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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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 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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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何苦再去为难?

曹朋已非昔日曹朋,如今在士林中,也算是小有声名。

在陈群想来,有陈纪这封书信,黄承彦应该能够应允这桩婚事。毕竟,论声望和出身,陈纪都隐隐压了黄承彦一头。这种事情,让陈纪出面,比任何人出面说项,效果都要好……

曹朋,感激不尽。

七月二十七,天灰蒙蒙。

从一大早,便下起了小雨。

时近仲秋,天气转凉。树叶大都呈现枯黄之色,显出一派萧条……不过,这个时候,西山枫叶正红,正是欣赏的好时节。

一行车队,沿着雒水缓缓东行。

雒阳的轮廓,越来越模糊……

玄硕在马上露出一抹缅怀之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中郎,眼见就要得偿所愿,又何故叹息呢?”

从车队中行出一匹马,马背上端坐一人。一身宽松的月白色长衫,身上还披着一件遮雨的蓑衣。

她,是个女人。

声音柔媚,似乎带着无尽的诱惑。

李中郎?

又是哪一位?

玄硕冷声道:“岳长使,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嘻嘻,如今已出了雒阳,又有何畏惧?之前陈长文搜遍了雒阳,也未能找到我,这会儿更不可能。倒是李中郎,你这一走,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不过呢,两万斤黄金,怎么都值得冒险。”

“岳关,你休得放肆。”

玄硕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女人咯咯的笑了起来,“李中郎,这荒郊野岭,只有你我二人在说话,你又怕个什么呢?

想当初李中郎毒杀弘农王的时候,可是胆大的很呢。”

玄硕哼了一声,没有接这个话茬。

雨,不知不觉停了!

天边,出现了一道炫美的彩虹。

女人将头上的雨搭取下,露出一头乌黑长发。不过呢,那长发似男人般的盘成了一个髻,上面覆着一方青色丝帕。柔美的面颊,在阳光下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张开手臂,深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

这女人,赫然正是曹朋一直在搜寻的菊花庵庵主,岳关。

“李中郎还在怪我,杀了莫言吗?”

“哼!”

“李中郎,非是奴狠心,莫言颇有心机,我若不杀他,早晚会带来杀身之祸。

你可能不知道,奴到了菊花庵之后,莫言便被奴招揽过来。否则李中郎的秘密,奴又怎知?

只是他颇为贪心,得了奴的身子,后看上了雪莲。

奴杀了雪莲不假,那莫言竟为此要与奴反目。奴若不杀他,他必杀我……奴也是没有办法啊。”

玄硕沉默了!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岳长使这些年遍施雨露……也不知道,若陛下知晓,还会要你吗?”

“你不说,陛下又岂能知道。”

岳关娇笑道:“不过呢,奴在外面也飘零的久了,心也累了。此次若返回宫中,古佛青灯一世,便足矣。倒是李中郎,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你有大才,就此隐姓埋名,岂不可惜?

何不与奴一同去许都,奴愿为你说项……虽然你从前与陛下有隙,可如今陛下正值用人之时,你……”

“等他用不着,便一刀砍了我的脑袋,顺便把我这两万斤金吞下?”

“这个……”

玄硕冷笑道:“岳长使,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前面就是旋门关,过了旋门关,你回你的许都,我去我的洞林寺,而后远走高飞,你我从此再无瓜葛。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时,曹操不是我那丈人,你那位陛下,必不是他的对手。”

岳关闻听,也不由得沉默,无语……

第280章 孰对孰错

汉中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84年,灵帝设立洛阳八关,以拱卫京都。

这八关分别是函谷关、广城关、伊阙关、轩辕关、旋门关、小平关和孟津。其中旋门关位于洛阳东面,毗邻虎牢,坐落在大伾山下,是扼守荥阳至洛阳的锁钥,更是洛阳东面屏障。

天气转凉,大伾山郁郁。

在历经近月余的封关之后,洛阳八关重新开启。

不过对往来车仗,盘查依旧严密。好在玄硕手持白马寺关碟,所运送的五百佛子像,也在关碟中记录,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多为难。关卒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下,便放任车队通行……

过旋门关后,玄硕如释重负。

心中,更有无限的欢喜,此次事情结束,就天高任鸟飞,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

在汜水河畔,玄硕命车队停下,笑眯眯的对岳关道:“岳长使,咱们就此分别吧,我要渡河了。”

秋水滔滔,汜水汹涌,水流湍急。

往荥阳,必须渡过泗水,继续向东;若是往许都,则可以由此而南下,顺泗水而行。

岳关妩媚一笑,在马上微微一拱手。

“李中郎,那告辞了。”

“后会无期。”

玄硕在马上作揖,旋即便准备渡河。

这是一处较为僻静的渡口,过往的行人并不算太多。大部分人,会通过虎牢关附近的渡口过河,但玄硕却觉得,从虎牢关过河,免不了又要一番盘查,而且往来人流太大,不太合适。

所以,他选择了这个小渡口,不过却需要等待渡船。

岳关拨转马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玄硕和岳关同时回头观望,只见一队黑色铁骑,呼啸着奔驰而来。

大约有百人之中,行进间整齐如一。百骑驰骋,蹄声轰鸣,令大地也不禁为之轻轻的颤抖。

“住马!”

一声暴喝响起,骑队呼的一下子停下。

可是,如此急停,却不见半点混乱的迹象,齐刷刷,仿佛一人。

骑队停在距离车队大约百步之外,为首大将,身披锦衣,外罩铁甲。胯下一匹乌骓马,掌中两口大刀。行进间,铃铛声若有若无,令人生出一份心悸。只见他催马向前行了两步,而后勒住马,遮面盔下一双精亮眸子,灼灼凝视玄硕,慢慢的,又将目光转到了岳关身上。

“敢问……”

玄硕心里不由得一惊,装着胆子,催马上前。

“拿下!”

大将忽然一声厉喝,从身后一骑飞出,眨眼间就冲到了玄硕身前。马上那员将,掌中一杆丈二龙鳞,扑棱棱一颤,分心就刺。玄硕大惊失色,吓得在马上连忙一个侧身闪躲。可别小瞧这看似简单的侧身,玄硕的马可没有配备高桥鞍和马镫。他能在马上稳如泰山,全凭两腿之力。而且这一个侧身,若没有多年的马上功夫,很难做得出来,更不要说似玄硕这般轻松。

“早就知道,你这家伙不简单。”

那员将嘿嘿一笑,手中丈二龙鳞猛然收势,反手啪的一击横拍,狠狠的拍在了玄硕的肩头。

玄硕啊的一声大叫,从马背上就摔下来。

不等他爬起,大枪蓬的压在他的肩膀上,“居士,如果不想受罪,就老实呆着。”

“你是……夏侯!”

玄硕这时候,也认出了那员大将,不由得失声喊道。

那员将,正是夏侯兰。

夏侯兰是跟随曹朋最久的亲卫,武艺虽比不得甘宁,可是却深受曹朋信任。此前曹朋往陆浑山,甘宁因前往涅阳,故而没有随行。于是,随行曹朋的人,就是夏侯兰。途径洛阳时,史阿在译经台设宴,也是夏侯兰陪着曹朋一同赴宴。所以,玄硕对曹朋也不算是陌生……

而另一边,岳关见势不妙,催马就走。

只听河畔丛林中传来一声朗笑,“岳庵主,果然是你,不枉我一番苦侯。”

说话间,林中传来一声马嘶,如同龙吟虎啸,在空中久久不息。一匹战马,贴着地面,恰如闪电般冲出。岳关一听这声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哪敢停留,催马便要逃走。一枚铁流星嘶啸着飞出,岳关甚至没看清楚铁流星的模样,那铁流星就到了跟前,正中战马额头。

那匹马吃痛,希聿聿长嘶,仰蹄而起。

岳关虽也能骑马,但要说精擅,却远达不到。

一下子被战马掀翻在地,只摔得岳关头昏脑中,发髻散乱,狼狈不堪。不过,她虽然迷糊,可是也不敢迟疑,想要爬起来自尽,却见照夜白飞驰而来,在她身前停下。一支画杆戟指着她,马上小将,头戴三叉束发金冠,身披扭狮子兽面吞口连环铠,腰系一支狮蛮玉带。

岳关不由得惊叫一声,“吕温侯!”

可她马上反应过来,吕布早已经死了……

定睛看去,却见是曹朋,岳关不禁露出苦笑。

“原来是曹北部。”

“岳庵主,何苦来哉……”

“你不懂!”

“我的确不懂,但我却知道,方今天下大乱,诸侯野心勃勃。

曹公一心想要中兴汉室,可有些人,却居心叵测,为一己私利,而置大义不顾,何其可憎。

你一个女人,不相夫教子,何必卷入这朝堂争纷?好不容易脱离了汉宫,凭你的姿色,找个好人家并不难。偏偏……如今,你们的事情已经被撞破,我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勿怪。”

岳关脸上,露出惨然笑容。

她也不愿再和曹朋争辩下去,事实上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对错?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大家立场不一样,各为其主罢了……

“曹北部,如何知我躲在白马寺?”

“呵呵,却要感谢玄硕先生的表演。”

“哦?”

“玄硕先生那天一早到我北部尉府,报告莫言彻夜未归。

结果在你那菊花庵中,他一进禅房,便喊出了莫言的名字……可那时候,莫言脸上有血污,而且头朝内,屋中的光线也不算太好。玄硕先生好眼力,隔了两个人便认出了莫言……同时,他那天的表演有些过了。给我感觉,他心里并无太多哀伤,找我报案,更像是在掩饰什么。我当时就感觉奇怪,他究竟想掩饰什么?于是,我就想到了你……既然莫言可以听从你的调遣,那么玄硕先生是不是和你也有牵连?从那天开始,我就命人,盯着白马寺。”

岳关,扭头向玄硕看去。

玄硕此时也是一脸的苦色,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从渡口两边的白色芦苇荡中,行出一百黑眊,将车队团团包围。

那些车夫杂役,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地上,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曹北部,你果然是好心计!”

“不是我好心计,而是你们太心急。”

说着,曹朋招手,示意黑眊过来将岳关拿下,“我只负责缉拿你,其他事我不会过问……到了许都,三木之下任你是铁打的好汉,也要招供。岳庵主,我若是你,定会仔细斟酌。”

“我,已经斟酌好了。”

岳关脸上的笑容,更加妩媚。

当曹朋收回画杆戟的时候,她猛然一个旋身,“菊花坞里菊花庵,菊花庵住菊花仙。菊花仙人种菊花,又献菊花换酒钱……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无花无酒锄作田……”

歌声悠扬,极为悦耳。

岳关的身子缓缓瘫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柄匕首,脸上犹带着灿烂笑容。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弱,直至不可闻。

曹朋下意识催马上前两步,又勒住缰绳,看着岳关身下渗出的鲜血,然后了汜水的渡口……

“公子!”

曹朋摆手,示意大牙不用解释。

他猛然抬起头,看着玄硕道:“先生,以为这个结果如何?”

玄硕一怔,神色淡然道:“甚好。”

“是啊,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晓先生了。”

“啊?”

玄硕心里一咯噔,脸色微微一变。

可曹朋却没有理睬他,招手示意亲卫过来,“大牙,你和李先带几个人,把尸体送回雒阳……就葬在菊花坞中,让她陪着漫山的菊花,做一个逍遥快活的菊花仙,再勿涉足这红尘之事。”

李先和大牙连忙应命,招呼过来几个人,把岳关的尸体收好。

胸口,一支锋利的匕首直没入柄,可以看出这女人不仅是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是心狠手辣。

“曹北部……”

玄硕刚要开口,却听曹朋道,“玄硕先生勿需赘言,随我走一趟吧。”

“去哪儿?”

“许都!”

玄硕脸色大变,连忙想要挣扎。

可是他身边的两名黑眊,皆身强力壮之人,把他死死的拖住。

自有黑眊上前,接过了那些车仗。

“你们都回去吧,车仗从现在,由我们接手。”

“可那车马是我的……”

夏侯兰在马上一瞪眼,“回去找陈雒阳报赔,就说是曹北部征用,到时候自然会赔偿你们。”

车夫杂役们虽说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赘言。

车仗改道,沿着汜水南下……小渡口,又恢复了宁静。只是那地上的一滩鲜血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曾发生过一桩命案。可谁又会在意?在这乱世之中,学会沉默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车夫们相视片刻,沿着来路,踏上了归途……

……

当晚,曹朋赶着车马,来到嵩高山下。

这里距离阳城县并不算太远,山脚下有一所车马驿。不过呢,如今这车马驿已经被曹朋征用,所以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客人。驿站旁边,是一座简陋的军营,驻扎有一百名黑眊。

当曹朋等人抵达之后,夏侯兰领着一百黑眊直接进入军营。

而甘宁则率一百飞眊,入驻车马驿中,担负起了守卫之责。张氏和黄月英,都住在车马驿里。昨日,她们和曹朋一同离开雒阳,但到了嵩高山下之后,曹朋便安排她们先住下,而后带着人离开。同时,曹朋还派出郝昭,率一百黑眊,持曹朋的印绶,赶赴荥阳洞林寺。

此时,郝昭还没有回来。

和母亲、黄月英等人寒暄几句,曹朋便回到了房间。

他的情绪并不是特别高,显得有些低落。

各为其主,说不得谁对谁错。站在曹操的角度而言,曹操所做的并无错误;而在汉帝眼中,曹操就是权臣,就是奸臣,和董卓并没有什么区别。曹朋感到困惑,汉室衰颓至今,仍有如此强大的凝聚力。岳关自杀,说是不想受三木之苦,可实际上,却是为了保护汉帝。

这女人……

曹朋轻轻叹了口气。

他命人将两座佛子像运进房间,然后唤来了阚泽,又让人把玄硕带来。

甘宁则站在屋外警戒,不许任何人靠近。

屋中灯火通明,四支儿臂粗的牛油大蜡,插在墙壁的烛架上,火苗子乱窜,把房间照得通透。

玄硕气急败坏的进了房间,一进门就道:“曹北部,你究竟什么意思?”

“玄硕先生,用过饭了吗?”

“我可是堂堂的白马寺卿,也是朝廷命官。你把我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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