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朱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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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颜改-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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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这个,咱们眼看是没法子动了,这没想到宫外又冒出了一个来!”简若惜装作神秘的样子凑近了丽妃,“姐姐可还记得,去年秋天的时候,殷将军从南阳带了个青楼女子回京城?”

“哦!”丽妃连连点头,“那可是个大新闻!听说那女子是南阳的花魁,还会写诗!”

简若惜哼了一声,冷笑道,“可惜啊,这位花魁并不是殷将军给自己找的,他是在给别人背黑锅呢!”

“什么?”丽妃大吃一惊,“他为谁背黑锅?”

“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让殷大将军心甘情愿的为他背黑锅呢!”简若惜不屑的撇嘴。

“你是说……”丽妃倐的看向简若惜,“皇上?”难怪每个月皇上都有几天是在将军府留宿,她还只当是皇上与殷佑然兄弟情深,没想到是将军府里藏着个女人!丽妃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佯做大度道:“皇上不过也就是图个一时新鲜罢了,反正她也见不得光,咱们就由着皇上去吧。”

“哈哈,姐姐真是好度量!”简若惜满脸佩服,“人家可不稀罕进宫,人家连孩子都快要有了呢!”

“你说什么!”这下丽妃是真的坐不住了。

第二十章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

“通知厨房,打今儿个起,莲苑的膳食都由新来的田师傅单独做了,再由茜雪给端进屋,旁的人一概不许插手,哪一项出了差错,那就单问那负责之人的罪!”

“将这屋里有棱有角的家什尽数换了,要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那是谁也担当不起的!”

“碧环,你素来毛躁,近来虽说是好了些,但仍要千万当心,你家小姐如今身子贵重,端茶倒水的活儿就让茜雪做吧,你就只管跟你家小姐说说话,给她解解闷,一步也不许离开她!”

……

白小怜双手叉腰,拿足了当家主母的款儿,将一应下人支使得团团转,这边好不容易吩咐完了,那边又冲那仍旧处于震惊状态的太医颔首一笑,“李大人,往后怕是要经常的麻烦你了,你可要多尽尽心,”她说着又仿佛想起什么事,笑容又是一敛,“不过这件事儿还请李大人的口风紧点儿,回头再来时就说是替我把脉就完了!”

李太医虽说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却也看的出事情轻重,当下连连作揖应允,心中却是在犯嘀咕,那天仙也似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让将军夫人亲自张罗?之前也听说过殷将军将一名南阳名妓纳为私房的传言,可一名侍妾怎会受到如此重视?何况从称呼上来看也分明不像是家里人。这些也都罢了,最惊人的还要数今儿早晨,内宫总管太监玉喜公公一下朝就亲自冲到太医院,什么也没说,只命他带齐了东西直奔将军府。玉喜公公那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连丽妃娘娘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从来看人都是斜着眼睛的,几时见过玉喜公公如此惊慌激动过?

联想起前些日子御药房接到上头的旨意,大肆搜罗了库存里最最上等的党参、阿胶等往将军府送,估计也是给这位美人儿进补用的。莫非……莫非……,天哪!李太医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竟已是冷汗涔涔——倘若他的猜想是真的,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朱颜对上茜雪那坚定不移的目光,只得无奈的接过那碗浓稠的直让人望而生畏的补汤,皱着眉头咽了几口,却终究忍不住“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慌得碧环与茜雪一个捶背一个端水递毛巾,来来回回又是好一番折腾。朱颜气喘吁吁的道:“茜雪,你看,我是真的吃不下去……”光闻那补汤的味儿她那一向虚弱的胃就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这几口下肚,怕是连早上喝得半碗清粥也都还了出来。

“可是小姐,您身子弱,现在还有了喜,不补怎么行!”茜雪看着朱颜痛苦的样子,也是心急如焚,夫人说过,孕吐虽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就是再难受也得强咽下去,不吃东西,怎么能有力气生产?茜雪一跺脚,“我去找那新来的田师傅想想办法,这补汤怎么也得做的味道好些才行!”说着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唉!朱颜心中轻叹,前些日子龙承霄看她吃什么都不香甜,就干脆让玉喜找了个南方来的厨师专门按照她的口味做给她吃。这样格外的恩宠,她却不觉得高兴,反而令她越发心事重重。

“小姐,恭喜您!”碧环带了丝敬畏看向朱颜的小腹,从清早上起到现在,莲苑里人进人出的热闹非凡,她在一旁伺候着,心里也是无比的惊讶,却始终捞不到机会跟她的小姐说上一句话。

朱颜有些好笑,脸上微微一热,瞪了碧环一眼道:“好不容易她走开了,你倒又来聒噪!”

碧环抿嘴乐道:“小姐别不好意思,这可是喜事。只是碧环实在想象不出小姐做母亲的样子!”

朱颜闻言一怔,是啊,莫说碧环了,连她自己也觉得难以想象自己大腹便便的模样!

“小姐,我知道您爱静,”碧环见朱颜不说话,只当她是倦了,“您躺着休息一会儿,碧环先出去了,有事就叫一声啊!”说罢便替朱颜放下半扇罗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喜事么?面对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只觉得千头万绪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她为什么就无法感受到一丝喜悦呢?若不是今天用早膳时,被那盘葱饼的气味引得突然干呕起来,而又由茜雪禀告了白小怜,她还想再隐瞒一阵她怀孕的事儿呢!

小腹处依旧看不出任何变化,但那里却已经有了一个神奇的小生命在萌芽,在生长。李太医说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与她自己估计得差不多。出身青楼,别的事情若有不懂,这方面的事儿却是一点儿也没少听说,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她的身体已发生了变化,这几个月来,龙承霄时常留宿莲苑,又在不许她喝那净身汤,为了这事,她已经暗暗担心了很久,那种微妙的心情,连朱颜自己都觉得无法形容。

听说龙承霄膝下子嗣并不多,想必是他不愿意让有些嫔妃生下他的孩子吧,仔细想想便觉得无比可悲——宠幸了女人,却不允许那女人为他诞育子嗣,而这些女子还必须日日奴颜卑膝,巴望着他的临幸,甚至还会为了那些许恩情而自相残杀!日日活在这样的折磨中,又有何生趣可言?这样看来倒更觉奇怪,龙承霄竟会允许她诞下子嗣!他莫非是疯了?

下床走到梳妆镜前,发丝蓬乱、不失粉黛的自己看起来苍白中又带了几分稚嫩,真是难以想象这具单薄的身子还能孕育出一个生命来!

要做母亲了!朱颜一手捂住胸口,虽说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仍旧会为这眼前的事实而震惊不已。是的,若说她心中没有一丝悸动、欣喜,那就未免太不尽不实了。对于腹中的小生灵,她的感情有困惑、有惶恐、更有一丝浅淡却不容忽视的期待!

那个孩子,会是他?还是她?

但愿是个女孩儿吧,那样或许能够离纷争远些,不用很美,也不用很聪明,只希望她能健康、快活的长大。

记得曾经在南阳街头,看到春日里放风筝的孩子们,脸上都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至今想起来仍旧会心生羡慕。但愿她的孩子,也会有那样没心没肺的笑靥。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何模样,也从不知何谓父母亲情,但她却愿意将自己并不丰沛的爱尽数给了这孩子,即使,这孩子的生命里早已注定了会有无数坎坷。

或许,这就是父母之心?

“小姐,这碗参汤,您喝了吧。”碧环手持托盘,打了帘子进来。

“不用了,今儿不是已经喝过了么?”朱颜有些着恼的盯着碧环,自那太医断出她是喜脉后,将军府上上下下都仿佛如临大敌,只差没有勒令她不许离开绣榻一步了!

“这可不是平日喝的党参汤,这是刚才萧……侯爷特地送来的雪参熬的,有一支都几乎成形了呢!”碧环在提到萧见离时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想是不习惯那风流倜傥的萧公子突然变成了位高权重的安乐侯。

碧环想了想又道:“萧侯爷是从莲苑后面进来的,他把雪参悄悄的塞给了我,还说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小姐,您看……?”

“是吗?”朱颜忍不住蹙眉,见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顾忌什么呢?自从那晚回到将军府后,再没有人提起他与子墨的名字,倒像是有志一同商量好了似的。如果见离已经得知她有喜的消息了,那么想必子墨也……

“他们知道……知道我的事了?”虽知自己根本是明知故问,却仍忍不住脱口而出,心里一阵苦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嗯。”碧环点点头,带着丝茫然,看着朱颜顺从的接过汤碗,用银匙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却是完全食之无味的样子,心头也开始沉重起来,只觉得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萧公子变成了安乐侯,而那俊美异常却又冷酷的吓人的子墨公子竟是当今皇上的兄长、位高权重的睿亲王龙承御!

那晚在莲苑的诡异情景碧环至今无法忘却,这些人个个都是天潢贵胄,却都与小姐牵连上了或多或少的联系,连她一个下人都看出了事态背后另有玄机,何况是冰雪聪明的小姐?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姐从早晨到现在,就没露过一丝笑颜。

小姐的身份、她腹中的孩子、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切都是那么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碧环越想越担心,难道这孩子的降临根本就是祸而非福?

“碧环!”朱颜放下碗,却一把抓住了碧环的胳膊,语气里的那抹不寻常的波动不仅吓到了碧环,就连她自己都暗暗吃惊了起来。

“小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碧环有些慌张,连忙走到朱颜身边。

朱颜四下环顾,又停了半响,才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般对着碧环耳语道:“你要帮我,我想见见子墨!”

“啊!”碧环脸色一白,不由得回想起那天晚上,萧见离将小姐抱到床上时,睿王爷一直跟在旁边,虽然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碧环却能感觉出他与小姐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而在眼下这节骨眼上,小姐突然想要见睿王爷……

“小姐,会不会不太好?”碧环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要见见子墨。”仿佛是自言自语般的,朱颜侧过身子看向窗外,日头已经偏西了,估计龙承霄不一会儿就会来,他是皇帝,她是皇帝的女人,现在更是有了皇帝的孩子!这个铁铮铮的事实,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是的,她真的很想见上子墨一面,哪怕说不上话,远远看上一眼也好。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变得这么冲动,她和子墨之间根本就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她这一生,还似乎从没有相此刻这般强烈的希望做些什么。

她只是觉得,也许只要见上那么一面,她便会就此安心。

朱颜露出今日的第一抹笑容,淡然、苦涩,却坚定。

第二十一章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

月影横斜,将池塘边那纤弱袅娜的人儿照映的越发身形飘渺起来,一身天青色的冰丝罗裙,颜色淡的几乎被那浅黄色的月光融化了去,就连那池中的清丽白莲,似乎也那点点轻愁感染了,一朵一朵,安安静静,无依无靠。

初夏的夜晚,有着难得的晚风和可贵的清静,唯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独自出来走走,即使不过是在莲苑这方寸之地,幸有清风明月作伴,她已然十分感激。

她一向是冰肌玉骨、清凉无汗之人,却没想到随着身体上的变化,人也开始畏惧起暑热来。府里人人将她当成了眼睛里的珍珠,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星星以博她一笑,却也对那一身身淋漓的香汗而束手无策。人人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她虽不记得父母是何模样,自从有了身孕便也会时常惦念,当年她的母亲,可也是如她现在这般辛苦?

每天照着一天三餐准时而来的孕吐,已经让她对那几个月后的生产望而生畏,而心里的惶恐一日胜似一日,几乎就要超过她对腹中这小生灵的淡淡期待了。这几日眼前总会出现那些男耕女织,儿孙绕堂的画面,虽然极普通,对她来说却是可望不可及。想想她如菟丝花般绵软无力的人生,不由憎恨起自己来,她一人无牵无挂倒也罢了,何苦还要连累一个无辜的孩子!

那日她鬼使神差的央了碧环为她去找子墨,之后才觉自己行事荒唐。她有孕在身,根本不可能走出莲苑半步,而身为睿亲王的子墨又怎么可能私下里来见她?即使碧环偷偷的跑上玉骨峰的小屋,并将那封她亲手所书的诗签留在了书桌上,她也不敢有任何期待,甚至有了一丝丝后悔——天下本无事,她又何苦硬要去招惹是非。

他那样的人、那样的身份,怎么会来看处境微妙尴尬的她呢?

更何况眼下她容颜惨淡,只怕子墨当真来了,她也不敢与他相见吧。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轻轻的吟哦,却不觉盈润了眼眶:不辞冰雪为卿热!这样执着热烈的情感,她自认自己绝不会有,却仍旧是衷心的感佩,或许……还有一些些的向往。

眼前雾气缭绕,几乎看不清身前的景物,好在已是夜深,就连碧环也撑不住昏昏睡去了,倒也不用担心被人看穿了心事。

月色如水,莲花如梦,她窈窕的影子仿佛是从月宫落入凡间的仙子,轻巧的停在了莲池之上……等等,怎么在她的影子旁边,还有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朱颜悚然一惊,刚要回头,却听身后之人低沉的声音,“不要回头。”

是……是子墨!

朱颜浑身战栗起来,却听话的没有转身,心中莫名的酸楚,他……可是在嫌弃自己开败的容颜?突然觉得无限的惶恐,紧紧的咬住下唇,克制住自己想要躲起来的冲动,两只脚却如同生了根似的一步也无法挪动,想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那两只拼命揪住长裙上飘带的纤纤玉手却完全出卖了她的心情。

“恍惚追寻晚来风,

不觉梦中游。

独立湖畔,

清波涌起,

杨柳低头;

闲庭空恨白日短,

寂寞春意浓。

烦烦绪绪,

欲罢不能,

欲语还休。”

子墨的声音,如同一把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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