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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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出嫁-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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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妇人沉默,片刻才回道:“我的儿子自幼患有心疾,每日都需服汤药调理,家中已是散尽万贯家财,我一个妇道人家,没别的本事,只能做些无本的买卖。”
    茹萱听罢。亦是沉默。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背后也定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可怜。
    “那你丈夫呢?”茹萱问道,满满都是同情。
    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竟是让一个妇人出来抛头露面的做一些违法的勾当,看来这位中年妇人的丈夫,还真不是什么好鸟!
    “他?”中年妇人冷冷地笑上一阵,鄙夷地说道:“或许此时正在哪个女人的身上卖力气吧!”
    叹息许久。中年妇人才哀哀地接着说:“当年。我也是富家的千金小姐,家境,听信了他海誓山盟的鬼话。背着父母亲与他私奔,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婚后没几日便又搭上了旁人,弃我与不顾。后来虽有了孩儿。可孩儿体弱又患有心疾,他就越发肆无忌惮。整日整日的不见踪影,到现在,竟是大半年没消息了。”
    说完,中年妇人又是一阵接上一阵的叹息。似乎要把心头的苦闷,都化作叹息声一般。
    说完中年妇人的叙述,茹萱的心头。竟是满满的同情与愤慨。
    自古多是薄情郎儿痴情女,男子可三妻四妾。四处寻花问柳,女子却只能顺着世人的意思安分守己,夜夜垂泪到天明。
    看来,这位也是个苦命之人,没有男人可以依靠,没有娘家可以支持,只能想着一些能来钱快的招数,只为能够让自己心爱的儿子活的更久一些。
    “姐姐莫要伤心了,人生在世几十年,总会有不称心如意的地方。”茹萱不知该如何安慰,也只能说点通用的官话,虽然自知这些话应该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但这些话,挺得多了,用的多了,颇有点任何场合都用“多喝点热水”的味道。
    果然,中年妇人只是淡淡地回道:“不知怎了,今日突然对你说起这些……”
    “无妨,我也不过是一个即将被卖出的货物,听了也就听了。更何况,我连你面都不曾见过,自然是不会到处去说。”茹萱担心知道的太多会被迁怒,连忙撇清关系。
    “说也无妨,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知道的早晚也会知道。”中年妇人回应,语气落寞。
    “那你,不曾想过和离?”茹萱试探性地问。
    古代只有休妻只说,和离的屈指可数,除非女子家势力过大,且夫家有特别重大的过错,才能和离。且即便是和离的女子,名声也深受影响,也很难再嫁。
    中年妇女摇摇头,又想起茹萱被蒙了眼看不到,便回话说:“和离又如何,我这样的出身,又带着孩子,怕是找不到像样的人家,还不如将就将就。”
    茹萱沉默。
    人总是这个样子,什么事都将就将就,将就着吃顿饭,将就着工作,将就着结婚,将就着过日子……一不小心,就将就着过了一辈子。
    “可你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若是哪日你被官府抓住,可曾想过你那年幼的孩儿如何生活下去?”茹萱问道。
    中年妇人不语。
    茹萱只当她是未曾考虑过这样的事情,只是默然的叹息。
    车厢内的谈话戛然而止,留下一片沉寂,静的能听到马匹走路时“哒哒”作响的声音。
    突然,马匹长嘶一声,似受到了惊吓,车夫勒紧了缰绳,口中喊着“吁……”试图让马匹安静下来。
    马车突然停下,茹萱与中年妇人均是猝不及防,险些栽过身去,还好中年妇人扶了一把,让茹萱没有倒下。
    “多谢。”茹萱是个懂礼貌的,没忘记道谢。
    中年妇人拍了拍茹萱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撩了帘子,去看外面的境况。
    几个手执火把,身穿官差衣服的衙役,正在向车夫盘问着什么。
    “里面是我家夫人和小姐,听闻家中老妇人身子不舒坦,这才着急往老宅子赶。”车夫执着鞭子,哆哆嗦嗦的解释。
    “当真?”衙役似乎并不太相信,瞅了一眼马车,刚好看到中年妇人撩帘子的动作,中年妇人一惊,将手缩了回来。
    “千真万确,小的不敢说谎。”车夫一脸的诚惶诚恐,大气都不敢出上一个。
    “外面出了什么事?”茹萱小声地问道。
    “没什么,好像是衙役在巡街。”中年妇人回道,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哦。”茹萱闷声答了一句。
    这么快就有了动作,是世其报了官还是刚刚踢下去的那只鞋子起了作用?
    茹萱心里暗自盘算,一双眼睛在黑漆漆的视线里转了又转。
    片刻沉寂之后,中年妇人放下了帘子,看了看出奇安静的茹萱,问道:“你不叫?”
    “叫什么?”茹萱颇有些不解。
    “外面可是衙差!”中年妇人比茹萱还要不解:“若是过了这个时候,你怕是就逃不出去了。”
    “若是我此刻呼救,你的孩子怎么办?”茹萱反问。
    中年妇人沉默,片刻之后撩起了轿厢的帘子,问道:“张伯,怎么不走了?”
    “回夫人,几位差爷要查看一番,说是今日有姑娘被拐走……”张伯小声的解释道。
    “还请这位夫人恕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为首的衙役见中年妇人打扮的甚至华丽,想着其非富即贵,说话甚至客气。
    “无妨,只是车内只有我与小女二人,多有不便,差爷速速看过便是。”中年妇人轻声说道,伸手将帘子尽数撩开。
    “打扰了。”为首的衙役走上前去,探了半个身子,果然只看到一位年轻姑娘般的人伏在中年妇人的腿上,似乎很是困倦。
    “娘亲,到了么?”茹萱索性配合到底,蹭了蹭妇人的衣服,撒娇地问道。
    “还没,快了。”妇人伸手将茹萱散落下来的发丝拢在耳后,温柔地回话,宠溺之词,溢于言表。
    衙役扫视了一眼,见并无异样,也就收回了身子,说道:“夫人,得罪了。”
    “无妨,差爷也是职责所在。”中年妇人微微额首微笑,衙役也拱拱手,算作是回礼。
    “走吧。”衙役挥了挥手,示意车夫离开,车夫见状,连连道谢,赶着马车,慢慢地离去。
    又走上了一段路程,马车的速度渐渐放缓,马蹄的声响也越来越来,似乎是进了很窄的胡同,回声也越来越大。
    茹萱动了动身子,将另一只脚伸了出来,悄悄将鞋蹭了下来,用同样的办法,丢了出去。
    既然刚才丢了鞋子下去,不多久就有衙役前来问话,可见这鞋子已是被人找到,再丢一只鞋子下去,肯定也会再次被人看到。
    “方才,还真是多谢你了。”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中年妇人忍不住开口说话。
    “就当,我是为你的孩子吧。”茹萱回道。
    中年妇人沉默,良久才缓缓地说道:“我这么对你,你不恨我?”
    茹萱摇摇头,不多做解释。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方才她的心里,也是挣扎万分,犹豫不决。
    方才的确是一个良机,若是大声呼叫,必定能得救,但这位中年妇人或许就必定立刻被逮捕归案,那她的孩子就实在是太可怜了,就像自己的前世一样可怜,无人照顾,孤苦无依,随时都会被病魔夺走性命。
    这样的逃生,茹萱宁可不要。
    现在,虽说一时半会儿不能逃走,却还有机会,若是世其能找到自己,自己就一定有逃走并且不伤害这位中年妇人的希望。
    茹萱现在,满心满意地都在期盼着世其能够尽快的发现她的那只鞋子,能够尽快地找到她。(未完待续)

  ☆、第075章 获救

为防止一只鞋子不够用,茹萱如法炮制,又前后扔下去了两只袜子,作为沿途的信号指引。
    似乎是到了终点,马车突然停下,中年妇人解开了茹萱双腿束缚,只是扶住了她的胳膊,小心地下车。
    没了鞋袜,茹萱下车时踩到了石子,被硌得生疼,忍不住“哎呀”一声,身子歪向了一边。
    “怎么了?”中年妇人关切地问,顺势扶住了茹萱。
    “没什么。”茹萱回答,换忙中伸脚踢了踢裙摆,试图掩盖自己光脚的事实,却没曾想用劲儿过大,把白花花的脚背完整的露了出来。
    中年妇人看到茹萱竟是没有穿鞋,惊诧地问:“你的鞋子……”
    “应该是被绑的时间不小心掉了,不妨事。”茹萱故作轻松的解释,光脚故意地走了两步,对中年妇人连连催促:“我们走吧。”
    中年妇人不再说话,而是扶着双手被绑缚的茹萱,走进一座毫不起眼的院落。
    之所以说这间院落毫不起眼,是因为这一片都是破破旧旧的院子,有几户已是长年不住人,连房屋的一角都被风雨淋坏,露出了屋顶的木头椽子。
    进了屋子,中年妇人点上油灯,扶茹萱坐在一张同样有些破旧的长条木凳上。
    赶车的张伯将马匹卸下,迁到院中喂食草料,顺便到西厢房内歇息片刻。
    “喝水吗?”中年妇人拿起粗瓷的大碗,倒了一碗已经凉透的茶水。
    “不用了。”茹萱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这水是干净的。”中年妇人知道茹萱是畏惧水中有不干净的东西,笑着辩解。顺便将碗中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这里是什么地方?”茹萱被蒙了眼,看不到周围,只能开口询问。她想知道,自己距离被卖身为奴,还有多久的时间。
    “这是城北的一处院落,你先歇息片刻,等天亮了。我们就出城。”中年妇人说道。也坐了下来,坐在了茹萱的对面。
    “哦。”茹萱机械的回答,默默地“盯着”面前漆黑的一片。
    中年妇人不再说话。手肘支撑着脑袋,眯起了双眼。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不稍作休息的话,是扛不住的。
    只是此时的茹萱全无睡意。心心念念的是世其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个地方,能来解救她。
    不知是过了多久。耳尖的茹萱似乎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声音乱且杂,显然不是一个人。
    “砰!”
    仿佛是院门被重击的声响,只是这一下。门并没有被撞开。
    是世其带人来了吗?
    茹萱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张伯,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被惊醒了中年妇人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院外亮起了一片的火光。慌忙喊张伯去瞧瞧。
    “砰!”紧接着又是一声撞门。
    门依然纹丝不动,只是门轴处已经有些松动。
    “快走!”茹萱喊道。
    “什么?”中年妇人不解地盯着茹萱。
    “快走。不然来不及了!”茹萱急急地说道:“外面的人,十之*是衙役,若是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似乎是要验证茹萱所说的话,外面两次撞门未果之后,开始了喊话:“开门!快开门!”
    果然是被包围了,中年妇人紧张地握紧了手指,不安地在原地来回的踱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走不掉,你找个地方藏起来也好,若是他们问起,我便说你早早就离开了。”茹萱再次强调:“你动作要快些,否则,真要迟了!”
    “你是个好姑娘,我终究是要欠你的。”中年妇人望着茹萱紧绷的小脸儿,眼眶中顿时盈满了泪水,转身准备离去,突然又回了头,从怀中摸出一抹方方正正的玉牌,塞进了茹萱的手中。
    “这是?”茹萱只觉得手中一凉,似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以后你若遇到什么难事,拿着这个玉牌,到城西雁柳庄找我,我姓殷,人称十七娘。”说罢,十七娘便急匆匆地从后门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院外的衙差还在破坏那堵坚固的要死的大门,而迫不及待的世其,却是纵身跃入了院落中,趁着月色,寻找茹萱的所在之处。
    世其见院中似乎并没有人的模样,只见主屋内亮着油灯,不敢擅自闯入,怕绑架之人伤了茹萱的性命,只能大声地喊道:“茹萱!”
    焦急中等待救援的茹萱听到世其熟悉的声音则是一愣,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大声地回应:“世其,我在这!”
    得知心爱的茹萱正在主屋之内,世其也顾不得是否会有危险,一脚将主屋的房门踹开,看到坐在桌旁,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茹萱。
    “茹萱……”眼看着茹萱被蒙了双眼,小脸儿上还沾了些许的灰尘,似吃尽了苦头,世其的心里顿时充满了自责,慌忙伸手去解开茹萱身上绑缚的绳子。
    解开布条,茹萱恢复了视野。
    下意识的睁眼,却因为在黑暗中时间过长无法适应光线,条件反射地再次闭上。
    待几次尝试之后,茹萱才看清了自己面前那张熟悉而柔和的脸庞。
    “世其!”在可以依靠的人面前,茹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不安与委屈,伏在世其的肩头,痛哭起来。
    虽然刚刚整个过程中,茹萱都表现的镇定自若,似乎毫不畏惧的模样,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内心对不确定因素的那种恐惧,无法用言语来表明。
    尤其是在她得知自己将被卖掉时的那种绝望与不甘心,简直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
    只是,她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是自己不自救,将没有任何人能救她,因而她也只能选择去勇敢的面对。
    但,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结束,一切都已经过去,茹萱心中被压抑许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有我在,别怕,一切都过去了。”世其轻轻地拍打茹萱的背,试图去安抚茹萱紧张不安的情绪。
    茹萱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的抱着世其的脖子,整个人伏在他的肩上,低声的抽泣。
    世其知道茹萱经历了这一场突入袭来的绑架,自然是恐惧不安,只是轻抚茹萱因为抽泣而不断颤抖的肩头,低声去安慰她。
    许久,茹萱的抽泣声才渐渐低了下来,最后,完全止住。
    均匀的呼吸声在世其的耳畔边响起,世其察觉到不对,却也没敢移动身子,只是轻声唤了一句:“茹萱?”
    此时的茹萱已经沉沉的睡去,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世其的肩膀上,手臂从脖颈处滑落,垂在一旁。
    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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