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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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谋-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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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监跪伏在地,埋着头恭敬道,“奴才叩见皇上。”

万皓冉淡淡瞥了内监一眼,淡淡道,“有何事?”

“回皇上,北狄使者在殿外求见!”

此言一出,整个殿中当即一片哗然,众人骇然大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南泱的眸中亦是掠过一丝惊色,探手举起茶盏又抿了一口,便见朝臣中有个生满络腮胡的武将大汉抱拳站起了身。

“皇上,北狄同我大万势如水火,两军战事方休便派出使者,恐防有诈,望皇上下旨拒见!”

立时又有一个文臣站起了身,恭敬道,“皇上,我大万素是礼仪之邦,若将来使拒之不见,恐怕不妥。”

“臣随席王爷南征北伐多年,那北狄自古乃蛮夷不化之地,夷人茹毛饮血,同他们哪里需要讲什么礼节!”那武将一声冷哼,嗤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依臣看,还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

“你!”那文弱臣工旋即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二人吵得厉害,南泱抬眸望向王座,只见万皓冉微微合着眸子,修长的指节捏着眉心,白玉扳指在烛光下色泽极为光洁,好半晌方才缓缓道,“二位爱卿不必争了,将那来使宣进来。”

“皇上!”那武将面色一变,还要说话却被皇帝的眼神给住了口。

万皓冉的眸子清寒冷冽,望着他淡淡道,“胡大人,朕自有定夺,你不必再言。”

姓胡的臣工面上尽是不甘,终是忿忿道了句是。

那通传的内监便又退了出去,少顷,众人便见殿外进来了一个三个身形高大强壮的男子。

南泱侧目细细地打量了那三人一番,但见那几个来使均是清一色髡发,妥其两髦,衣物是尚好的动物皮毛同绸缎,左襟左掩。

三人朝高坐的皇帝屈膝跪了下去,扬声道,“参见万朝皇上。”

万皓冉眸子微眯,沉声道,“使节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平身吧。”

“谢皇上。”

三人复又徐徐站起身子,中间那个来使的五官较另两个要柔和许多,他朝皇帝微微一笑,躬身道,“皇上,此番我们远道而来,是代表我们北狄的国君前来同大万议和。”

此言一出,殿中又是一片哗然,万皓冉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抚着玉扳指挑眉道,“议和?”

那使节面上含着一丝恭敬的笑容,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柬,双手呈着朝他道,“国君,这封议和信是我们皇上亲手所书,请国君过目。”

万皓冉使了个眼色,一旁随侍的江路德立时便弯着腰杆儿上前,从那男子手中双手接过书柬,又恭恭敬敬地呈递给他。

殿中极为沉静,臣工嫔妃皆是默不作声大气不闻,唯有纸张翻动的声响,半晌,皇帝看完了书柬,左眉微微一挑,朝那使节道,“朕素闻华察尔八公主是托罗国君最宠爱的女儿,竟也舍得送来和亲?”

和亲?

南泱眸光微变,浓长的眼睫微微闪动,众嫔妃的反应也同她差不多,却仍旧只垂着头静静地听着。

那使节躬着身,恭敬道,“皇上,华察尔公主是我们北狄最美的雪莲花,此次议和,我们国君有十万分的诚意,诚望能同大万朝永休战火,结同盟之好。”

北狄同大万征战多年,两国子民均是深受其害,尤其是此次战役,双方将士均死伤惨烈,边境城池的百姓每逢战争便是流离失所民不聊生,男人们去三十万,却往往只有六成能活着回来,即便回了家,也大多落得瘸的瘸残的残。

若能永休战乱……

皇帝沉吟良久,终是微微蹙眉,沉声道,“替朕告诉北狄的国君,这门亲事朕应了。”

“砰”——

一声脆响乍起,殿中的众人顺着声响望了过去,却见是淑妃不慎打翻了茶盏,万皓冉的眸中隐隐有几丝晦涩的情绪,沉声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南泱眸中浮起丝丝冰寒冷霜,面上却笑得温婉,柔声道,“臣妾失仪了,还望皇上恕罪。”

明溪一眼瞥见她右手背一片通红,便一把拉起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的手被烫着了,疼吧?”

南泱却只是微微摇头,声音波澜不惊没有丝毫起伏,“本宫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

晚宴毕时已是月上枝头的时辰,南泱扶了明溪的手徐徐踏出龙泽亭,冬日的夜风忽起,直冷得她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明溪眉目间有几分忧色,摊手替她拢了拢斗篷,沉声道,“娘娘,咱们回宫吧。”

前方那道高挺笔直的身影在夜色中极为醒目,黎妃一张芙蓉面上笑靥如花,亲昵地挽着皇帝的臂弯,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隔得太远她却听不清,只偶尔能瞧见江璃蓉掩面而笑。

韩宓贞从后面跟了上来,将怀中熟睡的澍人递给素慧,朝南泱问道,“娘娘,今夜皇上歇在何处?”

她面上勾起一个冷笑,淡淡嘲道,“除了翰瑄宫,还能是哪儿?”

“……”韩宓贞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将巧瞅见皇帝同黎妃携手而去,心头一阵怅然若失,唇角浮起一个苦笑,“今后宫里又要不安宁了。”

南泱却没有说话,只径自扶了明溪的手朝兰陵宫的方向缓步走去,明溪抿了抿唇,低低道,“娘娘,您没事吧?”

她仰头望了一眼如墨的夜空,嘲道,“今夜,这宫里有很多人要无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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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结束了~

第82章 心结

除夕翻眼便到。

寒冬腊月的天儿;风里都夹杂着冰渣子,雪茫茫地砌成小山堆,整个陌阳格外地喜气洋洋,寻常百姓人家贴门神;剪年画,宫中最忙的却是御膳房,夜里的晚宴是守岁饭,可怠慢不得。

因着前些时日吹了夜风,南泱染了风寒,浑身都没什么气力,加之孕期心中烦闷,成日都卧在榻上不愿起;前日还拒了守岁宴。明溪端着周雪松配置的汤药进了寝殿,将药碗放到了桌上,又朝榻上望了一眼,只幽幽叹出口气便退了出去。

素慧抱着小皇子立在外头,压低着声音道,“姑姑,娘娘好些了么?”

明溪蹙着眉头颔首,“还是老样子。”说罢微顿,又叹道,“黎妃再度起势,皇上这些日子都宿在翰瑄宫里头,加上北狄公主的事,娘娘心中怎么能好受呢。”

素慧闻言也只能叹息,思量了少顷,又埋怨道,“往日咱们这儿是整个宫里最热闹的,如今娘娘这样消沉,皇上不来,从前抢着献殷勤的嫔妃更不用说,咱们这儿清冷多了。”

“最教人不理解的是前日皇上午后分明来过一回,”明溪面上一派的忧色,朝寝殿望了一眼,续道,“娘娘却只说身子不适,竟将皇上给拒之门外了。”

“娘娘这样怎么行呢?”素慧抱着澍人摇来晃去,忧心忡忡道,“按理说,如今皇上复了南老爷的职,前些时日还加封了南夫人诰命,娘娘腹中又有皇嗣,正是该最得意的时候,娘娘反倒……”

南泱睁着双眸定定地望着床帐一角,将门外两人的谈论一字不露地听了个清楚,她动了动手,从绣枕下面摸出一快玉佩来,窗外的雪光映射进来,衬得那翠玉的色泽愈发通透而柔润。

唇角勾起一丝自嘲般的笑容,她将玉佩重新放回了枕下。

素慧的话一点也没说错,如今南相复职,南夫人加封诰命,自己腹中又有皇嗣,正是该最得意的时候才对。不是早将一切都看开了么?那她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她重重合眸,眼角便有两行泪水滑落,没入绣枕。

和亲之事有利于国之大业,她理解,却始终过不了心中这道坎——她腹中正怀着万皓冉的孩子,正经受着十月怀胎带来的折磨与煎熬,而她的男人却要在这时候迎娶别国的公主,这难道不是天下间最讽刺的事么?他是一个帝王,心中怀揣天下江山,怀揣黎民百姓,他有他的大局与抱负,那她呢?

她只是一个女人,虽然已渐渐适应这个时代的一夫多妻,骨子里却仍旧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坦然接受这个如此残酷的事实。

心中有莫名的痛楚开始弥漫,渐渐地便游走上全身,侵袭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她微微地蜷起身体,仿佛这样能减轻分毫。

双手不经意地抚过小腹,那里虽平坦如初,却已孕育了一个鲜活的生命,这是她的孩子,她姚敏敏的孩子,她的孩子生在帝王家,注定要经历后宫的尔虞我诈皇室的争权夺利,或许,终有一日会消陨在这后宫的腥风血雨中……

双眸蓦地惊瞪,她的双手死死收握成拳——不,不能让她的孩子消陨!

黎妃如今是那样的春风得意,她的死敌还活得那样好,她必须振作起来才能保住这个孩子,只有拥有一个位高受宠的母妃,她的孩子才能在后宫中平安地长大,否则也只会落得像灵越帝姬一样的下场!

所以,一切都别再想了,别再想帝王的爱情,也别再想心底那莫名的痛楚,她如今要做的,是在这后宫中好好地活下去,继续与所有威胁她地位的女人斗下去,不死不休。

南泱抬起手背,拭去面上的泪痕,张了张唇,多日不曾开口,声音已是沙哑得有些难听,“明溪?”

立在寝殿门外的明溪立时便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行至床榻前,朝她柔声道,“娘娘有何吩咐?”

她面上早已恢复一派的淡然,“扶本宫起来。”

明溪闻言大喜,立时便上前扶过她的手臂,南泱就着明溪的手徐徐坐起了身子,侧眸望了一眼窗外的天际,沉声道,“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明溪柔声应她,“回娘娘,方过申时。”

她沉吟半晌又问,“今晚的守岁宴仍是在龙泽亭么?”

“娘娘,守岁宴是皇室的家宴,历来都是在长仪殿办的。”明溪道。

南泱微微颔首,又在明溪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子,挪动脚步走到梳妆台前坐定,抬眸定定地望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五官仍旧精致美艳,容色却是苍白而憔悴,往日顾盼生情的双眸也仿似沾染了灰雾,哪里还寻得见半分的妖娆色。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苦笑,她伸手抚上右颊,这样的憔悴,或许正是她所需要的。

明溪心头一番思索,终是低声试探道,“娘娘,今晚的守岁宴您会去么?”

闻听此言,南泱面上的笑容在刹那间变得明媚,“当然要去,为何不去?皇上数日未曾见过本宫,也该想念了。”说罢微顿,伸出青葱如玉的右手,淡淡道,“明溪,替本宫将蔻丹卸了。”

“是,娘娘。”

……

今日是除夕,韩宓贞为灵越供了香火便扶了如兰的手匆匆往兰陵宫去了,方行至御花园处,便远远瞧见了一个素色高挑的纤细身影,当即便低眉顺目地福身,恭敬道,“臣妾参见淑妃娘娘。”

南泱面上端起一个笑来,随意道,“婕妤请起。”

她应了声谢方才又起身,眸色里头隐隐有几分担忧,上前扶过南泱的右臂道,“前些时日听闻娘娘染了风寒,要来探望却未得见娘娘一面,着实教臣妾焦急。”

南泱淡淡一笑,“你有心了。不过是些小毛病,周御医医术高明,几副药下去便大好了。”

韩宓贞闻言稍稍宽心,又细细地打望她一番,蹙眉道,“娘娘面色不大好看,憔悴得很,当真大好了?”

若面容不憔悴,如何让皇帝我见犹怜?南泱心头一声冷笑,面上却仍旧平静,沉声道,“近日夜里雪大,没怎么睡好。”说罢微顿,侧眸定定地望向韩宓贞,笑道,“皇上夜夜临幸黎妃,婕妤近日……怕是也没睡好吧?”

韩宓贞蹙眉一笑,却并没有回话,南泱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也不再开口,两人便一路无言往长仪殿去。

长仪殿位于皇宫的北方,比邻着广陵宫同寿和殿,雕梁画栋,一派的富丽堂皇,候在殿门口的内监远远望见行来的两个丽人,便高声地唤道,“淑妃娘娘到,韩婕妤到——”

闻言,江璃蓉的面色掠过一丝阴骛,悄然侧眸望朝主位上的男子打望了一番,却见万皓冉的神色亦是一片的冷沉,只半眯着眸子定定地望着殿门口。

少顷,便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入了长仪殿,南泱一袭月白色的素底鹤氅,发髻松松挽就,只簪着一支碧玉钗,唇色同面容一般苍白,眉宇间隐隐萦着几分病倦,憔悴之余却又有几分孱弱的美态。

“臣妾参见皇上。”她虚虚地福身,垂首恭敬道。

皇帝薄唇微启,淡淡道,“入座吧。”

“谢皇上。”

明溪上前替她解下鹤氅,南泱方才在黎妃身旁缓缓落座,江璃蓉朝她望了望,面上浮起几分关切的神色,道,“本宫前些时日听闻淑妃姐姐染了风寒,连皇上去探视也没见得姐姐一面,原以为姐姐病得不轻,今夜不会来了呢。”

黎妃这席话音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将好能教主位上的人听得清楚,万皓冉对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嘴里却鬼使神差地问道,“朕那日前去探视你,你何故避之不及见?”

他问完这番话,眸子便定定地望着南泱,眉目间的神色一片复杂,心头竟有个古怪的念想,十分渴望从她口中听到某个答案。

然而南泱却只是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淡然与疏离,“回皇上,臣妾前日正病得厉害,病态难堪,着实不宜面圣,还望皇上恕罪。”

心头莫名的失落,面上却仍旧是漠然的,他淡淡哦了一声,“你有着身孕,自当好好将养。”

有着身孕……这似乎是近来她最常从他口中听到的一句话了。在这个男人心中,最重要的自然永远是他的皇嗣,她也曾单纯地以为自己和他的其它女人不同,如今想来是那样可笑。

南泱眸中滑过一丝悲楚,却也不过是一瞬,俄而便沉声回道,“臣妾谢皇上关心。”

守岁宴的佳肴丰盛,一向对吃食热衷的南泱却没怎么动过筷子,皇帝微微蹙眉,她坐在黎妃身旁,江璃蓉面色红润容颜娇丽,更衬得南泱憔悴羸弱。

清瘦了一圈儿,双颊都有几分凹陷下去,不过几日的光景,她怎会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万皓冉蹙着眉一阵沉吟,朝一旁招了招手,江路德立时便玩这腰杆儿靠近几分,恭敬道,“皇上有何吩咐?”

“今晚去兰陵宫吧。”

此言落地,黎妃的花容蓦地有几分失色,咬了咬唇,面上浮起个端庄的笑容,望向万皓冉,柔声提醒道,“皇上,您昨晚答应了臣妾,要和臣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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