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上药。”
“是,主子。”碧莲低头应着。
又走了几步,凤惊燕没有转身,仿佛很随意地朝碧莲开口:“等
他伤好了,给他安排些人,女的,年轻的,干净的。”
燕非离实在太忙碌,偏偏是情欲最嚣张的年纪,长期憋着,未免
透不过气来。虽然作为女的,凤惊燕并不算太懂,却忽然记起以
前在军队里那些将军们开的玩笑——“哈哈,出征两年,现在我
看见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
想来有些东西,确实不应该压抑的。
凤惊燕顿时觉得自己果然是宠着燕非离的,那个少年确实是一个
不错的人才。她万不能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情事,毁了自己的左
右手。
凤惊燕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其中重要一条便是知人善用。
而且一向赏罚分明。
15 亭中对弈
之后的几天,凤惊燕虽然任然觉得身体还有些不适,却又无奈必
需开始忙碌。特别是燕非离从九公主那里打听来的那个名字,她
更是要仔仔细细地调查,万不能中了敌人的反间计。伤了对自己
忠心耿耿的人。
真亦假来,假亦真,凤惊燕却只能硬着头皮剥丝抽茧。
那一日,那一阵鞭子,凤惊燕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密密麻麻地在燕非离身上交织成带血的蜘蛛网,很是可怖。当然
,凤惊燕没有伤到骨头,而且,燕非离非常年轻,只在床上躺了
两天,便开始下床练武、伺候、甚至去修罗场训练暗卫。
这与之前的不同不算太明显,燕非离只是不如以前那么殷勤了,
凤惊燕的命令依然会遵守,甚至办的妥帖,“主子”“主子”依
然叫唤着,语气依然虔诚,却只是却没有以前那种贴心的感觉了
。
这之后的一个个晚上,将燕非离赶出房间的凤惊燕一个人在床上
辗转,脚板一阵的寒意往上冒,怎么觉得好像进了冰窟窿似的,
才觉得人这种东西真是奇妙,从一个习惯里走出来,再到另一个
习惯,居然像割肉了再长一般不容易。
但是,对于燕非离若有似无的那一点点小脾气,凤惊燕也不以为
然。燕非离必经年轻,这些年自己又宠溺着,难免有些骄傲,挨
了几下重的会觉得丢了面子,闹闹小别扭。
自己仿佛在对燕非离……一再一再地妥协?
这个想法一闪过脑子,又被凤惊燕甩头弄出去了。凤惊燕弄得清
楚自己在干什么,她也明白哪里是她的底线,这就足够。
这一日早晨,凤惊燕醒来才想着终于有了空闲,也觉得对与那个
少年的冷落算是差不多了,而且那样瑟瑟的夜晚,她实在过得有
些厌烦!公事上已经让她身心疲惫,凤惊燕万没有这份心力再折
磨自己,只想着怎么让自己舒服才好。
这般想着,再去回忆那个狂野的夜晚,居然满满的舒服畅快的记
忆,除了最初的疼痛,后来……的记忆居然是软绵绵的。
侧脸思索了一阵,凤惊燕最终决定叫碧莲就去把燕非离叫来。
奉命而去的碧莲却是空手而归,报说:“今个一早,驸马爷亲自
来了凤府,请了非离公子去‘舒文亭’切磋棋艺。”
顿了顿,又补充道:“顾公子传话说是主子首肯的。”
“嗯,是我答应的。”凤惊燕皱皱眉,搜索着记忆。本来已经平
静下来的情绪,因为顾惜朝这个名字,又有一些波动。
虽然早已经没有为这个离自己而去的男人守贞的想法,凤惊燕还
是忍不住惆怅那个夜晚不是他,哪怕是为了纪念她这一生想来是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爱恋,也比被那个不懂事的少年当了奖
赏好。
在鸣凤厅里坐了一阵,在碧莲小心的伺候下喝了下茶,又在椅子
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在白日里,忙起来的时候,便什么都觉得,等真了有了一日闲,
凤惊燕才发觉身边少一个燕非离,还真像是少了一只胳膊似的,
怎么着都觉得别扭。
将已经凉了的茶水拿起来,又放下,凤惊燕还是转头朝碧莲开口
:“备马吧。”
“是,主子。”碧莲应着话。
话说舒文亭,其实不过是凤府边西面未央湖中间的一个小亭子。
不算太小的湖面,却没有一只渡船,建立在湖中间的亭子,只能
靠人的内力腾空过去,却因此成为京都内武学修为不错,又自诩
温雅的风流雅士的士钦慕之地。
只带了少些人,凤惊燕骑马往西,想着和那个男人越来越近,又
是痛苦,又是开怀……远远就看见顾惜朝青丝束后,身板笔直,
姿势漂亮地坐在亭内的石凳上,情境如画。
而,燕非离就在顾惜朝边对面,两人一边在对弈,一边又不知在
笑谈些什么。
四周都是荒芜的地方,安静的几乎能听见湖水流动的声音,凤惊
燕的马蹄上终于近了,听到见动静,两人都转过头来。
见了凤惊燕,燕非离忙站起身来,叫了声“主子”。顾惜朝也放
下了手中的黑子,转头之间,表情淡淡的,脸上先是被打扰了的
不悦,后又变成那种淡淡的假笑,看得凤惊燕觉得十分不舒服。
这种疏离的感觉,更让凤惊燕知道他与自己的不同。对于凤惊燕
来说,那些都算是过去了,然而,这个男人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嗯,我过来。”凤惊燕没有犹豫,从马上下来,轻松一跃,就
落在了亭子上,却看四周波光粼粼,四面的柳枝藤蔓垂到湖面,
另是一番美景。
燕非离往又挪了挪,给凤惊燕留下一片位置。
俯身看了看桌子上的局势,果然是逡幻娴沟那榭觯⒉痪�
,凤惊燕淡淡一笑,语言还没经过脑子,已经蹦出来:“小离,
你怎么是他的对手,他九岁已经是赢遍京都了。”
燕非离先是一愣,很快又将视线落在顾惜朝身上,仔细地审视着
,好像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顾惜朝依然牵强地笑着。
凤惊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忽然朝着顾惜朝开口:“都来了
凤府请小离来,怎么不叫上我。”
股惜朝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却好像是十分无意地冷笑脱
口:“哼,凤将军有多少分量,我哪里不知道……”
说完,又立刻发现自己的失控,脸色一阵苍白,低头阴沉着脸,
不再说话。
明显听出顾惜朝嘴里怨恨的语气,却是被这句话提醒着,凤惊燕
也想起了一些过往的记忆,更觉得一真惆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她与他不是简单的对错问题,却是连凤惊燕都觉得无能为力了
。
只是想着昔日的情人,居然好像是仇恨她的,又觉得十分迷惘。
“顾公子,你这话严重了!”站在一旁的燕非离忽然突兀开口,
眼神直直地看着顾惜朝,那表情却好像是小孩子要守卫自己的玩
具似的,让凤惊燕意外的觉得十分有趣。
“呵呵,这也是事实,我的棋艺,确实只是和顾公子学了一些皮
毛。”凤惊燕嘴角带着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苦中作乐的味道了
。
燕非离犹豫一阵,终于凑近了凤惊燕身边,伸手拍了拍凤惊燕的
腰身,算是安抚了。
虽然是无聊到极致的动作,凤惊燕却被燕非离脸上的认真看得怔
了一下。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凤惊燕慢慢将视线从顾惜朝脸上移开,而后
又把视线转向燕非离:“罢了,小离,有一件事要和你说,跟我
回风府吧。”
又转头朝顾惜朝疏离开口:“小离我先带走了,若下次再借,却
是要和我打招呼的。”
顾惜朝闭嘴不语。
没有骑马,凤惊燕走在前面,燕非离跟在后面。两人就这么安静
地走了好长一段,才听凤惊燕开了口:“惜朝,今日和你干了什
么?说了什么?”
“问了一些书,一些字,一些画。”燕非离乖巧地应着话,又是
犹豫一阵才开口,“还有……”
“还有什么?”
燕非离斟酌着措辞:“还有就是,离儿问了一些主子……以前的
事。”
16 重上凤床
“我……以前的事情?”凤惊燕微微抬头,眼神迷蒙地看着远处
,而后又问一句,“惜朝回答了?”
燕非离点点头,一点儿也不遮掩,说话间,嘴角带着回味的意味
:“是,他说了一些自己记着的。好像,他教主子下棋的事情。
”
凤惊燕抬了抬眼皮:“有趣吗?”
小时候的凤惊燕是顾惜朝的跟屁虫,刚睁开眼睛就好像认定了他
似的,小到还来不及懂得爱恋的时候,就知道看见他就傻乐,看
不见他就耷拉下脸。
关于下棋,凤惊燕慢慢想起自己在顾惜朝面前做过的那些傻事,
恋爱中的人花痴般的傻气。她的棋艺也是顾惜朝教的,哪会儿,
凤惊燕一面想着向惜朝学棋便能多看见他,一面又对那些黑白子
完全没有兴趣,忍不住频频抬头看那张脸,才不会瞌睡。
谁都看出她凤大小姐那时候醉翁之意不在酒,忍不住躲在角落偷
笑。
真要盘点起来,那时候的凤惊燕笑料是很不少的,傻傻的丫头,
什么也不怕,只是呆呆地往前闯,与现在几乎是两个样子。
至于燕非离,她原本以为燕非离挨了鞭子就会懂事,却不料转身
又变得如此不知体统了。什么时候跟顾惜朝出去,却没有和自己
说一声,又是这么明目张胆地看自己的笑话!
心情有些恶劣,凤惊燕停住脚步冷哼一声,转头朝着燕非离:“
你的胆子真不小,看我笑话?”
燕非离先是一愣,又马上意识到什么似的,将脑袋摇成了波浪鼓
:“主子,我没有。”
凤惊燕表情冷漠地站着那里。
燕非离好像急了,凑近了身子忙朝凤惊燕说:“主子,离儿真不
觉得有趣。离儿听着听着……只恨自己不能早生几年,不能从小
就伴在主子身边。”
听着话,燕非离脸上认真的表情让凤惊燕一瞬间有些惊慌失措了
,愣了愣,好一会儿,凤惊燕才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是吗
?”
燕非离抿嘴点了一下头。
近乎是奇迹一般的,刚才的一瞬间,凤惊燕感觉自己的脸颊红热
了一下。不管真假,刚才燕非离的话实在很动听。
只是,如今的凤惊燕与当年那个天真的凤家大小姐早已经不是一
个人了。在经历了太多的虚假和背叛之后,凤惊燕已经能很快让
自己的心冷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凤惊燕略微抬了一下眼皮
:“小离,你心里到低想什么,我管不着。只是什么是该做什么
是不该做,你还是要分清楚……”
凤惊燕话音刚落,忽然感觉眼前就一黑,嘴唇被那一个嘴唇轻轻
地掠过。只有短短几秒钟,而后燕非离就移开嘴唇,低头看着他
:“主子,离儿没对主子说过假话。”
又是认真到极致的表情。
凤惊燕皱着眉,好一会儿,回一回神,抬头瞪了燕非离一眼。
却不想,燕非离忽然又凑上来,亲了她一下,这回亲得久了一点
,还是颇温柔缠绵的。
这两个吻都太过突兀,单就吻技来说实在不过是幼稚的水平,配
上燕非离俊逸的脸,倒可以迷倒一些少女,只是她是凤惊燕,清
醒下来,想着刚才的情形,却像有种训话训到一半却被宠物给讨
好地舔了的感觉。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献殷勤示好的,总是会手软一点。听着燕
非离过于缠绵的话,却让凤惊燕忍不住觉得十分享受。也许骨子
里,谁都喜欢被奉承,凤惊燕居然也不能免俗。
的确被这么一讨好,凤惊燕原本想再罚罚的燕非离的念头也淡了
六、七分。又想起今天要找燕非离的事情。
“走吧,回凤府。”
“那……主子,你还生离儿的气吗?”燕非离瞪着清澈的眼睛。
凤惊燕“呵呵”了几声,随意地转了头去,一抬眼,却看见本早
该离开的顾惜朝正在不远的地方站着,定定看着她们,也不知道
是看了多久。
其实,自从重逢以来,顾惜朝几乎没有正眼瞧过她了,此刻的眼
神里除了满满的怨恨意外,又好像多了一些东西。
这多出来的东西……让凤惊燕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了两下。
在战场上以冷静闻名的凤惊燕的脑子,这会儿却有些不够用了。
既然顾惜朝一直是看着的,刚才燕非离与自己的那一些亲密,他
应该都是看到了。
会不会,会不会……他是在嫉妒?
这个想法一从脑子里面浮现出来,凤惊燕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即使退一万步来说,事实真是如此,对于她凤惊燕来说,又有
什么意义。
现在的凤惊燕,根本不可能再与普通的女人一般,再谈一场感情
了。因为她是绝不可能再付出恋人之间那近乎奢侈的信任了。
如今的她只相信自己,只依赖自己,凤惊燕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些
。
可是,再这个瞬间,凤惊燕依然好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似的,十
分虚假地抓了顾惜朝的手,环住自己的腰身,推了一下燕非离的
额头,又在那头顶上拍一拍:“小离,你今晚,搬回我那里。”
不用什么解释,这便是一个命令。
燕非离的脸上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朝着凤惊燕傻傻地点头
:“是,主子,是主子。”
凤惊燕一边忍不住斜着眼睛看着身后的男子,一边懒懒地笑着。
恍惚间,两人回了凤府。
被燕非离伺候着吃了许些东西,又去景浴池沐浴更衣,凤惊燕忽
然想到似的,让碧莲去买了几本棋谱,靠在椅子上看着。
偏偏有些东西,如何也不能改变,对着这完全没有兴趣的东西,
凤惊燕很快又眯上了眼睛,整个人困顿得厉害,似睡非睡。
恍惚闻到新鲜的香气,凤惊燕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就对上一张微
笑的少年的脸。
凤惊燕慵懒地“嗯?”了一声。
却发现桌角那个永远空着的青花瓷花瓶上,此刻多了几朵漫着香
气的白牡丹。在透过窗台招进来的月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皎洁
美丽。然而,此刻的少年居然是拿着抹布,看动作,刚才他应该
在细细地擦拭着那个花瓶……
可以看出来,今日燕非离的心情都很好,甚是殷勤,这明明是下
人的活也抢着干了。凤惊燕看得出他的兴奋,好像完全忘记了前
几日才受了自己一顿鞭子——果然是,自家的孩子,年纪轻轻的
,却不记恨惩罚。不像是那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了,再一次重逢
,却像是她杀了他们顾氏一族。
虽然……见死不救,也相差不算太远。
“主子,”燕非离唤一声,伺候地分外周道贴心,“离儿扶主子
去床上睡,在这坐久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