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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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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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卿染连忙含糊地应了。

“你瞧这是什么?”荀淑芳拿出件东西在荀卿染眼前晃了晃。

荀卿染看了看,是件眼熟的木头镯子。荀卿染记得,她还给荀淑兰后,第二天,这镯子就套在伺候荀淑兰的一个小丫鬟采香的腕子上了。过两天,那小丫鬟也厌了这木头的,就不再戴,仍旧戴金镯子。

荀淑芳见荀卿染没什么反应,就说道:“三妹妹还记得吧,这就是那天从庙会上买回来的木镯子,你拿了,却被四妹妹要了回去。她哪里会喜欢这种东西,不过是要三妹妹你难堪罢了。我见三妹妹你喜欢,特意要了来给你。”

荀卿染并不想接,但是荀淑芳已经将镯子塞到她手里。

“这些个姐妹中,只有咱们俩是没了亲娘的,所以,我心里,只和你最好。咱们俩说的话,你要仔细,不要讲给别人知道。”荀淑芳又嘱咐。

荀淑芳表现的前所未有的亲密,拉着荀卿染又说了会话,才放荀卿染离开。

荀卿染离开荀淑芳,心里却不能平静。

荀淑芳这是认定了郑元朔,怕被荀淑芝抢了去,还担心她会插一脚。

小吴姨娘眼皮子浅,盯上了郑元朔是独子,还有郑家诺大的家财,想让女儿嫁过去,这个荀卿染能理解。但是荀淑芳的眼光,应该是看不上郑元朔的。而且几年前那桩事,荀淑芳也是亲眼目睹,郑元朔那样的为人,怎么都说不上是良配。荀淑芳为什么要抢着往火坑里跳。

难道她知道,如果不快点嫁郑元朔,后果会更惨?荀淑芳,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看来,是该找人帮着打探打探了,荀卿染低头盘算。

“染妹,小心走路。”

第三十一章 怜惜

荀卿染回过神,抬起头一看,原来她刚才和荀淑芳分手,红绡却不知哪里去了,她就一个人往回走,因为边走边想心事,没看路,正和郑元朗走了个面对面。

郑元朗身后跟着来喜,还有两个婆子。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些绫罗绸缎、大大小小的盒子,还有帐册等物。方氏四十寿宴,准备大办,因此托了郑元朗在帮忙料理。郑元朗也不辞辛苦,出出进进地忙碌,每天都会和方氏禀报筹办情况。

“为了太太的事,让朗哥哥受累了。”荀卿染屈膝福了一福。

郑元朗忙躬身还礼,转身就打发那两个婆子,让她们先把东西送给内院的管事婆子。

“染妹身边怎么也没带个丫头?我看染妹你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郑元朗关切道。

荀卿染忙摇头,说自己没什么事,又想起上次手被烫伤,多亏了郑元朗在场,救治的及时,后来那药膏也颇有神效,她还没有机会当面向郑元朗道谢。

“上次受伤的事,多谢朗哥哥帮忙,还没谢过表哥。”

郑元朗摆手,“些微小事,不值得一提。染妹的手怎么样了?我已经捎信回去,让人再寻一瓶那药膏来。这几天也该送来了。”

荀卿染伸出手,给郑元朗看了看。烫伤已经完全好了,并没有落下疤痕。只是烫伤的对方皮肤,比旁边的皮肤颜色粉嫩一些。

“已经好了,多谢朗哥哥惦记着。那些老嬷嬷们说,这留下的一点痕迹,过完这个夏天,也就没了。”

郑元朗四下看了看,“染妹坐下歇一会,我让来喜去找妹妹的丫头来。”说着就吩咐了来喜,请荀卿染到旁边石凳上坐。

那石凳每天有人擦洗,十分洁净,郑元朗还是用衣袖扫了扫,又将方才来喜手中捧着的尺头铺在上面,才请荀卿染坐下。

荀卿染迟疑了一下,“朗哥哥不赶着去做事吗?”

“并不在这一时。昨天在城里,见了晖弟,还要我捎话给染妹。”

荀君晖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厮,虽然有同族兄弟作伴,荀卿染心里还是有些挂念,听郑元朗这样说,便在石凳上坐下。

郑元朗也在旁边坐了,“晖弟让我捎话给染妹,说他一切都好,让染妹尽管放心。”又细细说了荀君晖都和谁在一起,在何处住宿,饭食是如何安排的等。郑元朗说的十分详细,显然不是只和君晖路遇,而是费心去探询的。

“多谢朗哥哥这般照应他。”荀卿染道谢。

“晖弟很懂事,同行的兄弟们也都老成持重,我去时,他们已经安排好了,我并没帮上什么忙,不敢当染妹一个谢字。”

“朗哥哥有心去看他,已是十分尽心了。”

“染妹,你为晖弟操劳,我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又是敬你又是羡慕。染妹的心情我很了解,我家父亲早亡,母亲后来也过世,只有我和幼妹相依为命。好在有伯娘照看,她和大妹妹一起作伴,我在外面才能安心些。”

郑元朗的身世,自然没人和荀卿染细说。今天是第一次听郑元朗自己说出来,原来他是自幼失估,和妹妹相依为命,荀卿染不觉生出一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虽然也曾读书,不过只能考取个秀才,还是末等,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仗着父亲留下的一份小小家业,过上一两辈子也过得,然而却不愿如此……帮着料理商铺买卖,做的倒十分顺手。依着伯娘比邻而居……金陵城外田庄、土地……打算再买一座茶园……不敢说大富大贵,总是衣食无忧,顺心畅意……”

荀卿染觉得郑元朗说的有些谦虚。他家是比不得郑元朔,不过在江南一带也是一二等富足的人家了。

“朗哥哥过谦了,听老爷说你小小年纪,就肯跟着伙计在外面吃苦,比起只靠祖业,不知世道的纨绔,强上许多倍。”……等等,怎地郑元朗像在跟她交代家底似地。

郑元朗听的面露喜色,“染妹真是这么想的?男儿当自强,我所做,不过是本份罢了。”

“染妹,你每天要按时辰给姨母请安,晚上还做活计,屋里却无时辰钟。这个染妹你收着看时辰正好。”

郑元朗递过一个精巧的盒子,眼睛亮亮地示意荀卿染打开。荀卿染伸出手,打开来看,盒子里是一块怀表,纯金的表壳,里面没有表蒙子,只有镂刻罗马数字,可以看到里面的表针。

钟表在这里还是个稀罕物,都是从西洋进的。荀府上下,只有方氏屋内和荀大老爷待客的正厅才有大座钟。荀大老爷和方氏每人有一块这样的怀表。荀淑兰两年前也得了一块,是侯府捎来的。

郑元朗拿出来的这块,比荀家人的都要好,在颍川这个地方是买不到的。

“染妹也许不记得了。两年前姨丈做生日,我来过一次的。那次京里大表哥处送了一块怀表,最后是给了四表妹。我当时见了染妹,觉得染妹也该有一块,这次来时,就特意寻了一只,早就打算送给染妹的。”

两年前,荀大老爷做生日时的事,荀卿染确实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侯府里送了好些小东西,方氏拿出来分给她们姐妹几个。那怀表,自然没人敢碰,荀卿染当时只拣了一盒绢花。

后来她们和二房的淑妍、淑娟在穿堂里玩,看着荀淑兰显摆那块怀表。淑妍问她得了什么,央着要看,她就拿了绢花出来。淑妍便十分艳羡,说是宫里的最新样式。荀淑兰还没显摆够怀表,见二房的姐妹俩围着荀卿染,就有些不高兴。荀淑芳故意撞过来,撞翻了盒子,还踩脏了绢花。

然后,几个女孩跟着荀淑兰去看其它的东西,只留下荀卿染一个人,蹲下身去拾那几只绢花。

那时候是有个男孩,也不知从哪跑来的,帮着荀卿染捡起绢花,还用袖子擦干净了才递给她。

荀卿染记得那个男孩还劝她不要不高兴,说什么“你不用戴这些,都比她们好看。”

说的荀卿染当时就笑了,原来那个就是郑元朗,明明当时矮矮胖胖的,想不到现在长高了,瘦了,人还蛮帅的。

想起往事,荀卿染忍不住嘴角带笑。郑元朗见荀卿染如此神情,知道她是想起来了,也跟着笑。

“这东西,太贵重了。”荀卿染合上盒盖。

“染妹,你值得最好的东西。”

荀卿染低下头,郑元朗早就带着这个东西,直到现在才送给她,也是明白东西“贵重”,不好轻易送吗?

荀卿染将怀表递还给郑元朗。

“家中姐妹,只有四妹妹有一块,还不如这个。朗哥哥的心意我心领了,东西却不能收,朗哥哥还是快点收起来。”

宅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没有事还要编出些事来,荀卿染知道,她绝不能行差踏错半步。不远处已经有脚步声传来,那边矮墙后,已经有个不知哪个院子的婆子在探头探脑了。

正好宝珠寻了过来,荀卿染便站起身,向郑元朗告辞走开了。

郑元朗在原地呆站了一会,低头看见石凳下有只不起眼的木头镯子。郑元朗弯腰拾起,这石凳是方才荀卿染坐过的,他打扫这石凳的时候,还没见这镯子,一定是荀卿染落下的。郑元朗忙宝贝似地将镯子藏在怀里,才迈步向方氏院中走去。

荀大老爷在梨香院用完晚饭,辛姨娘亲自端上茶水,荀大老爷接过,漱了口。

“你现在是双身子,这些事就让下人们来做。”

“妾知道小心,不过,哪里就什么都不能拿不能动了。”

打发了屋里伺候的下人,辛姨娘觑着荀大老爷的脸色,开口道:“老爷是有福气的,妾看着家里四位姑娘,都出落的如花似玉。这都到了能做亲的时候,妾看着太太也在打算……郑家这个时候送了朔大爷来,是不是有和咱们家做亲的打算?”

“你听到了什么风声?”荀大老爷本来闭目养神,听了这话就睁开眼。

“那倒没有,是妾自己闲着琢磨。”辛姨娘陪笑道。

“那是没有的事。郑家是豪富,祖上也因皇家恩典,得了幅冠带。不过……咱们荀家世代书香,并不般配。等日后进京,自然给她们姐妹找那门当户对的人家。”

“虽是如此,也有个嫡出庶出。郑姨妈若有这个心意,来求老爷太太,那老爷也不答应?”

“荀家的规矩,你太太是知道的。不过,若是郑家真的开口,还当真不好拒绝……”荀大老爷微微皱眉。

辛姨娘见了,忙聊起别的,将话头岔开去。

荀卿染自然很快知道了这段谈话内容,一时间觉得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第三十二章 喜事盈门

荀君晖考完了乡试,并没有马上回家。他让人捎信给荀大老爷,禀报了考试的情况,又说因为结识了些志同道合的好友,要在外盘桓几天。荀大老爷见小儿子信中所说,新结交的都是正派人家的子弟,不仅不恼,反而十分欢喜,还派了人送了些盘缠过去。

方氏知道了,就进言说君晖这样游荡十分不妥,要严加管教。荀大老爷斥了她一句妇人见识,臊的方氏当即变了脸。好在只有他两人,并无下人在旁,不过方氏的脸还是阴了好几天。

方氏寿辰将近,荀君晖才回来,先见了荀大老爷和方氏,便来探望荀卿染。

荀卿染摆弄着弟弟带回来的小玩意儿,询问他在城里考试的情况,知道一切都好才放了心。两人又说起别后家里的情形。

“木棉都和我说了,多亏了姐姐。”

“别只谢我,也是木棉自己有主意,做事机灵。”

“我猜到太太会动我身边的人,没想到她一时都等不及。周家那个婆子,最好为虎作伥,这次惹怒了老爷,彻底丢了差事,是她的报应。太太没了这样的人在身边,也会收敛些……姐姐,太太可因为这件事为难你不曾?”

荀卿染摇头,“不仅不曾为难,反而比平时更多看待我几分。”

荀君晖默然,“太太心思难测,姐姐平时要多加小心。”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麦芽的说话声。

“这是我的分内事,不敢劳烦春桃姐姐。春桃姐姐还是快点把姑娘交代的活计做好才是正经。”

话音落地,麦芽拎着茶壶挑帘子进来。荀卿染往门外扫了一眼,见有一个娇俏的人影在门外徘徊不去,正是春桃。荀君晖也看见了,就皱了眉。

“只是,我那清净了,姐姐这倒招来了麻烦。”

方才荀君晖进院来,春桃正在厢房做针线。她眼神好,一瞧见荀君晖便从厢房迎了出去,给荀君晖行礼。荀君晖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到上房来了。那春桃还不死心,又换了一幅装扮,只在外面观望,方才定是抢着来送茶水,被麦芽挡了回去。

“不妨事,我这和你不同,她在我这能搅出什么事来。你也瞧见了,我这屋子里,她半点都插不进手来的。不说别人,只麦芽一个,她就占不了便宜。”

麦芽口齿伶俐,性子泼辣,荀卿染因为自己无权无势,怕她出去惹祸,保不住她,只让她在院子里伺候。因此其他院子里的人并不了解麦芽的脾性,不过荀君晖是知道的,听荀卿染这么说,也笑起来。

出榜那天,荀卿染早早就起了身,招呼宝珠进来,给了她些钱,让她出去打点探听消息,她想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虽是在宅院里,也听的远近有铜锣声响起,这是报子来报喜了,必是左近有人家考中了。只是,怎么不见自家的喜报,荀卿染走到屋门口。

东屋的门开着,小吴姨娘倚在门框上,手里一包瓜子,磕的瓜子皮满地纷飞。她见了荀卿染,就冷笑起来。

“没那个命,就是急得眼里长出花来,也是中不了的。”

又是一片铜锣声,这次很近,应该就是自家门前。紧接着就听得前面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有人放起鞭炮来,宝珠远远跑来。

“姑娘,大喜了。外面报子来了,说二爷中了,还是第一名,叫……叫解元。”

荀卿染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这时候才放到肚子里,禁不住为弟弟高兴起来。

“二爷现在在哪?”

“和老爷一起,在前面招待来报喜的人。”宝珠喘着气道。

麦芽过去拍了拍宝珠的肩膀,眼睛往小吴姨娘那扫了一扫。

“二爷是文曲星下凡,这是天命注定的,白白气死那起子小人才好。宝珠,你在前面,得了赏钱没有。”

宝珠见麦芽对她眨了眨眼,忙说:“当然有赏钱。几个报子都是封了五十两一封银子。老爷说了,家里上下都有赏钱。去的早的,赏的更多。我去的早,得了一块银子,麦芽姐姐你看,有没有二两。这还不算多,方才大姑娘院里的李嬷嬷,她力气大,挤到我前面,得了一块,足有五两重。”

麦芽和宝珠一唱一和,小吴姨娘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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