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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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权将-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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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举指着远方的蒙古汉军的军营,大声道:“他们只不过是行尸走肉,他们拿饷银去战斗,他们拿战斗去换取赏银,他们苦苦的挣扎的要活下去,但是老子只要愿意,老子就可以马上去跟他们拼命,然后死而无憾。”

“呵呵,小娃娃。”夏贵拍了拍陈大举的肩膀,却悄悄的转过头,没有人看到他眼睛,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中统元年,夏贵军于淮南新城,元将隋世昌乘战舰抵城下,战退宋兵……

二年,元将张庭瑞筑城于蜀之虎啸山,夏贵以师数万围之,城当炮皆穿,护以木栅,栅又坏,乃依大树,张牛马皮以拒炮。

夏贵以城中人饮于涧外,绝其水,庭瑞取人畜粪溺沸煮,泻土中以泄臭,人饮数合,唇皆疮裂。坚守数月,伺宋兵少懈,奋出击之。元将焦德裕来援,夜薄贵营,令士卒人持三炬,夏贵惊走……

三年,李反于济南宋夏贵乘虚袭取蕲州、宿州等城。万户李义战死,夏贵又攻邳州,守将李杲哥出降,夏贵去,杲哥入城诡言有保城功,已而事露,伏诛。

夏贵焚庐舍去,杲哥之弟复与夏贵以兵三万来援,元将郭侃败之。时夏贵已陷亳、滕、徐、宿、邳、沧、滨七州及利津等四县,张弘略遏之于涡口,夏贵始去,乃尽复所失地……

四年,夏贵以兵侵蜀中虎啸山寨,元将赵匣剌往御,走之……

至元元年,元将刘元礼为潼川路汉军元帅,宋夏贵率军五万来犯,诸将以众寡不敌,有惧色,元礼持长刀,大呼突阵,遂退贵兵……

二年,宋夏贵欲攻虎啸山,诏以石抹纥扎一军戍之……

……

一辈子崎岖戎马,东奔西走,补救于末造者,几二十年,固宋末一劳臣,使其能保危疆,支撑半壁,固当与南渡韩、岳诸公比烈,即不然而以身殉国,亦当与边居谊、李芾、李庭芝等同以忠义传,乃自峪溪口、焦湖之败,伯颜、阿朮大兵分驻建康、镇江,贵欲入卫而无由,遂不能守其初志,伯颜遣人往攻,即致书曰: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愿勿费国力,攻此边城,若行在归降,边城焉往。

明年正月宋亡,二月贵遂以淮西入献,其意以为国亡始降,犹胜于刘整、昝万寿、吕文焕、范文虎等之先行投拜。然宋史既因其降元而不为立传,元史又以其在元朝无绩可纪,亦不立传,徒使数十年劳悴,付之子虚。计其时年已大耋,即苟活亦祇数年,故殁后有人吊之曰:享年八十三,何不七十九?呜呼夏相公万代名不朽。真可惜也

这就是夏贵的悲剧,一个人活了一辈子,一个人活了八十三岁,前面七十九岁都活得很光荣,活得名留青史,然而后面的四年,让他一辈子就这样打了水漂。

每每想到夏贵的悲剧,张贵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不是夏贵的错,这是历史的错,历史的错,总得让历史去偿还。

“陈娃娃,听说你爹爹和叔叔是地方小族的酋长,活得不是挺滋润的吗?”夏贵背着陈大举,擦了擦眼泪,忍不住问道。

陈大举愣了一下,想不到夏贵对自己了解这么深,摇了摇头,道:“末将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都忘记了阿爸了。”

“为什么?”夏贵有点不解,忘恩负义大逆不道,对于夏贵来说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不知道。”陈大举很老实说道:“在下自从到了均州,觉得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以前小子在寨子时,什么也不懂,只懂得吃饭、打架、混日子或跟爹爹和叔叔去捕杀猎物。”

“可是到了均州之后,小子接触了以前从来没有接触的东西,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他们做的每一件事,在小子看来都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事。”

“小子读书、识字,练武、到均州军事学院进修,然后又跟郭大人出征,听张大人讲种种神奇的故事。”

“小子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美很充实……”

夏贵呆呆的看着陈大举,仿佛这个无畏的后生,此刻却成了虔诚的哲学家。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美很充实。”夏贵无意识的重复陈大举说的话,觉得这句话,本来就很美。

第二卷 正阳 第七十一章 扬州慢(17)

第七十一章 扬州慢(17)

大营里,拉了整整两天肚子的吕文焕醉了,来自他最恨的均州的烈酒,浓度可以在他心中燃起一团团火把,然而他的心还是冰凉得如寒冬的荒原。

大营外的寒夜,仿佛给这个孤独的老人添加几分寂寞、增添几分忧愁。

“大人,求求你别喝了。”黑杨想夺走他手中的酒杯,然而这个看起来颓废的半百老人,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就像草原的冰冻,黑杨尴尬的缩手,他跟从吕文焕的时间足够长得让他变心,然而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自暴自弃的吕文焕。

“吕文焕老贼,你卖国求荣、无耻认贼作父、背叛朝廷、人人得而诛之。”这句话,就像一个响钟,在他心中来回震荡,从来没有停止,又像一只只吃人脑髓的小虫子,无时无刻都往他脑子里头钻。

吕文焕笑着斟满了杯中的酒,凝视着杯里的倒影,扑地把酒泼了满地,他喝酒,喝得不是酒,是孤独。

“卖国求荣、认贼作父?可是,这是我愿的吗?”吕文焕的心里一阵凄楚,他想不起那是咸淳三年,还是咸淳四年。

“那应该是咸淳三年的冬天吧,蒙古兵来围攻襄阳。老子自然知道,襄阳城是保守大宋半壁江山的屏障。老子亲自督战,鼓舞将士们奋勇抗敌。可是,这一守就是六年多……”

“六年啊,六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六年啊,老子能有多少个六年啊。”

吕文焕脸上竟然带着微笑,手还很稳,他虽然年纪不小,可是他并没老,他正值一个军人中最辉煌的时刻,他的经验丰富,他的智谋过人,他的威望达到了人生的顶峰,这原本应该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刻。

“记不清,老子向朝廷求援了多少次,只知道每次等来的都是失望,都是愤怒。宰相贾似道始终没有派来一兵一卒。他扣压了所有的告急文书,他是害怕自己暗中向蒙古乞和的事暴露。恶心,除了皇帝,这件事谁不知道? ”

“除了皇上,这件事谁不知道。”吕文焕端起酒杯,均州的烈酒真好,听说甚至可以点燃,为什么自己喝了那么多烈酒,身体还是那样的冰凉。

“六年多,容易吗?悬殊的兵力,匮乏的粮饷,无耻的张贵、李庭芝你说我是卖国求荣、你说我是认贼作父,可你们知道,这六年多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我把全部的家产都拿出来犒军,我们每天都在死亡中挣扎。”

“是的,张贵你也是毁家纾难、拼了性命救援襄樊,这老子也看到眼里。”

“可是,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一个白天敢松懈,没有一个晚上能好好地睡上一觉。箭伤,刀伤,我的身上早已遍体伤痕,那时候为什么不见你们清君侧诛奸臣,为什么不见你们来救襄阳? ”

“为什么?为什么”吕文焕沉默不语,默默的看着答应外面的冰凉,仿佛自己就是如这黑夜一般,随时可以消失不见。

“你李庭芝也不过是贾似道那个老贼的亲信,你李庭芝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你凭什么来指责我,张贵。”

“哼,只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的江湖混混,江湖混混啊。”

“蒙古大军截断江道,水陆夹攻,还要制造重炮。正二月,粮尽援绝的襄樊城终于再也撑不住了,虽然你张贵拼死进城,可是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哼,张贵。”吕文焕突然用力的握住酒杯,狠狠说道:“难道就不知道你小子堤防老子,当其时,樊城破了,襄阳你认为还能保得住吗?”

“望着临安城的方向,泪流满面。老子接受了鞑子的招降,但是老子只有一个条件:不能伤害襄阳的百姓。在往日,他们付出如此大的牺牲得下的城池是要被大大屠掠的。可是我还是……负罪的内疚和那些说不分明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我。”

“最终证明,你张贵是有能力力挽狂澜,可是老子、老子却成了你们口中的卖国求荣、认贼作父。老子,老子其实只不过是不想让跟了老子十多年的百姓,成为鞑子发泄的对象,老子虽然成为了大宋的罪人,可是老子原来是有机会名留青史的。”

“我想保土报国,我想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是这朝廷早就腐朽得不能保,不能报了呀”

吕文焕充血的双眼看着那酒壶。喝,喝他要将憋在心中多年的屈辱和苦痛尽情地宣泄

朦胧中,一张张讥嘲的面孔在晃动。

老子原来是注定了要名留青史的,老子原来是可以保住十数万百姓的性命的,老子原本是大宋的忠诚,独自坚守了襄樊六年多的忠臣……

“不,我吕文焕不是叛贼,不是不是……”吕文焕无力地伏倒在桌上。

黑杨看着吕文焕,突然拿起他手中的酒杯,然后倒上满满的一杯酒,倒进嘴里,眼泪滑了下来。

次日醒来,吕文焕头痛得几乎要裂开一般,熬夜和喝酒都不是好习惯,然而自己昨晚不但熬夜了,还喝了酒,放纵了自己。

不过这烈酒也算是喝醒了自己,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大宋的英雄张贵既然能够暗算自己,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自己有仇不报非君子也。

吕文焕收拾了一下仪容,仔细的穿上盔甲,他的身上有几道很深的伤痕,这些伤痕虽然容易愈合,可是心中的伤痕呢?

他要用事实告诉张贵、告诉大宋,无论在什么地方,我吕文焕是一个英雄,而不是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的叛将。

“急行军,前往扬州和董家军汇合。”吕文焕重新上马时,说话已变得非常利索,多年前他就是这样指挥千军万马,多年前,他就是如现在一般奋发图强。

等吕文焕来到扬州,先行的黑杨已经整顿好军营,董士选率领诸将前往十里之外迎接吕文焕,终于让吕文焕换回了不少自信。

“吕某戴罪之身,岂敢劳烦董将军迎接,在下失礼、失礼。”吕文焕一个鸽子翻身从战马上下来,展示了和他年龄有点不想成的本领,急促向前几步,来到董士选身前作揖行了一个大礼。

董士选是谁,蒙古三大汉人世候之一董文炳的大儿子,法定的接替人,而且这个接替人的地位,已经得到了忽必烈大汗的同意,甚至声势有在董文炳之上。

要知道这两三年相持下来,忽必烈又处心积累清理汉人将领,再加上死的死伤的伤,特别是史家的灭亡,造成了大元朝将领隐约有后继不接的迹象。

董士选为人凶狠毒辣,大汗也有借他的手清理山东汉人世候的意思,而且他也做到了,至少到目前为止做得都很好,忽必烈向来相信,还是快刀用起来爽。

如果董士选没有行差踏错,大汗自然不会找他麻烦,至少不是现在找他麻烦,那岂不是要告诉世人:狡兔尽,良弓藏吗?

忽必烈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一只凶狠的狗,不但可以用来狩猎,还可以用来咬人,所以忽必烈决定任凭董士选折腾,反正他再怎么折腾,也是在南方折腾,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害处,何乐而不为呢?

而吕文焕,只是一名降将,而且到目前还没干出什么成绩的降将,虽然他的身份和地位与众不同,但是不代表了他来到董士选的地盘,还敢抢别人手中的大权。

“吕将军大礼,吕某岂敢接受。”董士选话里说得谦虚,借势扶住吕文焕,实际上就是收了他的礼,明了彼此的地位。

“吕将军不辞劳苦前来扬州,乃我大元朝廷大大的忠臣猛将啊,他日扬州城破,吕将军功劳可不小啊。”

两人客套了半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片和谐的局面,董士选不敢自傲,尊重老将吕文焕;吕文焕不敢居功,以董士选为首,这简直就是天下带兵将领之间的典范啊。

回到军营,自然是设宴款待,酒足饭饱之后,董士选借助酒意,敬了吕文焕一杯,道:“吕将军亲自前来,我军士气如虹,不知吕将军准备何时破城?”

小样,你想过来抢功劳,老子就让你去抢,最好都给你抢走了,老子还舍不得让董家军去浪费呢?要知道你老小子怎样抢,到最后老子还是头功啊。

“这自然是以董将军为主,以董将军为主。”吕文焕昨晚喝了一天烈酒,现在这些蒙古水酒就真的跟水一样,喝了半天也没有醉意,清醒得很:“吕某大军远道前来,身体疲倦,况且不熟悉情况,还请董将军体谅体谅,董将军攻城之日,吕某定然全军配合,配合。”

想让老子去送死,你当老子是傻瓜不成?老子是要抢功劳,但是也总不能当你小子的挡箭牌啊?自己虽然骂李庭芝,但是李庭芝在大宋的虚名也不是没有,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老子现在就这么点资本,可不能折腾完了。

再说你小子十几万精锐,围困扬州都一个多月了,老子看到扬州城也没崩半个砖头,恐怕你小子有多尽力也不好说了吧?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董士选笑道:“扬州乃我大元朝板上之肉,早一两天迟一两天也没所谓。”

“不过董某听说丞相大军已经南下……”

你老小子不是抢功吗?抢吧?抢吧?再不抢等伯颜来了,恐怕就没有你一个降将的份上了,蒙古人向来吃肉不吐骨头。

“这是我军之荣幸啊。”吕文焕故作大喜,露出一脸欢悦的表情:“丞相南下,我等尽力协助丞相攻下扬州,然后挥军南下,这将是我大元朝的荣幸啊,这岂不是我等的福分?这灭国的偌大功劳,想不到吕某还能碰到。”

哼,小子,你还嫩着呢?伯颜来了,大伙恐怕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好果子都给蒙古人摘了。

董士选脸色变了变,差点没吐出来,要知道两年前你***还是大宋的忠臣,现在竟然以灭掉故国为荣,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我董家军与均州张贵皆有血海深仇,董家军与张贵不死不依。”

董士选说的很平静,董家军的目标就是张贵,扬州只不过是自己发动战争的一个借口,至于扬州的功劳自己是否能够捞到,只要能够杀了张贵,自己就非常满意了。

吕文焕提高声音道:“吕某也是非杀张贵不可,既然这样,我们何不携手,齐心协力杀了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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