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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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朵玫瑰-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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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乜了妹妹一眼,冷笑了一声说:“妇,哪个妇?情妇的妇?”

芙凉的笑容慢慢隐去,脸上开始出现惨淡的愁容,芙蕖拍拍妹妹的头,安慰说:“没事,咱不结婚,咱可不能把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家产摊薄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物钟的颠倒,芙蕖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做梦,梦见湛海家中的那个浴缸,那张饭桌,那高级木地板,那松软的大床,梦见自己像一个观众一样,抽离出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和湛海在交欢,缠绵。他们大汗淋漓,神情因情 欲的作用而变得有一丝的不真实,在最酣畅淋漓处,她甚至听到了自己压抑不住的叫声。

猛地一个激灵,芙蕖从梦中清醒过来,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汗,明明是冷汗,可为什么身体却像置身于火焰山下似的,燥热难耐。她赤脚下床,试图用大理石地板的冰凉来冷却自己的温度,结果收效甚微。她来到浴室里,站在浴缸前那块穿衣镜前,这个穿衣镜是她执意要装的,芙凉还曾经骂过她变态,从此不肯再在这个浴室里洗澡。她装这面镜子的意图,就是希望自己能随时随地都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因为这是她吃饭的本钱。而现在,这面镜子老老实实地告诉她,她身上泛滥的红潮和脸上灿若桃花的红晕,是她欲求不满的证据。

她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活该,叫你不接客,你看报应来了吧。骂完之后,用冷水洗了个脸,又匆匆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夜里,芙蕖再次浓妆艳抹,拖着一个行李箱,在蓬莱粉墨登场。她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的轰动,蓬莱迪吧大厅里的男男女女,各自专注着自己的事情。芙蕖走到常去的那个吧台前,坐了下来,点了一杯鸡尾酒,就着烟,慢慢地啜饮着。吧台后的酒保看着她这个样子,笑了,说:“你今晚该不会又高唱单身情歌吧。”

芙蕖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薄荷的烟味,顿时四散,她眼珠子转了一下,抛了个媚眼给酒保,然后似是而非地说:“那可不一定。”

酒保看到她这个样子,笑笑,转过身继续招呼客人。过了没多久,昨天的那个侍应又走了过来,对芙蕖说:“rose,长生殿的客人……”

芙蕖摆摆手,说:“头疼呢,不去。”

侍应点点头,就往另一个姐妹处去了。吧台后的酒保看到这一幕,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芙蕖等了他一眼,说:“笑什么笑什么笑什么笑。”一口气,连喘都不带喘一下。

酒保摇摇头,说:“刚还说不一定呢,结果今晚又继续了。”

看到有人抢白自己,芙蕖也有点孩子气似的怒火了,她眉毛一挑,嘴角一扬,马上昂着头说:“嘿,姑奶奶现在改变主意了。”

这时,刚才那个侍应迎面走来了,身后跟着几个蓬莱的大红人,芙蕖看到这个阵仗,知道今晚的客人来头不小,开始好奇了。她跳下凳子,走到侍应跟前,说:“走吧,姐姐改变主意了。前两天打麻将输了好几千,今晚要重操旧业,努力赚钱了。”

那侍应笑笑,就领着这几个出场费加起来超过六位数的大美人,往长生殿里走去了。还没到长生殿的大门,芙蕖就好奇地问:“谁呢?这么阔绰,一口气叫了一堆,还是不贵的不叫。”

侍应摇头,一副我也答不了你的疑惑的样子:“我也是领班通知我喊你们的,我连大门都没进呢。”

芙蕖耸耸肩,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就把手中的烟掐灭了,然后往嘴巴里扔进了一颗口香糖,祛烟味。

蓬莱里的走廊幽深而狭长,七拐八拐的才绕道最深处的那家豪华大包厢里,还没进门,里面就有一个侍应推门出来了,远远的听到一阵响亮的笑闹声,嘻嘻哈哈的,热闹非凡。芙蕖以前对这样的热闹景象是最喜欢的了,因为她害怕冷场,可是此时此刻,听到这喧哗的笑闹声,她却莫名的厌倦起来,差点没忍住,她就要掉头离去了。

蓬莱那厚重的大门推开了,里面灯光昏暗,一大群各型各色的男人端坐在里面,有的神志清醒,有的却已经喝得烂醉。酒桌上,一瓶比一瓶昂贵的洋酒横七竖八的摆放着,一片狼藉。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姿态悠闲地坐在沙发中央,夜幕将他的面孔隐没,面容不清,表情模糊。芙蕖看了他一眼,绕了过去,隔着一个男人,坐了下来。

芙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跟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划拳斗酒起来,那男人看起来一副土财主的模样,手上金戒指的碧绿翡翠比手指甲还要粗大。

“你叫什么名字?”那男人问。

“rose,”芙蕖老老实实地回答:“老板,听你口音,你是河北吧。”

老板点点头,肥大的手掌拍着她□的肩膀说:“玫瑰姑娘真是好耳力。”

芙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瞄了和她隔着一个男人的湛海,只见他转过头跟身边的一个青年男子说话,压根没注意到有人喊她玫瑰姑娘。芙蕖媚笑了一下,接了那老板的话题:“那当然,我也是河北人。”

那个老板没想到竟会他乡遇故知,兴致都有点高了起来,拿过一瓶酒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来,玫瑰姑娘,咱们干了。”

芙蕖接过酒,笑意盈盈的,二话不说,就把高脚酒杯里那满满当当的红酒一干而尽了。

“玫瑰姑娘真是豪爽,来,我老孟跟你交个朋友。”说完,又把芙蕖手中的酒杯倒满了起来。

然而,芙蕖却制止了他这个动作,孟老板有点诧异,刚想表示他的不满,却没料到芙蕖说了:“拿杯子喝算什么”说着,拿过两支刚开启的红酒:“来,孟老板,我们继续。”

孟老板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用力地搂了芙蕖的腰肢一下,说:“这姑娘我喜欢,要是大家没意见的话,今天晚上我就陪她干到底了。”说完,眼睛巡视了四周,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湛海的身上,湛海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正盯着他,在那里和另外一个姑娘聊着天。

芙蕖伸出手,摸索着他的下巴,满脸暧昧地说:“是第一声还是第四声?”

孟老板听了,也暧昧地反问她:“你说呢?”

芙蕖当场大笑起来,声音恣意,纵情,她拿起红酒,先喝为敬了。

芙蕖酒量了得,多年的欢场经历,历练了她千杯不醉的本事,可是一个人有再大的本事,那也是人,不能喝得太急,喝得太急了就会被呛到,这不,报应来了。

芙蕖喝到一半的时候,一口气没缓过来,生生地被呛到了。她挪开酒瓶子,低着头,弯着腰,咳嗽着,用力地咳嗽着,太过用力了,肚子里的心肝脾废肾都被那口气戳到了,火辣辣的疼,就连眼泪,也从眼角里跳出来凑热闹了。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拿着一张纸巾递到了她的跟前,她看了那手一眼,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孟老板看到了,呀呀大叫起来:“哎呀,玫瑰姑娘,可不能这样,人家陆老板的好意你可不能不领啊,我的那笔大生意可是要靠他的啊。”

芙蕖直起了身子,拍着胸口说:“哎呀,我肺疼。”

“肺疼?”孟老板来精神了:“那我就顶你个肺啊。”

芙蕖立马掩嘴大笑,说:“孟老板,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一个笑话。一个男人在吹嘘自己的生 殖器,说有20厘米长,结果另一个男人说了,20厘米,那岂不是顶到肚脐眼了。又一个男人听了说了,肚脐眼算什么,我顶你个肺啊!”

这暧昧的,包含着色情的黄色笑话,让听到的人都笑了起来,孟老板拉着芙蕖的手,就坐了下来。他伸出手,在芙蕖光滑的大腿上不停地抚摸,然后把嘴巴凑到芙蕖的面前,夹着一嘴的酒气说:“妹子你真是好笑。”

芙蕖忽然觉得他满嘴的酒气有点难闻,于是侧过身子,拿起刚才那瓶还没喝完的红酒,仰头就一口气喝光了。孟老板见状,拍着手叫好,然后放在芙蕖大腿上的咸猪手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芙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吃豆腐了,可是却是第一次从心里由衷的感到恶心,恶心到想吐。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会头脑一热,接了这一桩生意下来了,她正思索着,该怎么样逃过此劫时,她身边不远处的那个人也终于坐不住了,喊了她的名字,说:“rose,你过来。”语气坚定,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

前一刻,芙蕖还在思考怎么挣脱这个男人的咸猪手,下一刻,就有人为她解围了。可是,她却忽然不领情起来,她想:我可不是那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人,凭什么我就要对你千依百顺呢?你这样对我忽冷忽热,我也一样可以对你不理不睬。

芙蕖没有理会湛海的招呼,她仍旧坐在孟老板的身边,动都不动一下,可是孟老板却从湛海刚才的语气里读懂了什么,整个人忽然对她规矩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喝酒,聊天,打屁。夜越深,这包厢里的人就喝得越多,酒喝得越多,这包厢里的人就越放浪形骸,唯独是湛海,坐在沙发里,正儿八紧地跟身边的姑娘聊天,谈心。

年轻的姑娘,蓬莱的红牌,漂亮的面貌,精致的妆容,性感的身材,妖娆的气质以及挑逗的动作,他都不为所动,仍旧坐在那里,只管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那姑娘看到他这样,打趣说:“陆少还真是君子啊。”

芙蕖冷哼了一下,心想:呸,伪君子。

这时,坐在芙蕖和湛海中间的那个男人站了起来,说有事先走了。湛海也不挽留,只是在他临走前又寒暄了几句,然后目送他离开了。沙发上的位置忽然宽敞起来,孟老板示意芙蕖坐过去一点,芙蕖依言,然后手背不小心碰到了湛海的手背。

两个人都不动声色,静静地坐着,也不挪开手,也不作进一步反应。芙蕖忽然想起《情人》里的那一幕,杜拉斯和她的中国情人坐在汽车里,表面不动声色,各自为政,私底下的手却从不小心的碰触到十指纠缠。这是一部充满了性,欲望和伤害的电影,一段充满了性 爱的感情,最终无疾而终,再怎么深爱的两个红尘男女,到最后还是抵不过世俗的枷锁。想起这部电影,芙蕖就黯然销魂起来,整个人本来就精神不济,现在就更加的萎靡不振了,她想,若干年后,会不会也有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说,您从前那张少女的面孔远不如今天这副被毁坏的容颜更使我喜欢。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湛海似乎感觉到了芙蕖的不愉悦,他站了起来,说:“各位,时间有点晚了,我还是先走了。”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芙蕖,芙蕖装作没看见,继续和孟老板在调情。

孟老板也是个识趣的人,看到芙蕖不肯,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说:“哎呀,果然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大家明天还要上班呢,别闹得明天一早上班就精神不振的样子啊,你们老板怪罪下来我可吃不消啊。”

正在兴头上的人听了,也纷纷站了起来,相互告别离开,孟老板把芙蕖往湛海身上一推,说:“陆少啊,我的那笔单子就靠你了。”

湛海点点头,说:“基本没什么问题了,董事会那边也基本同意了,就等明天表决。”

孟老板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的横肉堆积在一张脸上,芙蕖看着,想起了一个成语,肉欲横流。

道别过后,湛海率先走出了大门,身后跟着一群的人,男男女女,有的相互搂着,像连体婴一般,有的则各走各路,像互不相识一般。芙蕖走在队伍的最后边,一个人,意兴阑珊,她透过长长的队伍,视线避开那些熙熙攘攘的躯体,在人与人的空隙之间,盯着最前面的那个人,心里反反复复地念着一句诗词:最好不相识,免得长相思,最好不相知,免得长思恋。

一群人,拐出了长生殿门前的那条走廊,就立刻作鸟兽散了,芙蕖趁着人不注意,就去到储物间里拿她的行李箱,然后拖着它,慢条斯理地往大门走去。刚出了大门,就看到湛海站在那辆A8旁,点着烟,等她。她视若无睹,加快了脚步,拖着行李箱就潇潇洒洒地在他面前离开了,行李箱那小小的轮子叩击着水泥地板,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

湛海一把拉住她,说:“我送你。”

芙蕖眼睛一眯,就拒绝了,然后伸出手,叫了一辆计程车,进去,坐好,离开。

小小的计程车在北京的街头疾驰,车窗外的景物模糊一片,以飞一般的速度往身后倒退,芙蕖看着这一路不断变换的景物,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从今天晚上起,从这一刻起,她要金盆洗手,从此归隐江湖。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有意料之中的事情,做她们这一行的,吃的都是青春饭,没有那一个是做到50岁才退休的。而她,郑芙蕖,rose,过了这个年就29岁了,青春将逝未逝,就像高 潮过后的电影,强弩之末。对于她们这些流莺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老大嫁作商人妇,比如饼干,最坏的结果就是横尸街头,比如在她之前的那个头牌。而她,rose,将来的结果是不好不坏的孤独终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她,于心足矣。

梦魇的开始

梦魇的开始





鲜红色的长方形硬纸片,金粉图就的并蒂莲,打开来,能闻到隐隐的香气,在座的诸位的名字,都用毛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着,这是一张喜帖,邀请在秘密厨房里就餐的诸位朋友们参加。

新郎是和湛鸣,陈瓷他们都混得很熟的一个朋友,年轻,漂亮,有钱,坚守着一份许多年的感情,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

“恭喜。”湛海说,由衷的祝贺着,这世界,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和他心底的那个人厮守到老的,有人幸福,就有人不幸福。

正说着,一旁的胖子王就顺手搂着老婆陈瓷,当众宣布另一桩喜讯了:“各位,本人在此郑重宣布,本人和我的太太最近不成功变成人了。”

言毕,恭喜声再次此起彼伏起来,胖子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堪比龙猫的肚子,喜上眉梢。陈瓷坐在他旁边,脸上是一个准妈妈所特有的丰腼,她的眼睛,看了在座的人一眼,然后感慨地说:“你们还记得我们十一年前的猜想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一个一个的脸上都是疑惑的面容。陈瓷看到了,于是揭开疑窦:“当时我们猜,这院子里的一拨人到底谁最先结婚,生娃。结果,你们谁都没有料到居然是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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