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国度(下)(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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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国度(下)(绿痕)-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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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真想瞧瞧你不一板一眼时,是啥模样……”她愈想愈觉得不甘心,兀自在嘴边低喃,“啧。什么好处都被他占尽了,早知道我就连你也都抢。”不过,那个小气浩瀚,肯定不会让给她就是了,说不定,还会不惜一切同她翻脸。
  没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的晴谚,在她摆摆手说走就走时,只是恭谨地站在她身后目送。就在无邪走远了时,躲人躲到后头的浩瀚,一手拉开垂帘,慢条斯理地走向她。
  “朕说过,她会气坏的。”都已经被她抢了个孔雀了,还想抢他的人?门都没有!
  睛谚回过身,双目里带着浓浓的指责。
  “娘娘想亲自率军讨伐六器将军。”
  浩瀚耸着宽肩,“若不如此,朕也很难想出法子可让她消消气。”
  “陛下不担心娘娘的安危?”对方可是曾经捍卫率国的六器将军们哪,他以为无邪所要对付的,只是些像上回一般不难解决的叛军?
  他颇为意外,“你担心她?”自无瑕死后,她不是尽量不与无邪接触.在无邪面前也都是少言寡语的吗?
  担心?岂只是担心而已?
  只是,他不会懂的。
  或许他并没有发现,随着无邪年纪的成长,无邪愈来愈像无瑕。
  每每见到那张酷似无瑕的脸庞,那份来不及挽回的内疚感,即像渔人临江撤下的网,自四面八方将她困住,并提醒着她,在她手上,是曾如何没有保住那名曾让她心羡,亦让她嫉妒的女子。
  只是,就算她以前再怎么在心底想要取代无瑕的身分,好得到浩瀚,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以那种方式失去无瑕……她从来都不妒恨无瑕的,她只是偷偷地躲在暗处里羡慕着无瑕而已。
  也因此,每回在见到无邪时,她总觉得。自己若是在无邪的面前再待久一点的话,她很可能在下一刻,就会在她心底那座名唤后悔的井中灭顶。
  什么人都无法救的那种感觉,一次,就太够了。她不想将荆棘编织而成的头冠,再一次戴在自己的头上,鲜血淋漓地当个无法放开的罪人。
  “你可别似孔雀一般也被她骗了。”大略明白她在想什么后,浩瀚安慰地轻抚着她的面颊,“若朕没把握,你想,朕怎会任她为所欲为?“晴谚无言地看着他的胸口,眼底来来去去的,不是近在眼前的他,而是那道方才离去,与无瑕极为相似的背影。
  “你的气色还是很差。”掌心传来微热的感觉,浩瀚盯审了她半晌后,二话不说地将不好好养伤,却擅自下榻的她拦腰抱起。
  在殿中被请来的六名医官都因此而瞠大眼时,浩瀚也意外地低首看着怀中的人儿。
  大庭广众的,且还当着他人的面……她居然没有反对?看样子,某些属于过去的阴影,似乎又把她自他的身边拉走了……他已经开始怀疑起,在她的心中,他所占的分量,是不是又被他人瓜分了不少。
  侧靠在他怀中,任他一路抱进寝宫后,始终不语的晴谚,在他要将她放在榻上时,却坐在他身上动也不动。
  “睛谚?”
  她的语气里,有着不确定,“就这样将娘娘让给孔雀……你真舍得?”
  恰恰与她想的相反,巴不得把烫手山芋转扔给他人消受的浩瀚,在听了后微微苦笑。
  “你可别误会了,朕是很同情孔雀的。”说起那个还被蒙在鼓里的孔雀,他就很感激孔雀愿为他接手他家表妹,只是……说不定,孔雀这辈子很可能都会被无邪耍着玩就是了。
  悠然叹口气后,晴谚闭上眼,侧首靠在他的肩上“怎了?”
  “若我早知后果会是如此,我愿以我一命换无瑕一命。”虽说往事不能再重来一遍,但若能时光倒流的话,她愿舍弃她的一切,只求能让当年的无邪不再哭倒在无瑕的尸身旁,且不再让硬被逼上皇后之位的无邪,为了皇后一职,人生几乎都被剥夺殆尽。
  浩瀚一手轻轻掩上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同时另一手,更加用力地将她圈紧。
  “朕却情愿以朕一命换你一命。”
  拉下他的手,低首看着为她而断的那只断指,心情被拉扯来去的晴谚,恍然地觉得,往事似乎又重演了,她仍是那个在湖中的年轻女官,不知该往前去救浩瀚,还是转过身先去救无瑕。
  “这指,就当是朕送你的。”
  睛谚仰起小脸,两眼深深地望入他的眼底,那一丝丝因他而生的酸楚之情又涌上来想淹没她时,她闭上眼,半转过身伸长两手搂紧他的胸膛。
  “你是朕的。”他低首深拥着她,在她耳畔坚定地说着,“朕绝不会拱手将你让给任何人,你清楚了吗?”
  “我听见了。”她将脸蛋闷在他的胸口,模模糊糊地应着。
  以十万火急之势闯进内宫的坎天宫副总管,在顺过气后,跪在门外朝里头轻唤。
  “陛下。”
  听出他语气中带着的焦急,浩瀚随即抬首,“何事?”
  “三域军情来报。”
  他在晴谚因此主动离开他的怀抱躺上榻后,恋恋地抚着她的面颊。
  “你歇着,在你伤势未愈之前,别再随意下榻四处走动了。”
  “嗯。”她点头轻应,换来的,是他俯下身子在她唇上印下的一吻。
  残留在唇瓣上的余温,随着浩瀚的远去,渐渐变凉了。安分躺在榻上一会后,晴谚睁开眼,边坐起身边朝外头的六个人吩咐。
  “全都进来。”
  六名医官鱼贯入内,整齐地站在榻前。晴谚将他们六人看过一回后,沉声地开口。
  “不管你们用何种法子,无论再苦再痛,我都挨得住。”或许浩瀚并不担心无邪的安危,但那不代表她会袖手旁观。
  面上带着不确定表情的六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后,不解地问。
  “总管大人的意思是?”
  “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治好我。”
  生死或许是有定数,但在定数之外,仍是有可以再尽一次全力的机会的。人生里或许有箸许许多多的注定,可是老天总不忘给这人生一点点小破绽,好让人乘隙而入去修捕那些不该发生的一切。
  当年她的一个小小的犹豫,令许多人的心上因此而多添了一道伤口,在多年过后,伤口都被人们折叠收藏起来时,她却始终没有忘记那些属于后悔的眼泪。
  即使最终的结局,或许会不尽如人意。但,她还是想为自己获得一个离开赎罪这牢笼的机会。
  只是一个机会就好。
      
  天马郡外苦苦候在破浪私人帐外已有两三日的金刚,在力士前去与那名方从帐内出来的军医打探完消息,板着一张脸走向他这后,心急的他便忙不迭地问。
  “军医怎么说?”
  力士一手搔着发,“还不都是些老话?”
  “那……”一脸晦暗的金刚,苦着脸看向他。
  力士大大叹了口气,“总之,咱们是不能再靠飞帘一回了。”这下可好,天宫虽是少了个云神捣蛋,可他们也同样少了个拥有神力的飞帘帮忙,万一丽泽亲自上场,他们是该指望谁来对付那个神人才好?
  “王爷该不会……”愈想就觉得眼下情势愈糟的金刚,欲言又止地开口,力士即截断他的话。
  “他会。”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与丽泽善了的,猜都不用猜。
  “可是西凉王……”金刚的两眉几乎连成一线。
  “王爷才不会管那么多。”先且别说丽泽背叛陛下之事,单就飞帘一事好了,他就料定破浪准不会再继续安分守已下去。
  “力士。”
  同样也窝在帐内好些天的月渡者,在他俩小声地站在帐外交头接耳时,站在远处朝他勾了勾指。
  扔下金刚的力士,走上前听了她在他耳边说的话不久,面色随即一改。
  “遵命。”
  “真要这么做?”整装完毕的日行者,在力士衔命而去时,走至她的身旁问,“你确定破浪撑得住吗?”
  “撑得住。”她很有信心。
  “但丽泽他是……”日行者怎么想就怎么觉得不妥。
  月渡者凉凉地瞥他一眼。
  “我问你,你还想不想要脑袋?”陛下都派人来这警告他俩了,要是再拿不到浩瀚所要的东西,只怕他俩的人头再搁也没法在他们的颈上搁太久。
  “……好吧。”日行者摸摸脖子,很哀怨地垂下一张脸。
  “金刚。”月渡者再把另一人叫来,“待会去告诉王爷,大军已各齐,随时都可准备迎战。”
  金刚愣了愣,“迎战?”
  “探子来报,天宫已在整军准备出三山山口了,而这一回,出战的可不只是风破晓和天涯面已,丽泽还是天宫之军的主帅。”她边说边扬起衣袍,“代我转告王爷,我俩奉命去取陛下所要的东西了,无论如何,他最好是能撑到我俩回来。”
  当下只觉得五雷轰顶的金刚,就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处,看着不负责任地把话说完后,他俩就攀上马背随即离开大军营地的背影。
  丽泽,亲自率兵来了?
  这两个日月二相……什么时候不好走,偏偏挑在这当头落跑?他们不留下来替破浪挡掌,还有谁能挡得住丽泽?他们是以为单凭破浪一人就能拖住丽泽吗?
  一头冷汗的金刚,在看不见他俩远去的身影时,深皱着两眉,缓缓回首看向身后主帅的营帐。
  不似外头那般天候寒冷,营帐内,暖气融融的,安静的帐内,只听得见炭火在炉里燃烧的声响,若是不靠近细听,恐就听不见飞帘过于轻浅的喘息声。
  自她受伤以来,一直都坐在榻旁守着她的破浪,伸出一手。以指尖轻柔地细抚着她面上每一寸他所熟悉的轮廓。聆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又心急又难过的他一直在想,若是可以,他真想将她拥进怀里,将自己的力量分给她,或是让她身上所有的疼,都由他来代她受。
  那日当她自高处摔下来时.他原以为,在他胸膛里的那颗心,也因此而摔碎了,她不会知道,在他亲自将她自土堆残砖里挖出时,那时他的手抖颤得有多么厉害,她更不会知道,在她只瞧了他一眼,也不让他安下心,就吐血在他怀中昏厥时,一颗心遭到鞭笞的感觉,是有多悔多痛。
  军医说.她在摔下来时,摔断了三四根胸骨,除了这外,其他只是些小外伤,并不会致命。可每日坐在她身畔,看她就连喘口气都疼得几乎快流出泪,偏偏她又倔着性子不肯哭出来的模样,就让他怎么也无法忍下去。
  徘徊在她面上的掌指,虽是轻柔,但仍是扰醒了飞帘。她睁开眼睫,海蓝色的眼瞳,在他的面上,再次找着了这几日总会出现的不舍,她轻轻侧过面颊,合上眼将面颊贴靠在他的掌心上。气若游丝的她小声地说着,“我喜欢你的高傲、你的自私、你的任性,就是不喜欢你的难过……”
  “我早告诉过你别胡来。”又怒又心疼的破浪,开口就是对她的数落。
  她微扬起唇角,“若这是为了和你在—起而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付得心甘情愿。”
  “不许再有下回,若有下回——一在她因挪动身子而又疼得蹙眉对,他忍抑地低压了音量向她警告。
  “我喜欢你的这种威胁。”飞帘漾出多日来难得的笑靥,海蓝色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他那张为她写满焦急与心疼的脸庞。
  破浪忍不住张大了眼,贪婪地想将她这得来不易的笑容再多留一会,可下一刻,面上失了笑意的她,却将两眼看向他方,眼底隐隐藏着泪。
  “飞帘?”
  喉际哽涩得难过的她,只是不断眨眼想将叛逃而出的眼泪关回眼眶里。
  “是哪疼、哪不适吗?”不敢随意挪动她的身子,心急的破浪只好以两跟四下检查着她。
  “我想念迷海……”她闭上眼,不愿承认,在这最脆弱和无力抵抗的时刻,竟是她要对自己最诚实的片刻。
  自离开迷海后,她一直都在反覆反覆地说服自己,对于海道,她没有片点留恋。在破浪以强横的姿态走避她的生命里后,她已经有了另一座海洋,除了破浪外,她再也不需要其他人,她也不再去回想起以往她神女的身分。在破浪的羽翼下,就算是成了神子眼中的叛徒也好,她都不在乎,也不会去在乎。
  可是她却忽略了思念。
  在与云神交手时,以往在她仍是神女时候的一切,蹑着脚尖,趁她不意时,轻轻悄悄地走进了她的心头,提醒着她曾经不得抛下的过往……
  其实她是很想念海道的,偶尔夜半在破浪的臂弯里醒来,突然来袭的庞大思念,会令她不得不抱紧破浪的身躯,好设法去抵挡一些,可是,她还是无法否认,她想念迷海的万顷碧波、她想念观澜关心她的眼神,她想念那处自小生长到大的岛屿,和那总是吹拂起殿中纱帘的徐徐海风。
  虽然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回去了……
  “我给你的,不够吗?”破浪握紧了拳,哑声地问。
  “太够了……”她乏力地拉住他的衣袖,微弱能力道,像是想要永远留住他。
  “王爷。”
  很不会挑时候的金刚,怯怯地站在帐门外轻唤。
  “何事?”
  “天宫即将出兵了,西凉王是主帅。”没胆进去里头的金刚,硬着头皮继续转达军情。
  破浪的面色当下变得阴沉无比,他霍然坐直了身子。
  “日月二相呢?”
  “二相奉陛下之命先行离营去办事了。”的两指,但却怎么也扳不开,气急败坏的他,在她迟迟不肯松手时,面部因此而逐渐涨紫。他忍不住大声抗议,“我只是来帮你换药!”现下是怎样?好人做不得吗?他这辈子没做过啥好人,头一回扮,就落得如’此下场,早知道他就不管那只不肖鸟拜托了他啥事,安安分分窝在老窝里算了!
  “你是何人?”还是没打算放开他的夜色,一手抚着仍在作疼的腹间,缓缓自简陋的床榻上坐起。“那只不肖鸟的师父……”已经被掐得快断气的宫垣,赶在被掐死之前朝她大叫,“放开手啦!你是真想掐死我不成?”
  “宫垣?”夜色讶异地轻轻松开两指。
  “咳咳咳……”重获自由的他,辛苦地蹲在她面前咳得昏天暗地。
  “你是孔雀的师父?”她仍是有些不信,“那个败给了解神一辈子的宫垣?”
  不是听说他厌恶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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