哪里还敢再试第二次?

可正如她初识情爱的时候一样,情动全是不由自主。或许是三百年太久了吧,她竟已不大记得自己是何时对白岩动了心。白岩平日里那副老道士的扮相哪里能让她喜欢的起来呢?是他偶尔临月吹箫宽袖轻扬的时候吗?是那一次他揽着她偷上九重天戏弄月老吗?是他时常装神弄鬼四处骗些小玩意回来逗她玩吗?又或是那一次他静静陪着她在玉门关上枯坐了七天吗?

爱情是一种毒,一种没有解药的毒,它会随着血脉流遍全身而你却无知无觉,当它深入骨髓深入灵魂你亦无可奈何。它会在你的身体里蔓延,在心里发芽开花,吸取你的血泪做养料让它开得灿烂炫目。直到某一日,忽然毒发,血脉崩坏、心碎满地,你或者只能流着泪还是甘之如饴。

离掌柜的声音微微颤抖,简单的两个问题却好像是天地三界上下数万年最难回答的问题,也是最难问出口的问题。

时间好像忽然间凝结了,离掌柜无措地避开白岩的目光,左手无意地捏成了拳搁在心口。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一个肯定的答案还是希望由白岩来掐断她的妄念。

白岩怔了怔好半天没缓过来,离掌柜方才是问他,他爱不爱她?不是他听错了吧?不是他虚耗太多幻觉了吧?

半响没听讲白岩出半点声响更别提回应她,离掌柜又羞又窘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来,一转头就想逃出这房间去,却忘了白岩早已设下了结界,她连门框都摸不到。

离掌柜一气一急,自行掐了个决要破了白岩的结界,这才把白岩从一片糊涂混乱的深思里惊醒过来。

白岩豁然起身一个箭步走到离掌柜身侧拉住她掐着法决的手腕。

“你刚刚问我什么?”白岩问道。

“问什么问,放手,放我出去!”离掌柜羞得耳根都烧红了,白岩却还要她在问一遍,这是存心了要拿她开玩笑嘛?!

“不放,不放手,更不会放你出去。”白岩手上稍一用力将离掌柜整个人拉到身前,逼着她面对着他,重重地问道,“你方才,你方才问我是否爱你?是不是?你方才问了?”

怎么能放了她!他不会放手,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了。五百年前他错得这么离谱,以为错过了这一世可以等下一世去弥补。莫竹雪或者还有下一世下下一世生生世世,但离掌柜没有,若他这一次错过了,那便是永远错过了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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