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隆潇] 非洲荒原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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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隆潇] 非洲荒原历险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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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快将她轻轻抱起,放到一块平坦而柔软的草地上。一会儿,珍妮小姐苏醒了,心有余悸地仓皇四顾,看到一旁死去的大蟒,又看看我,当她终于认出了我时,又惊又喜地欢叫了一声,张开双臂将我紧紧抱住,然后又退后几步仔细打量我,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向她伸出双手与她相握:“真想不到我们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再次见面。”
    珍妮小姐告诉我说:“她和父亲在山坡另一侧架设了一座帐篷,做为考察大猩猩的科研和生活基地。今天早餐后,父亲在整理资料,而她外出打算采集一些植物标本,没想到会遭遇大蟒的攻击。本来,蟒蛇是不会主动伤害人的,但是珍妮小姐在山坡上摔了一跤,从石岩上掉下来,正好砸在一心一意孵卵的大蟒身上,大蟒被激怒了,由于护幼的特性,终于向珍妮小姐展开攻击。
        夜色中的“双身怪物”
    我又见到了教授父女,当晚,我就寄宿在教授的帐篷内。迷迷糊糊中,我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了一种“啪达——提突”、“啪达——提突”的声音,而且声音围着帐篷四周不断地响。我悄悄起身,啊,溶溶月色中,一只长着一个头,两个身子的“怪物”在爬行。定睛细看,“怪物”的头似乎长在身子的中央,前半段身子细长,中部鼓起,像座圆形小山丘,身上无毛而布满鳞片;后半段身子则比较粗壮,通身长着黑毛,身后拖着一条长的尾巴。这时,月亮隐进云层,大地一片黑暗,再也不辨“怪物”踪迹。不久,只听得“突”地一声,一切归于沉寂。
    第二天早晨,只听见珍妮小姐在帐篷外大声叫道:“快来看,这里关着两只野兽。”
    我跑下阁楼到了帐篷外面,只见平时用来关养山鸡和野兔的大铁笼子里,有两只野兽,正是昨天夜晚我看到的“怪物”。
    珍妮小姐看见我迷惑不解的样子,解释说:“这是大穿山甲和黑豹,黑豹脖颈被大穿山甲尾部的鳞片卡住,已经死了。大穿山甲是这一带特有的动物,体长约八十厘米,尾长约七十厘米,体重可达三十多公斤。它的舌头很长,约四十厘米,布满粘液,专以蚂蚁为食。在这里,只有黑豹是它的天敌。但是,黑豹要捕食到大穿山甲也不容易,因为大穿山甲一遇到敌害,立即缩紧身体,尾巴上的鳞片竖起,象一把把锋利的钢刀,尾部摆来摆去,使敌害近身不得。这时,黑豹只有弄翻穿山甲,咬住它没有鳞片的腹部,再用利爪撕裂并掏出内脏,才能把大穿山甲置于死地。我想,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这样:黑豹打算跳上前弄翻大穿山甲,大穿山甲却用尾巴强有力地击中黑豹的颈部,黑豹张嘴想咬住大穿山甲的尾巴,但脖颈却伸进大穿山甲竖起的鳞片中。鳞片一收缩,如刀刃般锋利,割断了黑豹的颈动脉,血流尽而死。
        河马与黑犀牛
    大雨后的非洲山野,真是美丽而奇谲,那些巨大的椰子树、棕榈树、樟树、栲树,挺拨苍劲,郁郁葱葱。
    河流与小溪水流暴溢,原本浅浅的沼泽和水潭,潴满了浑沌的雨水,使那些喜欢水的动物,在水中尽情嬉戏觅食。
    这天,我和教授父女结伴而行。一个巨大水潭中,我看见一群河马在里面游荡戏耍,粉红色的躯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种个头在陆地上数第二的庞然大物奇丑无比,它们身体各部位的比例极不协调,头颅特别大,而尾巴却特别短小;躯干粗壮,腿部短小;鼻子宽阔扁平,眼睛鼓突;鼻孔、耳朵和眼睛,全都长在脸上的上部,呈一条水平线。
    这时,一头顽皮的小河马,竟然骑到一条大鳄鱼的背上。大鳄鱼沉入水中,大概是咬住了小河马的腿,小河马拼命挣扎,搅起阵阵浪花和漩涡。一头母河马,立该游上前去,张嘴咬住鳄鱼腰部,咔嚓一声,鳄鱼断成两段,水面上立刻涌起红色血污。
    我看得惊呆了,珍妮小姐对我说,鳄鱼和河马常常共栖于一个水域,鳄鱼当然不敢招惹河马,但也时常捕获幼小的河马为食,它们往往咬住小河马的后腿沉入水中,把它闷死,再拖到隐蔽之处慢慢撕食。
    珍妮小姐说:“成年河马的牙齿有六十多厘米长,上下牙齿相合,长度超过一米,不仅是鳄鱼,就是小木船也会被咬断。”
    我们离开了水潭,继续往前赶路。这时,前面缓缓走来两头黑犀牛和它们的幼仔。显然,黑犀牛是到那深水潭饮水或嬉戏的。
    黑犀牛大模大样地走着,与走在前面的赛拉金教授的距离逐渐缩短。非常奇怪,赛拉金教授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突然,黑犀牛呼哧呼哧喘着气,暴躁地朝赛拉金教授奔去。赛拉金教授却像一段木桩,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黑犀牛跑到距离教授只有几米之地,用鼻子拼命嗅着,嗅了一阵,接着扬开四蹄,朝我们跑来。仓皇中我冒失地取枪对黑犀牛射击,没有命中,却激怒了黑犀牛,它低着头,两只尖角平对前方,向我冲来。我快速闪到一旁,但我身后的珍妮却来不及躲避,她下意识地取下猎枪,黑犀牛已逼近,她只能双手把枪托往前一伸,黑犀牛顺势咬住枪托,顿时粉碎,珍妮丢掉猎枪,返身狂奔。
    想不到黑犀牛奔跑起来竟近于快马奔驰,眼看就要撵上珍妮了,只见她往上猛地一跳,伸手抓住头顶上一枝树桠,悬吊在半空。可是桠枝过细,咔嚓折断。珍妮小姐摔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跌落在飞奔而至的黑犀牛背上,再一个倒栽葱弹落在地上。黑犀牛猝不及防,大吃一惊,莫名其妙地瞪着珍妮,迟疑地用鼻子嗅着。珍妮躺在地上,被摔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又面对这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无计可施,只好闭眼装死,一动不动,只把一只穿着长统皮靴的脚,高高抬起和黑犀牛齐鼻,以便在生命攸关的最后时刻,作以卵击石的最后抗争……空气凝固了,时间凝固了,我的心提到嗓眼,黑犀牛却竖起胡萝卜似的小尾巴,慢慢转身招呼自己的犀仔,漫步回家。
    珍妮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泥土、草屑和树叶;而赛拉金教授毕竟久历凶险,对此也表现得无动于衷。
    原来,黑犀牛的视力极差,而听觉和嗅觉却颇好。其嗅觉的灵敏度堪与最优良的警犬相比。因此,当黑犀牛发现前面有模模糊糊的动物或人甚至是树木挡住去路时,为了判断对方是否对自己或幼犀有危险,便急急忙忙躁怒地冲去,发动佯攻,而在仅仅距离对方几米开外又突然停下,用鼻子仔细嗅,当判断无害时,便一头跑开。所以,当黑犀牛向赛拉金教授发动佯攻时,他冷静地站着,岿然不动。而我这个冒失鬼却向黑犀牛开枪射击,这自然激怒了黑犀牛。
        黑猩猩世界
    卡里索克山是一座死火山,它与另外五座死火山一起,构成维隆加山脉,位于户旺达和扎伊尔的交界处。整个非洲大陆,只有这里的山地大猩猩最多,估计在一万五千只左右,因此,这里吸引了世界各地的科学家来此考察研究。
    中午时分,我们爬到了半山腰,赛拉金教授父女领我朝开阔地带的一排低矮破旧的铁皮顶棚房子走去。
    房子的门窗早已锈迹斑斑,房顶生长着稀疏的野草。推开房门走进室内,只见蛛网纵横交错,器物家什四散狼藉,潮湿阴暗,形同荒冢古墓。
    珍妮小姐叹了口气,无限感慨地告诉我:“这就是美国著名的女科学家——‘猩猩夫人’黛安生活的居所和从事科学研究的地方。”
    黛安是美国研究大猩猩的女科学家。她告别了富裕舒适的都市生活,在卢旺达共和国的深山老林里安营扎寨,十几年如一日,潜心考察研究大猩猩,和它们交朋友。最后,竟于1985年在当地惨遭杀害,死因不明……
    转过屋子的一角,来到一方墓地,珍妮小姐说:“这就是埋葬黛安和她的大猩猩朋友的地方。”
    举目望去,只见五座坟墓错落布列,其中四座坟前竖着墓碑,上面分别镌刻有它们的名字:缪路、迪吉、李·马乔和伯脱“大叔”,显然,这是黛安的大猩猩朋友不幸死去,她亲手埋葬了它们并为它们竖立的纪念物。最边上的一个坟墓是黛安的,没有墓碑,没有鲜花,只有一支不锈钢的十字架歪斜地插在那里,在蔓草和微风中摇摇晃晃。
    珍妮小姐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十字架,良久,凄然回眸:“黛安的死因,众说纷纭,有说是他杀,有说是被野兽伤害,也有人说是黛安因为耐不住孤独与清苦而自杀。但我坚信,像她那样坚强的科学家是决不会自杀的。”
    望着珍妮小姐哀怨的眼睛,一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纠缠:在这非洲荒山老林中,是野兽可怕呢,还是人可怕?
    我们在丛林和嵯峨乱石中艰难跋涉,刚才还烈日当空,突然间大雨倾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突出的岩石,教授父女和我就挤成一团,在岩下躲雨。
    感谢这场大雨,使我们很快看到了大猩猩。七、八只大猩猩爬下树来,躲到树冠底下避雨。这株老树,叶子稀疏,不少雨滴仍然洒落在它们身上。过了一阵,树叶上积满的雨水哗哗落下,它们便低着头,两臂交叉在胸前。雌大猩猩则把幼仔放在怀里,上身往前倾斜,给幼兽遮挡雨水。
    大雨仍然下个不停,雄大猩猩冒雨寻找食物,雌大猩猩则仍抱着幼仔原地不动。这时,它们的首领——一只银背雄大猩猩采集到一大把嫩草,冒着雨跑到雌大猩猩面前,递给它和幼仔。
    时近中午,大雨终于停了,炽热的阳光重又普照大地。大猩猩欢叫着、跳跃着纷纷跑到林中的开阔地带沐浴温暖的阳光,晒干身上长而浓密的黑褐色毛发,而雌大猩猩则给怀中的幼仔捋毛。
    珍妮小姐对我说:“你大概以为那是母亲在给孩子捉跳蚤吧,其实,这种捋毛的动作是表示亲近、爱抚与依恋。”
    赛拉金教授嘱咐我们靠近大猩猩群体就近观察,并说:“猩猩的寿命一般都有三十多岁,所以,它们之中,肯定有的曾和黛安有过交往,对人类并不陌生。”说毕,率先朝大猩猩走去,珍妮小姐也跟在他的后面,我紧紧尾随其后,但禁不住怦怦心跳。
    距离逐渐缩短,银背雄大猩猩看见了我们,立刻威武地迎面走来,两眼直视。这时,教授父女不断点头,并双膝着地,趴伏在地上。我也战战兢兢地模仿他们的动作。果然,银背首领拐到一旁,走开了。
    我们从地上爬起来后,珍姆小姐露齿微笑,说:“大猩猩群体中,首领的位置是至高无上的,点头表示善意和尊敬,趴伏在地则表示谦卑与臣服,即使在当今非洲的一些土著部落中,臣民见到该部落的酋长时,也需点头和趴伏在地。”
    大猩猩和人类多么相像。
    一只幼小的大猩猩朝我走来,顽皮地眨眨眼,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摸摸我的衣袖,又好奇地用手指触摸我背的照相机,真像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这时,一只雌大猩猩龇牙咧嘴做怪相,向我走来,它身披长毛,体格魁梧,我有点害怕,赶紧趴在地上,大猩猩拍拍幼猩的头,坐在地上,也好奇地触摸照相机。我大着胆子瞟了它一眼,它的眼睛深邃而充满善意,瞳孔是棕色的,带点红光。过了一会儿,这母子俩对我和照相机失去了兴趣,返身走入密林。
    这时,银背首领径直朝珍妮冲去,珍妮立刻把双手放在脑后趴伏在地表示臣服。银背首领在珍妮身旁俯伏下来,拿起她的手,眼睛一动不动地观看她手指上戴的宝石戒指。有顷,用毛茸茸的巨掌握着珍妮小姐纤细的手,并环顾四周,似乎生怕被谁瞧见……很久,银背首领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事后,珍妮小姐开玩笑地对我说:“该不是首领爱上我了吧。”
    据说,大猩猩之间很少争斗,但我们却看到了两群大猩猩之间的一次争斗,虽然,不是血腥和凶残的。
    在一空旷的草地上,两群大猩猩相遇。各自的银背首领同时从猩群中走出,怒目而视,双方的雌猩和幼猩,则在两旁静悄悄地观战。
    一只银背雄猩首先发动进攻,朝对方冲去。对手不动声色,只圆睁着双目冷眼凝视,似乎在严阵以待。那率先出击的银背首领冲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下,伫立不动,好像在思考下一步该咋办。双方相持约五分钟,原先采取守势的银背首领大吼一声,双手猛击胸部,拍得啪啪直响,乘势向对方冲去。所到之外,枝叶倒地,并随手拔起一棵小树,像中世纪的武士那样,挺“矛”便刺。对方见来势凶狠,向后退却,大概自知不是敌手,便做出降顺姿态,表示承认失败。胜利者也不再重新出击,丢掉小树,骄傲地环视双方的数十只雌猩和幼猩,然后撕下几片树叶,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失败者则率众退离,一切又归于静谧与安宁。
    该到分手的时候了,在非洲丛林中,我和教授父女生死与共,度过了难忘的五天。
    临别,珍妮小姐送了我一程,分手时她递给我一个封了口的蓝色信封,说:“回去再拆开。”
    半路上,我急不可待地撕开封口,一幅玉照飘然落下。照片背后,有几行小诗:唯有人类的心灵/是重逢的场所/人类的希望中有我们的光芒/将百世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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