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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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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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样的问题?”

她:“患者们说的那些世界观和看法,我不但能理解,还是深刻的理解,并且对有的还很认同,所以,我开始找自己的问题。……嗯?本来是我问你的,怎么改成你问我了?你这个人,说话太厉害了,不知不觉把人带进来了。”

我笑了下:“要不我们互相问吧,一会儿你可以问我,我保证什么都说,不绷着。”

她看了我一会:“好吧,我相信你,你刚才问到哪了?”

我:“你发现自己出了点小问题,于是就怎么了。”

她:“嗯,对,问题。当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我开始找自己的问题。没多久,我就明白不是我被患者们的感染或者同化,而是我有那种潜质。”

我:“你不是想说你自己有精神病人的潜质吧?”

她:“这个……这么说吧,精神病人、心理障碍者,都是一种极端化的表现,你不说能他们有病就不聪明,他们往往聪明,不但聪明,还是超出了你的理解能力的那种聪明。而且我通过工作接触,知道很多精神病人都是那种死心眼的类型,虽然聪明……”

我打断他:“……但是他们的聪明不代表别人能接受,并且不被接受的时候,很多患者就想不开。”

她笑了:“嗯,就是这样的。很多精神病人在发病前都是好好的,但是一下子想起什么后,就从一个极端滑到另一个极端去了。一分钟前还在高高兴兴地看电视,一分钟后就不看了,难过地蹲在角落哭。当你去问为什么的时候,要不就是得到一个奇怪的答案,要不就是被拒绝。而且,你接触这么多患者,一定发现了他们的一个秘密。”

我:“什么秘密?。wrshu。给个提示吧?”

她:“那个秘密是一种矛盾。”

我:“哦,我知道了,是有那么个秘密,不过非精神病人也有。”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微笑着等着她笑完。

她:“你太狡猾了,但是你说的没错。是我来说,还是你来说?”

我想了几秒钟,也就几秒钟:“你说的那个矛盾,是一种孤独感。虽然为此痛苦不堪,但是又尽力维护着那种孤独感。经常是处在一种挣扎状态:既希望别人关注、关心自己,有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触和回应别人,于是干脆直接拒绝。可是骨子里有时那么的渴望被了解,渴望被理解,渴望被关注……”

这个轮到她打断我:“哪怕会后悔,也是继续坚持着去抗拒,而且矛盾到嘴里说出来的心里想的完全相反。”

我突然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那是我曾经期待过的,但是重未得到过,大多数时候,我甚至觉得找到一个同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因为有些东西太深,还是自己藏起来。没人能触及。

她看我愣神就对我晃下手:“琢磨什么呢?害怕了?”

我:“呃,不,不是害怕,而是脑子有点儿乱了。”

她:“让我继续说下去吧,替你?不,应该是替我们继续说下去。”

我点了点头。

她:“那种挣扎完全可以不必要,而且事后自己也会想:这不是自找的吗?这不是无病呻吟吗?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敞开心扉呢?”

我摇头。

她:“嗯,我记得一个患者说过:我不屑于跟别人说。你也是那样吧?”

我态度很认真:“你是说,我也有精神病或者心理障碍?”

她:“你找那些精神病人,和我最初选这个专业,都是一样的动机:寂寞。”

我依旧看着她。

她:“那也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所在。有些东西在心里,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我试过太多次说给别人听,得到的评价是:你想那么多干嘛?你有病吧?你最近怎么了?你老老实实挣钱,别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你疯了么?你就不能干点儿正经事吗?你喝醉了?太多太多次的打击了。”

我:“于是你就放弃敞开大门,关上了。”

她:“还上了锁。”

我:“有转折吧?”

她叹了口气:“有,当我接触到一些患者的时候,我发现面对的其实就是自己。我相信你也经常有那种感觉。”

我:“对,不仅仅是同类的感觉,加上一部分患者的知识太渊博,逻辑性太完美、信念太坚定,我甚至经常想我其实是一个不具备渊博知识,没拥有完美逻辑,信念又不坚定的精神病人。”

她笑了。

我:“你不是因为害怕才转专业了吧?”

她:“不是,没有任何理由。你现在,就是我还做精神病科医师那会儿的状态。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的,什么叫不需要理由。”

我:“也许吧,但是现在我还是不知道。那你为什么找我?”

她:“当我听说你的时候,听说你做的那些事的时候,我忍不住心里一动。”

我:“触及你了?”

她:“你所做的那些,触及到我的灵魂。”

我:“你还会转行回来吗?”

她:“我不知道,没想过这些。当时感觉可能性很小了。”

我:“啊……那个,以后,我有可能还会需要你的帮助。”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

我:“不行?”

她摇头:“不,到时你就知道了,你不需要我的帮助。在我听说你的时候,我也听说了你别人对你的担心。担心你会出问题,担心你本来具有的一些东西被放大,担心你走的是没有回程的路。最初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有那么一点担心,不过现在没事了。因为你明白了,你也踏实了,是这样的吧?”

我:“嗯,你也触及了我的灵魂深处。”

她靠回到椅背上,意味深长地笑了。

过了些日子,介绍我和她认识的朋友问我:在我到之前你们都聊什么了?就看你们俩神神秘秘地笑了。你不会有歪想法吧?她老公可是警察。我笑过后告诉朋友:不能说,是隐私。当朋友惊讶地透露她也是这么说的时候,我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我还是认真地感谢了这位朋友,因为从那以后,我踏实了很多。

我也不会忘记她曾告诉我的:“只有当你认真地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灵魂,很灵魂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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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取时间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缩在墙角。第二次见她的时候,缩在病床角。第三次见她的时候,她缩在桌子底下的某个角。所以第三次,我干脆也盘腿坐在桌子下面。因为已经不指望能和她面对面正经坐着了。

我:“你还记得我吗?”

她点头。

我:“我是谁?”

她摇头。

我:“我上次给你威化巧克力,还记得吗?”

她摇头。

我:“那你还要威化巧克力吗?”

她点头。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觉得我是在诱拐小孩,甭管面对的是成人还是真的小孩。其实这也没办法,就像那个精神科医师说的:“那种时候,对食物的需求是本能的反应,因为很多患者某些意识弱了,本能倒是加强了。所以这个方法一直都很有效。”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剥开那层包装纸,带着极浓厚的兴趣小心的咬上一小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很心疼——虽然我之前并不认识患者,也没血缘关系。

她才二十多岁,患有严重的迫害型妄想,病史5年。

我不着急,看着她吃。她态度极其认真的一直吃完,又小心的把包装纸叠好,放进兜里。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今天没问题了。

可能是接触患者多了,对于这种间歇发病的患者,我能分辨出来什么时候能沟通,什么时候无法沟通。当患者清醒的时候,他们的眼睛是带有灵性的。具体我也形容不好,但是我能确定,而且没判断失误过。这曾经是我的一个秘密。

我:“你喜欢吃,我这里还有,不过一会儿再给你,一次吃很多你会口渴的。”

她点了下头。

我:“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她看着我沉默了得有好一会儿:“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我:“哪只手?”

她:“双手。”

我放下纸笔,双手慢慢的伸到她面前。她观察了一会儿松了口气。

我:“怎么了?”

她:“看来你不是。”

我:“我不是什么?”

她:“你不是偷取时间的人的。”

我:“时间?那个能偷吗?”

她:“能。”

我:“怎么偷的?”

她:“我也不是很清楚,有很多种方法偷。简单的只要双手同时拍一下别人的双肩就可以,复杂的我看不懂,很多方法。”

我:“你见到过了?”

她严肃的点头。

我:“对了你刚才怎么从手上看出来的?”

她:“双手手掌都有四条横纹的人,就是能偷时间的人。”

我:“会有四条横纹?很明显吗?”

她点头。

我:“只要是那样的人,都能偷别人时间?”

她:“不是,有些四条横纹的人,并不知道自己会偷别人的时间。”

我:“能偷时间的那些人,不去偷别人时间会怎么样?会死掉还是别的?”

她:“和普通人一样,会老,会死。”

我:“如果偷了别人的时间就不会老?”

她:“不老、不死的人。”

我:“会偷时间的人很多吗?”

她:“不多。”

我:“那都是什么样的人?”

她:“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我十几岁的时候发现的。”

我:“嗯,那么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他们看人的时候不是像我们那样看人的脸,而是看人的脖子。”

我:“脖子?”

她:“从脖子上最好偷,但是不好接触。所以从肩膀偷的最多。”

我:“怎么偷的?你刚才说双手他们拍别人双肩?”

她:“不用使劲的拍,罩在双肩上几秒钟就可以了。”

我:“那从脖子上偷呢?”

她:“那需要手一前一后的卡一下,一秒钟不到就可以了。”

我:“偷完之后呢?丢时间的那个人会死掉?”

她:“不是立刻,是加快变老,比别人老的快。很快很快。”

我:“我想起早衰症来了……”

她:“那就是被人偷走时间了。”

我:“是吗?”

她:“你如果仔细查一下那些早衰症人身边的人,邻居,幼儿园老师,出生医院的护士,能近距离接触早衰症患者的那些人都查一下,一定有一个很不容易老的人,就是那个人偷的。”

我:“这么简单的判断条件……”

她:“还有四条横纹的双手。”

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寒而栗。因为曾经接触过这么一个案例:一个患者专门砍掉别人的双手。不是谁都砍,而是用自己的方式选择。具体为什么,患者从没说过,只是冷笑。

我:“但是早衰症的人并不多啊?”

她:“他们大多很狡猾,不会那么贪婪的一次偷很多。今天偷这个人一点儿,明天偷那个人一点儿。每次就偷几年,别人也看不出。但是丢时间的那个人,一年会老的象过了好几年。”

我:“原来是这样……”

她:“你身边有没有这种人:几年不见,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儿也没老。如果有这种人,你要小心了。”

我努力想了一下,好像倒是有人这么说过我……

我:“其实如果是那些人也许平时注意保养或者化过妆了,要不就是天生的不容易老呢?”

她:“我还没说完;那种人通常不会跟谁深交,再过几年后,你问遍原来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下落了。有没有过?”

我:“好像有,不过没太留意。一个人一生这种事情太多了。”

她:“那些偷取时间的人,就是这样存在的。因为很多人记不住了。”

我:“原来你是这么看这个问题。”

她:“我见过活的很久的人。”

我:“活的很久?偷时间那些人吗?什么时候?怎么见到的?在哪儿?”

她:“那时候我还没在医院。我和朋友在吃东西,一抬头就看见他了。第一眼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怎么不对劲了,只是觉得很奇怪。他也注意到我发现了。”

我:“男的女的?”

她:“男的。我最开始看他也就三十岁左右。但是细看发现其实他眼神和神态还有表情都已经很老很老了。我隐约觉得那是个很老的老头,可是外表怎么看都是一个年轻人的样子。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是靠着偷时间活了很久的人。”

我:“你刚才说他发现你了?”

她:“他看到我注意他了,赶紧摸了一下脸,以为我看出什么来了。然后特别狡猾的笑了一下,而且那种表情是得意。”

我:“得意?是不是那种‘你看出来了又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

她:“就是那样。他长得不帅,很一般,没什么特别的,没人会注意他。我的朋友也看了一眼,没再多看,还问我怎么了,问我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我:“那,你觉得他活多久了?”

她皱着眉仔细的想:“我说不好,但是他感觉那种苍老不是一般的苍老,很恐怖的那种感觉,他最少也得有几百岁了。我看不出更详细的来。当时我很生气,我想去追上去问他到底偷了多少人的时间。我后来想了一下觉得追上去了他也不会承认,除非周围没人,但是周围没人的话我又不敢了。”

我:“只有你能看到那种偷取时间的人吗?”

她:“本来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后来发现还有一个人也知道。可是后来我转院了,她没转院。”

我:“原来和你一个病房?你还记得那个跟你一样能看到偷取时间的人叫什么吗?多大岁数?”

她:“和我差不多大,我忘了叫什么了,也不在一个病房。她能看到的比我多。”

我:“你是说她见过偷时间的人多?”

她:“不,她见到的和我不一样,她能看到偷时间的人从别人肩上抓了什么东西走。”

我:“抓走了时间?什么样的?”

她:“她也说不清,就是觉得那些人一下子把什么吸到手心里了,然后赶紧贴在自己胸口。”

我:“你看不到这些吗?”

她:“贴在胸口我倒是见过,但是没看到抓走了什么。我看到的就是双手那么空着拍一下。”

我:“你每天都能见到那些偷时间的人吗?”

她:“不一定,有时候一个月也见不到一个,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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