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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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 第3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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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被曹朋打得好不凄惨,最后竟生生的气昏过去。

这一昏迷,也不知多久。醒来时就觉得光线有些昏暗,令窦兰不由得心里一颤。

“父亲,父亲……”

窦虎急促的呼喊声,在窦兰耳边响起。

窦兰一惊,睁眼看去,就见窦虎那焦急的面容,出现在他视线里。

“虎子,你……没事吧。”

窦虎闻听,鼻子一酸,心里的委屈骤然爆发,眼泪唰的一下就流淌出来。

“父亲,孩儿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窦兰说话间,向周围扫了一眼。却见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以及熟悉的人。自己是在红水集的家里,并不是汉军的俘虏。

可窦兰又感到奇怪,“我儿,你怎么杀出来的?”

“孩儿,孩儿……”

窦虎羞愧不已,低下了头。

他实在是没有脸,和窦兰说出真相。

一直以来,窦虎都是天老大,地老2,我老三……和耿钧一样,总认为自己武艺高强,就算比不得马超,也能在河西排的上号。可就在昨夜,他连三个回合都没有撑过去,便被夏侯兰走马擒拿。这对于出兵前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窦虎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这还不算,曹朋居然二话不说便把他放了。这让窦虎,更感到无地自容。以前他一直看不起曹朋,可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不是骂你,辱你,而是完全无视你。

以至于窦兰问他时,窦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窦兰明白了!

心里顿感苦涩……

可笑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会令曹朋忌惮。可惜,曹朋却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不是同一个等级,不是同一个层次,却非要相提并论,只能自取其辱。

“我儿,休要如此。

那曹友学不是等闲之辈,在中原有偌大名声,可不是凭空得来。

为父以前也没有把他放在眼中……但是现在,为父终于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咱父子,败得不冤!

对了,小钧呢?他可还好……”

“小钧无事,孩儿见到他的时候,他精神很差,比之孩儿还要消沉。不过曹家小儿……曹朋没有为难他,命他兄长耿林,带着他返回红水大营,去见他父亲。”

窦兰松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至少没连累得小钧,也受那无妄之灾。

对了,现在什么时辰?”

“将近午时!”

窦兰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心道一声:不好。

他昨天虽然被气昏了,可是曹朋的话,他却记在心里:午时不降,红水集鸡犬不留。

那可是个说得出,就能做得到的主儿!

窦兰相信,曹朋绝不是开玩笑。他那种人,平时可能看上去人畜无害,可要是狠下心来,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心慈手软,能在白马一把火烧死今晚袁军士卒?曹朋是那种对敌人狠起来,对自己也狠的人。鸡犬不留?他绝对可以做出来。

“快扶我起来。”

窦兰强撑着,想要下榻。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隐约传来隆隆战鼓声。

伴随着一阵阵喧闹嘈杂,窦兰脸色顿时大变……

“外面发生何事?”

“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一名军卒冲进来,单膝跪地道:“汉军,汉军开始围城了。”

窦兰倒吸一口凉气,“我儿,速与我登城观敌。”

他连 衣甲都来不及穿,便让窦虎搀扶着他,走出府衙。府衙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有将领,也有普通百姓。当窦兰走出来的时候,喧哗声突然止息……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向窦兰看去。有的神色惶恐,有的面带迷茫,有的……

人心散了,人心真的散了!

窦兰沉声道:“大家且莫慌张,待我登城一观。”

不管怎么说,窦兰及时醒来,多多少少令红水集的人们,心里安定一些。只是,当窦兰登上城门楼,举目向外面观瞧的时候,脸色又是为之一变。

但见汉军在城外列阵,如林长矛,在天地间散发出森冷光毫。

一队队,一列列汉军将士,有条不紊的移动,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威势。窦兰看得出,汉军摆出的战阵,是一座八门金锁大战。随着号角声响起,从八座旗门中,用处一队队士兵,推动沉甸甸,笨重的霹雳车,云梯等攻城器械,在阵外一字排开。

汉军,这是要攻城了!

就在时候,从汉军阵中行出一支人马。

为首是一辆三匹马并辔的轻车,车上站立一个文士。看年纪,大约在三十出头,生的仪表不凡。

剑眉,朗目,颌下长须。

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中还持一支鹤羽团扇。英武中,透着一股子超凡脱俗的出尘美感。他在一队骑军的护卫下,来到城下。在他车旁,夏侯兰警惕相随。

“父亲,那员将,就是曹朋手下河西司马,夏侯兰……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

窦虎如何认不得夏侯兰?

他对夏侯兰的模样,可谓是毕生难忘。

“车上的人是谁?”

“不知,好像是曹朋的军师。”

窦兰心里一个激灵:此人,莫非就是那曹朋的谋主,有凤雏之称的庞统庞士元?

观其容貌,却不愧凤雏之名,果然仪表不凡。

就在窦兰疑惑的时候,城下文士开口道:“敢问城上,可是窦兰将军?”

“啊,正是。”

“我家公子言,午时不降,即要攻城。

今距午时,尚有一炷香的时间。公子托某代言:将军名门之后,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军已至,乃大势所趋。所谓顺者生,逆者亡,还请将军莫要自误。”

这,是曹朋的最后通牒!

窦兰看着那文士,半晌后一拱手,“敢问,城下可是凤雏先生?”

那文士不由得哈哈大笑,“某乃无名小卒,如何能与庞士元相提并论。在下徐庶,今为北中郎将帐下一小小传信之人。窦将军,时间快到了,还请早作决断。”

说着话,文士驱车离去,那鹤氅随风而动,恍若仙人。

“此等人物,非是凤雏,竟也在曹友学帐下效力……莫非,是天欲亡我红泽乎?”

窦兰怔怔良久,突然仰天一声长叹。

城楼上,红泽兵一个个紧盯着窦兰,等待着他最后的决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汉军立于呼号的北风中,稳如泰山,丝毫不乱。那飞龙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混合着那北风的呼号声,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鼓声,愈来愈急促。

这是曹朋在催促窦兰做决定。

所有人都知道,当那战鼓声停止,便是汉军发动攻击的时候。

城头上,一些红泽小帅,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肋下佩剑上,凝视着窦兰,一言不发。

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窦兰凝立良久,轻声道:“我儿,随我下去吧。”

窦虎连忙应了一声,虎目圆睁,扫视城头上众人。手,紧握大刀,不敢有半点松懈。刚才城头上的气氛,令他感到紧张。他隐隐约约可以猜测出,那些人的意图。虽说输给了曹朋,可心里还是有一股子傲气,让窦虎不会轻易的低下头。

他警惕的保护着窦兰走下城来,刚想要开口,却见窦兰站在城门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却又把头发打散,并脱下了靴子。

“父亲,您这是……”

窦虎心里,咯噔一下。

河西塞上有一个规矩,叫做散发赤足,也就是表示归顺臣服之意。窦兰这个举动,难道是要……投降吗?其实,窦虎心里,也知道事不可违,红水集必然挡不住曹朋大军,投降不过是早晚而已。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窦虎又有些无法接受。

“我儿,此战乃我之罪,非红水集数千百姓之过。

今朝廷大军兵临城下,曹朋三次通告,绝不会再有半刻拖延……我岂能因我,而令红水集父老乡亲蒙难?为父会在这里拖延一下时间,我儿当速速离开,投奔你李叔祖,请他给你一个出路。我儿,曹朋大势已成,绝非人力可以阻拦。”

窦虎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父亲……”

他声音颤抖,略有些哽咽。

片刻后,只见窦虎一咬牙,也打散了头发,脱下脚上的靴子,赤足与窦兰并立。

“父亲若降了,孩儿岂能独活。”

窦兰愣了一下,脸上旋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城门内那些呆愣的军卒道:“去吧,把城门打开吧!”

……

午时,汉军战鼓声止息。

随着令旗招展,一声声号令从军中响起。陈列在阵前的攻城器械,发出嘎吱吱声响。

徐庶手持鹤羽团扇,凝视红水集。

片刻后,他抬起手,刚准备下令攻击。

却听夏侯兰轻声道:“军师,快看……”

他举目看去,远处红水集城头上,丢下无数兵械。紧跟着,那紧闭城门,吱纽纽打开……

第442章 大场面!!

“窦兰,降了?”

李其坐在花厅里,看着堂下的斥候,自言自语道。虽然早在第一次见到曹朋时,便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李其又感到说不清楚的惆怅。存在百年的红泽盟誓,就这样没有了从今以后,河西将再也不会有红泽,只有红水县的地名。朝廷下诏,置河西郡的消息,李其也隐隐约约的听到。

这是一种态度!

如果说,此前朝廷的态度还有些模糊的话,那么当河西郡的诏令发出,也就代表着朝廷最终的决定。或者说,是曹操的最终决定……曹操如今,忙于河北战事,正着手攻打邺城,根本无法分身兼顾河西。同时,朝廷能给予曹朋的支持太少,也让曹操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用这样一种方式,表明了对曹朋的支持……

红泽变天了!

或者说,河西变天了……

李其拿起面前书案上的一份契约,里面写着红水大营会盟的主要内容。

曹朋,这位来自中原的名士,似乎与其他人不一样。李其见过很多名士,却没有一个人似曹朋这般。从他的行事作风而言,似乎对异族人有着极为强烈的敌意。或者用民族主义四个字来形容,最为妥帖。但是,他又能从谏如流,海纳百川。这份契约里,表明了曹朋对异族人的包容态度,同时更有一种极为坚定的大汉主义思想在里面。

我有一个梦想,希望有朝一日,勿论汉民,羌人,氐人,匈奴人,鲜卑人,可以欢聚一堂,说着同一种语言,发出同一种欢呼。

这是契约开头,曹朋的一段话。

说的很直白,但是却能够让所有人都能明白。

他敌视异族,却不排斥异族;他重视农耕,似乎又对商贾怀有极为浓厚的兴趣。

河西商业协会成立,如果真的能按照曹朋所说的那样执行,无疑能使羌胡异族安定下来,为河西的平稳,增加一个筹码。镇抚……曹朋对这两个字,已经吃透了。

李其轻声问道:“窦兰父子,今如何之?”

“回大人,曹友学并未斩杀窦兰父子。据说,他原本想要征辟窦兰,为武堡武长,但窦将军却拒绝了。窦将军决意,待其祖先灵位返回冯翊郡平陵老家……”

“哦?”

李其一怔。

他倒是知道,当初窦宪被杀后,窦宪的子孙虽说被发配到各地,但还是有一支,留在了平陵老家。只是窦宪之后,朝廷对窦家颇有些抵触,以至于此后百年,窦家再也没有出色人物。也许,正是这样一个原因,窦家依旧能立足于平陵。

落叶归根吗?

李其轻轻咳嗽一声,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能落叶归根,也是一种福气。窦兰的祖先,一直都期盼着有朝一日能重回平陵老家。而今,终于能回去了……不管怎样,也算是了却一桩夙愿。

“派些人过去,保护窦将军父子返乡。”

这红泽虽然没有了,可这一份情意,却不能就这么没有了。

那斥候一怔,连忙道:“大人,非是窦将军父子,只窦将军和其夫人回去,虎公子没有走,而是留在河西。”

“哦?”

“窦将军让虎公子留下来,为曹将军效力。

据小人打探,虎公子今为都伯,被划分到了河西司马,夏侯兰夏侯将军麾下出任斥候。”

都伯,也就是个队长,辖五十人。

斥候队长?

那也算是一支精锐了!

李其愣了片刻,突然间仰天大笑。

“窦兰啊窦兰,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昔日你为权力不肯归附,而今又为窦家前程,埋下一颗种子,好算计……果然好算计。”

窦兰现在回去,可说是一无所有。

离别故土百年之久,平陵窦氏是否还能接纳窦兰的回归,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可如果窦虎留下,窦兰就能多一份保障。

至少,能在曹朋麾下效力,可以令窦兰回归之后,多出一些底气。谁都知道,曹朋前程远大,甚得曹操所重。只要跟紧了曹朋,那么早晚有一日,窦虎也能出人头地。而到了那个时候,平陵窦氏也就多出一份希望,一份崛起的希望……

曹朋,不知道吗?

李其相信,曹朋一定知道窦兰的打算。

可是他还是把窦虎收留下来,这一手却更加巧妙。

一方面,收留窦虎,可以安抚红泽人的心;另一方面,他也是对窦兰的一个承诺。

既然你低头,我就给你一个富贵前程……

这种气度,这种气魄,焉能是常人可以比拟?

李其挥手示意,斥候退下。

他站前来,缓缓走出花厅,立于门廊下,看着园中雪景。

昨夜一场小雪,给这园子里增添了不少动人的美感。那傲立于雪中的红梅,令人感受到,勃勃生机。

李丁,已经在凤鸣滩立足。

他现在是邓范帐下,一名军侯,手下有一屯胡骑。

孩子们都长大了,并且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表现。

李其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老了,真的是老了!

一晃,自己已近古稀之年。

离开故土,也有四十年之久……当年他入赘红泽,怀着是感恩之心。而今,也是时候卸下身上的责任。只是,不晓得故乡还有多少人,能记得当年李其呢?

疲乏过后,李其更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悲伤。

……

“大人,大人……”

李其猛然从沉思中醒来,抬头看去,只见老家人李同惶恐站在身前,急促的呼唤。

这李同,是李其的晚辈。

说起来他和李其的儿子是一起长大,后来李其两个而战皆亡,李同又开始照顾李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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