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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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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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是我想多了……”仍是懒懒的像只猫儿的细弱声音,却轻描淡写地问出了一句令他心口猛然一滞的话。

“……”他沉默了良久,方才道,“是你想多了。”

“……”南泱的头枕在他的颈窝,溢出一阵笑声,呼吸柔柔地喷在他的脖颈处,像猫爪子挠一般的痒。

一阵沉默的步行,就在他以为她已经完全睡去的时候,南泱却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睡姿,温热的右手摸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只觉舒服得紧,便将那冰凉的物什塞入了袖口,方才又低低地呢喃出了一句话——

“其实……儿女情长这种事,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

第33章 离间

次日清晨,南泱从一夜的昏睡中悠悠转醒,却觉脑子沉得很有几分难受,口里亦是干得发苦,便扯着沙哑的嗓子唤道,“明溪……”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明溪手中端着洗漱的面盆进了屋,将面盆搁置好后,便倒了一杯茶水,朝床榻走去。

“来,娘娘,先喝点水。”明溪面上的神情透着几丝异样,她坐上了床榻,扶起了南泱,又将水杯递给了她。

“……”南泱接过杯子大饮了一口茶水,随后便将杯子递给明溪,伸出右手揉了揉沉重得难受的脑袋,昨夜的记忆却一点一滴地回到了脑中,她一阵沉吟,迟疑着开口问道,“昨夜……昨夜是何人送我回宫的?”

“……”明溪抬眼望着她,道,“是皇上。”

“果真是他……”南泱皱了皱眉,想起了昨夜自己在石榴林中的失态,复又叹气道,“皇上送我回来时,可有说些什么?”

“……”明溪摇了摇头,又道,“皇上将喝得酩酊大醉的娘娘你送回后,便离去了。”

闻言,她没有做声,只合着眸子垂着头,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明溪一阵思索,方才怀中摸出了一块通体墨绿质地上佳的玉佩,上面雕着繁复的龙纹,她将玉佩递给南泱,沉声道,“这是昨夜皇上留在娘娘手中的玉佩。”

“这……”南泱皱眉,接过那玉佩,只觉此物透着沁心的冰凉,却不晓得是个什么。

“这是皇上自幼便贴身戴着的玉佩,”明溪的面色微黯,半晌又道,“奴婢虽不知皇上将这玉佩留给娘娘是意欲何为,却晓得,这玉佩定能为娘娘派上大用场。”

自幼便贴身戴着的?

南泱细细地打望着这块玉佩,杏眸半眯着,一个念头便从心底窜了起来,是以,她唇角一扬勾起一丝笑,“明溪,我要将这块玉佩送还给万姓的皇帝。”

“……”明溪心中虽疑惑,却并未质疑,只望着南泱沉声道,“娘娘心中,可是已有了什么法子?”

“……”她的面上仍是含着笑,淡淡道,“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明溪,你知道么?我有一种预感,那只狐狸就快要上钩了。”

明溪闻言亦是一笑,从一旁取来早已备好的藕荷色烟纱散花裙,说道,“娘娘,方才江路德来传过话,说是皇上的旨意,今晚要后宫贵人位分上头的嫔妃都到龙泽亭参宴。”

“哦?”她一双美眸之中掠过一丝惊异,瞳孔里头隐隐可见几根血丝,疑惑道,“可晓得是为何事?怎地前些天儿一点风声都未闻见。”

“……”明溪沉吟半晌,方才扶着她起身,坐到了梳妆镜前,替她将如墨的长发高高挽起,复又望着镜中那无双的妙颜,续道,“娘娘,定昭王要从边关回来了,应是午后便能到陌阳城。”

“……”南泱的面容一滞,却也不过一瞬之事,转眼间便又恢复如常,只望着镜中的那张容颜勾起了一丝冷笑,说道,“也罢,该来的总会来。”

“今夜恐怕又有很多好戏要看了。”明溪持着杉木篦从她柔顺的青丝上滑过,略微忧心道。

南泱侧了侧眸子望向她,朝她喜笑盈盈地反问道,“这宫里的幕幕戏,你我看得还少了不成?权当去消遣消遣就好。”

明溪笑着应了声“是”,眼帘却低垂了下去,脑中却不自觉地忆起了昨夜,那个万姓皇帝将自家主子送回宫的情景。

……

虽是夏季,夜间的风仍是透着几许凉意。

万皓冉将南泱稳稳地放在了织锦宫内殿的床榻上,睡熟的那人身躯甫一沾上柔软的床榻,便转了个身子睡得更沉,沉重而平缓的呼吸声隐隐地传出。

皇帝的目光滑过南泱手中握着的物什,却并未有什么动作,只在前皇后的床榻前立了约莫有半刻钟那么久,方才旋过身子一言不发地离去。

明溪觉着,自己真真是从未见过目光那样深那样沉的皇上,而更令她心惊的,是南泱手中握着的那块玉佩,万家的四皇子自幼便贴身带着的玉佩。

一股子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明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生出那样强烈的惧意,仿佛是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一般。

一阵低低的叹息自明溪口中溢出,夹杂着无尽的凄楚。

“皇上同娘娘,隔着国仇也隔着家恨,如何能生出半分情意……”望着南泱熟睡的面容,明溪伸出手,缓缓地抚过她的左颊,唇边浮起一丝苦笑,无声道。

其实明溪心头是万分明白的——要想在这宫里活,便要得到皇帝的宠爱,而要想在宫里活得好,便绝不能对皇帝动心。后宫之中,被这华丽深重的宫闱辜负的女子,实在是太多太多。

……

夏夜正好,修筑于寒波湖之上的龙泽亭中灯火通明,好一派繁华景象。

正值莲花盛放的时节,寒波湖中片片娇羞无限的莲花开着,同碧绿如玉的圆叶儿遥相呼应,衬着亭中的光亮,又是一番不俗的美景。

笙嫔一双水灵的美目中映出此般美景,禁不住开口叹道,“真是‘微风忽起吹莲叶,青玉盘中泻水银’。”

“……”南泱闻言不禁一阵失笑,携着她的手穿过通往龙泽亭的小廊,打趣道,“才女就是才女,连走个路都不忘吟诗作对风雅一遭,却教我这等俗人无地自容了。”

“姐姐见笑了,”许茹茜的面上浮起一抹腼腆的笑意,又道,“我哪里能吟得出这样的妙句,不过是将皇上的诗搬出来应应景罢了。”

“……”南泱闻言又是一笑,正欲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有些尖锐的女子笑声,那声音边笑边朝她们道,“笙嫔娘娘真是好福气,皇上从前就待你好,同你对吟赏乐,如今你又身怀龙裔,真真是羡煞旁人啊。”

听了这么一番话,南泱自然听得出那人口中的“旁人”指的是自己,更听得出,说这番话的人打着要挑拨她同许茹茜的鬼算盘,当然,也听得出,说这话的人,正是有些时日未曾露面的诤妃唐梦雪。

思及此,南泱的心头冷冷一笑,却仍是垂着头,朝着身后的华服美娇娥屈膝,同立着身子的许茹茜一同沉声道,“臣妾给诤妃娘娘请安。”

诤妃今日着了一件紫罗兰色的彩绘芙蓉拖尾拽地的长裙,外罩绛色的小衫,额间用质地上好的朱砂点着花钿,妆容妖冶艳丽,很是张扬。

“起来吧。”唐梦雪高挑的凤眼瞥了一眼南泱,垂着眸子端详着自己的护甲,随意道。

“谢娘娘。”她面无表情地道了句,随后便直起了身子,端端地立在了一旁。

“……”诤妃的眸子从南泱身上掠过,定定地将目光落在了身着一袭品竹色罗绸裙的许茹茜身上,眼里含着笑意,朝她道,“笙嫔妹妹,若是本宫没记错,你的胎才将将两个月的光景吧。”

“回诤妃娘娘,”许茹茜的头微微一低,颔首应声,“是。”

“那本宫可真是为你的孩儿担心啊,”唐梦雪的眉头微微拧起,面上亦浮起了一丝忧色,朝着许茹茜万分恳切道,“才将将两个月,还不算稳妥,若是和某些喜欢害人骨肉的人走得太近,保不准儿哪天——这孩子可就没了。”

“……”许茹茜朱唇微抿,心中升起一丝怒火,戴着护甲的右手在身侧紧紧地握成了拳,面上却仍是不露声色,只淡淡应道,“多谢娘娘关心提点。”

南泱的双眸微动,抬起了头,目光如冰般望向那妖冶的美人,面上却含着一丝笑,沉声道,“诤妃娘娘,我等都是了解娘娘心性的人,自然晓得你方才所言是关心笙嫔腹中龙嗣,然 而,这宫中可不是所有人都晓得,娘娘您是个菩萨心肠,若是被好事之人听了去,在皇上跟前儿参娘娘一句‘诅咒龙嗣’,岂非冤枉了娘娘?”

“你……”唐梦雪气急,怒目圆睁怒视着面容平静含笑的南泱,忽地一声冷笑,望向许茹茜,道,“笙嫔,这宫里头哪个不晓得前皇后的作为,若是有朝一日你也滑了胎,可千万别怪本宫没提醒你!”

“……”许茹茜面上仍是含着一丝笑,朝诤妃微微颔首,道,“臣妾自然晓得娘娘是关心臣妾腹中孩儿,不过,我等如今都是往龙泽亭赴宴,若是耽误了时辰皇上怪罪下来,只怕谁也担待不起。”

“你……”

“笙嫔娘娘所言甚是,”南泱面上笑容更甚,望着唐梦雪气结的面容,眉微挑,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娘娘可莫要忘了,皇上自那日寿辰之后,可是连着两个月都没踏足过摘星宫。”

“你……”唐梦雪怒不可遏,却被生生一堵,不好发作,只得堪堪笑了笑,冷嘲道,“本宫倒要看看,在这宫里,你二人能姐妹情深多长时日。”说罢便拂袖而去。

南泱冷然地瞧着唐梦雪的背影,待她远去后方回眸,望向笙嫔,语调平稳道,“茹茜,诤妃素来居心叵测,你应晓得。”

“姐姐放心,我晓得诤妃打的什么主意。”许茹茜面色沉寂,眸子却没有看南泱,只淡淡道,“如今我腹中怀着龙嗣,她们可都巴不得我出个什么岔子。不过,诤妃未免也太小瞧了我。”

“……”南泱定定地望着许茹茜,只觉她仿若同往时有了什么不同,转念却又觉得似乎又没什么不同,遂摇摇头暗叹自己近来确有些神神叨叨,便扯出一个笑,道,“好了,莫再多想了,走吧。”

许茹茜朝她颔首,二人这才又携了手朝龙泽亭那方行去。

第34章 晚宴

南泱同笙嫔踏入龙泽亭之时,却见里头早已是男男女女坐了一片。

同那日万皓冉寿辰一样,仍是嫔妃同大臣分别位居龙泽亭大殿的两侧,高高的主位仍是空着的,显然今次这场接风宴的主人还未临驾。

明溪跟在南泱身后,眸子朝着四下里一番打望,便瞅见了嫔妃这一侧的座位将巧还有两个空着,显然就是给自家主子以及笙嫔留下的。

一个位于唐梦雪的左侧,照着位分应是笙嫔的。另一个则是挨着田晨曦田贵人,便是南泱的。

心下一番清明,明溪上前一步扶过南泱的手臂,朝着笙嫔恭恭敬敬地道,“笙嫔娘娘,您的位子在诤妃娘娘的左方。”

“……”许茹茜的眼微微扫了一眼唐梦雪左方的空位,复又望向南泱,低低道,“姐姐,我先过去了。”

“嗯,”南泱颔首,叮嘱道,“脚下当心些。”

许茹茜亦颔首,在碧儿的搀扶下稳稳地于唐梦雪身旁落座,南泱这才徐徐在田晨曦的身旁坐下了身子。

田贵人的眸子微动,朝着南泱望去,仿佛是意识到了田晨曦的目光,南泱亦是回望向她,两人相视无言,都只是浅浅地勾了勾唇,便算打过了招呼。

这方的两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上一句话,便闻见江路德那熟悉的声音吊着嗓门儿高高地从龙泽亭外头传了进来——

“皇上驾到——定昭王到——”

龙泽亭中的众人倏忽间便齐齐噤了声,原本喧哗的大殿立时便鸦雀无声,大臣嫔妃皆是纷纷抬起了眸子望向了龙泽亭的大门处,静静地观望着。

南泱的唇微动,抿了一口杯中的雪芽,方才淡淡地抬起眼,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两道一前一后的颀长挺拔的身影便映入了她淡然的眸子。

前方的那人自不必说,是万姓的皇帝。他今日的着装不似往时的随意,一袭玄色绣龙的长袍将他衬得十分英挺,额间的冕旒垂下,层层珠帘掩映下,那素来清寒的眸子亦更为深不见底。

万皓冉身后跟着的,自然便是那位从来都只在旁人交谈中出现过的定昭王,席北舟。

但见此人的身量同那皇帝一般长,那身铁甲戎装,仿佛是天生为他而存在的一般的合体,肤色略深,五官线条不似万皓冉那如玉般的温润优雅,更像是刀斧凿刻出来的锋利,左颊印着一道深深的伤疤,却更为此人平添一股肃杀之气。一双眼阴骛冰冷,不带丝毫的情感,仿佛是诉说着席北舟的戎马半生。

这就是席北舟,真正的前皇后唯一动过心的男子。

正值南泱细细打量定昭王时,那人一双鹰般的眼却蓦地撞上了她的眸,她的双眸微微一动,心头便生出了一丝尴尬,接着便移开了眸子。

其实在席北舟的脑中,曾无数次勾画过与南泱再次相见的情景。

身在边关的日子里头,他听闻她在一方珠帘后头执掌朝纲,又听闻南家举家流放,听闻她被废黜后位,听闻她畏罪自尽,再到听闻她死而复生,失去记忆……

如今,所有的听闻都化作了真实的那个人,她就穿着一袭素雅的散花裙,端端地坐在数十位嫔妃里头,望着自己。

面容沉静淡然,目光冷漠疏远,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甚至在他与她四目相对时,她也只是生出了一丝丝的微窘而已。

忘了?

果真是忘了。

心头霎时间便忍不住自嘲,席北舟的目光看向了别处,只隐隐又记起了那年菩紫花盛开,未名湖畔,她披着鲜红的嫁衣,目光冷然而绝决,朝他道,“我已是准皇子妃,王爷莫要僭越。”

往事如烟,不过如烟而已。

“臣妾(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泱起身,随着殿中的众人一道朝着那抹玄色的身影,弯了膝盖跪了下去,额头碰触到冰凉的地面,与众人齐声道。

“今日朕可不是正角儿。”万皓冉的嘴角含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朝着主位边走边随意地摆手道,“都平身,坐。”

“谢皇上。”众人又是齐齐地一叩首,这才从地上站起了身子,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殿中一时间又是一阵寂静,众人皆是静默,万皓冉的眸子淡淡地扫过众人,最终望向了坐在自己右方首位的戎装男子,面上含着笑意,又朝殿中众人说道,“定昭王爷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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