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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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 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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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虏千骑突围;明军追击四十多里;只让几十人逃脱。
    明军骑兵驻扎在城外;只有步卒进入城内维持秩序。
    “南阳城破”萧之言扬眉吐气向淮扬发捷报。
    城内的废墟和鲜血才被清理于净;三日后又重添鲜血
    俘虏中的女真人和蒙古人照例在城外斩首示众;大明毫不畏惧因此激起八旗部众的死战之心。
    南阳府参与守城的本地豪族抄没家产;男丁斩首;女子变卖为奴。
    十日后;大明檄文传遍河南;再有协助女真人守城的汉人;城破后同女真人处置。萧之言没有权力发出这种檄文;檄文从扬州来;再传遍中原。
    半月破南阳;明军需休整才能再战;还要把千疮百孔的南阳城恢复到往日坚固的模样;用作储备军资。
    步卒需要休整;骑兵可是已经休息了半个月。
    萧之言把南阳城交给许义阳和金声桓;自己率车风和李定国并吴三桂军共两万三千骑兵向东北方向进军。李定国因善骑的部众多;最近分到一些战马;才编制了两千骑兵。
    明军一路北上;沿途南召、鲁山、郏县望风而降;萧之言才知道撬开南阳这个头后;河南比想象中要空虚的多。
    按照大将军府的指示;明军下一个攻击目标是洛阳。
    攻下郏县之后;吴三桂军不愿再继续北上。领军总兵方玄初向萧之言进言:“近日我大军进展迅速;与本部兵马脱节;清虏一路不做抵挡;必有所图;萧将军不可冒进。”
    萧之言有心继续北上;但脱离了吴三桂的骑兵;仅明军现在骑兵的实力对抗勒克德浑的骑兵风险很大。
    吴三桂军对明军收复河南之战一直不热枕;甚至远比不上金声桓军。许义阳不在身边;萧之言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他看帐中诸将;想起许义阳在自己面前曾经夸赞过一人;点名问:“李将军;你有何主张”
    李定国本不想出面;被点到名字后;借着机会把心中所思尽数吐露:“清兵在河南八旗兵士只有万人;汉卒骑战与我相当。我骑兵长驱直入;清虏不知我意图何在。以末将之见;北上攻洛阳;不如兵从许昌往东;让清虏摸不清我军动向。”
    方玄初冷笑道:“两万骑兵在河南腹地;怎能隐藏行踪?”
    李定国道:“方总兵不知我当年做过流贼么;闯王数万骑兵流窜中原;官兵不能禁。如今河南诸镇人心惶惶;洛阳紧守中原通往陕西的道路;清虏必然重兵据守。我大军向东进军;一路州县有像鲁山、郏县这样献城而降的城池也未可知。”
    他的建议非常对萧之言的胃口。
    萧之言本性中冒险的冲动终于战胜了强行添加的求稳。
    李定国接着说:“勒克德浑在南阳城外新败一阵;我才发现清虏早已不是当年百战百胜的雄军。我军骑兵骑术虽然不及清虏;但胜在武器犀利。我骑兵多配备戚刀鸟铳;我当日在南阳城下看清虏甲士冲锋在自发鸟铳轰击下溃不成军;清虏弓箭军又当不起我长刀冲击;只需方总兵同行;清虏不足惧矣。”
    方玄初低下头;不再说话。李定国说明军武器犀利可不包括他麾下骑兵。他此次与明军配合作战;见识了明军惊人的实力;心里对镇西王那一缕渺茫的希望越来越悲观。
    萧之言见方玄初的仍然不应允;心中不高兴了;问:“方总兵;我决意东进;你来还是不来。”
    方玄初无奈道:“末将领命”
    此时此刻;洛阳城的府衙中;一个中年人正在愁眉不展。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幕僚进门;用很低落的声音道:“明军已到郏县”
    “知道了”洪承畴觉得很无趣;他不是没有雄心守住河南。但近日朝堂中传来的消息令他觉得浑身无力。
    他苦笑一声;自言自语:“连朝廷都想放弃河南了;我还在这里做什么无用功”
    朝堂决议迟迟未定;摄政王承诺的援军尚在辽东没有出动;连勒克德浑也失去了坚守中原的决心;他一个汉臣能做什么o
    幕僚手中拿着一份军报;说:“勒克德浑贝子送来消息;明军很可能朝洛阳来了;贝子说准备在汝州伏击明军。
    “汝州无险可守;他在那里能伏击到明军吗?”洪承畴反问了一句;后面的话就不再多说了。
    清廷在河南的兵马有一大半是湖广的败军;这几年没打过扬眉吐气的胜仗;武将不思进取;士卒厌战。女真人想着退回辽东;蒙古人不想丧命塞内。否则;堂堂八旗骑兵怎会在南阳城下溃败。汉卒?汉卒其实是最拼命的;但军饷都快发布下来了。
    幕僚就要退下时;洪承畴突然问:“北京城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幕僚想了想;加了一句:“听说;和硕亲王快不行了”
    代善一死;两红旗就失去了主心骨;到那时;朝堂之争才会有个结果吧。洪承畴心中哀叹:“摄政王;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第702章 中原战(五)
    六月底;明军李来亨兵围庐州;掀起大明战局的新一波**。
    塞外;察哈尔骑兵在漠东人的牧场驰骋;如果有幸能捕获牧群;他们绝不会吝啬手中的长箭。
    两黄旗和多尔衮的矛盾制约了清廷在战场的表现。
    北京城紫禁城慈宁宫中;福临手中挽开一张短弓;眯着一支眼睛瞄准前方;右手食指“噗”的一声松开弓弦。
    牛筋弓弦在空中回荡发出“呜呜”的呼声;幻化出一道道残影。
    “陛下;射中了”侍立的小太监拍手欢呼。
    四十步外;一支金色的短箭插在草人的右胸。
    福临沉着脸;看不出一点喜悦。小太监欢叫了两声;便识趣的停下来。
    小皇帝又取出一支箭在手;慢慢搭在弓上。此处虽然没有阳光;但有热浪一阵阵袭来;他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走廊道上的木门吱呀一声响;一个身穿梅花纹绛紫色宫服的妇人款步走过来。太监们知趣的退到一边。
    “陛下;天气燥热;练习了一个时辰也该歇歇了”大玉儿强笑;眼里藏着担心。
    “朕不累”福临的手很稳;声音也很沉稳。
    大玉儿的笑容能融化冰雪:“陛下不能整日在慈宁宫中呆着;会让人笑话的”
    “谁敢笑话朕”福临被触及到痛处;把短弓扔在地上;发出一声嘶吼。他瞬间想明白了;又弯腰捡起短弓;扭头转向母亲;问:“他又要来了;对吧?他又要入宫了;对吧?”
    他额头渗出豆大汗珠;大玉儿想伸手帮儿子擦拭;手到半途又缩了回来;轻轻叹息道:“他毕竟是你的皇父摄政王;没有他;你坐不上皇位;没有他;也没有大清今日江山。”
    “呵呵;今日的江山?只怕要保不住了吧”
    “住口”大玉儿骤然变色;厉声道:“你是大清的皇帝;怎能说出这种话。那是你——爱新觉罗福临的江山啊
    福临倔强的翘起嘴角;他不敢与母亲顶嘴;视线避开母亲严厉的目光;看向深红的大门方向。
    “他来就来吧;朕是皇帝;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朕不会再怕他。”他几乎在咬着牙齿说出这番话。一个月前的临阵退缩在少年皇帝心里留下无法磨灭的痛——他不怕那个人;他不该怕那个人。
    大玉儿看着腮帮子鼓动的儿子;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忧心。
    “皇帝长大了啊”她凝视了儿子一眼;转身离去。
    母亲的脚步渐行渐远;福临看着草人的方向发了会呆;重新搭箭挽弓。
    大约两刻钟后;慈宁宫的大门外传来嘈杂沉重的脚步声。随着太后加强了宫内的戒备;多尔衮进入紫禁城要比从前带更多的侍卫。
    侍卫们不能入慈宁宫的门。
    一个皮肤粗糙的侍女弯腰候在门口:“王爷;太后在里面”她穿着蒙古人的服侍;来自漠东草原;是太后最信任的侍女。
    “苏麻拉姑;带路”多尔衮双手放在背后。
    迈进门槛;他的视线自然被在百步之外练箭的皇帝吸引。福临后背朝他;射出一支箭;金色的小箭划过闪耀的轨迹正中草人的咽喉。
    苏麻拉姑独自走在前面;快走到门口时才发现多尔衮没有跟过来;竟然往皇帝那边去了。
    她惊呼:“王爷”
    多尔衮不理睬她;一直走到小皇帝身后。
    觉察到后面来人;福临手中短弓拉成七成月亮那么圆;肩膀微微抖动。
    苏麻拉姑的喊叫让他手中的箭尖抖动的更厉害了。
    那是一张骑弓;孩童专用的骑弓;多尔衮九岁就能用这样的弓射草原上的獾子了。
    “这样的弓杀不死人这样的箭甚至不能射穿一张皮甲。”多尔衮用嘲讽的语气说话:“在战场上;蒙古人和汉人都不是草人;皇帝想练箭;微臣帐下有几个勇士;可送与陛下为师。”
    福临的手慢慢稳下来;终于射出如重千钧的一箭;射中了草人的腹部。
    他在皇太极第九个儿子;从小没有摸过刀箭;喜欢并崇拜那个以勇武闻名的哥哥豪格。后来;豪格死了;被站在身后的皇父摄政王杀了。额娘说;如果不是皇父摄政王;皇位本该是豪格的。
    可那又怎么样?憎恶就是憎恶。
    “朕有勇士万千;何须亲自上阵”他惊喜的发现自己不害怕了。
    多尔衮想到风雨飘摇的大清江山;冷笑说:“也许有一天;真的需要大清的皇帝上阵”
    福临回击:“朕期盼那一天早日到来”原来不害怕时;脑子才如此清醒。
    多尔衮愕然;小皇帝的胆子似乎变大了。他一时没想好怎么回击;后面传来太后的呼声:“王爷”
    多尔衮有心有不甘;但还是转身走了;因为他听出了大玉儿声音中蕴含的焦急与警告。他是来与大玉儿谈判的;不是来吵架的。
    走到阴廊下;多尔衮施礼:“太后”
    大玉儿看儿子无碍;微微额首;转身回到屋内。
    太后和皇帝的表现让多尔衮心中警惕心越来越重;又很无奈。他亲手放出被束缚的老虎;两黄旗有与他相抗衡的实力了。
    南风带着热浪在宫殿里乱窜;让人很难心神安宁。
    “河南战局已无法挽回;河南失守后;凤阳和淮西后路被断。太后;大清需齐心协力了”
    “哀家知道”
    “大清必需要与察哈尔议和”
    大玉儿沉默;绕了一圈;还是回到原地。
    多尔衮挥舞双手;像头愤怒的狮子:“我已让济尔哈朗统领淮安大军;恢复了鳌拜的官职;让苏全额在北京城领兵;你还想怎么样?没有我;皇帝拿到了所有权力又有什么用?酒凭他手中的桦木弓吗?还是凭他射在草人身上的小箭?”
    “醒醒吧;汉人已经快过黄河了;你们以为翟哲拿到了陕西和河南会答应议和吗?他一定会打到山海关的。”
    獾子(多尔衮的满语意思)的叫声塞满了整个屋子;让南风无处可钻。
    “太后不要拿大清的江山来要挟我”
    大玉儿对多尔衮的愤怒是免疫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决不能把科尔沁人交给察哈尔。”
    多尔衮道:“漠东人一半骑兵留在辽东;一半骑兵入塞。”
    大玉儿沉默片刻;说:“给他们最好的盔甲和兵器;入关的骑兵由察罕领军”察罕是她的哥哥。
    “好”多尔衮一口答应:“他们去河南;那里适合骑兵作战;洪承畴只要守住了洛阳和开封;中原还有机会。
    无论谁领兵;中原大地一定会尸横遍野。
    漠东人都死光了;争执将不复存在。

第703章 中原战(六)
    铁骑驰骋;招摆的大旗上金色的“明”字在阳光下反射刺眼的光芒。
    汝阳城就在正前方;萧之言在道边驻马;抬千里镜看城头。
    他神态轻松;问:“李将军猜;汝阳城要战吗?”
    “不知”李定国的答案木然。
    “城头还挂着鞑子的旗帜;且过去看看究竟”萧之言催马跟上行进中的中军;他两个手指夹着千里镜;动作舒展。
    这一路;除了在许州城下动了刀兵外;沿途州县望风而降。郾城、西平和上蔡等城见到明军旗帜后立刻开门求降
    不知在汝阳城下会如何。
    一万多骑兵在汝阳北城外集结;一团团黑色的铠甲;如一团团飞起又落地聚集的老鸦;肃穆的杀意压迫的城头守军喘不过气来。
    一骑飞驰到北城门外高呼:“大明王师至此;汝阳城还不开门求降;尔等绑缚女真人打开城门求降;可立功受赏;若敢负隅顽抗;城破日守军诛杀九族。”
    城头一声炮响;冒出一缕白烟;铁球轰入护城河;出“哗啦”一声响;激出一大片水花。
    喊叫明军信使吓了一跳;匆匆拨马而回。
    炮声让李定国的心往下一沉;从外看汝阳城比南阳城还要坚固;如果守军不降;他们这两万骑兵没有办法。
    “这是河南最南的府城;收复了汝阳后;我们就可以返回专心对付勒克德浑了”
    他不想再来一场南阳攻城战;时机不允许他们在这里耽误太长的时间。
    萧之言听见城头炮响;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正在此时;东城门方向传出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物件爆炸了;老练的炮手能听出来那是火炮炸膛的声音。
    那边传来游骑兵杂乱惊喜的呼声:“东城门开了”
    李定国耳尖;听见遥远的东城楼上有喊杀声。
    白文选指向中军方向一面旗帜说:“将军;萧帅命我们去东城门。”
    李定国往那边瞥了一眼;藏青色旗帜斜指向东方。果然如此;他催马高呼:“走”
    两千骑兵从本阵疾驰而出;奔向汝阳东城门方向。
    宽厚的东城门开了一条缝;门楼里铳声如闷雷;又像在箱子里点燃炮仗。
    白文选长长的戚刀举在半空中;催马直扑门下。头顶的城楼上响起一阵杂乱的铳声;好像有铅子贴面飞过去。
    战马在城门前减;两个兵士下马拉开城门;白文选催马杀进去。门楼里乱哄哄一片;他不分敌我;挥刀便砍;凡是挡在路上的守军被明军骑兵冲撞过后;非死即伤。
    一个守在城墙处的汉子着急高呼:“胳膊扎着黄巾的自己人。”
    白文选扭头;见已有十几个扎有黄巾的义士倒在血泊中。乱军中哪里能分辨清楚;先夺下城门最重要。
    李定国随后催马进城;见城门已在掌握之中;心中一块大石才算落了地。他朝那个汉子吩咐∶“召集你的人不要乱跑;城内交给我们了”
    有骑兵在门口朝本阵打旗号;半刻钟后;方玄初率大队骑兵跟上来;李定国这才率部扑向府衙。
    骑兵四处追杀有反抗意图的守军;有见机者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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