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虐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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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虐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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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夫姓韩名道字济儒,一介酸腐文人,在国子监挂职,非国之栋梁。”虽然此话说得十分谦逊,但脸上却无一丝的卑怯,反而有几分自矜。

“原来是韩夫人,夫人过谦了,令夫的文名早就天下皆知,道德文章皆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家父对他亦是钦赞不已。”

韩夫人闻之,颜有喜色,正要开口询问被月如影阻了回去,“小女子手上有伤,不便多留,先行告退了,他日定到府上拜谒。”言毕悄悄地退席而出。

015 蝼蚁偷生

自那夜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月清远,而他也没有主动来看她,那日在华阳街上说他忙完了自会来看她,想来也是哄她的话。她也没有像往常那般,跑到月清远的寝宫里缠着他玩闹,她躲在淡泊居侍弄花草,不再关心外面那些是是非非。

花弄影说得对,皇宫里的人果然都是凉薄的。

一个人自生自灭,也是好的。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活着便是安好。

诏国地势偏南,三月的春风中夹杂了丝丝的甘甜,吹开了万树繁花,淡泊居院落中的芍药花打着零星的骨朵,蠢蠢欲动,依稀能听到远处甘泉宫的隐隐丝竹声。

今日是太子殿下与朝阳公主的十四岁的生辰,听秋娘说从几天前开始,整个皇宫就装扮得喜气洋洋的,规模堪比万寿节。

太子殿下与朝阳公主是龙凤胎,深得诏帝喜爱。

她以偶然风寒为借口,并未亲自前去送礼。她对于帝后一家的和睦融融,只是远远地观看,或者默默地羡慕,却不曾主动走近,主动讨好。

热闹是他们的,她眼神黯然。

“公主,这是内侍监呈上来的新贡的春衣,您试试可还合身?”秋娘抱着一摞衣服走过来,月如影刚想说收起来吧,却看见最上面那件漂亮的流云裙,天蓝色的长裙绣着流云浅纹,淡黄色的抹胸衬在其间,愈发显得暖意融融。

“甘泉宫的女官亲自过来传皇后娘娘的口谕,邀请公主到甘泉宫用晚膳,已经遣人来请了三遍,公主可是去?”秋娘在一边小声地禀告着,她是希望她多出去走走的。

三遍?

月如影有些诧异,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对她示好?赵皇后虽然爱在人前表演慈母,却不曾过于为难她,当然也不曾真正关心她,如今几番盛情又是为哪般?

月如影瞥了一眼秋娘手中捧着的流云裙,若有所思,淡淡地说了声,“更衣。”

衣服很合身,长长的天蓝色流云长裙逶迤在光洁的青石板上,胸前的衣带在春风中轻轻拂着,淡黄色的外衣广袖荡荡,增添了几分出尘的飘逸。

甘泉宫内灯火通明,皇帝与皇后上演着伉俪情深的戏码,太子与朝阳公主分坐在帝后两侧,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月如影孑然一身站在庭中,不肯再迈出一步,唯恐破坏了帝王家无比珍贵的天伦之乐。

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甘泉宫雕梁画栋的房梁,金漆勾描,朱丹绘饰,使整个甘泉宫富丽堂皇气势非凡。

她出生之后不足倆月,前皇后与诏帝翻脸,被下令禁足,而后三尺白绫悬梁,了却残生,再后来甘泉宫易主,帝后恩爱十五载,堪为天下表率。谁也记不起,曾经有个柔弱无助的女子曾经在此悬梁,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枯萎凋零而去,世人从来都是锦上添花,鲜有雪中送炭,又谁还记得甘泉宫中声声哭喊。

这许多年她在深宫中唯唯诺诺,一味示弱,只是为了保全自己。

母后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蝼蚁尚且偷生。

016 诏帝的手

“文昌来了,快到母后身边来。”赵皇后竟然起身前来牵她,她回过神来,匆忙行礼,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牵着赵皇后的手禁不住微微发抖,赵皇后莞尔,温和地将她牵至诏帝面前。

“儿臣拜见父皇,恭祝父皇万寿金安。”她盈盈行礼,一脸的胆怯。

诏帝冷哼了一声,目光并不落在她身上。

太子殿下与朝阳公主起身向她问了好,一个彬彬有礼,一个落落大方,她讷讷地回笑,愈发显得局促不安,朝阳公主见她如此,露出一个轻蔑的嘲讽。

“这是南丹郡今年献的贡品,蓝云锦缎,仅此一匹,臣妾亲自督促内侍监为文昌公主裁制了这身长裙,陛下看,文昌公主穿着可还合身?”

“我家梓橦贤惠”,诏帝握住赵皇后的手,冲赵皇后温和地笑,然后转过头来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他说,“将她打扮成天仙又怎样,空有皮囊而已,烂泥终究扶不上墙。”

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月如影垂首,遮住眸中无尽的讥讽与嘲弄。

“父皇有所不知,母后实在是偏心,那匹蓝云锦缎本是儿臣先挑中的,母后偏偏不给儿臣,为姐姐做了衣裙,母后还教育儿臣,以后若有了好东西要先让姐姐挑选。”朝阳公主闪着狡黠灵动的眸子对着诏帝撒娇告状。

诏帝听她说完竟然呵呵地笑了,“寡人的小朝阳,不管你穿什么,都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公主,在父皇心中,小朝阳是天底下最可爱最乖巧的女儿了。”

诏帝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慈祥地抚摸着朝阳公主的脑袋,捏了捏朝阳公主尚且稚嫩的小脸,而那双手曾经扼在她的脖子上,那时的她尚在襁褓之中,眨着无辜的眼睛依依呀呀。

那种被抚摸的感觉,那种被慈祥地凝视的感觉,那种被温柔地捏着脸蛋的感觉,都是她小时候的夙愿,然而她得到的永远只有诏帝的冷嘲热讽,白眼相加,那时候的她,居然真的如同一个天真的稚童,被父亲奚落之后躲在角落中独自垂泪。

她原本想,那个诏帝既然当年没有舍得将她扼死,总算是对她尚且心存怜惜的,总会在某个父爱泛滥的时刻记起淡泊居内还有一个需要关爱的她,从而施舍给她一点点的宠爱。然而,在她十二岁那年,诏帝还真是父爱大爆发了,却依旧没有惠及至她,收了顾凝玉做义女,封号上阳郡主。

她才知道,诏帝终究是恨她的,恨得彻骨,那时她尚在襁褓之中,对于当年的恩怨并不清楚,后来甘泉宫以及与甘泉宫交往过密的宫女太监全部被清洗。自此,无人知晓那些隐藏在甘泉宫深处的帝后之争。

她只看到了结果,却始终没有参透缘由。

月如影摩挲着身上的流云裙,极力表现出那种羡慕嫉妒却又自责自叹的样子,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他们欠她的,她总有一天会拿回来。

017 穆靖请婚

“越国君主请娶上阳郡主,陛下打算册封上阳郡主为公主,和亲越国,陛下将册封与和亲的相关事宜托付给本宫,本宫今日左思右想却想不出适宜的封号,文昌公主文采斐然,不若帮本宫出出主意可好?”

这短短的几句话听得月如影一颤一颤的。

越国君主请娶上阳郡主顾凝玉,她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月清远怎么办?月清远与顾凝玉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越国君主是哪路神仙,怎么干起了棒打鸳鸯的勾当,抢了程咬金的饭碗,真不厚道!

又听到册封与和亲事宜交由赵皇后全权打理,心中大大的震惊,这些事情算朝政国事吧,太常寺与鸿胪寺的官员是摆设吗?如今交由后宫处理,摆明了纵容后宫干政,宠信后党,难道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反对吗?

文昌公主文采斐然?这话从赵皇后嘴里说出来,委实让她吃了个大惊!她一时琢磨不透赵皇后是真心请求还是有意刁难。

投生这一世后,她尽力融入这个时代,研磨练字,抛笔做画,打小便诗名在外,便被诏帝赐了“文昌”的封号。

说起封号这事,挺让她心酸的,她自小在冷宫长大,直到十岁那年做了几首唐诗出来,才被诏帝册封为公主,而旁边那位朝阳公主则是在娘胎里就有了封号。

月如影低垂的眸中神色几变,心中万千波澜滚过去,最后只是怯怯地看了诏帝一眼,又迅速地埋首,“回母后的话,儿臣虽然文名在外,实不副之,怕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号,母后自己拿主意就好,儿臣不敢妄议。”

诏帝冷哼一声,这让月如影一阵难堪。

“文昌不必妄自菲薄,母后请你出面也是想让越国明白我们诏国的诚意,文昌公主文名远播,你提议的封号,显得更有分量。母后也不逼你,回去之后慢慢想,只是这册封一事不能过多耽搁,你当从速。”

耽误和亲与册封?你妹啊,给老娘扣这么大的帽子,月如影腹诽一番,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摆出小白兔的表情,弱弱地问了一句,“不若叫武阳公主如何?”

诏帝露出一丝赞许,随即冷哼了一声,看向赵皇后。赵皇后媚然一笑,“妙极!上阳郡主顾凝玉巾帼不让须眉,武略出众,诏国的这一辈公主中,都带一个阳字,武阳最是合适不过,陛下以为如何?”

“梓橦喜欢便好。”诏帝牵起赵皇后的手,不老实地画着圈圈,眼睛色迷迷地盯着赵皇后一眨不眨,赵皇后娇嗔一声“陛下”,娇滴滴地像二八少女,一对狗男女,为老不尊,月如影心中冷笑,将他们二人里里外外鄙视了无数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局促不安,她努力表现出一副如坐针毡,如临深渊的样子。

她心中冷笑,扶住甘泉宫的女官,两股颤颤,装得愈发怯弱,花弄影要是看到她这副怂样,一定会竖起大拇指佩服她的好演技。

018 少年苏谨

“陛下,文昌已是及笄之年,又与弦国太子有婚约,将来也是要母仪天下的,您不能总是这么训斥她。臣妾想,武阳嫁到越国之后,也改为文昌准备嫁妆了,只是不知道赵寻太子是何意?是不是该修一封国书商议婚期?”

诏帝听此,脸色愈发阴沉,“瞧你出息的,真不知道赵寻看上你哪里了,娶一块朽木疙瘩回去怎么做他的贤内助?越国皇室的脸快要被你丢尽了。”

月如影心中恼怒,很想反驳几句,但是她实在懒得跟这两位一般见识,想跟她斗智斗勇斗毒舌,他们还不够格。她脸上愈发懦弱,似乎是被诏帝的训斥吓坏了,甚至颤抖的筷子夹不起一根青菜,终于,诏帝阴着一张脸对她下了逐客令。

从甘泉宫中出来,月如影有去找顾凝玉问清楚的冲动,她要是喜欢月清远,她就应该敢于抗旨不尊,勇于追求自己的爱情。如果她喜欢月清远又不敢反抗,她会将月清远夺过来,让她老老实实无牵无挂地嫁给那个越国国君,因为月清远需要一位强悍的王妃,跟他并肩而立,迎接帝王路上的种种磨难。

月如影一路上愤愤地想着,却不想撞上一个人,月如影心中所念所想皆是月清远与顾凝玉那终将逝去的爱情,盘算着自己寻个什么样的时机横插一脚才好。

谁伤害月清远,她就会跟谁急,顾凝玉也不行!

因此月如影的鼻子虽然撞痛了,也来不及喊痛,只是低咒了一声国骂,便朝顾府走去,脚就要踏上顾府的台阶之时,倏然反身。

她刚才撞到的那个身影,很面熟,抬眸,正好撞上那双冰冷得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

少年苏谨。

月如影眯眼打量面前这个神情冰冷倨傲的少年,在浓郁的夜色中露出几抹诡异的笑,“少年,还记得姐姐么?”

“少宫主,别来无恙?”苏谨抱臂,黑色的身影散发着完美的黑色气息,沉入夜色中。

“少年,你眼光不错,居然认出了本宫。”月如影拍拍他的肩,“姐姐请你喝花酒可好?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尽管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抢过来。”月如影真的很喜欢这位陌生少年,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她的思念之情,说到情动之处,自己都想潸然泪下了,不着痕迹地加问了一句,“对了,姐姐该怎么称呼你?”

苏谨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张脸,找不出一丝表情,自然没有落入她的语言陷阱。

月如影暗自佩服他道行之高深,然而还是忍不住腹诽他,你面瘫?还是脸上少生了几根神经?月如影不悦地盯着他,她是真的真的很想看看这位少年欲火焚身的样子,难不成他翻云覆雨的时候还能冷着一张冻死人的脸不成?这让人家姑娘情何以堪啊!

019 卖身卖笑

“这么没情趣,小心娶不到媳妇。”月如影哼哼唧唧说了一声,苏谨的小白脸刷的红了。这下月如影欢乐了,“少年,你脸红了哦。”

“冻的。”两个字,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酷得不得了。

月如影莞尔,这少年太有喜感了,长得这么俊俏,各种冷艳啊!于是某人的咸猪手摸上了那张冷俊的脸蛋,“乖,笑一个,让姐姐看看。”

苏谨的眼中再次露出复杂的神色,那譬如看白痴般的表情,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节,脸上的表情却无一分松动,任由月如影捏着 他的脸蛋胡作非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纵容她,难道仅仅因为她是陛下喜欢的女人?

月如影玩了一会,递给他一个玄铁牌,上边浮着一朵黄色的芍药花,“若遇到麻烦事,你就拿着这个去找听云阁的叶掌柜,他会帮你。”月如影看着对方略显呆愣的神色,乐呵呵地说道,“你猜的没错,这的确是芍药宫的令牌,可不许拿它做坏事,听云阁知道么?华阳街上最大最奢华的那家茶肆。”

苏谨接过令牌,眼中流露出几分暖意,抿了抿唇,最后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感激的眼神都没有甩给她,月如影也不在意,“乖,姐姐又要紧事,改天请你吃酒。”

然后她进了顾府。

苏谨望着月如影的背影,紧紧地攥着玄铁牌,心中涌出无限暖流,不管她给他令牌的目的是什么,她对他的关怀让他感动了。

良久,奔向客栈。

将今晚的见闻向穆靖禀告了一番,还把那张令牌递给了穆靖。穆靖摩挲着令牌,有些追忆,有些回味,素来冷厉的眸中一片柔和,良久,他淡淡地问道,“如此,她真的是顾凝玉?可是寡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依你的描述,她身上穿的应该是诏国的公主装。可是,就算上阳郡主不日便会被册封为公主,可是依照顾凝玉那自矜自傲的性子,应该不会逾矩,更不会如此招摇过市吧?”

苏谨沉吟不语,心想她如果不是顾凝玉,您还能悔婚不成?那可是政治联姻啊,请婚的国书都递上去了,您如果把顾家得罪了,就等于得罪了诏国的军方大佬,一个谈不拢,便会再兴刀兵之祸,为了您的子民,您就当卖身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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