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威风,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战绩,随后孙中将又再次给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拍发了电报,为川军122师和124师请功。
拖运着足足一百多马车的战利品,122师和124师剩余的一千五百多官兵在空前兴奋的喜悦心情中撤向了临城。当然了,这些战马都是缴获的东洋马以及姚景川骑兵旅暂时“租借”过来的。除了改装成马车用来装运战利品外,孟翔舍不得抛弃那些日军的坦克。在他安排下,缴获的那六辆日军完好的坦克都加满油被汽车兵们开向临城,那三辆损坏较轻的九四式轻型坦克也都用马匹拖运回临城。除此之外,滕县的战场上还有十多辆被击毁的坦克残骸。孟翔怀着变废为宝的心理,带着王利军等汽车兵们跑过去,将这些坦克还能修好的也都拖拉回去,实在不能修的,便把上面能够拆解下来的零件机器统统都拆下来并带回临城。这趟工作足足忙到了夜里十二点多。
愉快地忙碌到后半夜的时候,孟翔才回到临城的指挥部内。刚刚进去,孟翔就看到税梯青、张宣武、曾苏元、刘公台都在面色阴沉地吸着烟,房间里青烟袅袅,气氛很压抑,隐隐有点不对劲。孟翔奇怪地道:“怎么了?战局有变?”
“战区长官部和武汉军政部的电报都来了。”张宣武闷闷地道:“廖台长,你给孟参谋看。”
孟翔从廖台长手里接过两份电报,认真地看了起来。
第三十八节 不公待遇
持续六天五夜的滕县血战此时基本已经落下了帷幕,孙军座已经向战区司令部发送了捷报和请功电报,而战区司令李上将也给武汉的国民政府军政部发送了捷报和请功电报。眼下,李长官和武汉军政部的回电都已经发到了。孟翔手中的第一份电报来自武汉的军政部,在电报里,军政部先是对川军第22集团军浴血奋战以及川军第122师、第124师死守滕县的战功进行了嘉奖,然后晋升122师和124师所有死掉的、活着的官兵都一级军衔。整个电报文采斐然,用了很多的褒扬和赞美的词汇,又是嘉奖又是军衔晋升,看上去非常热闹。但认真看到这里,孟翔也明白税梯青、张宣武、曾苏元、刘公台为什么都脸色阴沉了,因为这份电报整篇都是毫无营养的官样文章,那些洋洋洒洒的措词全都是空话套话和废话,甚至是屁话。川军在滕县血战六天五夜,两个师几乎都拼光了,包括王铭章师长、赵渭滨参谋长在内的五千五百余川军官兵尽皆为国捐躯,终于艰难地击溃了日军濑谷支队的进攻并击毙其少将支队长。这么大的一个辉煌胜利,武汉军政部居然没有对有功部队进行任何实质性的嘉奖,除了哼哼哈哈地晋升一级军衔这个毫无意义的空头支票外,编制升级、大洋奖励、装备补充、授予勋章等实实在在的奖励却是一个字都没提。一句话,川军122师和124师打了这么惨的一场战役,取得了这么大的一次胜利,军政部对立下大功的122师和124师除了口头嘉奖以及晋升所有官兵一级军衔外,竟然是一毛不拔。
第二份电报是第五战区长官部的战区司令李上将发来的。李上将毕竟是一位作风务实并且为人宽厚的军人,他的电报里并没有太多虚假的东西。李上将先是用很朴素但很诚挚的言语勉励了川军一番,然后说的都是部队整编、装备补充、抚恤阵亡者、嘉奖立功者等当务之急的要紧事。除此之外,李上将还特地从战区司令部批了十万大洋奖励给川军122师和124师。实际上,李上将的手头也是紧巴巴的,毕竟全战区几十万部队每天消耗的费用都是天文数字,他手里的那些钱都是不能随便轻易动的。能够一下子特批十万大洋给川军,李上将确实做到仁至义尽了。
两份电报,对比鲜明,但却令人悲哀。
“唉!还是李长官宅心仁厚啊!”税梯青感叹道。
“简直岂有此理!我川军将士为保家卫国,无不视死如归、浴血奋战,连师座和参座也先后为国捐躯,而武汉军政部却如此冷漠无情!真是令人齿冷心寒!”张宣武忍无可忍吼道。
孟翔也彻底地愤怒了。虽说川军是地方军阀部队,但毕竟在抗日大业上,川军将士们还是义无返顾、前赴后继的,中央和四川派系以前可以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毕竟国难当头,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川军,都是中国的抗日力量,都应该摒弃前嫌、团结一心。但万万没想到,国民政府在国难关头居然还继续搞派系倾轧,对抗日有功部队如此冷漠无情,简直就是无耻!
“税师座、团座,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吃下这个哑巴亏吗?”孟翔愤怒得几乎不能自已:“弟兄们在滕县浴血奋战、前赴后继,好不容易打出一个大捷,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为国战死的弟兄们没有抚恤金,立了功和活着的弟兄们也没有奖金,中央怎么能这样对我们!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剩下的弟兄们还不彻底反了?这场战争还怎么打?地方军谁还愿意上前线送死?蒋委员长怎么这么糊涂?中央怎么这么自私?”他几乎是气炸了肺。孟翔虽然也知道国民政府中央派系一直不停地对地方势力进行排挤和打击,但现在是抗战时期了,全国上下都应该一致枪口对外,没想到国民政府在这种时候却仍然搞这么一手!太令人齿冷心寒了!
“能怎么办?”税梯青苦笑道:“我们是地方军,注定是炮灰的命啊!日本鬼子打过来,我们地方军要是不参加抗日,中央便理直气壮地指责我们不顾民族大义,但我们参加抗日了,结果也只能成为炮灰。这是我们地方军的悲哀呀!中央军哪支部队如果打这么大的一个胜仗,国民政府早就吹上天了,早就给那支中央军下起大洋雨和官雨了。而我们呢?顶多获得一个口头夸奖就不错了。这就是命啊!”他悲凉地叹息一声,语气辛酸无比。
“唉!”张宣武也心灰意冷地叹口气:“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先把部队的善后工作都处理掉吧!还有师座和参座的葬礼,最好也早点安排好。孟参谋,咱们现在有多少经费?”
自从童澄用自己的命给部队从日军那里换来一笔钱后,张宣武便让孟翔管理这件事,122师的经费也都调给孟翔管理,让孟翔当上了全师的“财政部长”。孟翔想了想回答道:“师部原本有两万多大洋的经费,童旅座从日军那里弄来了三四万大洋,如果加上李长官的那十万大洋的赏钱,那我们差不多有十五六万大洋的经费。”
税梯青开口道:“我师部也有一万多大洋的经费,孟副官,也交给你吧!我们两个师的善后工作就一起办了吧。反正122师和124师都是兄弟部队,既然国民政府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这些四川人就靠自己吧!早知道国民政府一毛不拔,那些鬼子的尸体我们也就不烧掉了,转手卖给中央军换点钱也不错。”他苦笑着,但言语间愈发凄凉。
孟翔点点头,然后计算道:“我们两个师共有五千五百多弟兄阵亡,即使一人发五十大洋的安家费,那也需要二十七八万大洋。再加上伤残的弟兄们也需要抚恤金,活着的弟兄们基本都立了功,死去的弟兄里很多人也立功战死的,都需要发奖金。这样粗粗一算,没有三四十万大洋是没办法妥善处理好的。我们不能对那些流了血的弟兄们失信啊,也更加不能对那些阵亡兄弟的孤儿寡母不闻不问呀!唉!”孟翔想着,忍不住一阵心酸。没有钱,真难啊!
“实在不行,就把我们的战利品先给变卖掉一部分吧!尤其是那些太阳旗、军刀、坦克,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还有濑谷启的尸体,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咱们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弄到钱呀!”张宣武叹息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孟翔焦躁地想着。
“死者为大。”税梯青道:“如果钱实在不够,就先把阵亡弟兄的家人和那些伤残的弟兄们照顾好,活着的弟兄们的奖金就暂时缓一缓吧。还有,王师座和赵参座的葬礼也都办了吧!虽然国民政府冷漠无情,但我们也不能让王师座、赵参座以及阵亡弟兄的忠魂不得安息呀!”
“有了!”孟翔陡然间眼前一亮:“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几个军官们急忙都望向孟翔。
“这个办法必须要得到李长官的批准和支持。”孟翔笑了笑:“但李长官肯定会同意的。”
第三十九节 请功风波(1)
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三月二十二日上午。
徐州市中心,昆仑大道。春寒料峭,阴云变幻。
整个昆仑大街一大早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使得整个徐州都万人空巷。现场白绫素纱铺天盖地,挽联花圈堆积成山,悲痛欲绝的哭泣声此起彼伏。一场浩大的追悼会正在这里召开着。上千名浑身带伤、衣衫褴褛的川军官兵们统一头戴白纱、臂戴黑纱地围绕着集结在追悼会场周围,汇聚成了黑白色的浪潮。会场的正中央是一处宽阔的高台,高台四周挂满了白色的灯笼和白色的素布,两侧堆满了挽联和花圈,高台正北面挂着一幅放大了的王铭章的黑白遗照,而高台的正中间地区则并列着放着十口上好的红木棺材,躺在里面的这十具遗体分别是在滕县战役里为国捐躯了的122师师长王铭章中将、122师参谋长赵渭滨少将、122师政治部主任廖嘉文少将、364旅旅长王志远少将、731团团长王文振上校、124师参谋长邹绍孟上校、124师副参谋长傅哲民中校、370旅旅长吕康少将、370旅副旅长汪潮濂上校,以及滕县县长周同。棺材里的王铭章一身崭新的中将军服,腰间配着一把崭新的手枪(孟翔在王铭章阵亡时将他的勃朗宁手枪给捡了回来,但孟翔认为这把手枪具有意义,便自己留下了。此时王铭章遗体上的配枪是另外一把新枪)。王铭章整个人看上去面目如生,犹如沉睡中。实际上,当初被孟翔等人抢出滕县的只有王铭章和赵渭滨两人的遗体,但随着最后反攻滕县的一举成功,其他几具高级军官的遗体也陆续在各个阵地上被官兵们寻找到。不过366旅旅长童澄少将和740团团长王麟上校的遗体都已经被炸得彻底破碎,实在是无法修补,只好不送到这里。
追悼会场的两边,高高地悬挂着两条大幅的黑白色挽联:
滕县血战六天六夜!
川军忠骨五千五百!
“师座!参座!你们牺牲得实在是太壮烈啦!”一身披麻戴孝的孟翔在王铭章的遗像前放声大哭。他此时的表情如果放在后世某部苦情剧里,非常适合“某某某,你死得太惨啦!”这句台词。但孟翔此时也不完全是在演戏,他对王铭章、赵渭滨、周同等人的尊敬和痛惜确实是发自肺腑的,因此从来没有经受过表演培训的孟翔此时确实是真真切切哭得泪如雨下。
周围霎那间响起了催人泪下的哭喊声。现场的川军官兵们此时再看到师座等人的遗容,都纷纷悲上心头、哭声大作。有的嚎啕大哭,有的低声抽泣,有的泪如雨下,有的涕泪交零,汇聚成了一阵阵悲痛的浪涛。在王铭章的灵柩前,连夜从商丘接来的王铭章的遗孀叶亚光女士以及王铭章的三个遗孤王道鸿、王道义、王道纲更加是悲痛欲绝、哭声震天。一身素衣的叶亚光女士发疯地拍打抚摸着冰冷的棺材,哭声撕心裂肺:“铭章啊铭章,你怎么就走了呢?”围聚在台下的122师的众王铭章的部下官兵们也都挥泪如雨,纷纷喊道:“师座!您回来呀!”
战区司令长官李上将、战区的徐参谋长等第五战区的一干高级将领们也纷纷默哀着走过来向王铭章的遗像鞠躬和献花圈,然后礼貌性地好言安抚早已经肝肠寸断的叶亚光女士和王铭章的遗孤。现场的气氛悲痛而庄严。十多万徐州居民将会场周围围堵得水泄不通,也被气氛感染得都陷入悲伤中。大批的记者急忙涌上来,拼命拍照和采访。而在现场周围,川军的战利品早已经是堆积如山地摆放着,不但有成堆成堆的日军的钢盔、步枪、迫击炮、掷弹筒、指挥刀、轻重机枪、掷弹筒、太阳旗,甚至还有三十多匹东洋马和十多辆或完好或残破的日军坦克也被被摆放在灵堂周围。这些重武器战利品几乎让现场的记者们忙翻了,而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这些罕见的东洋马和日军坦克,而是那些日军的俘虏。足足五十多个被反绑双手的日军俘虏也被押到了灵堂附近,一个个瑟瑟发抖。除此外,现场还有一具与众不同的尸体,是被击毙了的日军濑谷支队的支队长兼日军第33旅团旅团长濑谷启少将,当然了,负责筹划这场追悼会的孟翔可不会准备棺材来盛放这堆死肉,因此这位曾经指挥上万大军的支队长此时只是放在一张破席子上作为战利品任人展览。幸好现在天气还不热,不然的话,这具珍贵的战利品尸体只能匆匆埋掉,而无法拖过来作为川军的赫赫战功进行展览。而现场的徐州居民们则彻底沸腾了,能够亲眼看到一具日本鬼子的将军尸体和这么多活生生的日本鬼子俘虏,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呀!霎那间,雨点般的臭鸡蛋、烂菜叶、唾沫星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怒骂声一起飞向那些战战栗栗的俘虏。
在濑谷少将的尸体旁边,还放着濑谷少将的将官指挥刀和日军第33旅团的军旗。这几样铁证如山的战功证据当之无愧地成为了现场的焦点之一,几十个记者一窝蜂地围上前拼命地拍照和写报道,拼命按动闪光灯,将这具货真价实的日军少将尸体拍下来作为明天的头条。
孟翔和赵海军、刘峰岭、宋来鹏、曲阳、王利军、李兴武等军官们也急忙按照孟翔的事先吩咐展开了紧张的忙碌。一行人的手上都拿着一叠叠厚厚的照片,都是滕县战役结束后部队的战地摄影师拍下来的,并且每一张都冲洗了足足好几十份。上面的画面要么都是堆积如山的两军尸体,要么是满目疮痍、狼烟冲天的滕县战场,有的是被击毁了的日军坦克的照片,有的是双方阵亡官兵还在搏杀扭打成的最后遗容,都是真实的战争记录照片,每一张都震撼人心。孟翔一边将手里的照片分发给周围迫不及待、互相争抢的记者和徐州居民们,一边声泪俱下地哭诉道:“诸位记者朋友!诸位徐州的父老乡亲们!我们川军122师和124师在滕县与上万日军血战了六天六夜,不但坚守住了滕县,还毙伤了五千余日军,击毙日军的一名少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