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春风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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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春风娇-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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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他像七老八十,走路都要人搀扶般无用。

    凤缺轻咳一声,正要说点什么,凤酌动作快,又夹了那玉钵鱼上刺最少的鱼肉,翘着小指剔了刺,果然十分孝顺地放进他面前的小盏中,“长老请用。”

    凤缺心头升起古怪之感,他看了看凤酌,又瞧了瞧小盏中的鱼肉,终重新执起竹箸,优雅的将那鱼肉用掉。

    待第二日,两人才到独山,甫一入玉矿山,凤酌本欲直接往矿山里头去,哪知,凤缺对她摆了摆手,反而找来了矿山管事。

    矿山管事曾姓,年约四十,豆眯眼,鼻息若鹰钩,脸上有刀疤,从眉骨划拉到左颧骨,十分狰狞,像是扭曲蜈蚣,人不高,对谁都哈腰谄媚,整一副十足的小人作态。

    “小人曾二狗,见过五长老和三姑娘。”曾二狗双手合十,又是点头又是弯腰,脸上还带出小心翼翼的讨好。

    凤酌皱眉,这人一见她就不喜。

    凤缺倒是不甚有表情,他一手搁腰腹,一手背身后,远眺了玉矿山的方向,就冷冷淡淡地问道,“山里眼下如何?”叉何贞划。

    曾二狗当即就哭诉起来,“五长老,小人实在没法子了,求五长老救命啊!”

    这下,连凤缺都难得地皱眉了。

    曾二狗惯是个会看脸色的,他捻起袖子擦了擦眼,抽了口气道,“坑洞之中,十日之前,就吞了十一二人性命去,小人日夜让人挖掘,到如今,也不过才挖出三四具尸身来,且每户官司人家皆抚恤慰之,可就有那等刁民,闹事不休,更是扬言要告官,甚至于昨个夜里,还有刁民潜进小人家里,欲行打劫杀人之举,当真是吓煞小人矣。”

    凤酌冷笑一声,“哼,谁给的胆子,竟不将我凤家放进眼里,当真该杀!”

    曾二狗大喜,看向凤酌,感激地行了大礼,几乎痛哭流涕地道,“三姑娘说的是,那等刁民早就口出恶言,说我凤家乃是鸡鸣狗盗之辈,难听至极。”

    凤酌骤然大怒,她一扬手中马鞭,发出啪的声响,激起地上尘土,“待我去打杀之!”

    说着,她当真一扬马头,就要转去玉矿山。

    “慢!”凤缺开口,他居高临下地睥睨曾二狗,不露喜怒,好一会才道,“我等一路疾驰,人累马疲,自然先稍作休息,凡事,容后再议。”

    曾二狗无一不应,机灵地上前牵马,带着凤缺与凤酌两人到矿山下的小村落,寻了一干净的院子,另雇两名村妇伺候,如此安置妥当后,曾二狗才急急离开。

    不出半个时辰,凤缺拿了一密信交到凤酌手里,并示意她看看。

    凤酌虽有疑惑,对曾二狗也并不是仅凭一面之词就听信之,故而那番作态也根本就是应付而已。

    密信上字不多,可句句都是告状曾二狗中饱私囊,排除异己,所贪玉石,还与开阳知县勾结私卖,此次矿山坑洞坍塌,便是曾二狗贪了凤家送达来加固坑洞之用的银两,眼见出了天大的人命,实在隐瞒不过,才使了手段,对死在坑洞之中的官司人家,威逼利诱,唯恐凤缺就发现了端倪。

    凤酌将密信还给凤缺,小脸上浮起少见的怒容,她晓得凤家在外的管事之中,多有浑水摸鱼,偶尔贪墨之徒,可像曾二狗这般胆大包天的,还真是没有。

    “长老意欲何为?”她直接问道。

    凤缺早便想好了,这会他道,“曾二狗不想你我眼下就去矿山,故而在开阳,邹知县才有意试探,此次家主的意思,若这密信所言属实,那么不管是曾二狗还是邹知县,可都不能再在独山呆了。”

    一想到邹知县,凤缺就皱眉了,“不管怎么说,曾二狗都算凤家人,想要处置,随便有个油头都可以,但邹知县毕竟是朝廷命官,想要对付,约莫不易。”

    向来民不与官斗,更勿论凤家这种玉石家族,那也是斗不过命官。

    哪知,凤缺寒目亮了一点,“邹知县的事,不用你我出手,自有京城那边应对,如今么,只需你晚上去一趟矿山,明日我与矿山中的采石师父言谈一二,差不多就可。”

    凤酌应下,总归凤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就是了。

    当夜,凤酌换了轻便的深色衣衫,步伐稳健而轻快的就往玉矿山去。

    夜晚的玉矿山,自然是看的不甚清楚,可皓月当空,银辉泼墨,仔细辨别,倒也能瞧出一二。

    凤酌绕着坍塌的坑洞走了几圈,清数下来,竟有四五条坍塌的坑洞,她摸索着往其中一条坍的不甚严重的坑洞里去,小心避开石块,遇土屑阻塞之处,便跃过去,如此磕绊地走了十来丈之后,她猛然听到一些迥异的响动。

    叮叮咚咚的声响中,伴随着低声呵斥,“快点,将这些原石抬过去,将里面埋的深点……”

    凤酌眸色一冷,自然听出这是曾二狗的声音。

    她伏低身子,猫着腰又往里走了几步,趴在一土堆上往下看,就见曾二狗带着三名汉子,正在扒拉坍塌坑洞中被埋的原石,且边将原石刨出来,还边将土块往里堆,根本就是要将这条坑洞废弃,何论挖通,将里面被埋之人救出来。

    凤酌并未惊扰曾二狗,她悄然退了下去,又去其他几条坑洞查探,皆发现偷挖原石,故意堵塞坑洞的痕迹,她无声的冷笑了声,觉这曾二狗可不止胆大包天这么简单。

    片刻后,许是曾二狗带来的箩筐装满了原石,曾二狗带着那三名汉子,一人挑一箩筐的原石,摇摇晃晃地下山去了。

    凤酌随后跟上,眼见曾二狗将这些原石搬入山下自己的院中,他那后院,却是挖了很多坑,将原石倒入后,他复又将坑填上,并栽种上花花草草,即便能看出那土是新翻的,也并不引起怀疑。

    凤酌探清了,亲眼瞧见曾二狗安心睡下,她这才回去找了凤缺,将此间之事细细回禀了,如此才合衣休息。
    

114、暗夺明抢
        却说此时的安城凤家——

    楼逆低敛眉目,站在正厅中央,上座一身穿佛头青杭绸袍子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面容俊逸凌厉。带着刀削的傲气风骨,此刻他指腹转着拇指的翠色玉扳指,瞟了楼逆一眼。尔后淡淡的道,“你就是得了那枚稀世刻刀的凤家人?”

    便是连名字都懒得过问一下。

    楼逆并未抬头。只背脊笔直的回道,“是。”

    “嗯,”那男子从鼻端哼出声,转头就对边上的凤一天道,“是个好苗子,当悉心栽培。”

    凤一天脸上露出笑意,拱手称是。

    那男子又道,“寻的龙溪子玉玉脉的寻玉师是哪位?”

    凤一天干笑两声,解释道,“锐公子有所不知,寻的龙溪玉脉的寻玉师,乃凤家行三名酌的十三岁小姑娘,不过真是巧,日前,她与五长老去了开阳处理点事,故而此时不在族中。”

    端木锐略有不满。分明来安城之前,就已透露过,此次过来,便是为见见此寻玉师。

    “既然如此,”端木锐起身,一拂衣袖。“本公子此次前来,京城那边给了枚手引,本想着若此寻玉师不错,当下接引回京,亦是无不可,可眼下,分明是无缘了。”

    凤一天神色一整,上贡家族的手引,那可是极为难得的东西。单凭手引,便能顺顺当当的进入上贡家族,继而便是前途无量,可谓一步登天,如若不然,便只有老实的接受五年一次的大比,拔得头筹,当才能进入京城。

    端木锐将凤一天眉目间一闪而逝的懊恼收入眼底,他嘴角就露出个鄙夷的蔑笑来,想他堂堂京城上端木的子弟,来了安城,想见个人,竟然都生出风波来,这是天大的不满!

    已经悄然退至角落的楼逆飞快抬头,看了端木锐一眼,眸色有沉。

    幸的他早一步支走了凤酌,如若不然,凤酌此时被带去京城,而他眼下并不是跟随前去的好时机,且,他师父那样面上不显,实则骨子里比谁都傲气的人物,若是用手引进的京城,屈尊人下,该是何种的憋闷,更勿论说,端木家那种烂摊子。尽找长血。

    不会勾心斗角的师父,走哪不带他,肯定一准吃亏。

    不说楼逆是何心思,单说凤一天反应过来后,当即开口道,“安城虽比不上京城,可也自有一番景致,锐公子难得到此,不若好生游玩几天,不嫌弃的话,小女凤宓自可作陪。”

    凤酌不在安城,端木锐手里有一枚手引,这两事,只在凤一天脑子里交织了半瞬,他就定下了让凤宓接触端木锐的决定,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明晃晃的盘算,叫其他膝下有女的凤家人皆暗骂他狡诈无耻。

    端木锐也不是个好心的,他哪里瞧不出来凤一天的盘算,不过,他嘴角一勾,峨冠博带的十分翩翩君子,“劳烦风家主安排。”

    听这音,便是应下了,凤一天赶紧让人去请凤宓过来。

    凤宓早就得了信,特别梳洗掇拾了番,朝云近香髻,斜插嵌红宝石雀衔珠金步摇,鬓便粉桃花钿,一身桃红绣花流苏垂绦长裙,臂挽金丝薄烟翠绿纱披肩,整个人娉婷窈窕地进门,摇曳生姿,娇嫩可人的很,特别那步摇上的红宝石,将她面颊衬的越发粉面桃花。

    饶是端木锐在京城见惯了高门贵女的优雅气派,此时也看的一愣,实在是没想到小小安城,竟也有这等绝色的。

    “凤家阿宓见过锐公子。”凤宓双手拢着搁在腰间,颔首微垂,娇媚屈膝,本就动听的鹂音脆声,可以压低了一分,就带出卷翘舌音的软糯呢喃来,让人闻之,半个身子都能酥了去。

    端木锐回神,抬手虚引,神色仿佛热络了一分,“阿宓姑娘,快快请起。”

    凤一天捻了捻胡须末,面上带笑,显然是非常满意凤宓的聪慧,不用言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半隐在阴影之中的楼逆,嗤笑了声,对撺掇掉自个师父的大前程,他是半点负疚都没,更巴不得端木锐能将凤宓带去京城的好。

    此后的几天,凤宓当真每日尽心陪着端木锐在安城四处闲逛,偶尔论及玉石,一个怎么也是胸有才情的,一个刻意交好,仿佛也能说到一块去,加之凤宓本就容貌精致,最擅端大家闺秀的高洁派头,是以,一时之间,倒让端木锐觉得此女出身虽不及京城贵女,可总归也是不俗的。

    而这一日,凤宓言语之间更是隐隐透出对京城的向往之意,且因着是凤家女儿,多半日后都是联姻之用,又不动声色地显露出她那不同与人的天赋,让端木锐心头意动,只又一日,那枚手引便落入了凤宓手中。

    如此在安城耽搁了几日,端木锐又去了龙溪那边一看究竟,量的矿体大小,十分满意之下,对凤一天褒奖了几句,后便带着凤宓回了京城。

    凤宓临走之际,去见了凤一天,也不晓得她与凤一天说了什么,哄的凤一天从公中拨了不菲的银两给她,事后拿了银子,便再看不看凤家一眼,随端木锐离去。

    这些事,自然是瞒不过楼逆的,他暗自冷笑,每日照常上午上书院,下午在桃夭阁练雕工,偶尔出去,也是见白元瑶,将白家那玉雕解要研习的透透的。

    过了三日后,他约莫端木锐离的京城近了,就去见了易中辅。

    当是时,易中辅正在茂密树荫之下烹茶品茗,瞧着楼逆过来,他也没起身,只是抚袖施施然又倒了盏茶,手一引,无声胜有声。

    楼逆跪坐下来,瞧着紫砂茶盏中,清亮的茶汤,并有落叶簌簌缤纷,当真是好一派的悠闲。

    倏地,他就想凤酌了,也不知自家师父这会再作甚,是否也同样念想他?

    饮完一盏茶,易中辅才抚着银须道,“公子,那边传消息回来了。”

    楼逆挑眉,呷茶的动作一顿。

    易中辅松弛的眼皮一抬,眼底精光蹿闪,“果然不出公子所料,京城之势,眼下是越发复杂,上次刺杀,颇为古怪,不似公子从前遇见过的,反倒疑是公子如今的处境泄露。”

    楼逆放下茶盏,忖度的道,“还能拖延多少时日?”

    易中辅皱眉,他轻飘飘拂落手边羽扇上的落叶,不甚确定的道,“多则三年五载,少则眼下一两年而已。”

    后他又道,“毕竟,京城形势当前,公子不宜迟迟不归。”

    楼逆点头,他嘴角浮起淡笑,“够了。”

    说完这话,他又喝了盏茶,对易中辅叮嘱道,“密切注意京城端木家,务必要将此间纠葛探得一清二楚。”

    易中辅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京城端木家与安城凤家的关系,心下明了楼逆此举多半是为了凤酌,然也并不说明,只应下便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凤酌探清曾二狗的古怪,那第二日,凤缺便神色淡淡地让人领着到玉矿山去走了一遭,随后又与采石师父多有攀谈。

    这些,曾二狗自然提前应对好了的,就是等在玉矿山的采石师父,要么和他一伙,要么就是受他胁迫,总归,对凤缺言道的,都是曾二狗想让凤缺晓得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是半句都没透露。

    凤缺做了个不太热衷的姿态出来,接连几日,都让曾二狗带着他四处探看,而凤酌则找了不与曾二狗沆瀣一气的采石师父和当地挖掘坑洞的百姓,径直到曾二狗的后院,将那一院的花花草草三两下给拔了,使人挖了起来,将一院子偷埋下来的原石尽数给挖了出来。

    当日,曾二狗从矿山上下来,才进村,就让凤酌一脚给踹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顺手,凤酌就拿绳子将人给捆了。

    凤缺这才施舍地正视了他一眼,口吻生冷如冰的道,“如此贪得无厌之徒,若不是家主有命,我当立时就斩杀了尔去。”

    曾二狗这才反应过来,眼见事已败露,他竟不磕头求饶,反而色厉内荏吼道,“你若杀我,我定让你们俩走不出开阳!”

    凤酌与凤缺对视一眼,凤酌一拳头就砸在曾二狗头上,将人揍的眼花发黑,脑袋嗡响,“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我现在就可弄死你,信也不信?” 

    曾二狗终于心生了惧意,他艰难地睁开眼,抽了口气,哀声道,“小人鬼迷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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