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蛇女之怨-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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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蛇女之怨-蛇怨-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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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瘟猫,触杀伊拉娘!”阿三伯的脚步在楼梯口停住了,他怒气冲天地发一声骂,砰地推开一扇门,朝里喊道,“老振兴,老振兴!” 
  “又野到同福里了!”阿三伯对着黑洞洞的屋子嘀咕道。这段时间,有人看见老振兴去过同福里好几次。老振兴从不好这个,这是咋啦! 
  俄顷,那阵脚步又从楼梯口的那一头传到阿德头顶的这一头,脚步虽则依旧闷重,但已然少了那份杀气。 
  风灯的光太亮了,将整个后花园照得如同白昼。阿德赶紧脱下短衫,将燃着的风灯裹起来,把灯靠在潭壁上。可这样,风灯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了。于是,他打着赤膊,嘴叼着风灯,先下去。但他刚一下脚,脚就一滑,人差一点儿跌到潭底。 
  阿德不禁惊出一身汗来,那块麒麟玉佩这时不住地在他胸口急剧地摇过来摆过去。他稳住自己,再不去想那只母猫为什么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那一刻发出声惨叫的事了。他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试探着,等踏实了,再一点一点地往下挪。尾随着的阿钟和金山,也像他一样,喘着粗气步步为营,到处是滑腻腻的青苔的潭壁上,仍然有点点滴滴的水,丁丁东东地落到还有一汪积水的潭底。 
  一落潭底,阿德身边的阿钟,一双眼睛立即像阿咪一样闪闪发光。 
  天哪,铜钱!潭底的铜钱比他们平日看到的要多多了。 
  阿钟一声不出地抢先下手了,阿德一看,也赶紧将风灯搁在一块凸出的壁石上,闷头抓钱。金山慌忙下来时,差点一滑到底,一屁股坐水里。 
  阿钟这时同阿德简直就是在比时间抢速度,他一把一把地连泥带水地将铜钱抓进自己的袋里,潭底响起了他一声声短促而又凶猛的喘气声。 
  阿德和阿钟都占据着十分有利的位置,面前的铜钱又多,金山的心有些痛了,他看准一枚铜钱,向前猛抓一把,但阿钟还是比他先出手,牢牢地将钱抓在了自己的手里。看看阿德和阿钟两只口袋都沉甸甸地垂下去了,可他一只袋还瘪荡荡的,他的眼里顿时溢满了愤怒的泪水。他一把抓住了阿钟刚要缩回去的手,恶声恶气地叫道:“我的,我先看见的!” 
  阿钟的手毫不示弱地向后一犟,怒道:“你的?你叫它呢!” 
  阿德一看,便用手抓着了那两只开始争抢的手,他看看金山扭曲的脸,确实觉得这对金山不公平,他是最后一个下来的。他眼珠一转道:“不要争了,不管袋里有几多,上去平分。” 
  阿钟一愣,他犟起脖子刚想说什么,眼睛骨碌碌一转,便不吱声了。他愤愤地蹲下身去,又开始捡铜钱了,但速度却明显地慢了下来。金山充满着感激地看了阿德一眼,起劲地蹲了下去。 
  不一会儿,潭底也已没铜钱可捡了。赤膊阿德撤掉了裹在灯上的汗褂,将汗褂迅速穿在身上。一下到潭底,他就觉得身上寒丝丝的。 
  风灯的光芒立刻照亮了整个泉潭,并在四壁形成一道光柱冲天而出。 
  这时,一个从屋脊后飞步而来的蒙面人,一眼瞥见了这潭中的光柱,他从屋面上飘下来,迅捷地隐入前面一片旱大湖石后。 
  阿钟赶忙扑过来,用身子遮住了风灯,捻小灯芯。他压着嗓子向阿德叫道:“要死了,被人看见,大家完结!” 
  “我来,用我的!”金山格外爽气地喊一声,开始脱褂子。 
  这时,改变投向的光柱,一下子照亮了他们头顶一侧的潭壁。上方一个凹凸处有个扁圆形的洞口阴鸷地伏在一大堆竹节草下,斜视着这三个目瞪口呆的小人。 
  “天哪!”阿钟颤抖着声音向上呼道。 
  阿德、阿钟和金山立即抠着潭壁的石缝,蹬踏着突起的壁石,一个个向阴气重重的洞口爬去。 
  三潭上下层层叠叠的山石在夜色中犹如鬼魅张牙舞爪,一副森然欲博人的模样儿。这时从三潭背面的山道上走来了两个捉蛇人。这是两个远道而来的捉蛇人,他们风尘仆仆,各自提着装着半篓蛇的竹篓子,还背着一个背篓,那背篓上还捆扎着一领草席。 
  “喔,一潭水,嚯,一潭二潭三潭!”一个年少的捉蛇人在哗哗的瀑水中大声地对另一个年长的捉蛇人叫道,“这儿还插着块写字的木牌呢!呵呵,一字不识呵!” 
  “啥?”那个脸上被太阳晒得起沙的长者大声地问道。 
  “一字不识呵!”少年凑到长者跟前,指着木牌喊道。 
  那木牌上有几个用毛笔写的大字:潭水有毒,禁止饮用! 
  “不识字,睁眼瞎,家里几辈人,个个都是睁眼瞎,有啥法子,连球个肚子都顾不上!揩个浴,今夜就歇在这儿吧,明儿一早再到镇上去。”长者检视着竹篓中一堆同样是灰不溜丢的蛇说,“镇上有个专门收蛇的蛇行,笃定可以卖个大价钱的。” 
  这两个在大山深林中奔走了多日的外乡捉蛇人双双剥掉破破烂烂的衣衫短裤,先掬一捧水漱漱了口,噗的一声喷出去,而后趴下如牛马般地直接将嘴贴在黑沉沉的水面上喝了一通。 
  喝完水,他们弄把毛巾蹲在潭边洗脸净手,而后美滋滋地开始揩身。 
  那毛巾啪嗒啪嗒拍到胸前甩到背后的声音和嘴里发出的咝咝哈哈声,在夜色笼罩的三潭上空变成了一片瓮声瓮气声。有一只鸟在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叽里咕噜地叫了一通,然后扑棱棱地摸黑飞走了。 
  “这儿怎么有点阴森森的呵?俺们还是别在这歇吧,到镇上随便找个犄角旮旯缩一缩吧。”长者忽然打了个激灵。 
  “把蛇篓放水里浸浸,全是个灰!” 
  “喔呀!” 
  那两个蛇篓一进水,篓中蛇便发了疯似地在篓中四下乱蹿,把篓子撞得趔趔趄趄的,险些乎翻落潭中。少年“嗨哟”一声,赶紧哗地将篓子拎出水面,搁在一边,一股股污泥浊水从篓中由快而慢地淌进了潭中。 
  这两个捉蛇人将水朝外划拉划拉,就坐在潭边洗净布满厚茧的脚掌和草鞋,又开始搓洗那身经纬毕露的衣裤。 
  一阵微风携着水气轻轻吹来,长者用手撸了一把短发,不安地立起身来,他从风中嗅到一股浓烈的腥臭。 
  潭中缓缓地升起了一个巨大的血色蛇头,那高高地突起的一双巨眸,冷冷地凝视着这两个捉蛇人。 
  长者猛然回首,立时汗毛倒竖,惊叫一声,便动弹不了了。 
  少年回头一看,顿时面无人色,他一声不出,撒开腿就向潭上那条小道逃去。 
  一截粗如吊桶的蛇尾自他们身后的潭中划了个圆弧,将已经逃离开去和在一边发痴的两个捉蛇人拦腰一揽一收,捉蛇人发出一声闷哼,头就耷拉了下来。 
  这两人被高高地举起,在空中顿一顿,便被掼翻在潭边的岩石上。 
  那巨蛇从潭中蜿蜒而出,它那布满纵横交错如龟甲似的网纹头骨和晶晶发亮的身躯,到处可见大面积的创伤。 
  灵蛇凝神片刻,昂首贴地,不疾不徐地顺谷而下,再次入水,而后氽在水面上,顺水飘去。在这股山水行将入河的宽阔处,灵蛇募地沉入水中,犹如识途老马,一头扎进浸没在水中的暗洞里,向洞中游移而去。 
  躲在那片旱大湖石后面的冒辟尘,听到潭底传出来的是几个孩子的声音,便轻悄悄地跃下土丘,飞快地走到潭边,向下张眼一探。看到底下三个孩子,抖手抖脚地向上爬来,他的眼里溢出笑意。他低低地叹口气,绕过枯潭,向那后门走去。 
  阿德、阿钟和金山没爬几步,就钻进洞中,他们伛着腰,没走一会儿,就能直起腰来了。紧接着,他们将风灯的灯芯捻得大大的,扶着湿漉漉的洞壁,战战兢兢地向前慢慢摸去。 
  洞中充斥着三双吧唧吧唧的湿鞋发出的声音和拉风箱式的喘息声,还有阵阵幽深怨愤的风。 
  突然,冒辟尘猛地听到靠墙那溜水缸边上,发出了一丝声响,当即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一粒弹丸破空而来,与他擦身而过,噗地射在了他身后的一块大湖石上,弹丸在石上迸出了一串 
  火星。 
  冒辟尘转眼一瞅,只见墙边站着一个同样蒙面的黑衣人,立即飞身过去。那黑衣人也随即向他扑来。 
  两人二话没有,立即你一拳,他一掌地交起手来。 
  这两人拳掌呼呼生风,招招都透着杀机。但几个回合之后,黑衣人便渐渐地落了下风,一步步地被逼到了墙根。冒辟尘亮出了柳叶刀,指着黑衣人蒙面的汗巾低声道:“摘下,我从来不跟我不认识的人打交道!” 
  “你谁呵,你真以为自己是爷叔!你从来不跟不认识的人打交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认识你!”黑衣人恼怒地回道。 
  冒辟尘虚晃一下手中的柳叶刀,正准备撕下黑衣人蒙面的汗巾。这时,楼窗砰的一声,推开了,阿三伯头发直竖,涨红着个脸,开始破口大骂:“触杀那娘,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在这打个屁呀,要打,回到你们自己屋里去打!”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冒辟尘微微一愣。黑衣人趁他一分心,便一记猛掌送来,他一闪身,衣襟当即嘶啦一声,被拖下一片。这一下,冒辟尘被激怒了,他将柳叶刀舞得呼呼生风,一个饿虎捕食,扑将过去。 
  那黑衣人自知不是这人对手,于是一个腾挪,躲过对方,随即虚晃一招,纵身跳上墙头。 
  冒辟尘左手一抖,一道白光,刷地飞向墙上的黑衣人。 
  正在这时,阿三伯大喝一声,抡起一个烧酒瓶就向这儿掷来。那柄柳叶刀随即被酒瓶气流带离方向,但却仍然直奔黑衣人而去,在他翻落墙头的一刹那,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肩胸。黑衣人发一闷声,翻落墙外。 
  冒辟尘冲向墙头,跳起身来,提脚在墙上连蹬两脚,一个翻身上了院墙,随即飞身跃下。 
  那人一落地,立即一提身,又上了对面的房顶,在屋脊的遮掩下,如只猫似地跳跃而去。 
  冒辟尘也飞身上房,提气发力追去。 
  上面劈劈啪啪的打斗声,一传到洞中,阿德他们马上熄灯,慌忙退到洞口,随时准备爬上来逃走,免得被人瓮中捉鳖。他们推测,上面打斗的人,是贼碰贼。如果是捉贼人碰着贼人,捉贼人干啥不叫唤呢,光这么闷声恶斗?喊一声阿三伯和振兴伯,他们会追下来,帮一把的呀! 
  阿三伯骂天骂地之后,又砰地关上窗,在屋里骂骂咧咧半天,才又再次睡下。 
  一俟园里清风雅静,除了阿三伯若有若无的鼾声,再没有半点人声的时候,他们立即手忙脚乱地回到地面上。阿德把风灯送回原处,回转身来,还没跨出厅堂门槛,就见阿钟和金山捂住袋口蹿出了后门。可刚才他们说好了,要等他放灯出来后一块儿逃的。 
  阿德这时哭都哭得出来的,他顿时感到大难临头了。他恶声恶气地骂了句,心急火燎地夺门而出。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前脚出门,后脚面却再次磕在门槛上。他在那些落地长窗玻璃造出来的一片惊天动地的轰响中,一个马趴扑倒在外头的地砖上。 
  那大半口袋的铜板,带着清亮的金属声,向四面八方滚将开去。 
  阿德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瞬间不跳了,但他在阿三伯那一句“触杀伊拉娘!”响起之前,跳起身来,如箭矢般地弹射出门。 
  冒辟尘确信再也追不上那人时,才从一院墙上飞身而下,直接奔回了花山头。他四处察看了一番,便绕到后面的驳岸,翻入后院。 
  一进屋,他揭下蒙面的汗巾,解下捆绑在腰带间的三颗手雷,这是他原先从薄一冰手里接过来,就埋在了爷爷家废墟里的手雷。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拖过荼壶,灌下一通水去,而后吐出一口长气,坐在那,轮流用手轻轻地握一握这三颗手雷,这是最新型的德式手雷,状如菠萝,掌握起来很合心,很得劲。 
  冒辟尘又开始继续想那个想了一路的问题:那个人是谁,他在那儿要干什么? 
  想杀他?那又何必定要选在老山泉?盯他的梢?也不是,那人似乎比他更早到了那儿!是凑巧?但细想想,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巧事,那就是,跟踪阿德他们三个孩子!可是理由呢? 
  冒辟尘怎么想都闹不明白,那人是谁,要干什么。不过,他提醒自己,往后还是少一点好奇心,差点儿坏了大事!如果黑衣人的功夫在他之上,如果黑衣人有一枪在手,如果那你就死去吧,你! 
  修洋伞人的纸条里写的是:“阳历十七日凌晨,到货。如你建议,赴新交货地点接货。” 
  这新交货地点,便是距离桐镇二十多里外的桑树坪。冒辟尘上次对伏杀天官的地点放在接近桐镇的番芋岛上,向薄一冰提出了异议:番芋岛太扎眼了,就戳在新开河的河心,距离主航道太近,难免会使人产生联想,而被严加防范。而且,将番芋岛作为伏杀天官的地点,无论得手与否,都很难脱身。他的建议是改在桑树坪。 
  冒辟尘再次看了看皇历上那个醒目的“十五”,拖过酒壶告诉自己:“十七日,也就是大后天!” 
  冒辟尘很遗憾,他无法问一问修伞人,这薄一冰到底去了哪里。薄一冰就那么凭空蒸发,让他心里很不踏实。也许薄一冰出事了,也许另有安排,但上头不允许任何接头人彼此打听任何人事,这是规矩。他呷了口酒,喷出一口气,而后习惯性地将手伸向内衫口袋。但他从胸襟撕裂的外衣里一摸内衫口袋,霎时,那一脸红疹子全白了。 
  两只内衫袋里的金创药,陆子矶给他的那包蛇药,还有缝在内衫里的那只放金龙草的笔盒,都在,可他的银镯头没了! 
  他知道银镯头掉哪了,于是取过蒙面的汗巾,立起身来就向后院走去。 
  突然,他听到外屋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 
  冒辟尘蹑手蹑脚,反身走进堂屋。门槛下跳出一方白纸,这白纸在暗中显得特别的鲜亮夺目。他首先想到的是薄一冰,便疾步上前,捡起纸头。 
  冒辟尘钻入被窝,划根自来火,迅速将字条扫了一遍。字条上杀气腾腾地写着一行字:“两日之内,不滚出桐镇,立死!” 
  这竟是一份没有署名的最后通牒,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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