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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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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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泓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孙子,乍见到他,打量得也甚是仔细,过了好一会,觉得这孙子一半像世朝,一半像其母,可能魏司两家气息相近,雅气太浓,小孙眉眼皆清雅无比,但少了几分带有活气的灵动。

“上佑……”魏上佑刚哭过,已是累极,魏世朝抱过他时他已经欲睡不睡了,这时听到父亲的话,他也还是甚是乖巧地叫了一声,“祖父,祖母……”

叫唤时,他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并没有看着他的祖父祖母。

此种神态,看在魏世朝眼里是憨态可拘,看在司家人眼里,也是怜爱小儿一路受尽颠簸,赖云烟也觉得这小孙儿这要睡不睡的模样也有几分可爱,哪料转头看到魏瑾泓那不咸不淡的脸,她在心里皱了一下眉。

魏大人,心里怕是有他的计量。

可这教子也好,教孙也罢,现下也不是她的事了,她呆不了几天也是要走,也不好多管闲事。

“抱回去回房歇着吧。”

**

院落嘈杂,他们刚说上几句话,不停有人过来与魏瑾泓报事。

不多时,魏瑾荣又来人请魏瑾泓去港口码头,魏瑾泓叫了苍松过来,让他安排好司家人,又朝公主夫妇告了个罪,便要带赖云烟去码头。

“娘也去?”魏世朝紧随着他们的起身连忙站了起来,这话冲口而出。

还是不待赖云烟回答,魏瑾泓先行回答了他,“你舅父在码头。”

他看着魏世朝,话语还是带着几分慈父的温和,“今日你叔父们都在码头,家中之事就由你定笃了,苍松在,有什么不知的就问他。”

“孩儿遵令。”魏世朝看向微笑不语的母亲,叫道了一声,“娘。”

赖云烟想了想,朝候在门边的白氏招了招手,“弟媳妇,你过来。”

白氏轻瞄了一眼身侧的赖十娘,垂眼抬垂到了赖云烟面前,“大嫂。”

“家中内务现由你荣婶娘管着,要什么就问她要。”赖云烟说罢,扶着白氏的肩让她抬起了头,柔和地对她说,“眼看家中这几日要多上这么多人,可等会你儿子也要回家了,你要是忙不过来,便多吩咐些下人去办,千万莫误了贵客的事。”

白氏听来听去,听明白了那个“贵客”应是指公主这一家……

现在,司氏还站在她的身后,这个当家主母还没让她上前说过亲热话。

魏白氏心里兜转了一圈,也知司家出来的这位魏夫人想掌这个家,怕是没那么容易。

而她在这个家说得上话的时候怕还是有很多。

由此,白氏欠了身福了礼,“弟媳知晓,但请大嫂放心。”

赖云烟微微一笑。

这时魏瑾泓转身向她,扶了她的手,扶着她过了门槛才放下。

赖云烟这时把手搭上他的手肘,跟着他出了大门先去了码头。

**

码头离魏府不远,走过去要得一会,而骑马只需半柱香。

下人牵了马过来,魏瑾泓挥袖让他们跟在后面,没有骑马。

赖云烟在山间日夜爬上爬下,脚底都磨出了层厚皮,脚力也不比往昔了,走这么段落自也不在话下,且速度也不慢,看着与魏大人步调还一致。

“我儿与司家太亲密,”左右都是身边的人,且隔着距离,赖云烟便开了口,“但他向来不是糊涂之人。”

经过魏瑾泓刚刚那番敲打,世朝应该明了该与他的岳家保持距离了。

西海之势,无一不是他父亲拼博而来的,留他在宣京,可不是让他与岳家好得比自家还像一家人,再来西海坐享其成的。

赖云烟想来想去,应是刚刚码头上佑哭了,而被司周氏抱在怀里抚慰那里惹怒了魏瑾泓。

无论如何,在魏家的地方里,怎么样都临不到她一个外家插手。

司周氏太不知礼,生生刮了她的脸面,也等于下了魏家的脸。

“再看看罢。”魏瑾泓过了一会才答了话,“你别操心,这事我有分寸。”

“你别忘了,怎样他都是你的儿子。”赖云烟轻叹了口气,尽责提醒了他一句。

“你对他总是心肠最软。”魏瑾泓低头看她,话语有点无可奈何。

“怎样他都是我儿子。”赖云烟说罢笑了起来,抬头往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去,“也不知我兄嫂如何了。”

司家的事,其实她没放在心上,司仁能力已尽,来这西海,也且是左右不过仰人鼻息过活,至于儿子所喜的司笑,也要司笑把她这婆婆当婆婆,还有她这婆婆真把她当媳妇,这人才是魏家的媳妇。

若不然,就免不了底下人不把她当回事了,哪怕还有个世朝替她撑腰。

这里可不是宣京,现在魏家活着的每一个下人都是老家丁,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

乍见到赖震严与苏明芙,赖云烟惊了一跳,再无刚才与魏瑾泓闲步过来的闲散之心。

“嫂子……”刚与满脸黑黄的兄长匆匆行过礼,赖云烟就跪坐在了卧在软椅中的苏明芙身边,手指摸了她发黑的印堂。

苏明芙知道是她来了,发力含了含嘴里的参片,抬起眼皮朝她勉强一笑。

“怎无人报我?”赖云烟有些发怒,但见魏瑾泓都有些怔然。

“赖兄,怎会如此?”魏瑾泓下令让易高景过来,问了赖震严。

赖震严先没回他的话,只是朝妹妹指了指后面,“舅父族人在那。”

他手指一点,那边躬身的任家族人全都朝他们这边跪下。

“一路吃食不多,你嫂子尽了赖家全力,才保全了他们……”赖震严蹲身,爱怜地摸了摸妻子苍老的脸,“下面就交给你了。”

“皇上会放他们?”赖云烟碰了碰苏明芙冰冷的脸,把在山间保暖的暖玉从颈脖里拉了出来,把玉链解开挂在了苏明芙身上。

“他们都已中了宫中秘毒,不久会病发。”赖震严勾起嘴角笑得阴冷,“除了你这个傻瓜要,谁还要?”

赖云烟看他。

“哭……”赖震严从嘴间挤出了一字。

赖云烟刹那间从眼睛里掉出了眼泪。

“找岑南王,还有里面有内奸,你要仔细辩别。”赖震严也红了眼眶,但却是看着妻子病入膏肓的脸红的。

那厢监视他们的人看到兄妹俩双眼含泪,若无其事别过脸,看向了任家那些跪在地上不起的贼人。

任家人顽劣不忠,不能忠君,那就只能死。

**

待皇帝封赏众候王将过后已是子夜。

西地食物匮乏,皇帝一行所运过来的粮草早在路上被随行人员损耗完了,来这么多人又有这么多口要吃饭,且皆半都是富贵窝出来的人,一生好日子过了无数,苦日子却是没有几天,跟着皇帝来且听更苦的日子还在后头,一时之间,无几人有逃生的欣喜。

只有那从乡村出来,且有能力进军队的下等兵吏一看逃出生天,每日还有稀粥肉汤饱腹,笑得合不拢嘴,但在凝重悲凄的气氛里,也只敢夜半在梦中偷中乐一下。

魏府这边也只得魏瑾允歇下,魏瑾荣带着几兄弟去了赖家帮赖震严布置府宅,且把贮存已久的粮食搬了一半到赖府。

先前赖云烟给魏家的,魏家没能给她,但全数且有多地全给了赖震严。

魏瑾泓也把他所剩不多的还生丸给了苏明芙。

清晨,赖云烟与魏瑾泓从赖府回府,路上赖云烟抬头看了看晨光乍现,但星光还未褪去的天空,喃喃道,“这太平日子又没了。”

魏瑾泓替她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淡道,“太平日子?如我所记不假,我记得我们不曾有过。”

☆、176

清晨;魏府内外家丁不停进去忙碌;许多人脸上皆有疲态;看得出一整夜未睡,在一片请安声中,魏瑾泓送了赖云烟进了房;等到丫环服侍她用了早膳;睡下才提步离去。

“这是你和秋虹的……”翠柏端来了冬雨和秋虹用的稀粥;轻声与廊下与站在门廊的冬雨说道。

魏瑾泓身为家主,也只得了一处有三间房的小院落;卧房与书房重地全在此;除了他随侍的两位老仆,旁人未得传令都不得靠近;赖云烟回来后,院落里能进的除了她,还有她两个丫环。

“多谢。”冬雨欠了身,接过了盘子,搁在了廊下的矮桌上。

“可还有什么要的?”

冬雨摇摇头,只细语道,“夫人觉轻。”

翠柏了会,“暗卫在院外护着,还请放心。”

冬雨再欠了身,倚着梁柱坐下,慢慢喝粥。

翠柏看矮桌边铺了棉被,知晓她是要在此打地铺护主,他眼睛掠过冬雨粗壮的粗手,心中隐隐地抽疼了一下。

他知道,夫人带着她们在山中的日子不好过,听允老爷说,连夫人都要自己亲自动手烧柴取炭。

**

赖云烟睡到午时起身,冬雨给她穿了她以前的旧衣,赖云烟纳闷了一下,问她,“不是全带到山上去了?”

“有几身放在老爷的箱笼里,松管家刚来给您送参汤时提醒了奴婢一声,奴婢便拿来了。”主子带的几套华裳很是华贵,出门见客穿上甚好,在府中就穿旧裳替换一下,也免得过于招眼。

赖云烟听了微微一笑,衣裳穿好,冬雨给她系腰带,秋虹把凉了的参粥放到她手上,她喝了两口,听秋虹与她道,“司夫人刚刚来了两趟,说要与您请安,我回了话,说您昨夜帮舅老爷搬了一夜的家,一夜未睡,正在睡。”

赖云烟喝着参粥没出声。

这司周氏,应是回过神来道歉的。

“老爷呢?”她问了别的话。

“面圣去了。”冬雨跪在地上替她整理裙摆,“还有大公子夫人从辰时站到现在,奴婢请也没请回去。”

秋虹点头,“这时也应是知道您醒了。”

果然,秋虹话落音不一会,刚端来热参汤的苍松就在门口轻声道,“夫人醒了没有?”

声音很小,听着也不扰人。

这两年,魏瑾泓身边的这几个人对她倒是恭敬顺从异常,赖云烟也不好拿冷脸对着他们,听了苍松的话,她出声道,“醒了,进来吧。”

说着,她出了内卧,在外卧见到躬着身站在门边的苍松。

“什么事?”冬雨走于他前,淡淡地问。

“大公子夫人让我进来问一下,看夫人有没有醒。”苍松说着顿了顿,又道,“大公子早上嘱咐了小的,让小的帮着问问,他也好及时过来与您请安。”

他这话一出,冬雨与秋虹的脸色都不好看,只有赖云烟捏着那碗参粥喝完,淡然出口道,“去回话吧,忙你的去。”

苍松身为老管事,身上事多,听赖云烟这话也知夫人让他交了差,再一行礼就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冬雨你去门边传大公子夫人进来。”赖云烟说罢此话,自觉也受丫环影响,好好的媳妇叫大公子夫人,这下连儿子都带着生疏了。

当年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与不可能言和的魏瑾泓言和了,却和儿子隔了这么远。

冬雨欠了身,抿着嘴出了门。

赖云烟让秋虹把午膳搬出去放矮桌上摆着,让秋虹把卧房门关上。

司笑上头还有个公主嫂子,皇帝放了尊门神进来牵制魏家,赖云烟现在住在魏府的重心之重,别说放司笑进魏瑾泓的卧房,便是让她进院,魏瑾泓怕是心里都有计量。

赖云烟坐在廊下的蒲垫下吃了口鲜美的蛋羹,不由说道,“也不知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嗯?”秋虹不解。

赖云烟再尝了两口,把盅碗给了秋虹,“拿个暖盒温着,待老爷回来给他用。”

秋虹笑了起来,“没几口,您就自个儿用罢。”

赖云烟摇摇头,“这野鸡蛋能找着几个?咱们满山找的也盘不了几个出来,让老爷也尝尝鲜。”

“哪少得了您这几口。”秋虹哭笑不得,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盅碗,朝冬雨带来的大公子夫人福了一礼,去找暖盒温碗去了。

“媳妇见过婆婆,婆婆万安。”司笑一站于赖云前,福身行礼,那腰蹲到了快到地上,饶是如此,也是体态优雅。

“嗯,免礼,起来吧。”赖云烟颔了下首。

司笑站起来,她看了一眼眼前这媳妇,以前知道司笑很美,现在看来,这一路的风尘也没折煞她的美貌,瞧她走进来时那不急不缓的脚步,也看得出她定力非凡。

“这一路可好?”赖云烟问她。

“劳婆婆挂心,这一路甚好,只是苦了夫君,为我等前后忙个不等,媳妇心中甚是有愧。”司笑细声细气地道。

“他应该的。”赖云烟点点头。

冬雨为她又添了碗粥,赖云烟随意开了口,“请过安了,要是无事,就回罢。”

“媳妇从未在您跟前尽过孝,想多陪您说说话,不知可行?”司笑的话更轻了,轻得就像被风吹着的柔柳,声音细柔得有说不出的好听,但不仔细听就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那也好。”赖云烟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安心用起了膳。

她这刚喝完粥,就听院门外有声音在道,“夫人,大公子来了。”

刚说罢,就听世朝的声音响起,“娘,孩儿来给您请安了。”

赖云烟笑了起来,朝冬雨看去。

“大公子进来吧。”冬雨本跪着服侍赖云烟用膳,这时起了身往门外喊了一句。

这时,头戴紫冠,身穿紫袍的魏世朝行云流水般走了进来。

“娘!”人未近,声已到,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来了。”赖云烟抬脸微笑看向已经成年的儿子,他看起来精神焕发,看起来这些年间过得很是不错。

她身子往后身后的房柱靠去,冬雨及时跪下,在她身后塞了软枕。

赖云烟舒服地挪了□体。

“世朝给娘亲请安。”魏世朝一到跟前,就在她跟前跪下,这时他身后的司笑也紧随跪下,与她磕头。

“给娘请安。”这次,婆婆从她嘴里顺理成章变成了娘。

赖云烟正要让他们起,这时听到门边有了脚步声,她放眼看去,见魏瑾泓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爹。”魏世朝抬头,见到他那脸带温笑的父亲,语带惊喜,“您出门回来了?”

“来了。”魏瑾泓笑着朝他点头,“起来吧。”

说着,他掀袍坐到了赖云烟身边,问冬雨,“粥可还有?”

冬雨忙道,“奴婢这就去厨房。”

赖云烟听了笑着朝她摇了下头,“我用的还剩着点,让老爷先垫巴两口。”

“是。”

“不嫌弃罢?”赖云烟笑着侧头,问身边的人。

魏瑾泓温和地笑了一笑,摇摇头,拿起她的筷子吃了两口她剩下的菜,问她,“你用完了?”

“嗯。”赖云烟点点头。

魏世朝带着媳妇已起,站在那看着父母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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