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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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疑云-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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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
  她摇了摇头,能否洗干净姑且不论,这种天气,拖鞋一时半会是干不了的,很容易被大家发觉,在人们中间的怀疑气氛之下,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成为获罪的把柄。
  她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她又听见了那种细细的脚步声,慢慢地,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仿佛有点迟疑。
  她屏住了呼吸。
  “谁?”她问,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脚步声停了,一个人出现在她眼前。
  “小乐。”那个人满面惊讶地看看她的脚。
  是岑宇扬。
  冯小乐一手拿着拖鞋,一只脚悬在空中,就这样面对着他, 被他的出现弄乱了。
  岑宇扬会怎么对付自己?
  岑宇扬看看她,再看看她手里的鞋子,眼神复杂地变换了一阵,忽然俯身将她手里的鞋拿下来,低声道:“别出声,明天再说。”
  她点点头——除了点头,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路上,如梦似幻,她被岑宇扬拖回了房间。在她那个小房间里,岑宇扬才告诉她,无论她是人是鬼,他都无条件地帮助她,因为喜欢她,仅因为喜欢她。
  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里又苦又甜。她没有想到,在这个人人互相怀疑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以为她是鬼,却还是肯喜欢她、帮助她。
  就在那个夜晚,他们细细地说了很多话,计划了第二天如何处理这些鞋子。
  要处理这双鞋子,最好就是洗干净它,但是这显然是不行的;又或者是让它消失,这显然也是不行的——她没了鞋,大家肯定会发现。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它混入所有的鞋子之中。
  也就是说,让其他的鞋子,都染上血。
  他们原本准备连夜行动,但是每个房间里都有人,要偷到所有的拖鞋而不被人发现,实在太难,况且又害怕有人半夜起来发现,只得第二天再作打算。
  第二天,冯小乐强作镇定,给大家熬了粥,便和白笑笑、岑宇扬一起出去玩。原本大家都要一起去西山的,但是岑宇扬却拉着白笑笑和她留在了谷地——这当然是他们预先已经商量好了的。
  在谷地里,趁着白笑笑和冯小乐说话,岑宇扬将一棵小树用细细的皮筋拉弯,捆在草丛中。那皮筋本就极细,又预先被他用刀切过,在弹力之下,只维持了几分钟便断了,而这几分钟的时间,已足以让岑宇扬回到白笑笑和冯小乐身边。白笑笑当时背对着这边,看不见这一切。
  等到皮筋绷断,树蓦然一弹,弹起时带动地上一块石头,发出“啪”的一声,白笑笑吃了一惊,立即回头,冯小乐和岑宇扬两人也假装吃惊地回过头去,三人同时看见那株小树无风自动。他们呆呆看了一阵,白笑笑显然十分紧张。按照预先商量好的,岑宇扬大喊一声“快跑”,冯小乐立即跑了起来。
  他们知道白笑笑一定会跟着他们跑,因为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刚刚发生了前两天那些事情之后,再独自面对这样一株奇怪的小树。
  他们带领着白笑笑朝西北的树林中钻去。
  那个树林,大家都知道地形十分复杂,进去很容易迷路,所以在前一天夜里,他们两人就已经准备好许多纸巾,揉成小团,以做路标,以免迷路。
  实际上,跑进树林没多久,他们便故意甩开了白笑笑——白笑笑方向感很差,这谁都知道。
  利用这个时间,趁白笑笑在林中乱转,冯小乐将随身携带的小包递给岑宇扬,自己跑回了别墅。
  冯小乐跑得很快,她原本是要趁大家都出门的时间下手,没料到,到了别墅前的竹林里时,林霖雨他们才出门。她一时无处躲藏,便走进了地下室的通道,从那里进入别墅,迅速跑到各个房间里,偷了每个人的拖鞋,用铁丝捆在一起,又到厨房里取了菜刀,咬咬牙,在自己胳膊上割了一道血口子,将那些鞋子都染得通红——这是岑宇扬特地叮嘱她这么做的。
  “一定要将所有的鞋子都染红,这样万一被人发现,你的鞋就不是唯一染血的鞋子了。””岑宇扬在那个阴暗的夜晚这样对她说。
  她觉得他说得对。
  手臂上的割伤很痛,幸好不深,略微包扎便止住了血。
  她带着这一捆拖鞋,从大门出去,穿过竹林,按照预先计划好的,她应当将鞋子扔到水潭里,那样最不容易被人发现。但是她害怕途中遇见林霖雨等人,便绕道北边的荒山,那里路面虽然不好走,但是没有竹枝拌脚,反而走得快些。她走得飞快,耳朵里隐隐听得林霖雨等人的笑声从竹林里传来,一颗心紧张得仿佛要爆炸了。
  总算到了西面的谷地,水潭在望,她飞奔过去,将鞋子朝水中一扔,便慌忙跑了。
  她刚刚来得及跑到北山附近的草丛里躲起来,便看见林霖雨他们说笑着从竹林中穿出,走到了谷地中。
  当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岑宇扬在做另外一件事。
  虽然白笑笑方向感不好,他们却还是要防止她突然福至心灵找到方向,提前跑出来;何况也怕她真的迷路。
  岑宇扬留在树林里,既是为了带着白笑笑绕圈子,也是为了不让她迷失在树林深处——他们并不想害谁。
昨天夜里,他们商量的时候,已经考虑到,岑宇扬要带领白笑笑兜圈子,又要将她带出树林,说不定会和她迎头撞上,如果让她发现,就大大不妙。关于这一点,岑宇扬束手无策,冯小乐却想出了办法。
  因为冯小乐是女孩子,女孩子对于装扮,原本就是天生的高手。
  冯小乐想到的,是他们十个人每人都有的旅行服装,那种衣服,肥大宽松,穿在身上,看不出身形,用来是掩饰,是极为理想的。
  放衣服的杂物间,离冯小乐的房间有段距离,冯小乐经过前半夜的折腾,已经没有勇气独自面对黑暗,于是拿衣服的任务便落到了岑宇扬的身上。岑宇扬原本不是特别勇敢的人,甚至稍微有点怕黑,但是现在发现心爱的女孩居然就是鬼,忽然没来由地胆大起来,独自穿过走廊,为了不惊醒其他人,连灯也不开,就只是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明,一路到了杂物间,取出了衣服。
  毕竟是黑夜偷偷行事,他没有考虑得周全,取出的仍旧是自己的一套衣服。正要转身,想想不妥——每件衣服的口袋里都有大家名字的绣花,待天明,大家只需查查哪件衣服不在,一对照名字,就很容易查出来了。这个想法让他十分着急,急切间没想到好主意——倘若拿别人的衣服,又恐怕会冤枉了其他人——没有好主意,笨主意倒有一个,他从口袋里掏出瑞士军刀,用剪刀将所有衣服的口袋剪下,为了防止别人根据衣服摆放的顺序推测出丢失的衣服是他的,他索性将所有衣服掀乱,一地乱七八糟地摊在地下。至于后来大家对这种现象的惊慌和种种猜测,都是他当时没有想到的。
  他在冯小乐房间里,换上这套衣服,冯小乐看了,认为效果还不错,只是脸还露在外面,如果正面遇上,仍旧糟糕,便将自己的一条围巾贡献出来,给他围住大半个脸,果然便无从辨认真面目了。事后冯小乐想起这一招 不免出了一身冷汗——她那条围巾,是刘莎给她织的,平常经常围着,朋友们没有不认识的,只要见了这条围巾,纵使没看见脸,也不难联系到她身上。这是后话,当时她可是一点也没考虑这么多。
  这衣服和围巾,要带出别墅而不被别人发觉,也并不很难。冯小乐随身带的那个小包,很容易就将这些东西装下了。
  在树林里,岑宇扬迅速换了衣服,蒙好围巾,便开始扮演他神秘人的角色,引得白笑笑在里面兜来兜去,兜了许久,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自己先抽身出来。
  岑宇扬和冯小乐在荒山下草丛里会合,两人不忙于回别墅,眼见着林霖雨他们发现了拖鞋,面色凝重地走了,两人心中都忐忑不安,没想到这样快就被人发觉了。他们急于回别墅探听情况,正要动身,却见白笑笑跌跌撞撞地从树林里跑出来,往他们这边跑来,吓得他们又慌忙躲藏起来,直到白笑笑去得远了,才慢慢朝别墅走来,一路上心中不断打鼓。
  等到了别墅,听得白笑笑叙述,他们自然也是说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大家竟然因此而怀疑白笑笑。
  这种情况,让他们极度内疚,却是谁也不敢说出来,一旦说出来,不但冯小乐要暴露,连岑宇扬也要受牵连。
  因为这种原因,他们都保持了才沉默。
  后来一团慌乱,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他们想要解释,也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但是他们心中,一直内疚不安,故而他们竭力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为白笑笑辩护。
  后来出现了纸杯。
  当冯小乐发现纸杯上没有指纹时,她的惊慌,是发自内心的。她一直不肯相信自己是鬼,然而心中总是不确定,总是在不断问自己——也许自己真是鬼呢?
  当她发现一个纸杯上没有指纹,惊慌之下,立即说了出来,话才一出口,她已经十分后悔。原本她不说,悄悄地隐藏了这事,谁也不会发现。
  可是说了就是说了,话一出口,再也无法收回,大家都注意到了纸杯,并且决定验证指纹。
  她不知所措。
  幸好杨飞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接着有好几个人都听到了声音,大家追了出去,这事就此搁下了。
  “我也不知道那个纸杯是不是我的,只是很害怕,非常害怕。”她说到这里,双手抱肩,仿佛不胜寒冷。岑宇扬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
  “其实,当时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岑宇扬接着道,冯小乐听他如此一说,吃惊地瞪大眼睛望着他,原来她也不知道他当时并没听到声音。岑宇扬冲她点点头:“我只是见大家都要验证指纹,心里想着那缺失的指印一定是小乐的,正没办法,偏偏杨飞听见了声音,我自然也就说听见了,好引开大家注意力。到了别墅外面,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我以为这下一定完了,不料鲁刚又带着我们朝别墅后跑去,”他苦笑一下,“我们曾经以为他是为了掩饰他自己,哪知道他竟然和我一样,只是为了要保护一个女孩,可怜他不知道,白笑笑原本就是被我们给冤枉的,竟然甘愿为了这点冤情自认是鬼。”他不住摇头,十分懊恼的样子。
  “如果早知道鲁刚是为了笑笑,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受这委屈,”冯小乐道,“可是当时情况那么混乱,他又丝毫不为自己辩护,我自然就以为他本来就是鬼,也就没有说出真相。”她咬了咬牙,继续道,“后来,笑笑的一些行为,让我们大为怀疑,我渐渐地开始猜想,虽然那些拖鞋并不是她弄的,但是也说不定,她本身的确是鬼,只是碰巧被我们冤枉了,加上大家一推理,仿佛她一定是鬼,我越发觉得是如此,想想她既然是鬼,多一桩罪少一桩罪也没什么区别,就让她将拖鞋的事情担了罢,我可不想被大家怀疑追捕,那太可怕了。”说到这里,她满面愧疚,低下头去,突然哭了出来,“在路边,她掉下去之前,看见小林子带血的衬衣,我竟然觉得十分庆幸,因为那样就可以确定她是鬼了,那样她为我承担责任,也不算特别冤枉,我可没料到她居然会掉下去。看见她掉下去,我的心仿佛也掉下去了,好象是我自己亲手将她推下去的一般。可是在小林子出现之前,我虽然难过愧疚,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是个鬼,这样摔下去,只不过是恢复鬼本应有的状态而已,我安慰自己,鬼是不会死的,没有哪个鬼能够死两次。”她凄然一笑,“但是小林子来了,他说的话,让笑笑成为鬼的证据完全失效,我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我为了自己,让一个好朋友活活冤死了,我是凶手!”她激动不已,大声道,“随便你们怎么处置我吧,不管我是不是鬼,我的罪都不可饶恕了,这样狠毒的女人,宇扬,”她大力将手从岑宇扬手中抽出来,“我没资格让你喜欢了!从小林子说出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就算全世界都放过我,我却不能放过我自己!何况,”她冷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自己,“我害死的,又何止是笑笑,莎莎也是我杀死的。”
  她的话本已让大家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听到最后一句,更是吃惊,连岑宇扬也不能置信地望着她。她惨笑着说出了刘莎如何死的经过,大家越听越是难过,直听到刘莎死在她手里时,已经一个个摇头叹息,想要说什么,却又实在不知说什么。
  “就因为莎莎是我害死的,所以看到她的尸体不见了,我和欢雅才那么害怕,”冯小乐道,“欢雅是好朋友,她没有说我,但是她心里一定很难受。我真希望莎莎是鬼啊,那样我就没有杀人,可是哪个鬼会有那么浓、那么热的血?她的血当时还冒着热气啊,”她一边说,一边仿佛又看到刘莎在飞溅的血中慢慢倒小的情景,不由痛哭起来,“鬼是不可能死两次的,莎莎的古怪表现,说不定是我这个鬼弄的,她一定是个人,就算现在是鬼,也是因为我杀了她,她才成了鬼!”
  她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便又道:“你们不必说什么了,我知道你们一定恨我。我很害怕。我一直怕自己是鬼,也怕别人是鬼,又怕自己不是鬼,却有了鬼一样的心肠,总之就是怕
众人呆呆地留在别墅里,不知道该如何做,冯小乐做了那些事情,他们不知该对她如何定义,去留难取,思绪纷繁,一时理不清楚。连岑宇扬,原本是冯小乐最坚定的支持者兼同谋,在听到刘莎死亡的真相后,他的坚定也崩溃了,再深沉的爱,也敌不过人心的黑白,风小乐在整个事件中,又白到灰,再到黑,让他眼前一片昏暗。
  时光飞速流转,可是又显得如此缓慢,如同人们的心境,如同窗外滞涩的天气。
  一声尖锐的叫声刺穿空气中的浓重的灰色,让别墅里的人从沉思纷乱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他们立即奔了出去。
  他们看见,在低低的天空下,那片竹林中,枝叶乱动,两个人抱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那两个人之一,是冯小乐。
  而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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