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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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 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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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万通,则是带着一群自个儿从辽东来的心腹逃到了后院的一处厢房,吓得面如土色,他虽然经历过世面,可是面对这样发疯的人群,还是胆战心惊,叫人将这厢房堵住之后,紧接着便是无数人踹门的声音,外头各种声音大嚷:“万通,你这狗娘养的,出来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他不出来,咱们今个儿就守在这里,什么指挥使,言而无信,害得咱们兄弟到这个地步。”

“今日不问个清楚决不罢休,将这门儿砸开。”

丘八们上了火,什么事都敢做,更不必说这些平时里就跋扈惯了的锦衣卫,反正大家人多,人一多胆子便大,有人怂恿什么事都做得出。

里头的万通,听到外头的撞门声,见那房门哐当抖动,他的几个心腹不得不用身子死死的顶住门,万通的脸色已经比死人还难看了,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只是因为一个谣言,就闹到这个地步,到现在他还没回过味来,只觉得自个儿就像是做梦一样,像他这般的人,一直高高在上,就算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曾和那些中下层的武官一般为钱如何如何,自然不能理解,这些人居然冒着杀头的危险,竟是敢打到他指挥使的头上。

混乱开始加剧了,北镇府司一乱,附近的百姓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全部跑了个干净,可是附近的校尉见状,却多按着刀涌过来,过来一看便傻了眼,在北镇府司捣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个儿的那些上司,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也有一些,听闻赏钱不过是几百文,顿时连站都站不稳了,校尉的日子过的比武官要差的远了,原以为真有五十两银子的赏钱,这几日出手也大方了不少,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竟只有几百文钱,连上司都敢捣乱,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一场巨大的混乱已经在京师酝酿并且爆发开来,京卫衙门、顺天府那边已经震动,东厂那边也早已得了消息,惊闻这消息,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锦衣卫暴乱……

这种事当真是闻所未闻,只听说过刁民造反,也听说过商贾与江洋大盗为伍,和尚、尼姑密谋的也有,可是这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暴乱个什么?

一开始,所有都是不信,可是等到这事儿闹开了,整个京师才开始慌了手脚起来。

内阁这边,李东阳和谢迁、刘吉三人此刻坐在值房里,听着顺天府那边的奏报,李东阳双眉皱起,先是看了刘吉一眼,刘吉却是不吭一声,却是将目光落回李东阳身上。

这意思很明白,他不会插手。

李东阳冷冷一笑,淡淡地道:“这么大的事,当真是骇人听闻,这事儿必须尽快弹压下去,如若不然,只怕事情只会恶化,诸位怎么看?”

谢迁道:“可是怎么弹压?顺天府衙门人手不够,京卫和东厂那边,若是没有宫里的旨意肯定也不能随意调动,可是真要到宫里有了反应,只怕已经迟了。”

李东阳冷冷道:“却也未必。”

谢迁忍不住惊讶地看了李东阳一眼,道:“李公何出此言?”

李东阳淡淡地道:“锦衣卫那边,还有人可以弹压住。”

谢迁深望了李东阳一眼,道:“大人莫不是说?”

“就是他,闹事的人里头,既没有南镇府司的人,也没有聚宝商行千户所的人,眼下要平息事态,只能去寻那柳乘风和温正,让他们立即点齐人马,速去北镇府司先把事态控制住,等到宫里那边拿了主意,再让京卫来接手。来人,拿笔墨来,老夫这就下条子。”

自始至终,刘吉都没有说一句话,事实上,一直到现在他都抱着看好戏的姿态隔岸观火,现在自然也不是他出头的时候,这李东阳要让柳乘风去帮忙,和他刘吉也没有半分的关系。

第五百二十四章:弹压

京师已经乱套了。

几乎所有的衙门都在讨论这件事,那位新指挥使刚刚上任还没几天,锦衣卫里头就发生了暴乱,真是教人大开了眼界,在长街、巷子里,一队队的差役、锦衣卫都往内东城涌过去,时不时会有快马飞驰而过,那哒哒的马蹄声,平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息。

此时刚刚开春,天色却已经不早了,晨雾散去,天色渐渐光亮,越是靠近北镇府司,越是能感受到气氛的紧张。

不过在迎春坊的佥事府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这京师里发生的事儿都和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佥事府里的人正常的进出,偶尔,也会有几个书吏快步到值房来,不过打了个转也就出去了。

而此时的李东栋,则是从书吏房里笑吟吟地走入值房,值房挑着灯,不过这灯火微弱,早被晨光给笼罩了,李东栋看到坐在椅上打盹的柳乘风,自顾自的落座,才道:“大人昨夜没睡好吗?怎的这般没有精神。”

柳乘风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才慢悠悠的动了动眼仁,打了个哈欠,道:“有消息了?”

“自然是有消息,北镇府司果然闹起来了,上千人把北镇府司围了,到处打砸,据说连那万通此刻也被围住,现在还是生死未卜。”

柳乘风精神一振,道:“这也是他活该,欺到我的头上,还真把别人当傻子,如今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看他怎么收场。”

李东栋含笑道:“依学生看,现在京师里头准备要弹压了,不过亲军和东厂没有宫中的旨意不得轻易调动,依着学生看,想必到时候内阁肯定会下条子去顺天府和大人这边来,大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柳乘风喝了口茶,睡意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手撑着桌面,变得清醒起来,深邃的眼眸掠过一丝冷意,他的语速并不快,一字一句地道:“万通做这个指挥使,想要紧紧抓住锦衣卫的大权,就非要和我们反目不可,既然是我们的敌人,那么自然不能和他客气。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今日就让他看看,这人心该是怎么收买的,凭他那点三脚猫功夫,也配来收买人心?李先生,你待会儿速速点齐人马,暂时先不要动,不过要事先做好准备,等内阁那边来了消息再说。”

李东栋不由道:“作壁上观难道不好?”

柳乘风瞥了李东栋一眼,道:“作壁上观固然也不坏,可是我要的不是看那万通的好戏,而是要让全卫所知道,在这锦衣卫里头,谁才是正主!”

柳乘风今日一收往日的慵懒,脸色很是严肃,双目微微阖起,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可是在那眼眸中掠过的却是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味道。

过了半柱香功夫,果然内阁那边下了条子来,让柳乘风速速带人前去北镇府司稳住事态。

收了条子,柳乘风没有任何扭捏,立即升帐,点齐人马,上千校尉和帮闲早已候命多时,随即在柳乘风的带领下,往北镇府司出发。

今个儿实在是热闹无比,北镇府司那边,人群已经陷入暴怒,根本就弹压不住,这其中也多亏了不少告贷了的武官和校尉,借了驴打滚的债若是不能还清,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那些放债的闲汉可都不是好惹的,哪个背后没有几尊大佛,一旦还不上,这一辈子都别想安生,现在五十两影子化成了泡影,这些人自是最大的受害者,在他们看来,若不是这万通,自个儿又怎么可能如此不计后果,闹到这个地步,就是万通坑了他们。

人一旦产生了绝望的心理,失去了理智之后,自然什么事儿都做得出。

北镇府司已是一片狼藉,可是那愤怒的嚣叫却是不绝于耳。

躲入厢房中的万通此刻脸色苍白,紧张万分,今个儿他这指挥使的名声算是扫地了,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别的,就怕这些人破门而入,真的闹出什么事来。

其实这时候,看热闹的人已经为数不少了,一些胆子不大的校尉将这儿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指指点点,很是兴奋。

而在此时,终于有一队人马来了,外围的校尉们一看,见对方也是飞鱼服,知道来的是自家兄弟,原本也不在意,可是前头先是几个骑士飞马过来,大呼一声:“所有人全部让开,柳佥事到了。”柳佥事的大名,大家却是知晓的,立即有人让出一条通道来,随即柳乘风飞马而来,马蹄哒哒作响,冲入这扎堆的人群之中,柳乘风勒了缰绳驻马,目光在乌压压的人群逡巡了一圈,冷冷一笑,道:“都站在这里看什么,是谁在这里闹事,叫个人来说话。”

他一声大呼,立即有个没有参与暴乱的千户飞快过来,道:“大人,卑下在。”

柳乘风手持着马鞭,骄傲的道:“约束你的人,把这北镇府司围了,传令下去,任何人再敢作乱,立即拿下治罪。”

他一面说,一面抽出腰间的长剑,大喝一声:“所有人听令,进里头去拿人!”

身后的校尉、帮闲齐声大喝,刀剑纷纷拔出,如一股洪峰一般,越过柳乘风的座马,潮水一般冲入镇府司里头去。

紧接着,温正也带着数百南镇府司的校尉过来,其实作乱的人不过是撒气而已,一见到温佥事和柳佥事带着人到了,又见这些南镇府司校尉服色的人与一干带刀校尉冲进来,也霎时冷静下来,有南镇府司的校尉在里头大吼:“全部靠墙站着,再敢动手的,都以乱党处置,都不要命了吗,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乱糟糟的局面一下子就控制了起来,而这时候,柳乘风与温正已经打马进来,一路上,看到这些余怒未消的武官和校尉,柳乘风没有吭声,只是问:“指挥使大人在哪里?”

有人道:“大人,在后院厢房。”

柳乘风带着一队校尉,到了后院这边,这边的人头就更攒动了,许多人尴尬地站在一边,柳乘风下了马,到了厢房门口,努努嘴,朝左右的人道:“人在里头?”

边上站着的是那个姓曾的百户,这位曾百户如今已经欠了三十多两银子的赌债,若是延期不还,过不了几天就是四十、五十两,这般下去这日子是真的不必活了,所以这曾百户当时听了只发几两、几百文钱,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他的愤怒可想而知,此时平静下来,又觉得有些后怕,敬畏的看了柳乘风一眼,双手作揖,道:“大人,指挥使在里头。”

柳乘风颌首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门,叫了一声:“开门,我是柳乘风!”

里头的护卫们此时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一见外头的混乱偃旗息鼓,便纷纷看向万通,想看看这万通怎么说。

万通脸色苍白的眯着眼,朝边上的亲信努努嘴,众人才拉开门栓子,将门儿打开。

外头的柳乘风推门进来,其余的人都留在门洞这边,柳乘风进来之后,打量了万通一眼,随即微微笑道:“万大人没有事吧。”

此时此刻的万通,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堂堂指挥使,混到这个结局,真不知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可是这个时候,他心里自然明白,这柳乘风来这里未必安什么好心,自个儿无论如何,都得摆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他脸上显得很冷漠,淡淡地道:“哦?是柳佥事,柳佥事,你现在也看到了,卫所之中居然有人作乱造反,以下犯上,你既然来了便好,把他们全部拿下。”

柳乘风不禁笑了。

其实万通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这厢房外头的那些个如曾百户这样的人,早已一个个提心吊胆起来,都是齐刷刷地看着柳乘风。

“是吗?”柳乘风的腰身一挺,按住了腰间的剑柄,继续道:“指挥使大人说有人以下犯上?难道这外头数千人都是以下犯上?一人作乱,我还可以认为是此人心有所图,可是数百人数千人一道儿作乱,大人却说这些人个个都以下犯上,那么下官倒是想问问,为什么牟指挥使在的时候无人作乱,无人犯上?”

柳乘风一句话,将这万通问的一时哑口无言,他分明感觉到,柳乘风看向他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轻蔑,这种露骨的轻视,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哼,柳乘风,你可莫要忘了,你是佥事,老夫是你的上官,老夫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现在这些话,莫非是要抗命不尊?”

柳乘风此时不禁朝万通摇了摇头,心里不禁想:“原以为这个家伙还知道悔改,知道能安份一些,只是不曾想到,到了现在居然还敢鸭子嘴硬。”

第五百二十五章:我的时代我做主

万通冷冷地盯着柳乘风,他渐渐地定下了心神,不管怎么说,只要局面能稳住,他还是锦衣卫指挥使,柳乘风便是再如何那也只是个佥事,身为佥事不听指挥使的号令,这便是抗命不尊。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万通在一阵慌乱之后慢慢地理清了眼下的情况,现在所有愤怒的武官、校尉都已经冷静下来,再过一会儿,想必亲军衙门和东厂那边也会来了,所以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危险。

而现在北镇府司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这指挥使若是想树立威信,就必须严惩一部分闹事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让下头的人知道敬畏,知晓他的厉害。

万通看着柳乘风,这个指挥使佥事同时也是冷冷地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随即错开,可是双方却都怀着各自的心思,又同时在揣摩对方的心思。

万通莞尔一笑,故作镇定地朝柳乘风瞥了一眼,随即道:“怎么,柳佥事不听本指挥使的号令?老夫原本见这卫所中的上下人等手头紧巴巴的,因此拿了些赏钱出来想分发下去,谁知道在这卫所之中竟有人心怀鬼胎,散布谣言,怂恿大家闹事,这样的人和反贼已经没无异了,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怎么,柳佥事还要包庇他们吗?”

一句话便把责任推到了柳乘风的头上;而柳乘风则是轻蔑地看了万通一眼,淡淡地道:“大人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北镇府司里到处都是乱党一样,在下官眼里,卫所上下的人都是自家兄弟,大人一定要说他们是乱党、是反贼,那大人就当柳某人也是乱党反贼好了。”

柳乘风的一番话让门外的武官们不禁松了口气,至少柳乘风是不打算来追究了。

万通冷笑:“柳乘风,你想抗命吗?”

他一声大喝,声若雷霆,也颇有几分威势,此时只有在气势上压倒这柳乘风才能占据主动。

而就在他大喝的时候,柳乘风却突然动了,他原本坐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杯茶盏,手指在这羊脂般的瓷器上来回摩挲,突然间,将这茶盏高高扬起,狠狠地往万通的头上猛砸过去。

砰……

一声咚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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