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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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往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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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禾站起来:左爷,琉璃厂有几家新开张的铺子,他们一是不知道左爷您的名号,二是说铺子刚开张,还没赚到银子,所以我……

左爷:怎么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些生意人,哪个有实话?再者说了,他赚没赚到银子关我个屁事,总不能让咱弟兄们去喝西北风吧?

黑三附和道:就是,这些买卖人我知道,一问都说是生意不景气,赔了本儿,可你得这么想,既然赔本儿你干吗不把铺子关了?你有毛病是怎么着?

左爷:弟兄们,对付这样的店家可不能手软,你可怜他,咱们吃什么?柴禾啊,这几家新开张的铺子都是些什么字号?

柴禾:锦云斋茶馆、积翠轩古玩店、松鹤斋南纸店……

左爷:松鹤斋?听着有点儿耳熟呀。

柴禾:左爷,您忘了?上次在松筠庵和咱们抡铡刀的那小子,就是松鹤斋的学徒。

左爷:嘿!你不提我还把这事儿给忘了,敢跟我舞刀弄枪的人左爷我是有年头儿没见了,这小子是吃了豹子胆啦?弟兄们,吃饱喝足了跟我走一趟,我非把这小子……

黑三:左爷,到了那儿先收银子,等银子到手了……

黑三趴在左爷的耳朵边儿上,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左爷不时地点头儿,脸上露出了奸笑。

左爷:就这么着了!

张幼林卧室。

张李氏走进儿子的卧室,打开衣柜,把张幼林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铺在床上,她抚摸着儿子的衣服满脸是泪水,自言自语:幼林啊幼林,你好狠心呀,撇下你妈就走了……幼林啊,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疼还疼不过来呢……妈怎么会轰你走呢……妈说的是气话啊,你怎么就当真了?儿子啊,你在哪儿,你就忍心把妈扔下呀……

张李氏把脸贴在儿子的衣服上,“呜呜”地低声哭起来。

盛昌杂货铺。

霍震西带着两个随从在门口下了马车。

马掌柜兴奋地迎了出来:霍爷,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盼回来啦,里面请!里面请!

霍震西拍拍马掌柜的肩膀:老马,这次多亏了你上下打点,不然我老霍的脑袋怕是要搬家啦,我真得好好谢谢你。

马掌柜:霍爷,这我可不敢当,跟您这么说吧,这次要不是有人帮了大忙,光凭我的能耐,恐怕救不出您来。

霍震西惊讶地:怎么着,还有人帮忙?是哪位呀?

马掌柜:一言难尽,进屋慢慢说。

松鹤斋。

庄虎臣对刚刚领到的官服爱不释手。

得子在一边侍候着:掌柜的,您穿上试试。

庄虎臣:在这儿试?不行,不行。

得子:就在这儿试,怎么了?咱也让琉璃厂一条街的人瞧瞧,咱松鹤斋也有做官的,我还明着告诉他们,松鹤斋掌柜的可不是平头百姓,那是朝廷命官。

得子就把官服展开,提溜着领子,等着庄虎臣的胳膊伸进两只袖筒。

庄虎臣的胳膊伸进袖筒儿,得子又赶紧把带着翎子的顶戴扣到了庄虎臣的脑袋上。

一个熟人从门口儿经过,瞧着庄虎臣穿着一身朝服新鲜,在门口儿停住脚:哟,庄掌柜的,您这是……

庄虎臣走到门口儿:嗨,托人捐了个官儿,这不办事儿方便嘛。

熟人仔细瞧了瞧朝服上的绣花鹌鹑图案:您这是几品啊?

庄虎臣:七品,小官儿,不好意思啊。

熟人:庄掌柜的,您行啊!

庄虎臣穿着朝服,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体会着大清国的京城朝官走路的派头儿。

得子赞叹着:够派!掌柜的,真够派!

庄虎臣得意地甩着马袖,在铺子里来回走着溜儿。

茂源斋的陈掌柜从门口经过,不屑地向里面瞟了一眼。

百年往事 二十八

霍震西:老马,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是谁帮了我?

马掌柜:霍爷,我还以为您能猜出来呢,是您自己的路子呀,张幼林不是您在牢里交下的朋友吗?

霍震西:是他?可是……他一个孩子,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老马,这次为我的事儿花了多少银子?

马掌柜:两千两,都是张少爷垫付的……

霍震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么多?霍某这个人情可是欠大啦。

马掌柜:事儿不是都凑巧赶到这儿了吗?甘肃、宁夏那几位回族首领,手头儿都很紧,一时谁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他们已经倾家荡产把银子都拿出来买军械了。我粗算了一下,只要到时候义旗一举,至少三十万人参加举事,咱们手头现有的兵器远远不够。

霍震西:哦,明白啦,我坐牢这几个月,大伙都没闲着,已经干成这么多事了。

马掌柜:所以说,幸亏张少爷拿出两千两银子,不然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辙,不过,现在好了,你那批货前几天总算让我给出手了,这是银票,您拿好。

霍震西站起来:我得赶紧把银子还给张幼林,为了凑这笔银子,这孩子不知作了多大的难。

茂源斋。

铺子里没有客人,陈掌柜和伙计正在闲说话儿,伙计在收拾柜台。

伙计:掌柜的,听说,庄虎臣托宫里的人买了个官儿。您说,这庄虎臣大概花了多少银子?

陈掌柜的脸立刻就变了:你问他去,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说啊,以后你少跟我提他,想起他我就烦。

伙计知趣地走开了。

陈掌柜站起身,倒背着手儿在铺子里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自言自语:庄虎臣这小子,他在搞什么鬼呢?

秋月家。

张幼林搀扶着秋月从马车上下来。

霍震西在台阶上端端正正地盘腿而坐,正在闭目养神。

张幼林兴奋地扑上去:霍大叔,您出来啦?

霍震西睁开眼睛,冷冷地问:幼林啊,告诉我,这两千两银子是从哪里搞到的?

张幼林:大叔,您就别问了,这是我自己的事,重要的是这些银子派上了用场,您出来了。

霍震西: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这笔银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我和你说过,做人要有规矩,不管有多大难处,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能干。

张幼林:大叔,您放心,一会儿我跟您详细说。对了,这是我秋月姐,我们两家是世交,现在我暂住在秋月姐这儿。大叔,咱们进屋说,您请进!

松鹤斋。

左爷带着几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正在铺子里晃荡,摸摸这儿,碰碰那儿。

庄虎臣从铺子后门进来,先是一愣,紧接着强堆起笑脸儿迎上去:几位爷,需要点什么?

旁边站着的黑三手向左爷一撇:掌柜的,知道这位爷是谁么?我给你引见一下,这是我们左爷。

庄虎臣点头哈腰的:呦,左爷,久闻您的大名,我早该去拜访您,倒让您先来了,快请坐,请坐……

左爷大大咧咧地坐下,把手里的铁球“当”的一声扣到桌子上,几个家伙开始不安分的翻弄铺子里的东西,铺子里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此时,正好有客人进铺子,看见这几个人在里头,赶紧缩身走了。

左爷摆弄着右手食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并不理睬庄虎臣。

庄虎臣没话儿找话儿地:左爷这大扳指,可是真够气派的。

左爷摆弄够了扳指,斜着眼睛瞧了瞧庄虎臣,皮笑肉不笑地:庄掌柜的,你这买卖开得不错啊。

庄虎臣:这不刚开张嘛,得,借左爷的吉言,往后我这儿要是发了,头一个得孝敬您左爷……

左爷:那就好。

柴禾:你这铺子开得这么踏实,全仗着左爷给你撑着地盘儿呢,这年快到了,你打算怎么孝敬左爷啊?

庄虎臣心领神会:左爷您先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庄虎臣从铺子后门出去了。

“啪”的一声,霍震西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奶奶的,简直欺人太甚,这家当铺在哪儿?现在就带老子找他去,奶奶的,我就不信了,他敢打《柳鹆图》的主意,老子就要他的命!

秋月向霍震西递过一张银票:我替弟弟谢谢大叔了,这是赎当的银子,请您收好。

霍震西:银子我有,银票就带在身上,你们能替我做这么多事,霍某已经感激不尽了。我这次坐牢坐得值啊,我认识了幼林,就冲这个,这牢就没有白坐,幼林别看岁数小,可人仗义,将来准是条敢作敢为、有担当的汉子。

秋月:大叔,您刚从牢里出来,可千万别为了这件事再惹出什么麻烦,若是这样,我和幼林宁可不要这幅画儿了。

霍震西:你放心吧,秋月小姐,我自有办法。

霍震西和张幼林走在街上。

张幼林指点着:过了前边的十字路口,往西拐,那家当铺就在路北第一家。

霍震西:当票呢?你把它给我,到了那儿你不用说话,我来跟他讲理。

得子从对面走来:哎哟,师……不,是幼林少爷。少东家,铺子里有事。

张幼林停住脚步:怎么了?

得子凑到张幼林耳边耳语。

庄虎臣从铺子后门进来,走到左爷面前,递上一张银票:左爷,也不知道您平时都喜欢点儿什么,您就自个儿看着买吧,改日,我专程去拜访您。

左爷斜着眼儿,打开银票看了看,又折上,收进袍子里:弟兄们维持地方治安,也不容易,既然庄掌柜的这么明事理,那这件事就算说定了,以后每月初一我派人过来拿银子。

黑三:慢……还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儿,你们铺子里那伙计哪去啦?把他叫出来,左爷有话要问他。

庄虎臣:哪个伙计,是刚才送茶的那位?真对不住,他不在,我让他出去办事儿了。

黑三:不是他,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那个。

“哗啦!”一声,左爷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妈的,给脸不要脸,今天你不把那小子交出来,我砸了你的铺子……

黑三猛地将一个条案掀翻,上面的文房用具撒了一地: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我今天……

黑三突然僵住不动了,他发现霍震西和张幼林已经堵在大门口,霍震西铁塔似的身子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霍震西冷笑着:谁这么大脾气啊?把东西给我捡起来!

左爷:你是谁呀?

霍震西:是你爷爷!

黑三:干什么?干什么?找不自在是怎么着?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我们左爷!

柴禾认出了张幼林,他凑近左爷耳边:左爷,认出来没有?在松筠庵抡铡刀那小子。

霍震西不屑地对黑三说:什么狗屁左爷?老子不认识,不过你这小子嘴是有点儿欠,老子要教教你怎么做人……霍震西把手掌放在黑三的头顶按了一下,黑三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倒在地上,疼得打起滚来。

左爷的两个喽啰向霍震西逼近……

百年往事 二十九

霍震西笑道:幼林啊,让师傅看看你的腿功练得怎么样了。

话音没落,张幼林突然出腿,一个高摆腿踢中一个家伙的下巴,这家伙被踢出七八尺远,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张幼林身形一变,又是一个转身后摆腿,将另一个家伙踢倒……

左爷和喽啰们都被震慑住。

庄虎臣战战兢兢地:幼林啊,算啦,咱买卖人讲的是和气生财,这位左爷……

左爷镇定下来,他向霍震西拱了拱手:这位爷怎么称呼?

霍震西傲慢地: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告诉你,爷爷我是无名之辈,专打你这种不长眼的东西。

左爷:既然是这样,兄弟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改日我发帖子,咱们摆个场子,兄弟我要领教一下老兄的功夫,今天,恕不奉陪了……

左爷说罢想走。

霍震西:想走?门儿也没有,赶明儿我走了,你们接着来祸害?还是今天做个了断,省得我以后费事儿。

左爷勃然变色:今天你要怎么样?

霍震西手里突然出现一把锋利的短刀,稳稳地架在左爷的脖子上:你敢动?动就要了你的命!

左爷强作镇静:你要杀了我?

霍震西冷笑:有这个意思,老子这辈子杀的人多了,不在乎再添你一个,说吧,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文}霍震西的短刀慢慢地切进左爷的皮肉,一缕鲜血像小溪似的流淌下来。

·人}左爷终于吃不住劲了:大爷,您是我大爷,我……我想活……

·书}霍震西:今天你替老子办件事,我就饶你一命。

·屋}左爷:您说,您说……

霍震西:幼林啊,在后院摆两把椅子,我要和左爷单独谈谈,叫其余的人都出去。

当铺。

霍震西、张幼林、左爷等人从马车上下来。

霍震西把当票拍在左爷手里:该说什么都记住啦?

左爷:霍爷您放心,这对我来说是件小事,咱就是干这个的,别说咱有当票,赎当是名正言顺,就算是没当票,咱想要什么他也不敢不给,您就瞧好吧。

霍震西等人走近高柜台。

掌柜的发现了左爷,谄媚地:哎哟,这不是左爷么?您老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您请坐,您请坐,伙计,给左爷几位上茶!

左爷从袖子里掏出当票拍在柜台上:哪儿这么多废话?赶紧给我办正事,大爷我要赎当,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开的票。

掌柜的拿起当票仔细看看,讨好地说:左爷,这没错,是我开的……

左爷不耐烦地:是你开的票就赶紧办,大爷我没工夫和你扯淡。

掌柜的:左爷,您别生气,您听我说,这当票……已经过期了,所以呢,按照规矩,这张当票不能赎当了。

左爷二话不说,左右开弓扇了掌柜的两个耳光:妈的,我看你是活腻了,左爷的当票难道还有过期这一说?别说这才过期没几天,就是过个十年,只要左爷想赎当,你也得给左爷办。

掌柜的:左爷,不是我驳您面子,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左爷飞起一脚,将桌子踢翻,茶壶茶碗都被摔得粉碎,左爷又抄起了椅子……

掌柜的:别别别……左爷,您是我亲大爷,咱有事儿好商量,您千万别动气……

左爷:别废话!我问你,这当铺还想不想开了?你给句痛快话儿。

掌柜的:左爷,左爷,您别砸了,我照您说的办还不成?

左爷回头看看霍震西和张幼林,见两人正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左爷:那就快点儿,你小子,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掌柜的从后面取出了《柳鹆图》轻轻打开,请左爷、霍震西等人过目。

掌柜的:几位爷,当票我收起来了,画儿在这儿,请看好,我可是把它完好地交给你们了,诸位一走出我们铺子的门,再有什么问题,我是概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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