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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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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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致礼打量完了,才看向季衡说,“你有几个姐姐?”

季衡回道,“早夭了一个,还剩三个。张姐夫是我的大姐夫。”

赵致礼点点头,说,“你的姐姐长得怎么样?”

季衡面色黑了黑,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致礼道,“在娶郡主之前,我先纳妾,他们又奈我何。”

季衡面色更难看,而且在场的几个人都面露讶然之色,不过估计大家都知道赵致礼脾气不好,所以都没说话。

赵致礼这么说完,冷冷瞥了邵归一眼,倒像是故意说给邵归听的。

季衡心里不满赵致礼拿自己的姐姐说事,作为家中男人,他觉得守护家里女性名誉,也是他的一份职责,就说,“这是赵世子你的事情,我等自然是管不着的,不过,我的家姊,虽然是庶出,但是也并不愿意给人为妾。即使赵世子你的身份高贵,也不是谁都想攀附上你。”

说完,有些生气地转身就要走,还对张诩说,“大姐夫,今日恐怕要扫了你的兴,我想,我要回去了。”

又看向许七郎,许七郎赶紧跟到了他的身边。

赵致礼被季衡那么一堵,脸色也难看起来,站起来朝季衡说道,“即使要攀附我,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

季衡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随你怎么着。”

又对许七郎说,“表哥,我们走吧。”

另外几个人都想出来打圆场,但是刚才一直让人觉得安静到有些腼腆的季衡,突然给人气势十分之盛之感,而赵致礼又是个霸王,大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赵致礼也不需要他们说,他几大步跨上前,就将季衡拽住了,季衡被他拽得一趔趄,他比赵致礼要矮一个头,被他拉着就很不好受,他回头狠狠瞪他,“你做什么,放手。”

赵致礼道,“你难道不是专门来这里找我的,怎么我说两句,你就要走?”

季衡冷声道,“谁会专门来找你,一个逃学又流连伎坊的人,你觉得我会专门来找。”

赵致礼拽着季衡要把他往旁边的一间隔间里拉,许七郎不会由着季衡被欺负,就要把季衡从赵致礼手里抢下来,“你把衡弟放开。”

赵致礼冷冷瞥了许七郎一眼,“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季衡本来还没有和赵致礼硬拼,此时直接抬手给了赵致礼一巴掌,赵致礼毫无防备,一巴掌打得他呆愣住了,那啪的一声,让水榭里的人也都震惊了一下。

赵致礼不可置信地看着季衡,“你好样的,总是这样忤逆我。”

季衡说,“世子,你所说的,什么是忤逆,你能让我用这个词吗。”

赵致礼沉着脸没有说话,许七郎刚才被赵致礼那一句话伤到了,虽然他的确是没有赵致礼的身份高贵,但是,他也绝对不是可以任由人随意鄙薄的人。

季衡对他的维护,让他心生感动,又让他觉得自己没用。

赵致礼沉默了一瞬后,将季衡放开了,他怔怔站在那里,目光渐渐幽深起来,然后才突然说道,“君卿,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情势转变太快,季衡的适应力倒是强的,其他人则完全想不到赵致礼脾气这么难以揣测,时好时坏,不好捉摸。

赵致礼转身从水榭的另一边走了,他似乎笃定季衡会跟上他。

季衡在沉吟了一瞬后,才对许七郎说,“在这里等我。”

人就跟了上去,许七郎想拉住他,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这样迟疑的动作,本是不该属于一向意气风发又骄傲爽快的许七郎的,但是在赵致礼跟前,他发现自己的确是低了一头,这矮下去的身份,让他迟疑了,他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眼看着季衡跟上赵致礼,从水榭的门口一闪而过,隔扇挡住了他的身形。

当发现自己很无能为力的时候,许七郎发现自己就再没法像以前那么没心没肺地开心了。

在季衡跟前,他在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办法充当他的保护者的。

许七郎垂着头发起呆来,张诩走到他的身边,安慰他说,“七郎,别担心,衡弟既然同赵世子同窗过几年,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许七郎没有应他,而是看向邵归,道,“邵大哥,你明明知道衡弟同赵世子相识,怎么之前没听你说在这里的是赵世子。”

邵归知道这里的一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大家不问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问,他也并不含糊,直接给各位道歉,说,“我的确知道衡弟同季庸相识,季庸最近一直流连在此,根本不回家,被抓回去,也是在家里发脾气打骂人,他家里已经拿他没办法了,我看不下去,就承了这个活,说找办法劝劝他,但他哪里听我劝,我之前听他说起季侍郎家的公子,倒是语带亲切,就想也许季衡的话会管用,但是又实在不好上季家去请季衡,这才想了这个主意,让子阐请季衡来这里。各位,打搅了大家的雅兴,都是小弟的错,之后我请大家三顿酒,怎么样。”

张诩之前是在江南读书,到京城来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也早懂了京城贵公子圈里的规则,他赶紧说道,“衡弟同世子是同窗,想来能够帮上忙,他也是乐意的。”

许七郎一直还觉得张诩是个不错的人,此时则在心里不以为然了,不过他一想也对张诩成了这样的人并不觉得奇怪,张诩只是一个清客家的公子,即使他父亲非常受季大人的敬重,也改不了他的身份,但是他却能够和这一众家世不错的公子哥在一起交朋友,性格不圆滑根本就不可能。

张诩这么说了,薛乾和袁廷砚更是和稀泥的,也表示并不在意,反而关心起赵世子同郡主的婚事来。

许七郎心里对今日这场践行宴厌烦极了,但也忍住了烦躁,被邵归招待着在椅子上坐下来。

赵致礼不在,邵归就履行了主人的职责,叫来了戏班班主,问是否准备妥当,就让开场唱起《牡丹亭》里最有名的几则戏来。

他点了戏,又问许七郎,“七郎你是从江南来的,定然是更喜欢南戏的吧。”

许七郎不大想搭理他,但是富贵人家子弟的礼仪让他还是妥帖地回道,“家里更喜欢听南戏,但是来了这里,也有听京戏。”

邵归说,“我是更喜欢听南戏的,韵味更足。”

季衡跟着赵致礼出了水榭,赵致礼一个劲往前走,他也只好一路跟着,走过了花木繁盛之地,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池塘,池塘里种着荷花,荷花已经盛开,荷香扑鼻,在池塘上,一座木制凉亭伫立,凉亭上面挽着竹制帘子,赵致礼走进了亭子里去,季衡也只好跟了进去。

这座凉亭四面透风,视野开阔,周围没法藏人,倒是一个谈私密话的地方。

赵致礼自己在凳子上坐下了,又对季衡说,“你也坐吧。”

季衡慢慢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了,赵致礼就从桌子上提了茶壶自己倒茶,季衡看他一系列动作,觉得这个牡丹园,倒有些像赵致礼自己家了一样。

季衡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你不想娶郡主,但事情已成定局,你这样乱来又有什么用。”

赵致礼沉着一张脸,说,“如果只是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我根本不至于这么烦,你到底明不明白我。”

52、第三十五章

季衡同赵致礼也算相交有两三年了,这两三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起,要说感情,也定然是有几分的,而且季衡觉得自己对赵致礼也算有些了解了。

赵致礼说出的这句话的潜台词,季衡又哪里会不明白呢。

赵致礼家里的决定是一回事,赵致礼还是一个孩子,从小同小皇帝一起长大,对小皇帝的感情,一定会让他同他家里的人在意见上出现分歧的。

季衡的神色已经保持了平和安静,眼神也温柔下来,静静看着赵致礼,夏风带着荷香轻拂他的头发,他幽幽黑眸柔和的注视让赵致礼本来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一些。

他给季衡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着茶,他又说道,“君卿,你一定明白的,你知道我的处境有多么艰难,是不是?”

季衡没有端那杯茶,他身姿坐得并不直,微微靠在桌子上,多了一股平常没有了风情,“我明白的。”

赵致礼似乎此时找到了知音,那些将他要憋坏的心绪,让一向骄傲到无可匹敌的他,此时竟然觉得心酸。

他放下茶杯,突然抓住了季衡的手,季衡的手同他的年龄并不相匹,他的面孔还带着孩子的稚嫩,但是手却因为练习骑射和学习剑术而带上了成人的力道,指腹上全是茧子。

这并不能说成是柔荑的手,让赵致礼突然有了安全感。

他低下头,就那么将脸埋进了季衡的手心里。

季衡有些吃惊,上一个这么做的,是处在惊恐中的小皇帝。

赵致礼的脆弱只是一瞬间,他深吸了口气,又将季衡的手放开了,盯着季衡的眼睛,说,“我总是觉得你很奇怪,你真的只有十岁吗?”

季衡叹了一声,“那你觉得呢。”

赵致礼说,“一点也不像,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大。”

季衡笑了笑,说,“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赵致礼看他笑,神色就更柔和了一些,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道,“我听说你出生后,你父亲季侍郎并不喜欢你,你母亲带着你下了江南,到你七岁才回京城来。季大人是不是并不是很看重你?”

季衡知道赵致礼一定知道这些,但是听他说出来,又是另一番心情了,季衡说道,“我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即使他看重我,也不会表现得很明显。在江南长大没什么不好,那里很漂亮。”

赵致礼看他这样避重就轻,也就不再说这方面的话题了,“你真不像个孩子。”

季衡反而和他开起了玩笑,“当然不像了,我本来就还是孩子。”

赵致礼被他这句话逗笑了,笑了之后又沉默了下来,他看了一阵外面在阳光里熠熠生辉的荷花,又看向面庞细嫩似乎比荷花还要娇嫩的季衡,突然叹道,“君卿,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

季衡大约知道赵致礼所愁何事,正是这些愁绪,让他想要自暴自弃。

赵家现在无论权势有多大,说到底,也只是外戚,只是一个侯府。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兴替,说大是一个国家,说小,也可以是一个人,一个家族。

历史上那么多盛极一时的后戚母族,能够得到善终的能有多少。

要说赵家自己不知道自己走到极盛就会转衰,那是不可能的。

赵太后想要依靠控制皇帝,想要依靠吴王来牵制李阁老,这些都不过是想要将赵家的荣耀延长罢了,想要一直保住赵家,这是很难的事,即使汉朝有王莽篡位,但王莽的结局也并不好。

皇帝并不是一个傻子,不是昏君,他总有一天能够上位,赵家恐怕现在因此已经慌了,钻入权势里的人,即使能够清楚情势,也会身在其中身不由己。

赵致礼从小生活在赵家这权势鼎盛之家,恐怕也是看得清楚的,所以在赵家要和吴王联姻之时,他才这么不知所措和烦躁。

季衡道,“很多人处在权势之中,都会被权势迷花了眼,即使清醒的,也为情势所迫,觉得没有办法走回头路,不过,你现在还是崭新的,路在你跟前,你还能够选择,如果你彻底走进去了,想要转圜,我觉得那时候,才更加艰难。”

赵致礼看着季衡,道,“你果真是知道的。”

季衡对他笑了笑,“和你相交时间也不算短,我怎么会一点不了解你。”

赵致礼点点头,说,“虽然的确如你所言,但是现在情势如此,我也没办法了,我根本劝不动家里,只能去娶那香安郡主了。”

季衡说,“其实,我觉得你将你的烦恼同皇上说一说,还要更好一些。”

赵致礼却摇头,“我最近都不想进宫去。要说,你替我对皇上讲吧。”

季衡拒绝道,“不行。你让我去讲,皇上根本不会相信你的诚意。再说,我想,其实你还有很多话想对皇上说呢。皇上是个心思剔透的人,你去对他说,他定然会理解你的。”

赵致礼沉吟了一阵,看着荷花发呆,又过了一阵,突然道,“你听到唱牡丹亭的声音了吗?”

季衡怔了怔,没想到他话题转得这么快,点点头,“听到了。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

季衡低低哼唱,倒有些韵味,赵致礼笑起来,说,“今日谢谢你,咱们去看戏去吧。”

季衡站起身来,说,“你后日可会进宫上学。”

赵致礼说,“当然要去的,这已经是最后的时间了。再不去,以后也就不会去了。”

季衡笑道,“希望你能早点到,每日早晨去了你没在,我还挺不习惯的。”

赵致礼说,“我记住你这分情意了,你原来也是会想念我的。”

季衡说,“你别把对风月所里的姑娘们的话拿来对我说。”

赵致礼愣了一愣,“我可不会对这里的人说这种话。”

季衡瞥了他一眼,不再出声。

两人回了水榭里去,水榭里正是热闹时候,看戏的,玩乐的,倒很热闹。

赵致礼说,“今日大家好好玩,还想要什么,让这里的锦娘弄来就是了。”

邵归看回来的赵致礼总算是退去了阴沉神色恢复了往常,不由松了口气,然后对季衡,就更是刮目相看了。

他赶紧活跃气氛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小灵仙几乎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化着厚厚的妆,季庸,你能让小灵仙把脸洗干净了,再来给咱们敬一盏酒吗。”

赵致礼瞥了邵归一眼,说,“你还想要提要求,今日你做的好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邵归一张云淡风轻的脸,嘴里的话却很不含糊,插科打诨道,“我今日的确是做了好事,你看我前几天来找你,你不是骂人就是摔东西,今日却心情大好了,你要怎么同我算账,上次我看上了你的收的一本精细册子,你要送我?”

赵致礼走过去就给了他一脚,“你真会得寸进尺。”

邵归嘻嘻哈哈地避开,赵致礼又说,“行,今日你陪我回去,我送你又何妨。”

薛乾起哄道,“既然是子南都能看上的册子,想必是好东西,咱们得不到,咱们可要看小灵仙的真面目。”

赵致礼瞥了季衡一眼,季衡默默无语,但是眼神里似乎也有期待之意,他就说,“让他唱完了卸妆后过来就是。只是,其实他并不特别出色,只是戏唱得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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