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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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不是吃素的-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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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得把我的金项圈拿来!”穆云翼用手里的断玉刀指着高老太太,“我以纯哥断了腿,还在炕上躺着,我得拿回金项圈来给他治伤!咱们冤有头债有主,这老寡妇不是个东西,以纯哥却是待我不薄,我不能不管他!”

那白莲花撇着嘴说:“说什么给三郎治伤,还不是惦记着那点银子!”

穆云翼把刀尖指过去:“那项圈本来就是我的!你么不惦记,赶紧给小爷拿回来!”

白莲花把脖子一横:“拿什么拿!你说有金项圈就有金项圈啊?我还说没有呢!”

穆云翼大声说:“好啊!那咱们就得好好论论了,我还说我身上带着团龙玉璧,白芷香囊,掐金丝的云纹丝绦,双鱼吉庆的挂坠,我说有,你们说没有,那明天咱们就去县里头打官司!到时候请岳捕头来这里问问,看看有没有看见的!”

白莲花气的挠头,不再吭声,高学证的媳妇罗氏咬着牙说:“你在我们家吃住两个,那个项圈,早就都吃没了……”说完之后,引起院门外边议论纷纷,就连高家人自己都觉得不像,二百两银子,合二十万枚铜钱,穆云翼就是天天肥鸡大鸭子地吃,两个月也是吃不完啊。

马福禄悠悠地:“大婶子,你就把那项圈赎回来,还给人家吧,庄稼院里,这么动刀子要打要杀地闹着也不像话。”

高老太太心理暗暗叫苦,那项圈是高学信和高学解哥俩拿到县里头当得,带回来二百两银子,当时就拿了一百两给高学解去邻乡向一个辞官回乡的御史求学,手里还剩下一百两,不说她肉痛不舍得,就算真拿出来,也是不够。

高家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僵住,马福禄不耐烦:“家里孩子明儿进私塾,我得给先生准备束脩,就先回去了,你们想好了再来找我。”

高家人不让他走,一再挽留,马福禄无奈:“那你们说今天这事到底怎么弄?”见高家人躲躲闪闪,他又把头转向穆云翼,“你可有什么章程么?”

穆云翼看着高家人冷笑:“我知道,我那个项圈被你们给昧下,换了钱花了,让你们现在拿出来,那是千难万难,割了你们的肉也是不成的!既然是这样,我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否则将来你们不认账,我又找谁说理去?所谓打铁要趁热,我给你们两条路走。第一,把我户籍从高家除名,然后给我立下一个字据,就写你们高家从我手里拿走一个金项圈,作价三百两。”

白莲花尖叫:“什么三百两,明明只有二百两!”

穆云翼看都不看她:“我那项圈现在还在县里万利当铺里放着呢,票根上写得明明白白是三百两,要不要跟我去县城里头打官司找证据?”

高家人又哑火了,穆云翼继续说,“你们拿走我一个项圈,作价三百两,一时还不上,利息我也不要多的,就要一分利,早晚挣了钱还我!”

高老太太呼天抢地:“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啊!老头子啊,你怎么走得那么早,菩萨哟,你降下雷来,劈死那些坏了心肝的东西……”

高学成问:”你说的那第二条路是什么?“

穆云翼对他有点另眼相看,现在高家人不管是种地的还是读书的,全都失了方寸,只有他还有些理智:“第二条路,我这项圈暂时可以不要,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现在我的户籍落在三房,那就把三房分出来。”

“不可能,三郎还没有成年,不能分家顶门立户。”

“我知道!可以用以纯哥他爹的名义分家,三房分开之后,我还在高家,你们要把西厢房整个都分出来给我们,还要给我们四十亩地!”

“你休想!”高老太太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个小王八犊子,撺掇着孙子跟我分家,还要占我们高家的房子,占我们的地!你痴心妄想!”她真的是气坏了,瞪着穆云翼的眼睛都泛着血光。

穆云翼冷笑一声:“那好啊,还我金项圈!我自己去当三百两银子,五两银子一亩地,我能买六十亩地!”

高学成一边安抚他妈一边跟穆云翼谈判:“西厢房还住着二叔一家,不能都腾出来给你,就你们现在住着的南半截归你,四十亩地也太多,现在地价涨了,五两银子只能买到劣等的田,给你们二十亩……”

“不行,四十亩!”穆云翼一口打断。

到了这回,高家人没有一个能站出来做主说话,高老太太只会哭天抢地喊叫,只有一个高学成跟穆云翼反复拉锯,最后里正马福禄给拍板:房子还是西厢房南边一半,连同西边房后的半个园子和院外面那一垛柴禾,地给三十亩。

高学成又另外单独立了一个字据,就是三房的户主得是高以纯,并且要穆云翼以后不许再讨要金项圈。

在高家人看来,这房子和这地,都是属于高以纯的,最终还是落在高家人手里,而又免了金项圈的债务,他们是占了极大便宜的。

而在穆云翼看来,他自己就能挣钱养活自己,不管是房子还是地都是给高以纯和高以清哥俩要的,能弄来三十亩地,已经是超出预想很多了,毕竟要真打起官司来,自己一个外来户,又是十来岁的小孩子,人家跟里正一伙,自己到底要吃亏,而且不管在哪个时代,黑户都不好活的,他保留着高家的户籍,日后也好办事。

双方立了字据,里正签字,又请了左邻右舍几家比较有威望的做证人,最终穆云翼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两间房子的房契和三十亩地契,还有户籍文书,虽然那上面都是高以纯的名字,但穆云翼也挺高兴,跟大家抱拳:“今天多亏了大家帮衬,才没让我们三个小孩子吃亏,各位的大恩大德,我们小哥三个记住了!本应该请各位叔叔婶子大爷大娘吃顿晚饭,只是我以纯哥断了腿躺在炕上,现在我得赶紧送他去镇上砍伤,这顿饭只能等改日还请了!谢谢了诸位!”

他拿出五十文钱给高以清:“我不认得路,还得在家照看以纯哥,你拿着钱去牛老叔家,请他把车赶来,好送以纯哥去镇上,路上小心。”

高以纯平时在村里的人缘相当不错,这时候听说他断了腿,不少人都站出来主动帮忙,一个十四五岁大的男孩站出来:“我带着小五去请牛老叔!”

穆云翼看着高以清,高以清说:“这就是小马哥。”

穆云翼才知道他是西邻家的马乐,便抱拳道:“那就麻烦小马哥了!”

马乐被他这种礼节弄得很不自在,赶忙摆手:“不用的,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带着高以清撒腿跑出院去。

剩下的街坊们也没有立刻走,大多都进屋看了高以纯,见屋里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连盏油灯也没有,不由得都暗道高老太太心狠,把两个孩子作践成这样,不过也不好当面说出来得罪人,也只能徒自感伤罢了,马大娘和花大婶还各拿出十几个铜板来给高以纯治伤,被穆云翼推了。

不多一会,骡子车请来了,穆云翼请大家把门板卸下来,将高以纯弄到上面,抬到车上,然后马不停蹄赶往镇上,穆云翼生怕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将自己的那个口袋和装着衣服的包裹全都背上车,人家看他大包小包地往车上拿,问是什么缘故,穆云翼直接就说:“院里人手脚都不怎么干净,别趁我不在家给偷了。”众人听完又是唏嘘不已。

第16章 姜大师

到了县城里,直接找到了那位赵四的师父姜郎中,大家对他的医术吹得神乎其神,称他为姜大师,这姜大师能有六十来岁,长得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双眼泛红,离着老远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糟味,一见面,穆云翼就觉得不靠谱,只是在车上时,马乐说了不少这个大师神乎其神的事迹,而且最拿手的就是骨科,穆云翼也只能选择先让他治治看,如果不行的话,再去县里。

姜大师态度还算和气,虽然从被窝里被叫起来,脸上也没有一点不耐,到骡子车上看了看,又伸手在高以纯腿上捏了捏:“跌得不重,不妨事。”又伸手在高以纯额头上摸了摸,让小徒弟烧了热水,拿了夹板和膏药,麻利地给高以纯的腿接上,涂上黑漆漆的药膏,然后用布缠好,“回去先把这保命丹给他吃,以免烧坏了脑子,如果不退烧的话,过两个时辰吃一颗,直到退烧为之。还有这龙虎壮骨膏回去给他三天换一次药,三次的量,完了就不妨事了,养过白天就全好了。”

穆云翼听他给自己的药起得这么有神奇的名字,在心中感叹:这姜大师能在十村八店闯出这么大的名声,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手上功夫过硬,脑子又灵活,会包装自己。

他有些担心地问:“不用喝汤药么?”

这就有质疑对方医术的嫌疑,姜大师摆手:“不能什么事都喝汤药,否则容易伤了脾胃,反而不好办了,内服丸药,外敷膏药,保管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小哥儿。”

“那就多谢大师了!”穆云翼心里踏实了不少,又问价钱。

姜大师说:“我出诊一次是五十文钱,现在虽然黑了,也不跟你小孩家多要。那保命丹算一百文,里头有二十多粒,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吃就好,你要是不愿意要,可以倒出来,算五文钱一粒,随你要多少都可以。龙虎壮骨膏熬制不易,量又大,得算二百文,一共是三百五十文。”

农家院里,一亩地种上粮食,忙活一年到头,除了留下的口粮和上交的赋税,最后卖了钱,也就能剩个一两银子左右,也就是一千文钱,如今高以纯小腿骨折,一下子就耗费了一亩地三分之一的出息,这要算上车马钱,加上以后的补养,还要更多,可见穷人果真是生不得病的!

穆云翼包裹里一共带了五串钱,方才给高以清付给牛老四五十文车马钱,如今再拿出三串半,就剩下一串了,他又让牛老四把车赶到镇上屠户家里敲门,猪肉已经卖光,只剩下点大骨头和一块精瘦肉,都是没什么油水不得人意的,穆云翼花十五文钱一斤,把瘦肉都买下来,是三斤多点的量,穆云翼给了五十文钱,跟屠户要了三根后臀里头抠出来的大骨头,又跟他要了两颗大萝卜,全都让郑屠户给切好带回去。

回到村里,已经是亥时里头,将近十点多了,穆云翼先招呼人把高以纯抬到炕上继续昏睡着,然后抱柴点火,把猪肉下到里边煮,第一次开上来,把血沫子舀干净,然后下大萝卜块,家里油盐酱醋一样也无,他让高以清出去请人,首先要请的就是左右邻居,老马家和老花家,顺便借些碗碟油盐过来,再就是方才帮过忙的,诸如赶车的牛老四,帮忙抬人的王老七这些,还特地让高以清去请里正马福禄,马福禄当初收了高家两吊钱,帮着做了户籍,被高以清说是贿赂,还说到县里去宣传,已经烦上了高家,不过穆云翼把礼数做足,他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已经睡下,不能来了。

现当今,猪肉十八文钱一斤,好的肥膘更贵,庄稼院一亩地一年收获一两,平时出去打零工每天才十文钱,因此一年到头也是吃不到几回肉的,即使有钱也舍不得买啊,今天穆云翼把三斤多的猪肉和两颗大萝卜熬了满满的一锅,大家都敞开肚皮吃个够,还有谁能不欢喜的?

大家伙先前看见穆云翼跟高老太太对骂,觉得这孩子牲性,之所以愿意帮忙也是看在高以纯的份上,这会见穆云翼做事爽快,出手大方,礼数周到,言谈举止也与别的农家孩子不同,跟人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毫无撒泼耍赖之意,再见到高以纯腿伤严重,从头到尾,那些大伯四叔,兄弟姊妹,没有一个出面过问的,而且冬天里分了家,一斤口粮也没给,想起高以纯平日里的好,也都暗叹高家人凉薄,若没有这孩子,高以纯这条腿恐怕真是保不住了。

有那好事的,就对穆云翼能够拿出那么多钱来感到好奇,长辈们好不出开口,便让马乐、花畅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装作不经意般询问,穆云翼也是实话实说:“我在县里头给人说书,这些日天天早出晚归,攒下几个铜板。我早就知道上房屋里那老太太不会给我们三个小孩做冬衣,她们连窝头都不舍得给呢,哪里会舍得钱做衣服,而以纯哥总被他们逼着干活,去年的衣裳早就磨零碎了,我再不拼命,咱们三个今年冬天都得饿死。”穆云翼端着汤碗,说得颇为感慨。

高以清在一旁听着,红了眼圈,扁起小嘴:“元宝哥……”已经是带了哭腔。

穆云翼左手端碗,右手伸过去把他搂住:“小五乖,有元宝哥哥在,你啥都不用怕,以后哥哥把你和你哥养得胖胖的,等明年开了春,再教你们读书,咱们虽然没了爹娘,但只要有志气,有骨气,总不能比上房屋里那群好吃懒做的东西过得差了!”

一锅肉汤,全都被喝干,锅底还剩下一堆大大小小的瘦肉块,这群街坊还真是不错,除了刚开始那一两碗,后来除非穆云翼给盛的,自己动手舀的都是萝卜,马大娘和花大婶还把碗碟留下了几个,并没有全都带走。

穆云翼叹了口气,约莫着时辰快到了,又拿出一颗保命丹给高以纯服下,高以纯迷迷糊糊地攥住穆云翼的手,哭得泣不成声:“爹!娘!我也要来见你们了!孩儿不孝,终究没法子养活小五了!”一会又把穆云翼往外推,“小五,哥哥要死了,你跟着元宝走吧……”

高以清听了也在旁边哭,小孩今天晚上累坏了,又连受惊吓,这回没了精神,也软软地往下倒,穆云翼把他衣服脱了,又用大锅烧水,给他洗了头脸手脚,扒|光衣裳塞进被窝里,孩子已经是睡得实了,怕他碰到高以纯的伤退,特地用包袱在中间隔开。

夜深人静,穆云翼开始收拾屋子,从此以后,这屋子就是自己的了,虽然房契上写的是高以纯的名字,但也跟自己的一样,有这么两间房子,还有两个肯把本来就吃不饱的口粮舍下来一半给自己吃的亲人,这就是家啊,虽然这大半夜劳心劳力累得不行,但穆云翼心里还是很踏实的。

他不放心高以纯,生怕他高烧不退,只能守着,先收拾了一遍屋子,高以纯是个勤快爱干净的小孩,屋里屋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就连箱子夹缝里也没有什么灰尘,因此穆云翼只把刚刚弄乱的外屋收拾了,回来用舌头舔舔高以纯的额头,感觉没有现前烧得那么厉害的,也不怎么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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